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铁了心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偏巧丽皇贵妃同祺妃和吉妃也来掐好时辰前来凑热闹,本慈禧约了几人要小聚,丽皇贵妃进来笑道:“我原想着你约了我们点儿,竟不来,我本来瞧瞧的,只我们倒是来的不巧了,瞧着外头丫头太监只冲冲往前头养心殿跑,想必也是你们自家的事儿,我们几个便先走了。”
慈禧倒是挽留道:“姐姐莫要恼了,原合计着见过瑜嫔几个后便去,只一时被绊住了脚,这才晚了约,姐姐见谅,只此事儿同姐姐处也有干系,不如留下来一并听完可好?”
丽皇贵妃见慈禧盛情难却,又是如此热络,目光炯炯便转向容宁瞧去,见容宁仍旧是一股云淡风轻的面容,恍若静水寒潭,幽深渺远,慧妃脸上还有些愠色怒气,珣嫔和曦月也是愤懑不平之色,想来定是有些计算谋划在心中的。
便也是不推脱前来瞧皇后的笑话,自慧妃一并让座,让到曦月之处竟是无座,只容宁笑道:“翠竹姐姐当真是苦了,不如我把我座子让来给您歇歇,或是您直接两步并一步在太后娘娘边上打个地铺吆喝也是不碍事的。”
慧妃立马会了容宁的意思,冷笑道:“翠竹姐姐还没醒过闷儿来?倒是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单让人站着瞧你不成?”
翠竹被容宁和慧妃一番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正红了脸,只珣嫔苦笑道:“真是世风日下,主子一边站着扣手,你个丫头奴才倒是在这儿借势了,我还以为我瞧了一出草船借箭呢?”【伏脉千里也,看后文可知,诸葛亮草船借箭,容宁杀鸡儆猴,趁乱夺权,幸也】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更是让慈禧,慈安两个连带着冒汗,只忙给曦月放了圆凳,让曦月坐在一侧挨着容宁,曦月刚落座就痴痴望向容宁,容宁唇中勾出一抹浅笑来,便也一时安了性定了神。
慈禧也出来提点翠竹出来,笑道:“这丫头一时被这炭火熏迷了眼,得站外头醒醒去,别一脑袋扎进火盆,折颈而死了才是,去出去瞧瞧皇帝和皇后来了没有,若是们没来便去催。”
丽皇贵妃瞧了翠竹两眼,只也冷冷笑了两声,脸上也没个好气,容宁双眸凌厉冷锋,面露凶光翠竹瞧了一眼更吓得如见了豺狼虎豹一般,如硕鼠一般灰溜跑路,不肯多停留半分。
珣嫔拿了块点心,直接一口吞了下去,倒是憨态可掬,吉嫔几个见珣嫔娇憨可爱,更是欣喜,忙让丫头奉茶前来,慧妃倒是给珣嫔拍了拍膀子,省得噎着。
只不一会儿,皇后和皇帝便被翠竹请来,众人光是礼数便行了又行,容宁众人参见皇后,皇后皇帝拜见太妃太后,待一众人等落座下来,只慈禧冷笑质问道:“皇后婀娜富态,这椅子想必定是容你不得的,倒是该将这凤榻让与你来座才是。”
众人脸上一股戏谑表情,看着慈禧刁难皇后,皇后也知如今人多理亏,只以退为进忙跪道:“臣妾惶恐,臣妾不敢僭越,无一日不肯恪守宫规祖制,毫不敢踏越雷池半步,循规蹈矩,兢兢业业,只臣妾愚笨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慈安愣了一下,只上去扶皇后,同治帝见自己皇后整日里被呼来喝去的自然心中也过意不去只也来扶,只慈禧嘴角微扬先慈安一步将皇后扶起,冷声冷气道:“诸位你们瞧,皇后刚正秉直倒是不解风情,大过年什么罪什么病的都是晦气,瞧给这孩子吓得,这么大人了倒是不是逗了。”
慈禧的满头珠翠随着杏口翕合,身姿摇曳,一时间舞动起来,一时间环佩轻响鸣悦耳之声,珠摇玉动生妩媚之姿,众人皆是陪笑起来,同治帝揽全局之色,只容宁唇间微勾,态生两靥之愁,弱柳扶风一般,更显娇弱病袭之态,妩媚风流之姿,只双眸之中倒是如业火红莲盛放,毫无半点冰肌雪魂圣洁清冷。
面上虚掩薄纱,热浪迭起,薄纱微卷,更显隐约朦胧之美,美的清妍明媚,不可方物。
慧妃上赶着给慈禧拍马屁只拍手奉承道:“太后娘娘当真是平易近人,风趣幽默,只太后娘娘得了空儿也教教臣妾这本事,省得嫔妾这话总是跟吃了偏枪药似的,横着就出来。”
慧妃这话里也是夹枪带棒的,又是话里有话,一众人等只心中暗骂,面上仍是风轻云淡的,珣嫔只犯了个白眼,只将手里的酥油渣子扔在地上,又干了一碗茶,只也撇嘴。
慈禧只看了慧妃这通奉承,也知是溜须拍马的套话,只也不好推脱只笑道:“你这嘴倒是抹了蜜似的,倒是比那糖霜还甜,哀家已然老了,不比你们才思敏捷,惯是会些功夫将人迷的五迷三道的,只如今有人趁着哀家迟暮,倒是有人越俎代庖,瞒天过海,草菅人命,你且说该不该罚?”慈禧对上皇后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上,皇后倒也是端方自持,只道:“如今时疫肆虐,还不见好,诚如太后娘娘所言,若有如此之人定要严惩不贷才是。只您也网开一面,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难免有个纰漏。”
