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公子慢些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十六章 打窝
保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列表
空旷的演武场上,一袭红裳的倾城女子闭眸静立,碎阳缀弄着脸颊,细润如温玉的肌肤柔光若腻,小嘴润而不赤。 红凊哪怕曾贵为武道宗师,可毕竟是位女子,如今又境界全失沦为二三流武夫,面对陈令秋的挑逗,表面上想要装作冷若冰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心底却又难免有几分似水的羞耻。 陈令秋将身子凑近后,见原本想要反抗的红凊忽然放弃了抵抗,咬着唇儿月牙楣微颤,挺着酥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啧...” 世子殿下顿感意兴阑珊。 轻轻一笑,陈令秋错开身形走向一旁的兵器架:“本世子听说最近洛水城来了一帮...异域人士。”搁置好长刀后,转头端详着红凊: “难不成,是你同乡?” 身前一空的红凊睁开眼眸,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 陈令秋眯起眼睛:“当真?” “陈令秋,我没有必要骗你。”转身看向那位白衣公子,红凊沉声静气:“师门此番派我前来漠北只是为了...其余的事,我并不知情。 “而且我早就被陈北霜抓回王府,如何清楚如今的漠北发生了何事?” 对于这番说辞,陈令秋不可置否,只是再次问道: “那你为何要刺杀本世子?难不成当真如我之前猜测的那般,幽王府马蹄南下,伤及了你的亲人?” 西域这一片的势力,局势较为复杂。 大周朝廷当年也有将其一举吞并的心思,只不过连番战乱国库早已空无余粮,军伍也不堪重负,再加上西域也不像中原富饶,食之无味,所以才放弃了出兵西域的念头。 倒是近水楼台的漠北,早年间便有支精骑横插了进去,既是为了作为一支奇兵提防楼荒,又能够稳住西域乱局。 所以陈令秋才会有此怀疑。 “......” 红凊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刚好此时演武场外,喻总管寻了过来,像是有事相商。 见她沉默,陈令秋倒也没再多问,转身走出演武场时,在红凊身侧驻足:“让你登临抱朴阁没问题,只不过半旬为限,一次两个时辰。红凊姑娘是想找出办法解决黄庭内息也好,有其它目的也罢,就看你自己了。” 红凊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陈令秋脸色平静的上下斜睨了红凊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径直走出演武场跟着喻青一齐离去。 打窝要精准,若是喂得太饱,鱼儿就不会上钩了。这种未经世事的女子,即便贵为武道宗师,世子殿下也能将对方钓成翘嘴。 而且松一松钩,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演武场内,红凊犹自站在原地,回想着方才的一场对话,心下一松的同时,又不免心潮起伏。 他方才那是什么眼神... 所以这是宁愿让自己登抱朴阁,也不愿... 凝神片刻,红凊有些屈辱的默默攥紧双手,呼吸紊乱,低头看向自己波澜起伏的胸口。 跟红泥...也没什么区别啊? 脑海中的念头一生出,红凊顿时便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摇了摇头,抛开胡思乱想的念头,快步走出演武场。 要想办法抓紧离开此地了... ... ... 跟着喻青行于廊道之间,陈令秋没有在意方才的事,只是细细感受着身边这位大总管的步伐气息。 一场泛湖游船之后,红凊莫名境界全失... 迟疑片刻后,陈令秋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喻叔当真不曾武道入品?” 听见世子相问,喻青微微欠身,仍是那幅谦恭的模样: “不曾。” 陈令秋思忖片刻,换了个说辞:“那可会一点武学功夫?” “武学功夫...”从未想过隐瞒的喻青,终于笑着答道:“老奴还是会一点点的。” “一点?”得了个棱模两可的答案,陈令秋只能继续笑着问道:“这个一点,大致是个什么水平?” 喻青想了想,摇头:“不好说。” “为何?” “老奴在任职王府多年,已经有许久不曾与人交过手了,也不清楚如今的江湖武夫们是个什么水平,所以...”喻青神色祥和:“不敢轻易妄言。” 