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特氏被一众人等扶至寝宫歇息,容宁只在外殿候着,御医诊脉过后,只说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需要精心调理。众人本就不在意皇后说,只也安慰两句便各自散了。
慧妃先不回永寿宫,要去慈禧处作陪,众人从储秀宫出来,慧妃只冷笑一声道:“若是正经选秀充盈后宫这也就罢了,只这这些女子若说皆是良民也是,都是正经八旗里选出来的苗子,若说不正经私爬龙床,这便是浮花浪蕊滔天的死罪。”
曦月更是历声切词道:“慧妃姐姐说的甚是有理,若真是如此皇后册封,这些贱人必要感恩戴德,鼎力相助于皇后了,咱们倒是落了下锋,妹妹才疏学浅,还请姐姐拿个主意才是。”
容宁只笑了一句道:“这事倒也不尽然,如若皇后破祖制大肆选秀,召民女进宫,莫说是太后震怒,即便是她自己也得自尽谢罪,又要抬旗编户,皇上太后即便准许,如今朝臣善议皇家之事,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你我不甘不愿尚无力逃脱,更别提宫女太监一类,岂敢违逆天恩哉?”
珣嫔道:“姐姐所言极是,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众人皆是一点头便各回了,慧妃去慈禧处只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慈禧只将慧妃扶起笑道:“不必多礼,坐吧!”
慧妃应下,慧妃常以陪伴之名,吐露后宫内情之事,今日亦是如此,翠竹给慧妃奉茶,慧妃喝了一口茶只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今日皇后说昨日皇上宠幸了宫女,要为其求得名分,还有便要备选旗女以充裕后宫,绵延皇嗣。”
慈禧见慧妃怨恨自生,幽怨不已,满脸苦大仇深,只觉其无用至极,善妒心窄,难堪大用,只道:“皇后越发胆大妄为,恣意行事了,这些事也不面见告知,倒是自己拿主意了,你也把心放肚子里,别整日喜形于色的,话还没说你倒先招了一半可就不好了。”
慧妃忙应下,又伺候慈禧用膳,折腾大半日才算回宫歇息,回宫也是左右想不起,干脆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
容宁正躺在榻上看书,只听小翠道:“主儿,这事儿说来也奇,这么大事儿,太后娘娘不该不管啊?”
容宁只抿了一口茶道:“且看明个儿是个什么架势就得了,只我若是太后娘娘,必然不管,更便于塞以亲信以搅浑掺和,若是管,也是无济于事,何苦丧了自己贤德名声呢?”
小翠只也道:“这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儿的事情,这也没辙是了。只这人偏重这些名声,若真都肯直接了当些,便又不知少生多少事端故事了。”
容宁只也笑道:“石击水波,涟漪千里,咱们就是这样,凡有事端皆是一传十十传百,人情虽众,亲近却少,多的是趋炎附势,最少两分真心。”【乡土中国也】
容宁笑道:“大清朝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母后皇太后在一日,圣母皇太后只能被压上一头了。”
容宁只问国色道:“瑨贵人何时搬回来?”
国色只回道:“回主儿的话,奴婢今个儿差人去了,瑨贵人都收拾好包袱打算回来了,只皇后娘娘说您身子未曾大好,不得让人叨扰,这事儿也就罢了。”
小翠冷哼一声道:“这不上赶着给人腾地的架势,什么久病未愈,身子不见大好,我呸,真是张了嘴就胡说,她还巴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等着呢!”
容宁只笑笑不语,曦月在殿内也是辗转难眠,念了几遍经文也毫无困意,挽彤只提灯道:“主儿夜深歇息吧。”
曦月只摇摇头道:“本宫尚且不困,只如今我回启祥宫受阻,只恐阴谋更甚,只抄些经书为姐姐祈福祝祷。”
挽彤只道:“主儿怎的也多心起来了,您如今是贵人,若日后封嫔总要自己一宫,不如提前习惯些的好,瑜嫔娘娘心思深沉,志在千里,难免登高跌重,主儿也别太实诚落得受牵连。”
曦月一听立刻恼了呵斥道:“姐姐于你我有救命之恩,自然是要同进同退,我纵是豁出这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刀山火海若有姐姐作陪,我自然甘之若饴!”
挽彤忙请罪,曦月只也不理,径直拿了盖碗捻了茶叶,只吹了一口,面露狡黠笑道:“后宫正如这棋局从来只有黑白两道,正邪两分,中立之人终会有所偏倚,古来实权者必能胜之,即便胜之不武,史书也由胜者所写。故而无论是何皆需竭尽全力,我为姐姐也为我自己。”
曦月只笑道:“罢了,你且起来吧,我谅你是为我好,只这话也不能再说了,去吧!”
挽彤这才悻悻下去,众人齐聚储秀宫,慧妃先是一惊只道:“瑨贵人怎的没同瑜嫔妹妹一起来?难不成妹妹今个儿身子不舒服不成?”