同治帝坐在左凳上,手中扔拿着一串金瓷白妖花蜜蜡盘着阴狠狠道:“皇后贤良淑德,宽仁好性,自不比男子杀伐果决,如此之人如同欺君罔上,叛国通敌之罪该学前朝凌迟处死才是。”【卸磨杀驴,无义之徒;沉湎声色,好色之君;碌碌无为,醉生梦死,留恋青楼烟花巷,莫须有忠臣冤,邪病生命难续,好一遭狸猫太子当君王,好一出庸君贤臣构贤良,天地清浊不分,善恶报应不爽,人莫靠天需靠己,恶人还需恶人相】
慈安在一侧笑道:“仁人之治,不应行峻法而以教化,只赏罚分明,让其将功赎罪便是了。”
慈禧的眸子里瞧不出悲喜,少了往日里平和,多了杀伐果断言语虽软,却如冬水之上寒冰万顷,冷素绝情。
“既如今这疫病好了大半,咱们也是时候算个总账了,李莲英上后头将账本拿来,再宣宋氏父子和太医院进殿来。”
宋子华父子进殿来回禀道:“微臣给两宫太后,皇上皇后各位娘娘请安”
慈禧只冷冷道了句平身,颌角微抬,有睥睨凌云之势,目空万里之气,身着的明黄色万寿无疆花纹底的旗装,头上的簪缨翡翠随风摇曳,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宛若吕武在世称制,刘后衮服入朝,众人由不得汗毛惴栗,倏忽间热冷滚滚恍若寒潭冷凄,如堕冰窖,令人胆寒不已。
宋氏父子二人头面便又更低了三分下来,只在一侧候着,众人皆是屏息凝神,不敢言语,生怕行至踏错一步,或有扣手的或有喘粗气,或有打寒蝉发抖的,各不相同。独容宁肃衣正座,落落大方,神态自若,与他人不同。
慈禧斜了一眼慈禧,只也强说出几个字来:“京城内外疫病大好,多亏两位爱情鼎力相助,只具体之事还请两位爱卿言明。”
宋氏父子一并应道:“臣遵旨。”
宋父也是丰神坚朗,只眸中如泥墙陋土一般,蒙上一层薄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奉两宫太后慈谕,帝后圣谕仁诏,师瑜嫔娘娘策论之法,集太医院诸位同仁之力,君臣一体,上下同心,勠力共通,协和一致,上不愧于苍天好生之德,下不愧于先贤大医精诚之志,京师内外疫情俱以平息,宫内尚且有伍人,未曾痊愈,并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京畿之地,事关皇城安危自马虎不得,各处惠民药局,施药房仍浓煮热呷,制药不停,已然分发至各州县衙门分发,医方脉案已誊录抄写分发全国各处,以观后效,京畿养济院等地皆以洒扫火燎,复以原用,其中危急患者已然送往京郊之地由专人照看供养,臣等定不负太后娘娘,皇上皇后诸位娘娘所托,必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慈安和慈禧满意的点了点头,慈安正要说赏,众人也算是高兴,只丽皇贵妃冷不丁来了一句:“既已然平息,这面纱罩子糊嘴可还需带着?”
祺妃笑道:“丽皇贵妃姐姐说笑了,带着纱布本就是恐及触人的,只到底还有些也不能掉以轻心,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然还是带着些更好。待宫内一并没了,咱们不戴也不迟才是。”
宋子华见祺妃说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只慈禧又问道:“宋太医且说说京畿之地亡者多少,患者几何?”
宋父正要言明,只慈禧垂眸笑道:“老的是江郎才未尽,小的也得是春日多东风,自然也是俊杰才是了,你也体恤你老子爹,替他说了才是。”
只宋子华微低头恭敬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宫中亡者六人,前后共病者七十六人,现已痊愈七十一人,尚有伍人于北四所静养,京城亡者二百六十余人,患者三千余人,痊愈者贰仟玖佰五十三人,余者已然至京郊看护,其中危急重者十六人,其余三十一人于城南养病坊静养。其中洋人所得皆由自己诊治,各国公使或有求援太医院者,臣等禀明而后一并赠药,共赠药百余副,乌梅,柏叶,安息香各千余旦······”【人数,病症,药材数量一并瞎写胡诌,不必当真,只当些老婆舌头家常即可】
一众人等皆投来艳羡之色,忙夸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宋子华只点头作揖拱手皆是一并谢过之后,慈禧笑道:“宋卿青囊妙手,药到病除,自然是青年才俊,待日后将来承继衣钵父业,自然前途无量。太医院诸臣工皆是我大清肱股之臣,此抗疫之行之中尽显医者仁心,自然要赏,只你爷俩居功至伟,多受不白之冤,屈辱之苦,便说个赏赐,哀家一并赏赐了便是。”
宋氏父子忙磕头谢恩道:“臣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只医者不以贫贱富贵而论之,这些身外世俗之物自不必加于臣身,只臣却有一愿惟两宫及其帝后方能实现,还望两宫太后同帝后应允。”