喻总管年过知命膝下无子,自幼便看着王府姐弟二人长大,也的确不曾离开过幽王府半步。既然如此,陈令秋倒也没再强问具体,重新问道: “那红凊的黄庭内息...” 喻青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轻声说道:“一场泛湖游船,殿下拳法刀势尽出,老奴都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欣慰的同时,却又觉得王爷日理万机忙于边关事宜,长年不在王府,郡主也无冬无夏的烦碌于江湖事,王妃当年又...” 喻青话音停顿,转头看向陈令秋,神色和蔼:“殿下肩头的担子,有些重了。 “尚未及冠的少年人肩头,不该这么重的。” 陈令秋笑了笑,不再多问。 来到马厩所在的后门后,便见几名带着面罩的死士围着一架马车,为首的贾衡身上甚至还有些血迹。 迎上去之后,马车周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陈令秋看向车厢,凝眉道:“死了?” “没有,只是受了点伤。” 贾衡轻声解释道:“昨夜带人进牢狱之后,顺利劫走了人。只是等我带了李元出了牢房,暗中却忽然有另一股势力追了上来。双方交手了一场,互有损伤,后来惊动了巡夜的衙役,那群人便向城外匆忙遁走了。” “李沅谕的人?”陈令秋若有所思。 贾衡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那伙人拳脚功夫利索,不像军伍士卒,倒像是江湖人。” “江湖人?” 陈令秋眼中狐疑更甚。 江湖人插手这件事做什么?莫不成当真遇上了前来解救李元的马贼? 思索半响也没个头绪,只能暂且搁置,眼下还是先见见这位李公子再说。 走上马车掀开车帘,便见一名手脚带着镣铐,披头散发的男子瘫倒其中。手脚都被厚重的铁链磨出血痕,身上白色囚衣已经被血渍浸染,一道道血痕伤疤纵横交错。 想来没有老爹的照料,李元在里边吃了不少苦头。 好在身上都是些皮外伤,脸上也没什么伤势,倒是不妨碍后续的计划。 用脚踢了踢几脚,见李元仍旧瘫倒着犹自不醒,陈令秋冷笑一声,扭头吩咐贾衡: “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这话一出,还没等贾衡应声,李元噌得一声弹坐起身,铁链玎珰一阵响动,一把揪住陈令秋的大腿: “别别,陈令秋,你别杀我...我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 倒是省事了。 躲开他的手,陈令秋居高临下:“说说吧,仔细讲讲你李二公子如何勾结上这群马贼,目的又是为何。” 李二公子像是早已在狱中便打好了腹稿,没有丝毫犹豫:“半旬前,有一个人找到我,说是需要我们李家出面,帮忙接待几个蓟州来的人...” “红袖阁闹事的那伙人?” “是是,就是他们。”李元点头如啄米:“之后我便按照要求,带着刘勇几人在洛水游逛了几天。” “游逛?找什么?” “像是要在城中找一处僻静地方,也不知道是作为落脚藏身地,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 陈令秋摸着下颌:“所以这群马匪来洛水为了什么?” “不清楚...”见陈令秋神色一冷,李元连忙解释:“此事多数都是由我爹在操持,之后又交给了我大哥,我只是负责招待刘勇几人吃喝嫖赌...其余的我真的不清楚。” 陈令秋转头看向贾衡:“拖去喂...” “别别啊...” 李元脸色又是一白,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响后,方才颤颤巍巍说道:“我听刘勇几人私底下闲聊的时候,像是提到了来洛水是为了一件价值不菲的物件...” 陈令秋若有所思。 想来就是洛水鱼市出现那件东西了。 至于究竟是不是赵斐或者冯家的被劫的物件,还不好说,将李元剁碎了估计也问不出来。 “之前找上你们李家的那人,什么来头?” “身份不知道,他也没说过,后来进了我爹的书房,我就更不知道了...”李元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过那人当时寻上我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瞧不清面孔,约莫中等身材...” 这算哪门子线索? 陈令秋语气一冷:“你就知道这些?” “就这么多了...”李元身子不断嗦嗦,引得铁链一阵响动:“陈令...世子殿下,我只是个从犯,还有立功表现,应该罪不至死...吧?” 