珣嫔只道:“许是慧妃姐姐昨个儿睡的早,不知道这事儿,都要搬了,皇后愣是说瑜嫔姐姐要静养,不宜打扰便给一口回绝了。”
慧妃只道:“妹妹说的有理,只这事儿给姐妹分离,没的做这些勾当,于情于理皆是不合。”
容宁只笑道:“我同妹妹素来亲厚,心连情系于一处,自然不在距离远近,只怕皇后这是折我臂膀,断我羽翼之举,如若真要遴选新人,各宫室皆是制衡之所,咱们都不免受制监视于人。”
曦月忙握紧容宁手道:“有姐姐此话,妹妹也就放心了。若我说要还咱们自在,自然要先拔出了这些眼线耳目。”
众人这才进去,只见皇后皆是笑脸盈盈,只眸中却暗含伤悲,众人行礼问安之后便落座下来,只皇后笑道:“既诸位妹妹齐聚,本宫同两宫商榷过后,一律给予女子位分,分派各宫教习。”
慧妃一听不觉笑问道:“皇后娘娘可说是两宫首肯?圣母皇太后也应允此事不成?”
皇后见慧妃不信,便只也拿了懿旨出来,慧妃顿时间疑窦丛生,只也呆望容宁,容宁只摇摇头,珣嫔也令慧妃暂息稳妥些。
容宁开口道:“既然是太后娘娘懿旨,嫔妾等莫敢不从,只若要敕封,必要知其名姓,见其容颜才是,嫔妾等定宽宏大度,认真教习,不负皇后同两宫所托。”
皇后点头应允令人传召几位女子入殿,慧妃一见更觉惊惧,三人打扮皆是宫中装束,头上以绒花玉石点缀,清新素雅,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其中一女子同慧妃有几分相似,眉眼之间更多些桀骜不逊,容貌也多几分艳丽,倒似比慧妃更具风韵。
慧妃只险些将茶水扔出去,慧妃面露难色,凝重不已,容宁见夙媛也入宫侍奉,只也不觉抿了一口茶,冷眼睥睨瞧着夙媛。
还有两位皆是月容仪貌,端正持方,眉眼之间神态之间亦有几分似容宁芙蓉泣露之态,荷叶含珠之姿。容宁扫视一圈而后便开口讽道:“君心难琢,皇后娘娘却能恰如其分,却也是尽心费神,皇上若见必将欣喜挂怀于娘娘,先在此恭贺娘娘,二来是嫔妾谢过,乃解临幸之乏,全嫔妾身健体康。”
说罢皇后只也客套一番,便一一介绍道:“这便是三位妹妹了,都是得天子圣恩宠眷,三位妹妹见过诸位姐姐。”
三人齐声高呼道:“尊卑有序,嫔妾惟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不敢生祸乱之心,至于诸位姐姐,皆是尊长却非主子。”
珣嫔一听,不觉冷哼一句道:“三位妹妹如此崇敬皇后娘娘,我以为是早早就见过礼的,没想成这是在这儿表忠心来了。”
夙媛道:“这位娘娘好生面熟,想必是珣嫔姐姐,嫔妾自然崇敬,只恐殿内有人不然,既然承蒙天恩,便应起誓效忠,以惊醒诸位姐妹,阖宫共颂才好。”
慧妃早已然没了往日精神,曦月笑道:“这位妹妹出言讽于殿内众人,可觉有不敬之人吗?”
容宁接道:“皇后娘娘乃一宫之主,我等自然崇敬,只早于你等选秀入宫,接册文金宝之时,已然依礼尽言,你等此番跪过拜过方才礼毕完成,我等亦是见证之人,年长于你自先妹妹之礼成,而后再以俟来日阖宫之共颂也不迟!”
夙媛只道:“这宫中不敬之人自有,不过扮猪吃虎,虚以为蛇而已,谁若质疑谁便是不敬。”
曦月反唇相讥道:“妹妹这话便言重了,若妹妹真恭顺如一便不生如此之语,如若今日礼成不再,妹妹此言便是欺上诽谤之罪,妹妹素日挑唆生事,粗暴无礼,自宫外之名斐然,如今入宫还是先成人之数,再指点一二罢!”
众人越吵越烈,珣嫔更道:“如若真论起来,崇敬恭顺乃是后妃之备全,皇后娘娘尚未全有尽数之听从,你如今又反质问于我等虚礼也?恭敬之语不尽然表于行,而在于心也!只恐当人一套被人一套罢了,人心隔肚,焉知善恶也?皇后娘娘还是小心些,别养了个白眼狼当了个双面谍。”
夙媛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只也道:“亏得珣嫔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姑爸爸,倒是胳膊肘往外拐。”
珣嫔更冷道:“亲亲可以相隐,谋逆反叛之罪不可偏私,君子美德需洁身自好,既为亲戚便更需避嫌。”
慧妃瞧了一眼容宁,容宁只双眸微冷瞧着慧妃,慧妃忙会意道:“珣嫔妹妹不必为她生气,家里骄纵惯了,昔日里也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入宫第一天就挑事儿起来了。”
只容宁和曦月坐在一侧吃茶,几人吵的倒是令皇后头疼,正欲制止,珣嫔也懒得回嘴了只也吃点心去了,皇后道:“两位妹妹这里是储秀宫,何必为此虚礼争吵?”