慈安素知宋氏父子披肝沥胆,任劳任怨,这些年在太医院供职俸任,不曾有一日疏漏差错,想必也不会说出什么惊天的话,只忙扶宋父起来笑道:“这年岁大了,起来回话便是了。”
宋父仍是不肯忙带着宋子华磕道:“臣不敢,臣愿以一身功名性命换泊简身后清明,此事疑点重重,疑窦丛生,当时草草了事,倒是成了这不白之屈,如今既疫情已过,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纵是拼上性命也要为为他求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说罢又是再叩首,故而长跪不起,容宁冷笑两声道:“自然是如此,只泊简猝死之事算一件,这宫里二妞苛责的事儿又算一件,这桩桩件件到底都该彻查才是。”
丽皇贵妃抚了抚容宁的手,眸中具是心疼怜惜道:“我身子不好倒也听说了些,那丫头吐了你一身血污,害得你被关在宫里头呆了七日,这救人的挨关禁闭,这纵人的倒是在外头逍遥,倒真是滑稽,也该让人认罪伏诛才是。”
祺妃本就是沉默寡言,端而自持的,这些时日见到如此乱象只更冷了眸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焉知救的是人是鬼啊!见着是姐妹,背后是刀子的事儿还少吗?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来的,也不必卖关子才是,早早儿招了还留个活路。”
众人的眸子齐刷刷看向坐在两宫身侧的皇后,皇后只篡紧了手,面上仍是平静如水,身却如卧冰求鲤,哆嗦不停,妍涵同慈禧对了个眼神,暗自道: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丫头,如今倒是不打自招了,倒是省事儿。
珣嫔死死盯着皇后身子,如刀一般,几乎是要凌迟处死一样,慧妃倒是悠闲的吃了茶,见吉妃正拿手起卦来,只笑道:“吉嫔娘娘参悟周易,又会梅花六爻的不如算算真凶才是。”
吉嫔只无奈瞧了一眼慧妃,忙叹了口气道:“这不过是个游戏玩意儿怎能当真,我才疏学浅比不得两宫圣断彰明,自万使不得的,只慧妃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同我打坐清修,或辟谷节食也断了这世俗纷扰的念想。”【慧妃愚且自知,美有不足,到底幼稚年轻,假以时日,轻信于人,必遭灾殃也】
曦月素来是明哲保身只也不言语,一旁点头也补充个就是如此,也算当个活人,附和两句。
容宁倒是出来戏谑起来笑道:“这屋里热浪沉沉,如烈火焚身一般,如今倒是解了一宫之内气象不同的道理,皇后娘娘打冷战许是这坐了风口,吹的冷了些,若皇后娘娘不嫌弃,只将臣妾这手炉拿去便是了,虽是微弱烛火到底也能解些寒症。”
慈安忙让下人拿了披风给皇后盖上,皇帝给容宁抛了眼儿,倏忽间便由巧言令色的无耻之徒成了温柔如水,风度翩翩的君子夫君,容宁瞧了一眼心中已然是连骂了不知几句,众人也都是心中不齿,面上功夫罢了。
慧妃霎时间有一股柔肠百转的气升腾起来,倒是情思缠绵,翻腾不已,更是千娇百媚,媚态横生,恍若雨后初霁,风光旖旎。若说娇媚只恐合德不比,妹喜稍逊,若说是婉转动听,自不比出谷黄莺,脆若银铃却也娇娇滴滴,风风韵韵。只到底有些故意奉承讨好,巴结之嫌,少两分轻柔婉转多六分矫揉造作。
只撒娇道:“嫔妾也想要这份儿恩赐,只郎无情妾有意,到底是求不得,暗相思。”
听得众人一众嫌弃作呕,恍若过了三生峨眉忘川,渡了九世轮回路,辗转千年一般,倒是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让人坐立难安了。珣嫔差点没一口点心渣子喷出来,只也忙拿绢子捂嘴。
或有清高之人,诸如祺妃,曦月等人即便再能装显也白眼起来,终是忍不住这扭捏造作的模样,顿觉不屑,或如容宁,丽皇贵妃,妍涵等人只觉庸俗,吉妃倒是出奇的静,只念了一遍清心诀,只觉人世间牛鬼蛇神,无奇不有。
慈禧见众人此番表情,还不过瘾更笑了几分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去将火盆子里添些炭,皇后位正中宫,身子贵重,又是一国之母,岂能随意病的?”
珣嫔将点心尽数吞下,又抿了口茶方才笑道:“皇后娘娘冷自该多穿些衣裳才是,不比我们妃妾挨冻受饿的,只谈及此事倒是抖上三抖,当真是让人生疑?只嫔妾一事不明?当日咱们都在了,末拉了皇后娘娘又在何处?难不成真是睡下了不成?”
皇后正欲开口,只被慧妃先接过话茬子来道:“这么大动静,百十号人地动山摇,皇后娘娘若是睡的如此沉,倒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只非嫔妾小心眼儿,若是没睡着便是躲人还是·····嫔妾便不知了。”
慈安呵斥慧妃道:“休的胡言乱语才是,皇后素来行方端正,淑仪有礼,怎会做如此下作之事,你们在这儿乱嚼舌头,倒是犯上不敬了。”
慧妃忙跪下磕头道:“奴才不敢!!!”
