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之地,杀手混迹在处处笙歌里。
是个不错的刺杀地方。
谢漾盯了魏策刹那,在人即将痛晕过去时,忧愁的叹息一声,把人扶起来,认命般往就近屋子走去。
红昭追上来,膛目结舌:“这,这……”
“守在外面。”谢漾叮嘱完关上门,倒出一粒吊命药丸塞进魏策嘴里,“千金,看在你是回头客的份上,收你九百。”
坏她好事。
谢漾恶狠狠的把魏策往床上一塞。
泄愤般把弩箭拔出。
魏策痛得颤栗闷哼,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谢漾眼疾手快的将麻沸散和金疮药撒上去,随手撕下金丝纱帐,就着外衣给伤口绑了一圈。
“姑娘,楼里进了贼人,可否容我们查探一番?”
话很客气,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说话间,管事给了几个下人一个眼神,魁梧壮硕的下人准备进房。
“站住!”
红昭将剑一拔,冷冷挡在屋子前面:“我家主子的房也是你们可以随便闯的?不怕告诉你们,我家主子乃是领主,被贵国国师泼了脏水,正在泄邪火,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谢漾:“……”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红昭,你的羞赧呢。
好死不死,魏策痛醒了,以一种“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的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谢漾险些吐出一口陈年老血。
还不是为了救你!
“你要真想,等我伤好了,也不是不可以。”魏策沉吟,知道她的厉害,“但现在不行。”
谢漾:“……”
她为什么要救这人?
谢漾面无表情的起身,准备去开门。
魏策急了,忙求饶:“错了错了!”
管事皱了皱眉,没想到草原王会来这儿,这事怕是得坏。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除了那人,哪怕是赔上他的命。
管事下定决心。
冲下人们使眼色。
红昭见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准备出剑。
“住手!”一听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的风流声音急急打断,正是摘花楼的老鸨,年过三十依旧风韵犹存,走动间头上媚而不俗的钗子随之晃动,手里捏着一方锦帕。
她冲红昭笑:“对不住,是奴家没管束好他们,让他们险些冲撞了贵客,今夜领主的所有银子,摘花楼给免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红昭冷哼一声,把剑插回剑鞘。
老鸨出现,管事等人再不敢瞎来。
“还不快冲姑娘道歉?”老鸨瞪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让人挪不开眼,清楚这位本事的管事却是完全不敢乱看,“姑娘,是我们冒犯了您,对不住。”
老鸨带着管事等人走了。
到了僻静地方。
下人已经识相离开,只剩下管事,管事低下头:“属下知错。”
老鸨抽出一根步摇丢给他。
金子打的步摇,在烛光下晃出别样意味。
管事脸色瞬间惨白。
……
谢漾一手鲜血,这儿又不方便叫水,只能先忍着:“你的人呢,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们来不了。”魏策拿着那根洞穿身体的弩箭,痛得龇牙咧嘴,“这群孙子下手真狠……二弟,今晚劳烦你陪我一夜,我给你钱。”
谢漾瞄了眼他的伤口:“给多少?”
“你要多少?”
谢漾拧眉。
不诚心。
她走!
“哎哎哎别走,五千,不,三千成不,你别走啊。”
好说歹说,再加上一顿讨价还价,最终定在四千二百三十五两银子。
有零有整。
谢漾说魏策堂堂太子这么扣,魏策说谢漾半点义气都不讲。
红昭打了盆水进来,谢漾洗干净手,用巾帕擦拭着,漫不经心问:“宁宴做的?”
“给钱我就告诉你。”魏策冷哼一声。
进了兜里的钱哪有再给出去的道理,谢漾表示她也不是那么好奇。往铺了毛毯的地面一躺,对着独楼的方向,若有所思。
魏策有心说什么,但伤太重,索性闭上眼睛握着弩箭休憩。
红昭抱着剑在门外守夜。
独楼里
苦等一夜的宁宴脸色难看,上朝时,面对那些有心为明树求情的臣子,冷笑连连:“你们是对孤的惩罚有意见?这皇帝换你们当如何!?”
臣子们胆战心惊的跪了一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恭送完宁宴,才一骨碌爬起来,诚惶诚恐又惊疑不安。
皇上这是怎么了?
看得明白的人则暗暗摇头。
从前皇上宽容仁厚,不过是刚登位没能掌握大权,温和久了,都忘了皇上从前是个怎样性子。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王。
能好惹吗?
没看到连最得圣心的国师都被重罚。
臣子们心思百样。
只有高坎知道,皇上是欲求不满……
“她昨夜去了摘花楼,为何没来寻孤?”宁宴将公务处理完,劈头盖脸质问高坎。
高坎委婉道:“昨夜魏太子被追杀,娘娘路上耽搁了。想来是怕鲜血太多吓到皇上,就没去。”
早不被追杀,晚不被追杀。
偏偏挑在昨晚。
宁宴怀疑魏策是故意的:“祭天大典准备得怎么样?能提前吗?”
大渭的祭天大典十年一次,邀请诸国来观礼是惯例,盛大得很,这也是为何诸使臣迟迟没离去的原因。
宁宴现在只想把魏策送回去。
高坎没想到稳重的皇上,会有如此小性子的一面,提醒:“祭天大典是钦天监算准的,无法提前,再者如果祭天大典提前了,娘娘也该走了。”
宁宴深吸一口气,且忍魏策些时日。
比起魏策,他更厌烦阿诗勒隼。
要不是怕谢漾动怒,宁宴真想祸水东引,杀了阿诗勒隼。
高坎出了殿,找来吉祥:“咱家有点事要你去做。”
“师父您尽管说。”
“附耳过来。”
吉祥听完,震惊的看向自家师父:“是皇上的意思吗?”
“皇上清风明月,是君子中的君子。只是咱们做奴才的,不能光听皇上的命令做事,那样的奴才,街边的乞丐都能当。”高坎扬了扬拂尘。
吉祥若有所思。
“高坎。”殿里传来宁宴的声音,“备衣,出宫。”
魏策回去后,就差人将银票送来了。
谢漾想起那柄扇子:“你家太子还不来赎扇子?”
侍从愣了愣:“太子应该是忘了,我这就回去提醒太子。”
谢漾把玩着五明折扇,别说,做得还真别致。她随手将扇子挂在腰间,摘下面具。
半年过去。
面容已经恢复正常。
她有许久,没正视自己这张脸了。
窗户从外面被打开。
“吱呀。”
阿诗勒隼本意是想让谢漾的屋子通通风,却没想到刚才还坐在院子太师椅上的谢漾回了屋子,这一眼,整个人呆住。
他看过谢漾的画像。
也无数次在心里描绘过谢漾原本的容貌。
却没想到,能够美到如此地步。
“你……”
谢漾迅速将面具戴上,心跳加快,生怕被阿诗勒隼看出异样,毕竟她这张脸实在太不像男儿:“对,我是……”
“……你的脸好了?”
阿诗勒隼勾了勾唇角,笑得真心诚意,棱角分明的深邃面庞俊美无匹:“真好,谢钰,你漂亮得惊心动魄。”
“以后戴着面具好吗,我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的美。”
幽深的眼神,带着认真。
直勾勾盯着她。
谢漾怔住,他夸她美丽,是否知道了……这些话真的很犯规!看着阿诗勒隼这张俊美的面庞,那双浮动情意的直白眼睛,她的色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刚要开口。
红昭气乎乎的声音就传来:“领主,高坎和那个人又来了!”
谢漾瞬间冷静。
“赶走。”
“他们说是来替明树还钱的,不见到你,就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