容宁只冷冷起身笑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不妨回去歇息,今个儿宫里承蒙娘娘厚爱,难得热闹,嫔妾等自然欣赏一番,皇后娘娘令之欢乐,嫔妾在此谢过。”
皇后被容宁说的更为尴尬,只笑道:“瑜嫔妹妹好眼力,本宫正有此意,诸位妹妹自便就是了。”
众人送了皇后,容宁便也起身道:“咱们今个儿也散了吧,今日酷暑不如诸位妹妹便去我启祥宫小坐可好?一来是你等入宫分配仆从杂役之事未定,二来你等越身妃嫔之列,便设宴款待接风庆贺,今日礼数未成,也算尽你们的礼数。”
众人只也应下来,皇后在屏风之后听的也是咬牙切齿,倒是让容宁白捡了便宜,只也叹道:“倘若瑜嫔归复于本宫麾下,后宫之内便又是一番景象了。”
身旁的侍女只也一愣,烟岚道:“皇后娘娘累了,便歇息吧,太后娘娘所言让其内斗,如今已然达成,各自制衡开来,您自然高枕无忧。”
皇后只也苦笑一声道:“但愿如此,只瑜嫔心思太深,甭说是三个,即便是三十个亦难周旋于过她,不过拖延些时候就是了。”
皇后只也无奈径直回寝宫躺着去了,慧妃同容宁走在长街之上,由不得抱怨起来道:“真是害人精,刚来了就吵,真丢人。”
珣嫔笑道:“慧妃姐姐省些力气吧,日后免不得日日唇枪舌战,同她争吵,人家既然进来就不会让咱们好过,不定还要怎么挑事儿呢!”
慧妃只也翻了个白眼冲后冷瞪了一回道:“原在府里就是一岁之内三百日相争的,只我原是个善茬子被人欺负惯了的,亏得瑜嫔妹妹出手才给了我两天好日子过,她这一来我这好日子便完没了。”
容宁只笑了一声道:“慧妃姐姐何需焦心呢?宫规森严,姐姐位高权重,岂容她如市井放肆无物,家宅目视无度?”
曦月只宽慰道:“慧妃姐姐聪慧机敏,怎有这么个痴蠢妹妹,她如今骄纵蛮横,目中无人,日后必是目空一切,宫中尚有两宫,她即便神佛庇佑,盛怒威严之下,真能圣光挡罚不成?”
众人皆是一笑至启祥宫内,青棱便吩咐膳房多添些样式,众人进了启祥宫才算泄了气,入了主殿各自歇着,容宁便问小翠道:“皇后给诸位妹妹分了宫室吗?”
小翠给众人端茶道:“回主儿的话,奴婢差人去问了。”
慧妃笑道:“姑娘果真办事妥帖,倒是一顶一的聪明伶俐。”众人也一一谢过小翠,独夙媛道:“一个小小贱婢,给主子端茶这是理应的事情,诸位姐姐还尊称人家一声姑娘,还谢真是给咱们旗人丢人,失了面子,也不嫌寒碜!”
慧妃正要说话,只被容宁拉住,珣嫔摇了摇头道:“姐姐瞧好看戏就得了。”
小翠只将两杯清茶递给两位,只回道:“我不过是个奴婢,端茶递水这是应该则分的事情,只您这礼数还未成就摆起娘娘架子了,这倒也是难免人逢喜事精神爽,骄纵也罢了,奴婢也不是追究的人。只诸位主子身居高位,仍以礼相待于奴婢,此乃有德有才,体恤下人,方才是真主子,我们尽心办事也算是回馈,你昔日里大闹布庄,拳打长姐的事情打量我们不知不成?咱们现在是一等人,甭提什么谢不谢,待您给几位主子磕了头,咱们再论也不迟。”
夙媛只一拍桌子骂道:“你别欺人太甚!”