容宁素来不惯着只婉转迂回两句笑道:“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冒犯不敬是小才是,昔日东汉和熹皇后邓太后,功业垂于竹帛,德音流于管弦,敷宣景耀,勒勋金石,县之日月,乃是一代贤后,垂帘听政十数年,史家誉为皇后之冠,自为表率,若列举功绩,其中行节俭之风,躬自减彻,以救灾厄,定旱灾,安洪涝,轻徭薄赋,救济灾民,终致岁还穰丰,百姓安居。听诤言明策,信贤臣名士,通西域,抗匈奴,平乱四方。两宫太后如尧舜二妃,周室三母,修行佐德,经营天物,治乱平章,只惟有一点不足,东汉和熹皇后明辨诏狱,亲往审理,太后娘娘若以此,便无愧贤德圣明,亦是无愧皇上仁孝之至,慈安端裕四字。”【容宁话术非常人所能言,圆滑老成,捧杀人于寡言】
容宁一番说辞倒是让众人无不惊叹,倒也给慈禧慈安两宫架在高位美名,一时间失了分寸,不敢轻举妄动,只也忙笑脸道:“哀家不过是略作提点,我瞧着这屋里冷气逼人,这才佯装这么一场来给大家解闷儿。”
容宁几人仍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陪笑了一番,慈安又将话头抛给丽皇贵妃,只丽皇贵妃不想接这个话头,喝了口茶笑道:“姐姐不必瞧我,我这身子虽寒,却心不寒,总比心寒身不寒的强些。身寒由祺妹妹施针调理还有的好,心寒了便是药石无用,无药可医了。”
慈安太后一时间尬在一侧,只好闭嘴,慈禧看够了戏便发话道:“既然这屋里场子暖了,咱们也该审人问话了,再在这儿逗闷子兜圈子,只恐要呆到十五也完不了事儿。”
慈禧斜过神儿来,睥睨不屑的瞧着皇后珠圆玉润的脸,瓷白细腻,如玉无香,如花无语,脸上斑驳交替,清白驳杂倒也好笑,便眯眼故作关心道:“皇后可曾暖了,你这六宫之主倒是先冷起来,日后得给你开副补阳祛寒的药,不能让凤火熄,断了皇嗣福祚绵长才是。”
皇后只恭敬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无碍只前两日月事来了,只因疼的要命,这才没去,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慈禧一听倒是拿这个当搪塞借口便冷笑道:“若真是如此,哀家便也不追责了,大家伙生而为女,都这么两天没怪罪的道理才是。”
慈禧瞄了一眼慧妃,慧妃得了慈禧撑腰只也反应道:“太后娘娘明鉴,嫔妾万不敢欺瞒,只皇后娘娘身子向来康硕,怎的月事如此滞后,往日里都是月初才来的,这的拖了这么些日子?”
祺妃只觉慧妃此举倒是下作,竟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倒是让人不齿只冷笑道:“慧妃到底年轻些气盛,经期协调也必也是好事儿,只也需知晓人人体质各有不一,或寒两分或燥三度的也说不准,大抵都推个三日五日的都不是什么差错,往日里痛的死去活来,疼晕昏厥过去也是常事儿,只我倒是奇怪,当日的事儿闹了这么大,皇后过了三日倒还是不闻不问的,到底为何?”
皇后面色好容易红润了两分,顿觉祺妃公道更应孝敬两分,只随着话锋一转,这心一下子如堕百丈深渊,脸色又铁青起来。慈安忙帮着皇后解释道:“皇后这七日斋戒素食,为瑜嫔祈福诵经,清心寡欲是哀家瞧其心诚备至,自不肯以血腥之事,以免神佛降罪,有损国运昌隆。”
丽皇贵妃虽平日里对慈安多有恭敬,只如今这般替人抢白辩解倒是狗急跳墙一般,也不找个好理由搪塞,只也笑道:“姐姐倒是不必替人托词的,既是贤后便要避嫌唯亲,这般帮忙辩解倒像真儿了一样,姐姐还是喝口茶润润嗓子好。”
吉嫔倒是无奈的笑了笑,倒也不言语,珣嫔一听慈安如此无理辩解倒是由不得笑了出来道:“这诸天神佛那个不是明理通义的人,我说好听点这是疏漏遮掩,我若说难听些便是人命官司,那大牢狱里尽是磕头拜佛求庇佑的,到底是个慰藉,难不成还真要饶了人性命不成吗?”
容宁笑道:“皇后娘娘趁早道明了缘由,也好打消了疑心思虑,也让咱们放心,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需得抽身早。”
皇帝面容上尽是些阴鸷,眸子里更多了两分冷漠呵斥道:“皇后乃是中宫皇后,自然是行得正坐得端,只皇后冷的寒蝉,你们倒是在这儿步步紧逼,思绪凝滞,淤塞不通如何说的?皇后为正中宫凤仪万千,不论何事都该以礼相待,你们这些人到似审监牢囚犯之人似的,岂非是要忤逆不成?”
只众人皆是不理不睬,同治帝见容宁依旧一张冷峻面庞,丝毫不为所动,只又将一侧的盖碗摔了一遍,众人具是一惊忙请罪,慈安忙上前扶住皇帝又斥责容宁等人道:“瞧把皇上急的摔了茶盅,你们怎的逼人如此,倒真是令人活活生厌了。”
慈禧倒是反常拍案怒斥道:“如今都要亲政的岁数了,还干这些毛小子的事儿,整日里打砸捧摔,你瞧瞧你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说罢又一生气将碗中的茶水,泼在同治帝身上,又呵来李莲英骂道:“去将皇帝拉出去,让他清醒清醒,别在这儿发疯叫唤。”
同治帝从小被惯坏了还要上去争执,嘴上仍是不依不饶的骂道:“皇额娘倒是在这儿捂嘴,他们若是忤逆作践皇后您便使得,若是您自个儿非要让他掉脑袋,岂不是要故意刁难吗?到底是谁徇私舞弊,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慈安坐不住忙带着同治帝要走,只容宁起身打圆场笑道:“太后娘娘不必闹,这冬日里烦躁不堪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许是一时热了脑,生了燥火,不得不发了。”
慧妃忙起身去扶慈禧落座,皇后只也退到一侧,容宁转了身子又问道:“诚如皇上所言,嫔妾等纵有不敬之语,只事急从权,因时而变是祖宗家法,更是我大清国之本,自也不及僭越,皇上乃是圣人之君自有明断,妾等不多赘述。嫔妾愚笨也听过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昔日两宫明断,惩处襄赞顾命八臣,纵如亲王贝勒亦是如此,今自能追本溯源,还以清明,拨乱反正,惩处奸佞,以彰圣明。”
慈禧听完抿了口茶道:“天子庇亲,小人为乱,上行下效,不正之风四起,倒将家国弃于何地?上愧于天地祖宗,下无颜于江山万民,岂能是明君之治,哀家早已筹措内务府筹备亲政之事,如今想来倒是大礼未成,经学不济,倒不如停了搁置才是。”
同治帝一听被捏住了命门,自也无话可说,只换了衣服忙来告罪,慈禧又道:“皇后是哀家亲选的,自然清明,古往今来自有圣后贤后,也有的是毒后妒后,陈阿娇,王皇后哪个不是行压胜巫蛊之术而被废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几个玲珑心?表面是主子背地里手段肮脏下作的有的事,这些人谁手里不曾有过人命啊?”
