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用这么心急吧...这次乾吕山应该要逗留几日,等晚上夜深人静去你房内,我们有整晚的时间怕什么。”
“现在不能耽搁,晚上令秋你也得来。”
“那岂不身心俱疲...”
“潇儿也好,我也罢,不都是为了你身子好吗?听话,把上衣脱了,我替你瞧瞧气海穴关隘。”
“车厢颠簸,还是算了吧。”
“秋儿你...”
马车内,姜漱坐在软榻上,见身旁的世子揪着最后两件衣物不肯松手,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这般操之过急,可一路赶来都快两日了,再加上之前世子闭关铜雀庭院不出的三天,岂不都白白浪费了。半月闭小静关以来,世子的神魂体魄的确愈发如意无恙,也不差这几日的功夫,可她...
“早知道就将潇儿带出来了,看令秋你还听不听。”一向婉柔不争的姜真人破天荒的小声抱怨了一句。
陈令秋表情略显无奈。不是他不想,主要是因为...
目光看向车厢一旁,秋夷徐洛水两位妮子都双手抵着下颌,眼睛直放光的盯着他,像是巴不得世子殿下被姑奶奶扒光。
秋夷倒也罢了,陈令秋早就习惯了这个黏人的妮子到哪儿都得跟着,自幼作为通房暖床丫鬟,也不是没见过。
可徐洛水...
主要是冯家这段时间太多事需要操持,冯潇儿身为冯氏嫡女,不得不挑起主家的胆子,在他身上的心思便少了许多。但这位潇娘又对世子出远门不放心,便派了这妮子过来代她。
打着护送的旗号,干着盯梢的活儿。
这一路偶尔遇上些江湖女侠仙子,想要过来与他这位俊哥儿殷勤一二,都被徐洛水瞪着眼珠子赶跑了。
“殿下,脱嘛,姑奶奶都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奴婢又不是没见过。对吧,徐姐姐?”秋夷强忍着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徐洛水一路上早已与二女混熟,相比与有着百年交情的陈令秋,她显然更偏向于后两者,点点头应肯:
“怕什么?一百多岁的人了,还什么羞不羞的,不信让你瞧瞧我的。”
说着,徐洛水便站起身一副以身为范想要脱衣的架势。
这可把陈令秋吓了一大跳。
这妮子年岁虽然不小了,但模样比赵菱禾都幼弱,跟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似的,这要是回去被冯潇儿知道,还不得抓他去浸猪笼。
见徐洛水手已经摸上上衣系带,陈令秋赶紧捂住眼睛转头,“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伦理开玩笑啊,这要是让你家小小潇知道那还得了。冯妗妗要是找我麻烦,我可将你重新丢上东嵇山不管了...”
结果陈令秋还没说上两句,自己的衣领像是被人揪住,随即沿着抬起的手臂一撸一脱。
察觉到身上衣物又少了一件后,陈令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望见徐洛水衣衫完整的站在车厢内,手上拎着一件他的薄衣。
徐洛水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当我傻?”
活了一百年,她什么不晓得?
陈令秋无语凝噎。
莫说秋夷抿嘴偷笑不已,就连姜漱唇瓣都轻轻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被三女当车调戏,陈令秋有些挂不住脸,双手交叉放在胸口,脸色一垮,“不许闹,本世子今日说不练就不练了。”
秋夷连忙端庄坐好,小脸儿认真。
徐洛水口中哼了一声,将衣物随手丢还给了陈令秋。
姜漱则是迟疑了一下,轻声让两位小姑娘去车厢前与驾车的穷冬坐一块儿。
等车舆内只剩下两人后,姜漱见陈令秋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裳,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和不忍。
这段时间世子的确吃了很多苦头,深秋赤膊入冬水也就罢了,相比之下,人身关窍的重重关隘勘破才是真正最痛苦的。切身经历过的她,更能体会这种绵针入骨髓的疼痛,何况世子还是两身齐相融,那种刻骨程度只怕更加难以忍受。
想到这时,姜漱也回想起了月柳所说的打一杆子给颗枣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陈令秋身边,轻轻拉起他的手。
“秋儿。”
“嗯?”
