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老婆子!”
刘老汉紧赶慢赶提前一个时辰赶回家中,一路上老黄牛比他还着急,撒着欢的往家的方向猛冲。
一道上遇到赶路的骑士,老黄牛的小短腿居然能和雄健的高头大马并驾齐驱,而且还是在负重的情况下。
后来据某些消息人士知透露,有些意志不太坚定的大马,直接被老黄牛的威猛搞自闭了,整日嘶鸣哀嚎,意思好像是说,“我算个什么东西呀!连头老黄牛都跑不过!”
马主人心疼自己的宝贵财产,于是花费重金聘请伯乐后裔当代相马名士伯父给意志消沉的大马治病。
伯父用八级马语问道,“汝心怀千里之志,何故终日哀哀其鸣?”
大马回道,“你懂个六呀,吾未遇老黄之时,载负骑士披星戴月,千里之行朝发而夕至,往来书信、使命必达。故而心生傲视群马之意,自负天下无可与吾争雄者,遂志得意满。
然昨日之时偶遇老黄,身负千斤之重,涉山川险道如履平地,与吾并驾齐驱。可笑!吾昔日自狂自大、目中无马,岂不呜呼哀哉!吾羞愧难当不忍苟活于世,遂以死明志,以诫来者,以彰老黄之优良。”
伯父闻故,仰天长叹道:“禽兽尚明大义,知荣辱,人竟沦落至此乎?”
长叹之余,对马儿顿生怜爱之意,劝道,“马儿、马儿,汝虽已知“朝闻道,夕死可矣”,但不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哉?”
马儿闻言惊站起,欢喜不已道,“知我者,先生也,吾此后当不坠千里之志。”
接着,马儿欢快的嘶鸣几声,头拱进槽里大口舔食精料,一边吃一边问道,“先生,你吃饭了咩,要不一块凑活吃点。”
伯父叹道,“没心没肺的玩意,合着你就是想找个人陪你吹吹牛。”
不管怎么说,大马又开始活蹦乱跳,马主人开心不已,于是伯父善医马的名声远播千里之外,他现在的声望隐隐有超过名医圣手吴神医的势头。
对于大马自闭的事情刘老汉丝毫不在意,即便听说也只会当做一个逗乐子的故事,绝不会联想到自家的老黄牛身上。
他现在正忙着指挥儿孙们帮胡哉清洗身上的米田共,换上干净的衣服,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安置胡哉睡下。
忙完这些后连口饭都来不及吃,又赶忙吩咐最机灵的小孙子骑上小毛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镇上,请吴神医前来帮胡哉治病。
胡哉的身子骨天生羸弱,又经历连翻的惊吓、饥饿、米田共的熏陶,再加上一路的颠簸。等洗漱干净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时已是气若游丝,真叫人担心一口气倒不上来直接魂归自然。
“少爷,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刘老汉望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胡哉,也不顾一家老小在场,老泪纵横道,“你可是大善人最后的根苗了,苍天保佑、保佑好人渡过难关。”
“老头,这是谁家的俊俏小郎君?”老太婆终于逮到机会质问道。
“大善人,大善人呐!”刘老汉言语不详,叫老太婆和儿子、儿媳妇们更加疑惑了。
“小郎君长得太俊俏了,十里八村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儿。”大儿媳妇惊叹道。
“可不嘛,小郎君长得比大姑娘还俊俏。”二儿媳妇痴痴的说道。
“多俊俏的小郎君,嫩的跟春笋似的。”三儿媳妇两眼放出小星星。
“放肆!”
“大胆!”
“狗东西!”
刘老汉的三个儿子听自家媳妇夸赞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句句夸赞的话听进他们耳朵里,扎进他们心口窝,于是开口呵斥。
“哼!”
“哼、哼!”
“哼、哼、哼!”
“大嫂、二嫂,有人不乐意听,咱们还不伺候了。”三儿媳性格泼辣,生气的说道。
“哼,走弟妹们,去给小郎君准备点吃食。”大儿媳款动金莲,拉着两个弟妇的手走出房间。
“爹爹,此人是谁?”三个儿子眼圈红红的质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投河觅井的决绝之心。
“跟爷爷很像。”刘老汉还没回答,最小的孙子插嘴说道。
“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婆听了小孙子的话,不断打量床上的胡哉和刘老汉,还别说两人越看越像那么回事。
“死老头子,你、你个老不正经的。”老太婆当即坐到地上大声哭嚎道,“合着这么多年你又找了个外宅,我老太婆没法活啦!”
“爹爹,你......”刘老汉的三个儿子义愤填膺道,心里边别提多膈应了,“完啦、完啦,老头子带回个夹生饭,这回家产又被刮分不少。”
“你个老太婆,别瞎嚎。”刘老汉人高马大,一把拽起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太婆,捂住她的嘴说道,“叫邻居们听到,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呜呜......”老太婆别看长得身材瘦小,一身的蛮力不输刘老汉,两三下掰开刘老汉的大手继续大喊道,“整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东西,也就剩个头还露在外头,还学着年轻人在外面七搞八搞,还要不要老脸!”