小翠讥讽一声道:“别别别!原是我欺人太甚,您最深明大义了,鸡蛋里挑骨头,有礼也是毛病,您这是斥责奴婢不懂规矩,还是言明几位娘娘不懂规矩呢?这么多人见证,您给我泼脏水也是够没品跌份儿的。再说了这满宫里都是皇家东西,你砸坏了一个月一点子月例银子卖了都不够赔的。”
慧妃便以小翠和容宁为依仗,便开口帮腔道:“姑娘别生气,为这么个无力粗鄙的丫头倒也不值当的,往日里骄纵跋扈惯了,改明儿我就让太后娘娘治她一回。你也歇歇吧,不愿意吃趁早滚回去,富察氏满门荣耀都让你丢尽了,别在这儿碍眼。”
青棱上来回禀一回,说饭菜好了,众人便也各自入席,容宁只笑道:“还未曾问询两位妹妹芳名。”
只见那二人笑道:“回诸位娘娘的话,奴才二人原是乾清宫当差宫女,因被皇上临幸这才得见娘娘,皇后赐名奴婢婉惠,梓彤。”【婉惠无奇也,梓彤乃秋桐也】
容宁只淡然一笑道:“婉惠,梓彤却也是个好名字,这饭菜还有冰盘化了便不好,两位妹妹还请上桌。”
珍馐佳肴却也算稀松平常,只因两人当差见御膳比此更甚,独桌上一道冰山避暑,却令人瞠目结舌,艳羡不已。
只见那冰山如蟠螭游龙立于冰山之侧,气势斐然,冰如山峦,横岭侧峰,沟壑脊谷,清晰可见。上置新鲜瓜果,冰气如丝缕,萦绕其间,雾气迷蒙,吹冷冽之风,散余热之燥。
更有几颗荔枝点缀其间,珍贵无比,众人见了皆是艳羡之色,容宁只道:“这冰山难得,又是精工奇巧,诸位姐妹待饭后共尝!”
众人只敬过一回酒,容宁只也敬了慧妃一杯酒,只珣嫔大吃大喝一回,并不在乎今日生气与否,慧妃总打趣道:“妹妹倒也不在意,倒真是豁达。”
珣嫔笑道:“看不看得开也就那样罢了,姐姐瞧我大吃大嚼,焉知我不是气吃气喝呢?若放着这珍馐不食,反倒是令其暴殄了。别糟践了这些就是。”
慧妃只也一笑,正说着,只见外头侍女通传道:“皇后娘娘谕旨,慧妃胞妹随慧妃随居永寿宫,其余二人便留住启祥宫。”
众人听毕皆是一片哗然,慧妃更有异议,容宁只也先领旨携两位女子谢恩。
容宁只笑道:“这荔枝金贵,虽比前代易得些,只路途转运实属困难,水路并进,八百里加急,也需几日,故而弥足珍贵,诸位姐妹不妨尝尝。”
众人一尝更是入口清甜多汁,回甘弥久,却为人间极品,不愧为皇家贡品,珣嫔忙道:“多谢姐姐,不然咱们能吃上这千金难求的荔枝,就是万年也难了。只这金贵,我虽喜欢也只不能多得,只愿轮船招商局精进些,最好一日就到。”
众人又谢了容宁,慧妃便质问三人道:“吃饱喝足了,也该行礼周全了,不然再拖就该闹到太后娘娘处,又是一番风波了。”
曦月见夙媛不服,便恫吓道:“富察女子若是不行这礼,你这不敬之罪却也难逃了,如若跪了此事也就罢了,咱们今个儿就算偃旗息鼓,鸣金收兵,是非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妹妹还是自己掂量清楚吧。”
珣嫔一眼看穿道:“天高帝远,冰山难靠,寄居人下,好自为之,这道理你竟不懂,真是白糟践了这些。”
夙媛虽有不甘只也无奈跪下叩首,只见容宁立于冰山之后俯瞰此景,慧妃坐在榻上远观,珏霜和曦月皆站在容宁身后,容宁手中只握着一颗荔枝细细把玩观赏起来,并不在意三人说些什么,只轻轻一声道:“三位妹妹礼成,还需收拾宫室,便各自回罢!”
