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臻先到牛耳塬找了烟儿……后从镇原进陕西、河南,一年后他在湖北枣阳被蹚将白朗所裹,参加了流动陕豫鄂甘晋与北洋军作战的义军。
陕甘交界的固关白朗义军打了个胜仗。征粮时,一家强梁大户不但不缴,还打伤了人,尤其一个豪横的妇人抡棒胡骂一阵乱打……大首领叫易臻去处置:缴不出东西杀了全家。
易臻一听女人本不想去,但那阵心却突然莫名其妙跳得嘡嘡的快,心疯地不由他去进了院:地上绑跪了一摆人等着挨刀,那女人腿上淌着血还骂:“都是土匪,只个抢罢乃个抢,把老娘抢起……”
易臻进来时她猛得声停了。一院跪着的人也瞪大眼睛齐刷刷盯他……
“何易庭!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杀千刀的!……”地上一个银须老汉大吼着
——他们把易臻当成了那芸的倒插门又跑了的丈夫易庭。
民国三年,当海城改名为海原县,划归平凉专区统辖时……何风龙、高风盼两个孙娃子站在了爷爷奶奶跟前,两个老人都哭了,只不过爷爷没出声,背转过在擦眼睛……
“原来易庭在平凉下去的陇县安了家,才四百多里地远……”易祥又问风龙:“你妈找过我们吗?”
“我大舅三舅找过两回。我大和乃个伯伯给我妈说他们老家在靖远交岔沟。”风龙一幅认真样子。
“两个劫物东西!”家义气哼哼骂道。
……易祥把风龙和风盼送回时,家义叫他带话:“老亲家和那芸把风龙姓改了叫高风龙去。到海城来浪个亲戚。”
他给高庄主送了个滩羊羔皮制成的二毛皮夹衣。一件薄如纸,柔如丝,毛如梨花的裘衣。
丝麦从箱底里取出了金镯子,又把手上金箍子抹下交给易祥让送给三媳妇子那芸。
“哈怂老三,害了这娘母子,十年了为撒不见影影子。”
丝麦在家义跟前骂易庭。家义吃着烟锅子装了个没听见。
陇东——马仲元就义了。
他死在陇东镇守使张兆甲张狼手中。陇东五千农民因反对新的验契、公债、屠宰、烟酒、印花等捐税,以种不起地为由就背着犁铧、耧磨、耙耜等包围了县城。
张兆甲的贪婪,使陇东农民穷极了交不起杂税。人一串连,干脆把农具交给县府:不种地了不吃饭也不用交款了。张狼连杀带抓的弹压。
仲元被抓后千人请释,张兆甲也敬仲元平日的名声,本来想留仲元一命。
彩蝶吹了个枕头风,说:“只么多人保一个货郎子,可见货郎担担比你厉害多了,你被抓了会有人保你吗?……”
仲元被杀后,人才知道,这个侠心义肠的货郎平日在走乡串庄时有好多汉民跟他随了教……而今天,仲元从一个布道者变成一个殉道者。
火米乃拉回了仲元的遗体,……唐瓶壶里的水一寸一寸从头到脚的清洗闭着眼的仲元,仲元依然睫毛浓密,眉毛浓黑,他像睡着了一样。
火米乃因为太过悲痛却沉默着没有太过的悲伤,她在几个孩子跟前显得平静。因为仲元在他眼里既是丈夫又是战士。
尕西姆几个孩子望着父亲,咬紧嘴唇,眼睛窝着仇恨的火焰。
贺兰山——高秀士利用从张九才手里抢来的皇帝做招牌,又从定边冲出反攻宁夏时在昭化庙战败。
秃子六吉第二次逃进贺兰山,这次没上次幸运,易臻不在场,马彪不收留他。
贺兰山中吃了三天雪后的皇帝被马鸿宾抓到。皇帝写了个他本姓吴是静宁普通农民的后代的自供状后,被斩。——黄河东西,从此无事。
——马彪无常了。
一天晚上,他坐在山洞里坐北朝南铺着虎皮的头把交椅上,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呼吸。
当了多年土匪,孑然一身无儿无女的彪爷财宝成了秘:有人说还藏在贺兰山上。有人说给了陕西到海城的老弟兄们了。有人说他一直装阔气根本没存下钱。还有人说他劫富济贫散给穷人了。
彪爷无常前培养了个接班人,叫郭栓子。
这娃在贺兰山放羊丢石头赶羊,他打羊眼睛百发百中,打左不打右……被彪爷赏识。
发现他有当土匪的天赋异禀教了他几年,郭栓子继承了彪爷的衣钵,后来他当了“贺兰王”。
确实把当土匪的光芒在宁甘陕内蒙几省宏扬了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