姜漱将身子坐近些,轻轻舒了口气,努力回想了一下潇儿与世子相处时的温柔状态后,撩了撩耳畔的秀发,轻柔道:
“今日只学一个时...半个时辰,我们就休息,好不好?若是中途秋儿你身子难受的话,可以先停下来,我再替你...捏捏肩?身上哪处窍穴不舒服也可以告诉我,姑姑替你揉揉,可好?”
看着这位莲花真人用不太熟练的温柔与他小心翼翼示好,陈令秋默然无声。
对于这位姑奶奶,他心中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奇怪。
刚开始得知姜漱是绑架他的“蜀地师太”时,有过一阵纠结犹豫。可对方毕竟是与陈尧王妃以及陈北霜相识的“家里人”,所以只得不冷不热的对待。后来姜姑姑四方坪不计性命的倾力相助,以及再之后半月关怀备至的修行,他心中剩下的更多是感激了。
可何至于此?
冯潇儿因为冯家的事对他心生愧疚也就罢了,难道姜漱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娘亲当年离世带来的遗憾?
要知道如今二人的双修玉碑子关隘,姜漱可不单单只是在指点修行。每一次他勘破小关,便能察觉到姜姑姑体内真气耗弱几分。
他如何敢再练。
陈令秋不是什么得便宜卖乖之人,既然舒语那边能有解决玉碑子心法遗漏的办法,那便等乾吕山事毕,再去解决此事。
到时候,姜漱眉心紫金印重熠,黄庭紫金莲也能够摇曳生姿,他自然不会再跟姜姑姑客气了...
“秋儿?”
陈令秋轻轻嗯了一声。
姜漱见他神色有异,大概也猜到了世子心中的想法,没有再隐瞒,轻轻笑道:
“我知道秋儿你是担心我,但其实道家玉碑子本就如此,甲子参道百年积,真气冠绝天下,即使人身窍穴失之六七都不怕。可一旦黄庭气海有损,便是真正意义的一朝丧。”
陈令秋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姑姑的十载参悟急于求成带来的症结?”
“嗯...早些年便是如此了,还是竭力抑制才留得六七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会...”
与当年的世子殿下一样,漏如竹篓,甚至更加严重。
姜漱心绪倒是没有太多变化,还轻声宽慰道:“这些,早在我当年继续参悟心法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不碍事的,只要能在此之前能够替你解决神魂症结就好。若是因为这种原因便前功尽弃,那王妃当年留下的一切,岂不白费?”
陈令秋抿嘴道:“姑姑何必做到这种程度。”
“当年若是没有王妃,怎么还会有我呢?既是为了报恩,也是答应你娘亲临终前的承诺。”
姜漱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道:“令秋你不必觉得有何愧疚,仔细说来,我学道修行的原由也不单单只是为了王妃与你,更多是自己的选择。而且之前令秋你还救下了新儿的性命,作为师父,也该如此。”
沉默了一下,陈令秋还是说出了舒语告诉他的那番话。
姜漱对此并没有太过希冀,只是说之后回去再去问问舒王爷。这几日的修行她也不想世子心生愧疚,想了想,便又道:
“那这几日就先不破关了,我们重温心法旧关一二?这样不会损耗我真气,令秋你可以放心了。”
陈令秋深吸了口气,点头。
姜漱莞尔一笑,轻柔道:“反正不一会儿就到了,不想脱衣裳那便不脱,秋儿你把衣物撩起来让我进去,这样可好?”
“行...”
“上次到了气海,倒施逆行的话...”
“嘶~”
“怎么了?可是我真气伤着你了...定然是,前些时日才开辟的窍穴...等下我轻一点儿。”
“不是,姑姑的手有些凉。”
“那...我先暖一暖手。嗯...现在呢?”
“还是有点,姑姑先将手放我胸膛上吧,我身子烫,替你暖暖。”
“这...那好吧...”
驶向乾吕山的马车内,不时传来两人的亲密无间的攀谈声,听得车厢外的三个小人直摇头。
得亏之前那位须髯大汉没有追上,不然要是也听到这些话,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莲花玄女冠,道家大真人,江湖上多少人别说见了,连一口仙气儿都闻不着。眼下屈尊亲手指导你修行,你他娘竟然还敢嫌人家手凉?!
好好好,来,你来瞧瞧我这刀锋凉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