慈禧的话字字珠玑,似是要将皇后凌迟处死一般,几乎是要昏厥过去,只慈禧笑道:“皇后今个儿身子不爽,想必也是能听几句人言鸟叫唤的,总比夜里梦魇缠身的强,也算是破了才好。”
皇后脸色皙白只也强撑着受审,慈禧便叫了人进来,太医院一众院判太医人等大喊冤枉,容宁笑道:“诸位太医,如今还大喊冤枉?我若是你们便老老实实的招了,圣驾面前欺瞒扯谎,可是掉脑袋的死罪,还得殃及亲眷九族,还是思虑周全才是。”
曦月见这些人冥顽不灵只道:“太后娘娘,嫔妾倒是有一计不如都送去慎刑司拷问,百道刑罚里总是有几个对路子的,总也不至于不招的道理。”
曦月一句语出惊人倒是让众太医又磕头起来,吉嫔早早让身边的红尘寻了个由头,说是彤贵妃请溜了去。
丽皇贵妃见这众生模样倒觉无聊,只道:“臆断有无倒也是泡影虚幻,不如眼见为实来的痛快,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对簿公堂,不如现去了开棺验尸的好,为公平起见还需请仵作勘验才好。”
慈安本想延至些时日,只对上容宁这双洞悉万物的眸子,倒也只能作罢,慧妃也附和道:“皇贵妃所言有理。”
众人皆是附和一回,只容宁道:“皇贵妃所言极是,只太医院说泊简尸身患了疫病,已然是连同旧物一并化作飞灰随风去了,开棺验尸又能验得?亏得嫔妾亲在,不然就被唬住了心思,倒是遂了妄邪小人的愿了。只嫔妾倒有一计,只此计虽毒万不能泄露的。”
慈禧示意容宁上前来,待容宁细细说过一番,只慈禧大为称赞,露出一抹不明的笑瞧向皇后,见皇后此事倒是端正自然与她无关,扔许容宁去做。
容宁差人拿了四个碗来,让人灌了三个,只见三人应声倒地,不知生死,早已然吓得人魂飞魄散,五脏俱静,似是要惊惧而死一般,仓皇失措,一时间语无伦次,只忙磕头道:“臣说,是臣等见故意过失,如今酿成惨剧,还死不悔改,上下沆瀣一气,臣该死!!!臣该死!!!”
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拼命磕头,殿内一片鸦雀无声,静谧悄然,即便隔着暖缎牡丹蜀锦的毯子依旧能听见楠木的板子咚咚作响,更是搅的人心神不宁起来。
容宁原猜到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如今顺杆儿爬一脸咬出这么些人便更带了五分薄凉,三分不屑道:“得,这案子今个儿算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你的同僚们都没死,只服了假死之药,你们得活着才能惩办,才能认罪受罚才是,即便是天衣无缝,毁尸灭迹,终究是做亏心事儿,害怕鬼找人的。”
慈禧只玉手一挥,恍若军令一般,霎时间箭羽飞矢齐发,冷刀冰剑横握在手,几乎间万箭穿心,死亡濒临。
慈禧只冷笑一声道:“来人剥去他的服制,从即日起革职查办,永不录用,为首者杖毙,其余从者二十,罚俸半年,一应查办,宋氏父子抗疫有功,殚精竭虑,忠义无双,赏绫罗绸缎百匹,白银千两,京城宅院一座,以示嘉奖。”
宋氏父子忙叩谢圣恩,只同治帝此时同容宁对峙道:“瑜嫔倒是惯会审人的,不费一兵一卒只需几碗子蒙汗药,便叫人速速交代了,倒是迅疾风雷,你这言行逼供的手段倒是不亚于吕后啊!”