“老婆子别喊啦!”刘老汉无奈道,“你仔细瞅瞅,小郎君比我漂亮多了。”
“缺了德的呀,没良心的刘大明白,你真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呀!”老太婆倚疯撒邪,越劝越来劲,“挨千刀的,你咋不想想,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跟着你受苦受累熬过来的,起早贪黑的给你们刘家做牛做马,闯过一道道生死关给你生了三个大胖小子......”
“孩他娘,给我留点脸面。”不管真真假假,老太婆要是嚷嚷开了,刘老汉估计只能跳井洗刷自己的清白,“这里头有事!”
“废话可不有事嘛。”老太婆声音小了点,“好容易苦日子熬出来啦,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你的裤腰带咋就比你的嘴还松,非要在外面找个小的......”
“老婆子,你给我进来吧。”刘老汉一使劲把老太婆拉进里屋关上房门。
刘老汉三个宝贝儿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脚不由自主的凑近老两口的房间,一个个贼兮兮的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屋里刘老汉怎么编哄骗老娘。
一炷香的时间,老太婆满面红光的推开房门走出来,步伐矫健、神清气爽,似乎年轻了几岁。
三个宝贝儿子听到推门的声音齐刷刷往后跳,迅速转身装作没事的样子,一个个仰面看着房顶,听到老娘的脚步声,再次转身围拢过去。
“咳咳......”紧跟着刘老汉咳嗽两声走了出来,不断用眼神暗示老太婆——太婆快点说点啥,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哎呀,老头子是我冤枉你啦!”老太婆走过去拉住刘老汉的手亲昵的说道,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撒娇。
“孩儿们,咱们误会你们爹爹啦。”老太婆笑靥如花的解释道,“小郎君是你爹爹拜把子兄弟的独生子,家里遭了难你们爹爹这才把他带回来照养。”
“嚯嚯!”
三个儿子瞪大眼睛看着老太婆,接着又看向刘老汉,不由得暗竖大拇指,心说,“老头子真是好样的,“虎老雄心在”,“宝弓犹在弦”,真棒!”
“混账东西,你们想什么呢?”刘老汉察觉到三个宝贝儿子眼神怪异,大声训斥道,“一天天的不学好。”
“老头子,别怪他们。”老太婆最护短,“孩子们还小。”
老太婆说的不错,孩子们即便再大,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而且三个宝贝儿子都是老太婆四十多岁之后生下的,算是老来得子,天天宠爱的不行。
“老大、老二、老三,记住以后不管谁问。”,老太婆嘱咐三个儿子道,“就说俊俏的小郎君是咱家的亲戚。”
“晓得了,老娘。”三个儿子最听老太婆的话立即应承道。
“老头子,忙活了半天还没吃饭呢。”老太婆这才想起关心刘老汉,“你们仨快去厨房帮忙,叫儿媳妇们整几个硬菜,我要陪你们爹爹喝上几盅。”
老刘家的三个儿子现在对自家老汉除了敬佩就是敬佩,一个个在心里边合计,老头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把老娘迷得五迷三道,这要是学会了对付自家媳妇,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甭管什么法子,刘老汉终于说服了家里的主心骨,胡哉也算保下半条小命,另一半就等着吴神医出手了。
里里外外忙活完了,一家人又围在胡哉病床前,又是喂稀粥、又是喂鸡汤,可不论用什么法子,小郎君就像条死狗,死活不往下咽东西。
眼瞅着,再折腾几下整个人就要没了,大儿媳妇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道,“爹爹、老娘,您二老经常教导我们,“救人一命胜过天天磕头烧香”,今个儿媳就豁出去了。”
众人还不明白大儿媳妇什么意思,只见她端起碗抿了一口汤,一张鼓囊囊的小嘴准备贴贴胡哉的红唇。
“秋豆麻袋。”二儿媳妇福至心灵,立马猜到大嫂的意图忙制止道,“大嫂,这等牺牲应由我做弟媳的代劳,怎可叫你乱来。”
“我也行。”三儿媳妇慷慨道。
“爹、娘,我们不想活啦!”三个宝贝儿子见自家媳妇当着他们的面赤果果的背叛,哭唧唧的说道。
“你们是要气死老娘。”老太婆是家里的话事人说话一言九鼎,一把夺过大儿媳手中的汤碗说道,“老头,你代劳。”
“我......”刘老汉老脸一红,娇羞道,“当着孩子们的面,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别争啦。”刘家老大终于拿出大家长的威严,大声喝止道。
“你来呀?”,一家人齐声说道。
“来什么呀,这小子快歇菜啦!”大儿子指着胡哉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子大家真慌了神啦。
“嘚、嘚、嘚!”
机灵的小孙子终于赶在胡哉歇菜之前赶回来了,还没进院子就喊了起来,“爷爷、奶奶,吴神医不在家。”
“什么!”刘老汉简直要急疯,仰天长叹,“苍天不公呀!为啥好人不长命!”
“不过,回来的路上迎头碰到吴神医。”小孙子牵着驴子走进院子,吴神医正坐在驴背上打盹。
“混蛋玩意,找打!”一帮大人抄起顺手的家伙冲出屋就要教训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