返回

海喇都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七章(3)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陇中——龙小克为“推翻帝制,建立民国”努力奋斗着。他带一伙人从石砚子山上下来顺便裹挟龙家窝子附近的山民光复了打拉池后,人齐马全的组建了龙家军。他向平川、靖运方向发展时遇上另一支劲旅——陇东陆镇守使手下第一标左营张兆甲管带。 两方在屈吴山下交过几次手,张管带吃得亏比龙家军大。 烦燥的张兆甲饭吃不下,摔碟子拌碗……他弃了董府投了陆大人没多大建树,这次损了人马怕不好交待!不行的话重找卖主或也领人反了到秦州搞光复去…… 开城梁上被胁迫来的二房夫人彩蝶见他乃个难受劲,轻盈盈过来,娇滴滴给宽心:“老爷啥没见过,多大的事,打不过,不会先稳住。孙猴子在天上当了个养马官还高兴的不行。” 兆甲说:“最后还不是来了个大闹天宫。” “那是以后的事,东旁个环县的事比这劲大呢!只搭怕是坐不了几天。再说姓龙的终究翻不过你陇东王的手心?”彩蝶说得是陇东张九才和皇帝吴六吉闹腾的事。 “对!谈和,给个官叫先守这个三不管的鬼地方。”兆甲一拍腿高兴的捏了下彩蝶的脸蛋。 “有点疼……” 彩蝶羞怯地扭捏着又眸了一个媚眼进了里屋。 官打不过匪是土匪里有人才:龙骧天。龙小克把上过西安讲武堂的儿子里达叫回来指挥了几场战斗才胜利的。 龙骧天已走,因陕西有公干。走时给父亲龙小克特别嘱咐:“世事变幻,有枪谁都动不了。屈吴山、石砚子是老巢只能经营不能丢弃。向西不向东,不要染指海城之事。笼络人心。”最后一定让父亲把他妈接到打拉池一家人共聚。 阿舍尔从西安城来了。 这个执拗痴情的女人依然对龙小克是百依百顺的爱。她来几天的时间就和彩蝶当了姐妹,热和的比亲姐妹还亲。彩蝶手上脖子上耳朵上头上身上脚上都有阿舍尔从大城市带来的高档饰件和她没见过的衣裤鞋袜—— 谈妥了。打拉池黄青县丞住过的府里,阿舍尔亲手做了几个新式的回菜。酒席中间,张兆甲出示镇守使陆洪涛大人谕:龙小克驻守打拉池,为地方巡防营帮统兼振武军靖远第四标左营管带。但兵马粮草自行收筹。 彩蝶挽扶着一胜醉态的兆甲上了轿。上了轿兆甲却酒醒了,一变脸骂道:“只个瘟神总算招安了,一个虚头管带和老子一样大。”他说的是陇东镇守使管不了靖远县,给龙小克给了个空番号,地盘还得靠龙管带打。 “小声点……”满身罗绮者的彩蝶怕人听见轻声又说:“叫化子给了个碗,要上要不上他的事。不过总算占了点巴掌大的地盘。咱都安稳了!” “占不占,他说了不算!……” 傍晚的庭院里:阿舍尔一如既往的拿出了随身家传的白铜口弦,舌尖拨动细薄的簧片吹了起来。今晚的声音不是如泣如诉的幽婉,是欢快动人的喜乐。 滦州——河北唐山滦州,北洋新军二十镇的中下层军官没等上级同意首先反水,响应武昌起义占了滦州城。 滦州有詹天佑建造的中国第一座铁路滦河大铁桥。这桥像一道彩虹,给当时中国昏暗的天空带来了一抹亮色。同样带来另一道曙光的是一九一二年一月北方的滦州起义。因为辛亥革命在南方十三省已取成功,打破北方沉寂的是二十镇冯玉祥三营的兵士。 二排长何易庭刚闲了,准备写两封家信却被白队官硬叫上去吃滦州名吃滦河鲤鱼。易庭不去,说外头浪转了十来年给父母、老婆没写过信,不孝又不仁,写罢了再去。白队官一拉他胳膊说乾隆皇帝吃过的,是贡品,吃完看最有名的滦州皮影戏,明早还要搭火车上北京去捉拿皇帝宣统…… 第二早,义军乘坐的火车在雷庄遭敌埋伏,激烈反击中,还是没有突破重围。七十九及八十标十四名起义的中级军官被俘。 ——滦州起义悲壮地落下了帷幕。 总理大臣袁世凯来电:就地枪决。 何易庭在第二批枪决的下级军官人员名单中。 易庭被父亲家义赶出家在外闯荡时,伙同了明远一起离家出走,想去到西安讲武堂当学兵。 明远说:“当兵管吃管穿管袜子还发大洋,一般人不敢欺负又威风,各地都招新军,兵好当的很,咱俩出去先当个管兵的兵。” …… 平凉到华亭时俩儿被贼偷了包裹,到陕西境内时已身无分文,只有掂两打狗棍子边要饭边赶路。 俩人见姑娘叫姐姐,见媳妇叫婶婶,见大些的女人叫奶奶……沿途庄户人家见俩年轻人,好胳膊好腿的,不可怜俩,门一关不舍给。一口饭都讨不上的他俩只好当麦客子箍窑盖房打胡基等边干零活边走。 实在找不上活饿了肚子,要到人家门口不给时:明远敞开胸口,让易庭一顿半页子老青砖猛砸,几下胸口就血红。老实人家一害怕就给几个馍或小钱;富户人家门口,易庭把钝了的镰刀片子搭在头上,明远一棍子一棍子敲打镰背,血会慢慢地流下来,胆小不想沾惹麻达的户主怕见血或害怕出人命惹官司,撇下几个钱或一升糙米赶快把遭瘟送了。 易庭头烂了几回,襟领上血染了的红印渍还在,他不依了,要换成擂砖。明远安慰他:“哥,紧处一个烂,一个衣裳染,我刚拿捏的顺当了,先忍一阵,快到了。” 秋阳落下,俩人碾转到关山锁阴的陇县故关里,这儿山岭平缓,景色不殊。又乏又饿的俩在关山草原黄色的谷坡上拔些干草盖在身上睡着了。 天亮时俩人冻得醒了,手一摸全身被扒得光溜溜地,连裤衩都没了,只有要饭的碗跟棍子在头顶。他俩睡着了被人“抬死尸”了。 “日他个妈!哈有精毬打得炕响,比老子还穷的,连骚裤衩都放不过,没裤衩老子精勾蛋子走。” 明远边骂边扯了一把干茅草捂在裆上。 “这烂地方人穷疯了……说不定咱俩要饭时惹了谁!不要咱俩命却剥了衣裳……出咱俩丑吧!……总不是鬼干得吧!还是其他撒原因。” 易庭边分析坐直身子又向四处一顾。又拽一把厚草也捂向裆中。 “咋儿在故关街上没吃撒,人只给咧两碗稠面汤,不会下药吧!不可能咋睡这么死,被人抬剥了都不晓得!哥,是不是这世上真个有鬼!” “下了药早爬哈咧,等不到咱俩睡在只达。先编个草帘帘,把“传家宝”护好再说。”易庭说着开始扯草动手编。 早上谷坡上传来牲口叮当叮当的挂铃声,赶着几头老犍牛和骡子犁地的高家长工们听到谷洼有“噢噢”声,展头一看被吓得离远了。他们以为是糜地里吓唬雀儿的草人活了飞了过来……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