夙媛只头也不回气冲冲径直走了,慧妃忙替夙媛致歉道:“给妹妹和姑娘赔个不是,只她若碍事妹妹不必记挂于我,尽可便宜处置,我比谁都狠毒了她,我或许懦弱不堪但绝非烂慈之心,能对她手软。只求妹妹常去些,我也好有个底气依仗,不然又要回原来光景模样了。”
慧妃眼中含泪,言中含悲,语气无奈,尽是哀伤,日光透窗斑驳,人影微露无踪,日斑明黄耀眼,玉手微遮,再回首时容宁汇在光里,夙珠只一笑道:“这么好的日光,多谢了宁儿。”
容宁一扫尘霾积郁,难得真心一笑道:“姐姐该谢自己才是,姐姐慢走,恕不远送。”
热风如浪,冰山渐融,冰清如镜映五色霞光,折辉相聚,弥散空中,虽不绚烂却也难得有所光辉。
青棱正带着一种仆役收拾桌子,容宁只吩咐道:“你们撤下去不必忙,只殿内候着就是。”
众人待收拾完毕之后,又复归至殿内,婉惠梓彤两人正要走,只被容宁邀住道:“两位妹妹请留步,本宫不日前禁足初解,正应肃清宫务之时,恰逢两位妹妹前来,日后同住,自然言尽挑明,以防日后生变难分,你我难办,不知两位妹妹意下如何。”
两人见容宁早已没了笑脸,眸中如寒潭静水,波澜不惊,更具杀气寒意,只也道:“但凭瑜嫔娘娘吩咐。”
正说着,梦遥念着名册自封赏忠仆,一人十两银子,婉惠,梓彤不觉愣住,见了容宁出手如此阔绰,也不觉惊叹。
容宁笑道:“我禁足幽居期间,多亏忠仆庇佑,方能共渡难关,本宫赏罚分明,于我有恩者,千金奉上,于我有仇者,万死难辞,诸位不必客气尽管收下就是。”
众人忙磕头谢恩,自小翠三人至下齐刷刷跪了一地,一谢容宁赏赐,二遵容宁教诲。
容宁只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平身,又叫小翠叫新进的宫人,容宁笑道:“原启祥宫只我一人独居,你等皆是内务府分派至此伺候两位教习女子的,务必需尽心伺候,不能有误。至于闲杂之事全权交由你们主子负责,凡遇制动要务务必禀报本宫再行处理,以免节外生枝,若有不从,唯你主子是问,你也甭想逃脱了。启祥宫里不比旁处宫规森严,恪守谨遵,不过是各司其职,各尽其用而已,自作聪明害己,溜须拍马诛人,望你等谨记此句。平日里大家和团一气最好,若是惹是生非,我也自不轻纵。”
众人只也应了一声,容宁便让众人下去了,容宁又对婉惠,梓彤说道:“启祥宫不必外头宫规森严,只但凭我的心意作主,晨昏定省之虚礼自不必日日,只我喜清净独这一点别越界就是了,不然我也又要同内务府会审案子了。你们是乾清宫出来的人,自然只道皇后身边白梅的死法,我不是严刑酷吏也绝非好相与之人,同住屋檐下,好自相为之。”
容宁笑的坦然,听的胆寒,再望容宁清绝冷艳,卓然出尘,香风袅袅,温声软语笑声阵阵,却玩味恣意,由不得令人惊惧。
两人只道是,正要请辞,只被小翠拦下道:“两位娘娘稍安勿躁,我们主儿未曾应允,您便在此坐着也不着急的。”
容宁见两人动静皆不是,便笑道:“两位妹妹今日好生歇息吧!小翠去让沁雪去盯着去,省得偷懒耍滑的耽误两位妹妹晚上恭迎圣驾。”
小翠忙应下,两人方才快步出了正殿,回望之时,见容宁坐在榻上喝茶,凤眸鹰眼似冷箭在弦,忙一溜烟回自己殿去了。
两侧偏殿分派两人,两人只在曦月原住的殿内闲聊只道:“这瑜嫔名为关心,实是监视,难怪皇后娘娘告诫咱们她心思深沉,气度狭小,只难为了皇后娘娘整日面对这么个人物。”
婉惠宛然一笑,梨涡浅浅平顺道:“瑜嫔娘娘心思澄明,我虽同她只有几面之缘,却也知其绝非争风吃醋之人,待人和顺平和,慧妃风闻满宫却能与之交好,我瞧着不尽然如妹妹所言。”
梓彤冷笑道:“咱们是皇后娘娘选的,姐姐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岂非忘恩负义?瑜嫔娘娘几次三番出言忤逆,姐姐不觉难受?再说了,她心胸狭隘岂能容下咱们?更别提咱们抢了她宠爱本就是来夺宠争势的,姐姐这般倒是辜负了皇后嘱托。”
婉惠只道:“识人用心,而非听信一家之言,我虽感念皇后提携之恩,却也是她亲手把我送到这里······”
小翠虽不爱听墙角却也听出了两人不是一条心,便叫了小连子来演戏骂道:“你们几个大下午就偷懒,往日里少了你们吃喝睡了不成?又没让你们不睡,你们好歹把活计干完了再说,撂下爪子就开始站在树底下胡说八道嚼舌根,整日里这主子好,那个主子不好的,谁好找谁去,也不瞧瞧人家要不要你,真当自己是块儿子料不成?”人家挑唆你生事捣乱,就给你当个棋子,巴不得早点死了,换个纸钱灯笼接着点,真打量着重用栽培,自己几斤几两还没个数吗?真指示你出了事儿,左右是你做的,真指望人家救你去不成?你们这两个蠢货还不快去,别让两位娘娘等急了,齁累人的,我给你们打水冰上,一会儿捯饬完了也好凉快。”
梓彤听毕只道:“姐姐你瞧这明里暗里点咱们,真是反了天了,咱们原是奴才被人说就罢了,若是瑜嫔这么说我也没话,只这死丫头也敢叫板,真是恶心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生门成死局,虽可悲却不可怜也】
说罢便出去呵斥小翠,婉惠忙追出去,梓彤讽道:“谁在院子里嗷嗷叫唤,跟狗叫似的,既然只道本宫疲乏还不消停?”