容宁以退为进道:“嫔妾自不敢比肩吕后,其乱杀无辜乃是不白之争,由不得辩解分说,嫔妾所言所行两宫太后,及皇上皇后诸位姐妹一并见证,嫔妾一无私心蛮横,二无言行逼供,三无僭越之嫌,越俎代庖之效,乃是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更是皇上默许行之,常言道金口玉言,无可追回,如今皇上内省凝神,自然欣慰,定不会以文昭皇后之故事,而重蹈覆辙,况乎万般皆有阴阳二道,相持相佐,平衡万物,只阳衰则阴盛,以保家稳国定,恒定永昌,昔汉高祖弃糟糠之妻置于不顾,疲于奔命,不曾回头,屡废祖宗家法而改立旁枝,袒护偏私无度,吕后纵有错也是汉高祖背信弃义在前,宠妾灭妻在后,更加之动摇国本,如此论之,罪在何处?只这到底是被迫嘴上缝线不能张,还是真冤枉的挂着鳍的鱼,嫔妾便不得而知了。”
同治帝被容宁说了一通更是气的有口难言,只胡骂两句便被人摁了下来,便又审起第二桩案子来,二妞被人搀扶着带了上来道:“奴才给太后娘娘,皇上及各位主子娘娘请安。”
慈安笑道:“丫头快起来还病着,自是跪不得的。”忙让丫头去扶,只同治帝冷笑一声道:“人病了又不是腿锯折了,主子穿着底儿鞋难走,如今丫头让人扶去了,倒真是国之不国,家之不家了。”
众人皆是愤懑不堪,慈禧亲下来扶道:“我大清国开国二百年有余,皆仰仗八旗子弟征战四方沙场,驻守各地,拱卫京师,哪里来的混账糊涂话?若没有八旗子弟抛头颅,洒热血岂能有你我性命无忧,江山无虞的道理?”【话乃皮囊,行却映心】
二妞起身站在一侧道:“奴婢多谢太后娘娘隆恩。”见慈禧忙拿手绢抹了手,才落座下来。
皇帝倒是出奇的维护跟着道:“狗奴才你自己病患缠身,如今开了天恩救治与你,享的是天家恩惠,若是敢胡乱攀扯,也不妨摸摸自己的项上人头,掂量自己一家老小性命。”【野腔无调,心比天高,移步换影,报应不爽】
二妞本痛快的话一时之间囤滞积郁在咽喉之处,久不能平,到底是顾及骨肉亲情不敢乱讲只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知晓了,奴婢素来身子孱弱,有体弱不足之症,几度昏厥不醒,亏瑜嫔娘娘救治心善,愿给奴婢请医问药,这才保全了奴婢性命,只奴婢身子孱弱更是时常粘痰不止,日日起身打搅旁人,又崩漏血亏日日不见好,皇后娘娘宽仁厚重这才将奴婢留在远处,不曾一日怠慢,只奴婢自己身子不争气,到底四肢无力下不得床,又时常疯癫这才迫不得已将奴婢栓起来。”
皇后和慈安倒是帮着打圆场道:“皇后宅心仁厚,承后土广怀之胸襟,映皇天极峻之无双,修仪德行,守礼恭昌,自然以百姓子民为本,堪为中宫典范也!”
皇后只也堪堪笑道:“太后娘娘谬赞,只臣妾略进绵薄之力,都是分内之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八旗本就亲如一家,情同姊妹兄弟,何来千恩万谢的道理,只你这身子由不得要静养,宫里活计繁重,臣妾求皇额娘恩典准许这丫头出宫回乡,好生将养。臣妾愿从体己钱里拿出些来给这丫头当盘缠嫁妆。”
丽皇贵妃见这三个人一唱一和的倒是逼着人咬牙切齿的,自是冷笑一句道:“这新春真是溜须拍马的好日子,想必外头这些个臣子,早就挨家挨户串门儿走亲戚来的,真是好不热闹,什么拿钱求着人办事儿的,借钱的还债的,讨利钱的倒是年年有,如今竟生出这么个花活来,倒是唱堂会的时候,往日里在家的时候就爱听铡美案。”
祺妃接道:“不光姐姐爱听,就连太后娘娘也爱听,这案子倒是畅快淋漓,心无外物,善恶自分,这戏便该这些青天老爷听,省得搞得六月飞雪,大旱三年,血染素娟,搞的是天灾异变人惶惶,窦娥将冤情将梦里告。”
慈禧便问慧妃道:“慧妃可知哀家爱听哪段?”慧妃一时间失了脑,自以为胸有成竹道:“自然是最脍炙人口的那段
驸马,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琦在庙堂,将状纸押在爷的大堂上,咬定了牙关你为哪桩。”
慈禧一听只气笑了敷衍两声:“你倒是唱念做打样样都行,只可惜班子里不收女弟子,只将你大材小用拘在宫里,来日元宵定要让你上去唱上两句才是。”众人一听免不得尬笑起来。
又问容宁,只容宁如娴花照水般,从容不迫,又有抑扬顿挫,轻重缓急,一时间似是春风三月抚杨柳细细绦,熏风旖旎过静水泛波涛,念道:“想必得是这句:似这等为臣子不忠不孝,纵然是皇家亲国法难逃。食王禄秉忠心安良除暴,不悔悟决不轻饶。两位太妃同太后娘娘心连心,诚如祺妃娘娘所言,心无外物,善恶自命,只世间清浊并举,难免一时有行至踏错之时,这戏文倒是时常提点人心,倒是久存。”
珣嫔是个极明理的答道:“太后娘娘此番深明大义倒是让嫔妾等受教了,只嫔妾心想,人活一世自当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到底有个亲疏自是不能割舍,以至于无牵无挂,自然有所心系羁绊,倘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先下手为强以性命相挟,自是成不得的,都有头昏脑热的时候只到底是割舍不下,只能让这真相就着饭,烂在肚子里了。”
曦月只抿了一口茶冷笑一句道:“嫔妾早早住在京城里,当日选秀的时候早听闻外头有流民匪寇,只匿在山里,常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百姓苦不堪言,只他们分散一时间剿也剿不完,杀业杀不干净的,只这里头事儿都是黑石头对着砸,也听个戏说的当不得真,若是太后娘娘真要请,自然是要亲派人去的,不然一时间路上甭管有心无意的,出了好歹便没得审了。”