看来这李沅谕下定决心放弃亲儿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接下来,或许还需要与他哥不和的李元来破局,所以陈令秋倒也没有再难为他,起身走下马车,吩咐贾衡将李元安置好。 之后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着马车驶离,双手拢袖,心神不定。 蓟州马匪、西域异邦、洛水都尉,或许还有赵斐、冯家以及昨夜暗中出现的势力,齐聚一堂... 就为了争夺一个物件? ... ... 巳时,一架马车悠悠停靠在了洛水李家府邸。 只不过这李家,却并非奉车都尉李沅谕,而是幽州别驾、京城硕儒李颜闵的宅邸。 但自停靠马车上走下来的人,却是一身常服的李都尉。 李沅谕约莫四十出头的年岁,身形魁梧,相貌堂堂,额上勒着几道不怎么明显的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神采却是精气神十足。 但即使身形健硕,气度却依旧不像一位实权都尉,倒更像一名儒雅随和的儒将。 李沅谕走下马车后,抬头看向眼前府邸两侧悬挂的白事灯笼,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今早刚刚听属下禀报刑狱被劫的消息,他便匆匆赶至别驾府邸。 同是本家人,一个丧子,一个即将丧子,还都是得罪的同一人,称得上是同病相怜。 只不过李沅谕来此,却并非是想请别驾大人缉拿凶徒,而是另有目的。 拜了名帖,稍稍等了片刻功夫后,李沅谕便在门房的带领下,绕过影壁走向李家主院。 李家是今年入夏前,方才举族搬迁至幽州洛水。或许是水土不服,又或是因为硕儒李颜闵读书人风范,想要以身作则,宅邸并不豪奢,甚至称得上斑驳破落。 秋色渐浓,遍地残枝枯叶无人清扫,随意铺染在廊道和青石地面间,再加上挂满院落的白布灯笼,更添萧瑟之感。 听闻都尉来访,书香门第极重家风礼节的李家子嗣,早已等候在主厅。 那位古稀之年的硕儒竟也被众人簇拥在其中等候,李沅谕瞧见之后,连忙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上前搀扶: “李老何至于此,快快进去歇坐。” 奉车都尉乃武将正五品,幽州别驾从四品,所以李颜闵名义上算是他的上峰。只不过漠北文官武将一向不和,这位京城硕儒又是调任幽州,还做出过许多上书京城打小报告的举动,自然有许多人瞧他不顺。 这些人,也包括李沅谕。 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又亲眼见过世态炎凉的李颜闵,没什么与人客套的心思,避过李沅谕的搀扶: “不必,老朽身子骨倒还硬朗。” 李沅谕也不勉强,抬手抱武将礼,笑道:“李老调任幽州多日,沅谕一直不曾拜访,老先生莫要怪罪。” 这么久以来,来李家登门拜访的,这位都尉大人算是头一位,所以哪怕明知他此番是有事相求,李颜闵也不好驳了人家脸面,随口攀谈几句后,便让其进屋一叙。 落座之后,主位的李颜闵唤来下人奉茶,平静问道:“都尉大人此番造访,可是有公务来询?” 一个喊得是尊称,一个叫得是官职,态度很明显了。 李沅谕倒也不在意,轻轻摇头:“并非有公务叨扰,只是之前听闻令郎一事...鄙人犬子与李公子相识,还曾是知交,特此来慰访李老节哀。” “李都尉有心了。” 见李沅谕提到儿子,李颜闵倒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当下言语便也缓和了几分: “李都尉家中幼子入狱一事,老朽也有所耳闻,李卿不必心急,官府还在调查之中,相信很快便能还一个公道。” 还公道,却并未说还谁的公道。 李沅谕自然听出这老头棱模两可的推脱之词,苦笑几声,表明此番来访的态度:“我那不成器的犬子若当真作奸犯科,自有官府审夺,即使作为父亲,也不会插手干预。” 正说着,李沅谕话锋忽然一转:“只是昨夜洛水刑狱突然被劫,犬子也被牵连其中,下官总觉得...” 刑狱被劫一事,李颜闵也是刚刚听说,沉吟片刻,轻声道: “但说无妨。” 李沅谕抬头注视着鬓发已白的李颜闵,声音平静而有力:“下官只是希望别驾大人,莫要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草草结案才是。” 说完后,点到即止的李沅谕便不再看李颜闵,默默端起茶碗,余光却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风言风语?” 果不其然,一听此话,脸庞沟壑纵横的李颜闵顿时皱起了川字纹: “都尉大人可是指那位幽王世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