小翠只笑道:“您既然磕头拜过,便已然是主子了,大吵大闹别失了体统,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您也免不得同皇后娘娘一样站规矩去,更况乎奴婢是为您好才训斥偷懒的奴才,如若今个儿收拾不出来,您又睡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在地上打地铺吧?奴婢给您出头,您还怪我,奴婢不会说话,只若换在旁人身上也多少得说句,不识好人心了。再者说奴婢是启祥宫掌事宫女,自然管得着这些这也是分内之事罢了,您不必多谢,如今这俩太监已然被奴婢支使去了,您稍安勿躁才是,这大热天气着反不得当了。奴婢还得回主子身边伺候,女子您就好生歇息就是了。”
梓彤见小翠自说自话,一时间反倒是愣住了,只也不知说什么好,正要发怒,刚出了声响,只见小翠回头瞪了一眼,便也径直走了。
梓彤只骂道:“瑜嫔娘娘真是会管教下人,这个毛丫头也敢对主子放肆了,这便是遵礼守教吗?我如今又不是奴才了,你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算什么?”
容宁被吵的厉害,又怕小翠落了下锋,便出来道:“青天白日,就喧闹不听,午后闲暇本该小憩,倒被你等搅了清梦,我既然说过我喜静,便不许叨扰于我,你如今已然越界了,你若是不愿趁早同皇后说去,趁早儿离了这儿咱们大家清净。”
婉惠忙道:“瑜嫔娘娘见谅,温察妹妹不懂礼数,还望恕罪!”
容宁冷笑一声道:“奴才受辱便是主子无能,厉声高喊,扰人清梦,喧闹不停,小翠为了你才多言两句,你非但不领会反诘责于她,这是什么理儿?只你如今刚封位,本不该惩处,只你违反宫规我不得不罚,小错不罚必成大恶,我岂能任由你自甘堕落,宽仁乃待人之道,和睦为友善之本,宽柔待下才是权御之道。温察女子无礼在先,吵闹再后,必要致歉悔过,便惩你恳歉于小翠以息事,抄默宫规以宁人,熟读成诵以效尤,此乃小惩,至于大诫便令阖宫上下尽数观之吧!”
梓彤只也不服道:“瑜嫔娘娘以权压人·····”
容宁只觉其蠢货无比,便收起平色,只道:“我越权行事?紫禁城内可非天下乎?既为天下,外朝内宫帝后分治,六宫为女御居所,本宫身为嫔位,一宫之主,代天巡狩,启祥宫事无巨细皆有我所揽观,本宫之权自皇天后土而赋,宗法祖制所证,礼乐教化,宫规祖制岂是以权压人?单凭你此句我上奏太后,你顷刻灰飞烟灭。我即便以权压人,自乃两宫所赐,享便宜处事之权,无论如何惩处,不过我一念之间。”
婉惠只也忙劝,小翠只拿了一桶水便泼了梓彤一身,只道:“温察女子还请三思,道歉事小,不敬是大,您许是中暑热糊涂了,便替您解暑才是。”
梓彤更不敢上来便要撕扯,只被小翠几人擒住跪在地上,俯首认罪,容宁静静蹲下道:“蝼蚁棋子,游丝柳絮,今日之事好自为之,来日方长,不知后事。”
说罢便起身道:“温察女子还是尽早致歉,不然久拖无益,罪名愈加,恐非此罪名了。”
婉惠正要说话,只被容宁出言拦住道:“吴鲁女子还是在一侧观望就好,我知其心非诚,恨无穷仍以如此相处,乃是给你我之脸面,如若撕皮扯肉,我不伤分毫则她为齑粉随风,今日之举不过告知两位尺寸之内自定,分寸之外莫沾,今日稍逾此惩,日后越界无穷。”
容宁坐殿内的榻上,冷眼斜视,漠视孤傲,笑非笑似胁,声非声露威,无将帅于台下,无文臣立周侧,语如军令,气如长宏,不怒自威,冷态尽显。
温察女子只也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是本宫误会于你,只咱们主仆一场,就此作罢吧!”
小翠一听不觉冷笑一声道:“奴婢受不起,您有您自己的奴仆,我可担不起咱们主仆,一家子还有隔辈儿亲,更别提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算什么主仆,奴婢自始至终只有我们主儿一个主子,攀不上亲疏,奴婢万万不敢有背主求荣,爬上龙床等龌龊之事,若有我早该死去了,还舔着脸活着?”