容宁听了两人这番话,心中暗道:我早已是将此事瞧瞧托人办了事儿来,早已然林萧暗自按下二人,搜罗在北边别院里。
待慈禧遣派人去,众人又喝了茶,吃了点心,各自要用膳,容宁道:“这屋里头除了两位太妃都有的可能,若是一时间离了神儿,有人递了信儿出去,一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倒是尽数全完了。”
慈禧眉间轻佻起来,只斜了眼容宁,便用膳去了,只两宫太后,丽皇贵妃,祺妃,皇后,慧妃将一桌在坐满了,只容宁三人便挪到偏殿去了。
待三人进了偏殿,只自顾自遮袖掩笑了起来,容宁只笑道:“这火腿鸡汤倒是腥泥的油物,咱们是受不住的。”
曦月和珣嫔打趣道:“珣嫔姐姐许是受的住,只妹妹我是受不住的,整日里疯狗咬人的我都怕染了疯病。”
珣嫔忙将手里的鸡腿放下,嘬了嘬手指头笑道:“我自然也受不住,我这身子健硕许是能将人压死才是,冻外头六必居的咸菜疙瘩还绷硬,若是一时间泡在蜜油罐子里还不得死在里头不成?”【富贵乡,娇声软语,声声入耳薄命刀,花柳病,败血脓疮,十年一载赴黄粱,伏同治之死】
一众人等吃完过后正要出去消食,只珣嫔素来闲不住,正巧外头落雪正奔出去遛去了,容宁和曦月还在里头嫌冷,不愿出去。两人只道:“妹妹倒是比我还耐寒些,我最是忌讳这冬日里寒风刺骨,倒是让人冷的打颤,我回屋里烤烤炉子也得缓上好久。”
曦月忙替容宁搓手道:“我这小时候九月份没钱买棉衣,只穿的淡薄也就抗冻了些,额娘只得又典当了娘家穿的首饰,才买的棉衣,故而耐寒些。倒是珣嫔妹妹越冷越高兴,真是不怕寒的身子骨,日后必得硬朗才是。”【本应福寿绵长,只因气性太刚,落红成泥,血染斛殇】
妍涵笑道:“许是脂肪厚些,更抗些冻也说不准。”【脂肪本次见此批语:扬雄《太玄·灶》“脂牛正肪,不濯釜而烹,则欧歍之疾至”晋范望注:“今以脂肪之肉,必当澡濯釜鼎以煮渫之】
正容宁二人屋里呆着,只待人来,只听珣嫔叫嚷起来,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人等具是一惊【来日深宫寂寥,恰若无人,到成末日之殇】,便都出来脑袋往屋出瞧,只见一个宫女从长春宫门出了去,珣嫔忙喊道:“你们几个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追人,若是一时间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容宁忙同曦月往后跑,只见二妞无恙,又忙请了宋子华替其问诊把脉,生怕有人生了不臣之心。曦月冷一声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傻,阿鲁特氏名门望族,若是雇些人物若是对付你们一家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岂非笑话?”
容宁只摇了摇头道:“你且好生呆着,你父母安心的很,我弟弟亲自送进宫来,不必担忧此事的。”
二妞忙给容宁磕头道:“奴婢万死难谢娘娘大恩,只当是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娘娘保全了奴婢家眷,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容宁只笑了笑便走了,宋子华也朝着容宁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由禁卫军送着入了宫,待人见了面,又将二妞扶起来,见皇帝和皇后已然坐在一处,容宁内心暗骂了无数遍,只留了个轻蔑的眼神便转头瞧见了皇后,更是恶狠狠的死盯着,更多了些赴死慷慨的决心壮举,如今倒也不哆嗦了,虽有些气若游丝到底也调养上来些,更有力两分。
慈禧命人将二妞的家眷亲属,一并带上殿来,容宁笑道:“如今家俱已然带齐,便以无后顾之忧,若有冤情尽可道明,两宫太后定为你主持公道。”
慈安和皇后面面相觑,一时间语塞凝滞,道不出半个字来,皇帝倒是细细摸了摸皇后的手,似是宠溺一般,只差在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将谋算写在脸上了。
慈禧斥道:“如今暮色沉沉,天色已晚,你且尽早道明了才是。如今后顾之忧以免,自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那伊拉理家的二妞,见了父母更是声泪俱下,一时之间便将前头供词一并推翻起来,只哭诉道:“奴婢不敢欺瞒,只皇上皇后娘娘以奴婢家人性命相胁,这才不得不欺瞒,亏得两宫太后思虑长远,如今奴婢见着家人安泰,便是存了死心死志的,倒也不怕了,奴婢这身子是比旁人差些,只大家伙都早早好了去,只奴婢几个没好,瑜嫔娘娘日日巡视查探,倒是让奸佞小人无所适从,自然没了捞油水的去处,趁着娘娘患病便日日作践苛责我们,奴婢家贫又是个硬骨头倔强人,自是不肯的,白梅姑姑仗着皇后娘娘身边宠爱,便吹枕儿,说奴婢是不祥之人,要把奴婢扔在北四所里自生自灭,还有那些朱砂,鸡血,符水都是辟邪的,都是些馊饭烂菜,若非奴婢争气,保全一命,只恐奴婢早已被万箭穿心,随着死尸扔在乱葬岗深埋了。”
众人一听俱是一惊,慈禧太后震怒起来,又让去查验身子,只见满身血痕,伤痕累累,更是惨不忍睹。
慈禧盛怒之下只吼道:“大胆皇后还不跪下,如今言之凿凿,你草菅人命,岂敢落座于凤榻之上。”
皇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喊冤枉,身边的白梅早已被人妍涵几个丫头摁住,跪在殿前。慈安忙要喝止,只慈禧瞧了慈安,霎时间转成一抹温柔浅笑道:“姐姐有何提点指教?”