温察女子被气的没脸,只也悻悻走了。回去便又骂又砸,只婉惠劝道:“妹妹别气了,人家姑娘原是为了咱们好,咱们也不能黑白不分错怪了人家。”
国色来道:“给两位女子请安,奴婢是瑜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国色,特来告知两位女子,启祥宫内珍器重宝皆乃宫中御赐,不可人为轻损易折,否则便要照价赔偿,您打碎的花瓶,茶盏奴婢会请人估量之后呈递女子,女子所认之后便从俸禄中先行扣除。”
众人听毕又是一番怨声载道,婉惠道:“不知姑娘可否通融一番······”
说罢便把镯子褪下来戴到国色手上,国色忙抽开道:“奴婢不敢私受更不敢通融,这是宫规更是礼数,损物赔折本就是世间之理,我们主儿明理给女子留了些银钱过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说罢国色便也低头收拾瓷瓦子,只道:“我们主儿是个面热心冷的,这瓷瓦子碎了一地,两位女子别扎着,您好生休息,奴婢便先下去了。”
小翠正同容宁抱怨道:“今个儿刚来头一天就生了这么些事情,日后且有的闹腾去了,这不是成心把帘布扯碎了往咱们嘴里塞,恶心人。”
容宁只笑道:“咱们吵的越凶皇后瞧的越开心,她巴不得把咱们拖的心累俱疲,无暇顾及才好。只我岂是任由其欺负的不成?难为皇后满宫里搜罗起来几个,制衡羞辱于我,倒也是可笑。”
小翠思来想去只道:“主儿您说这温察女子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还是早产的痴傻孩子,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后这是没法子了才求爷爷告奶奶搜罗几个救兵棋子来,为的是权衡,主儿权倾后宫,甭说是打她一顿,就是把从楼上推下去,一刀抹了她脖子谁又能说什么?真出了事情皇后又是什么仁义之辈,能施以援手不成吗?二傻子似的卖命,这自己给自己催命的倒也是头一回。”
容宁只也笑笑不语,只同小翠道:“还有两颗顶新鲜的给你留着,你拿去吃了去。”
小翠只推脱道:“咱们家又不是亏嘴的,往日里也没少吃,倒有些腻了,只国色和青棱妹妹不曾吃,我分给她们就是了。”
正说这话,只听见外头慧妃宫里又闹起来,此起彼伏哭闹,容宁只长叹一声道:“瞧瞧,这是头一个要把我困死不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真是没治,不过她们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小翠只也笑道:“奴婢这就给您拆了被子,掏棉花塞耳朵来。”
正回了下房里,见青棱和国色都歇着,只笑道:“两位妹妹瞧瞧,这是什么?”
两人见是荔枝只道:“好金贵的物什,咱们北面少见,主儿既然赏了姐姐,姐姐快吃了,若是搁久了反倒是不好吃了。”
小翠道:“这是主儿特地赏给两位妹妹的,我怎么好贪吃呢?”国色和青棱先是一惊,只道:“这倒是不忙吃,我等先去叩谢主儿厚恩。”
小翠只道:“不必了,主儿特说了两位妹妹劳苦功高,这都是应得的不必谢恩了。”两人吃完只也不敢怠慢,忙至殿内谢恩道:“多谢主儿赏赐,奴婢等没齿难忘。”
容宁正绘墨笔丹青画卷,静若娴花照水,娴淑幽雅,动若风拂弱柳,纤细窈窕,巧笑倩兮,眉目流波潋滟,一笑嫣然。
小翠只也进来道:“她们俩非要进来谢恩,奴婢也拦不住,只我也跟着磕一个。”
容宁只勾唇一抹笑道:“千载难逢荔枝一颗,千金难求忠仆几个,即便万金不过身外浮云,何需在乎呢?”
说罢又忙扶起人来,慧妃那边吵的不可开交,都传到殿内来,国色只道:“主儿,不然奴婢去瞧瞧?”
容宁只笑道:“不必了,人家姐妹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从前我是旁敲侧击,如今更不能横插一手了。救人于水火是义,可不能处处依赖旁人,总归自立才能自强,若我日日干涉,成了习惯遇事不能自决而惊慌以待,何谈也?”
慧妃这里因住所的事情闹的不可开交,慧妃原意思让夙媛住到东偏殿去,只因西偏殿素当仓库使用,兼有书笺不能轻动。
只夙媛道:“既然姐姐这么喜欢东偏殿,不如姐姐去睡,反正府里姐姐也是睡东厢房的,既然不周不如同姐姐同睡,若姐姐觉拘束,反正皇上也不喜姐姐,姐姐还是早早退位让贤的好。”
夙珠被夙媛气的哆嗦只道:“好好好,你鸠占鹊巢,目无尊卑,山鸡妄成野凤,不自量力。只我乃你亲厄云方才如此纵容不较,可我是妃位,你不过连官女子尚且不如,又非八旗选秀入宫,天下人皆为所不齿,你出身名门却同宫女同封同位,如今不遵礼数,还要强占宫舍不成?你不怕我状告于你?”