慈安如今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然没什么辙,只笑道:“此事全凭妹妹做主,姐姐我也不好置喙才是。”
同治帝忙将皇后扶起来,呵斥容宁等人跪下,容宁几人倒也能屈能伸一并跪下,只慈禧冷笑道:“她们跪?该跪的到底是何人,皇帝心中还不曾有定论?”
皇帝同慈禧针锋相对起来,你言我一语反倒是拌起嘴来,愈发激烈起来,慈安在一头劝架,皇帝将矛头对准容宁道:“如今直接翻供了,刚逮人的时候,独你们不在,你们上后头看人去,谁知道你们不是严刑逼供出来的?”
容宁只无奈笑道:“皇上此言诧异,嫔妾可不曾以人家性命相要挟,压着人命门子抢白。”
慈禧接话道:“欺上瞒下,以公谋私,真是好勾当,如今还生了伪证逼供的心思,真当哀家瞧不穿你们这些把戏不成?如今证据确凿,还敢搬弄口舌是非大喊冤枉?即便证词是假,那不成这血迹斑斑也是假?这不见天日是假,满地满墙血污符咒是假?哀家眼见为实为假不成?你们倒是避之千里,难不成只听你红口白牙的在这儿诡辩不成?”
慈禧的话不怒自威,倒是将两边一众人等惊住,容宁倒也不慌不忙,只冷笑一声:“此事同皇上到底无关,皇上这般维护,难不成是皇上默许?亦或是·····”
同治帝又被容宁架起在炭上烤,一下子便推到了众矢之的,皇帝又吃了瘪,只能哑口无言缄默起来,这世间二妞瞧准了时间,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站起来喷了皇后满身满脸血污,只咬牙切齿道:“皇后娘娘,奴婢今时今日到底拜您所赐,你您不光用性命要挟奴婢,还收买侍卫拦住瑜嫔娘娘等人,如若皇上太后不信奴婢所言,诸位娘娘宫女太监皆能佐证。”
皇后早已是被吓的魂飞魄散,花容失色,即便是同治帝也被这血污溅了一身,只见二妞正要去撞柱而死,曦月忙起身去拦住方才摁下,只悄点了穴暂昏过去。
祺妃补道:“这里边耗死的,饿死的,搜刮油水的,徇私舞弊的,真正病死的倒是不多了,这兄弟姊妹都见不着尸身,就医问药的加塞儿治不着的倒是多了去,这哪是疫病,分明是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镜子,分不清楚是人是鬼了。”【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一众人等皆是不欢而散,慈安送皇帝回宫,容宁几个也又派宋子华替人致伤去了,白梅勾结戕害宫女,已然被关进慎刑司。
容宁几个出了宫门,见早已是摸黑了,众人点灯起来,便一并攀谈此事来,珣嫔冷笑道:“真是开了眼了,哪里还用咱们煽风点火的用处。”
容宁笑道:“咱们等明儿瞧吧,反正我也不过是震慑敲打,不打算要人性命的,治不死她的。得,两位姐妹咱们回见罢!今个儿又见了血污,也得沐浴更衣一番,便不叨扰了,我还需去瞧瞧这丫头去。”
只二妞悠悠转醒,瞧见容宁只也忙磕头道:“瑜嫔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只如今奴婢不死只恐难以服众。”
容宁忙安抚道:“你遭此大劫大难,安能死哉?只我无能不能让害你之人认罪伏诛,只我定为你安个前程贴补来,你且不必担心,我们几个既管了你的事儿,就没有不帮到底的理儿,今个儿同我回去,明儿清早就该有个论断了。”
慈安三人回了皇后的储秀宫,皇后只瘫倒在地上,被慈安狠狠扇了耳光,即便是和颜悦色如慈安,一提到人命官司也恨的牙根儿痒痒骂道:“你上赶着往套子里跳,不长心,贪欲作祟,如今闹到这步田地,早已是覆水难收了。”
同治帝还想辩解些什么,只被慈安一并骂道:“皇帝你耽溺酒色,声色犬马,胆小怕事,何当一国之君之职?你又默许恣意妄为,巴不得亲往,皇后受谁指示,还需我明示不成吗?如今就剩一条活路,明个儿清早皇后摘凤冠宝珠,着素衣白裳,亲往启祥宫赔罪,皇帝着素衣往你皇额娘处请罪,再往那住所看去。”
皇帝皇后自然难驳这些面子只道:“皇额娘当真没法子不成不成了吗?”
慈安将瓷碗子砸烂了,起身走道:“哀家能保的住皇帝,你别明日便当了废后,以你皇额娘的脾气秉性,自得赐你自尽才是。你若是舍不得这份儿面子,便只能全了面子,以死证清白罢!”
同治帝瞧了一眼皇后,眸子里倒是彻骨寒凉,言语里更满是恶毒自私,薄情寡义,刚愎自用道:“朕是天子何错之有,只皇后失德,恣意妄为,你明日自己前去寻瑜嫔了事吧!朕还有折子要批,不奉陪了。”
说罢又将皇后扶起来,拿手帕替皇后轻柔的擦拭血污,眸子里的冷转成凉,多了两分温存依偎,温柔体贴。只皇后回了自己宫里,顿感烛影摇晃,寒风冷凄,寂寥孤苦,顿感更漏夜长,只枯坐天明,一时间形容枯槁,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