夙媛茶杯一扔,立马沉了脸道:“厄云随你告去,大不了咱们阖族一起死,我左右横竖有几个垫背自然不在乎,你昔日夺我荣耀,如今也该掉个儿换换了。你在乎的一切一切我都要拿回来,厄云你就看好吧,总有一日你和所有人都要匍匐于我脚下,俯首称臣,只有我才能同皇后比肩。”【白日梦想簌簌泪,梦醒花落已归家】
慧妃被气的发愣,只也无言,夙媛大摇大摆的进了主殿,径直躺在床榻之上,满脸得意笑吟吟道:“姐姐这屋里倒是奢华不少,只这一切原都是该是我的。”
添香见慧妃不多言,便上去呵道:“富察女子还是下来,这里是永寿宫,不是富察府,慧妃娘娘是一宫主位这正殿自然是娘娘居所,您不过是个女子,虽也是主子不过是个充数的,不然该听瑜嫔娘娘的效法前朝封为慧妃娘娘宫内教习女子,而非女子,您就别在这儿出洋相了。”
夙媛只也恼了,便上去扇添香,慧妃忙叫人拦着,夙媛只也过来推搡慧妃,慧妃又哭又恼只也无处言说,呜呜咽咽只也往长春宫跑,只又被夙媛等人拦住了,只听慧妃叫了一嗓子,小翠同容宁到底心肠善良,凡遇不平之事皆愿出手相助,如今她点名点姓求助,自然不能不去。
小翠只一边骂一边披上外套便扶着容宁往出走,只道:“若我说就该把这三个人活活治死才好,省得日日吵的咱们烦心。”
容宁示意小翠,小翠只也高喊道:“慧妃娘娘别急,这就来。”
只小连子几个一溜烟便立在容宁身后,容宁只也点兵一般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众人忙应了两句,便跟着容宁往永寿宫走,只被夙珠叫人拦住,小翠只叩门道:“慧妃娘娘我们来了,您且开门我们这就进来。”
慧妃便带着添香要来开门,只被人堵住,容宁只笑道:“你不必喊了,这必是被人挡住了,小连子去请侍卫来,就说永寿宫有奸贼逆党挟持慧妃娘娘,遣派人等即刻禀明太后,不得有误。本宫立于门前阶上,从未有不见之人,闭门羹我吃不得,我只见过开门迎,里边人听着,如若现不开一律以谋逆之罪论处,待后万箭齐发,你等必穿心而死,九族株连定不虚也!你不必妖言惑众,大可尽力拚死一试。”
容宁厉声高喝,众人皆应下来,这才松手作罢,容宁立带人围了起来,忙令人去请皇后和两宫前来,便又安慰慧妃道:“姐姐别怕,妹妹在。”
后宫妃嫔不一会儿便齐聚永寿宫,各自安慰慧妃一番,待两宫銮驾至此,容宁众人一并行礼,两宫见慧妃哭的梨花带雨,啜泣不止,鬓角凌乱。
慈安见了只觉不整便道:“还不扶慧妃下去,衣衫不整实属有伤风化,即便撕扯也该所有优容才是。”
慧妃由丫头扶着下去更衣,容宁先回禀道:“启禀两宫,皇后,今日嫔妾于宫中醉心书画,只听永寿宫吵嚷叨扰,慧妃姐姐又叫嫔妾名讳似有求救之相,这才起身至此,只富察女子强令仆役以身抵门,嫔妾不能进来,慧妃姐姐几欲亲至,只被富察女子拦在一侧,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嫔妾见呼声渐重,甚为担忧焦心,方才令侍卫前来,好话说尽,利害尽明方才进来,只慧妃姐姐似受凌辱,添香面容红肿,只恐被责罚。”
曦月佯装惊讶,立马帮腔道:“惩戒宫女本无错,只祖宗有旧制不能辱面侮身,这如今······”
珣嫔笑道:“皇后娘娘遴选之人确有出奇之处,傲骨乃君子之节,威武不屈也,骄纵乃小人之性,得势而欺凌也。”
容宁又道:“一家之亲,同根同源,血浓于水,姊妹情深尚且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人心何等之恶,能令姐妹反目,欺凌主上,又是何人收买以制衡,搅弄风云,损宫肃壶清,富察女子骄纵却亦是大家闺秀,若无旁人指示,只恐不敢于天子脚下,紫禁城内犯奸作科,愚弄上者。”
富察女子只不觉惊奇只道:“瑜嫔娘娘刚还要以箭雨令嫔妾万箭穿心而亡,此时却义正言辞,言之凿凿?”
慈安问道:“瑜嫔可有此事?”
容宁只也明而坦然认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确有此事,只嫔妾早已言明,说尽利害,不能俯首窥伺宫门之内,只立于宫墙之外,如若其内谋逆挟持,便应以刺客论处,自然万箭穿心而死,以保皇室安危。嫔妾以立叩门未曾逾矩,其中久不答应,独慧妃姐姐之声不绝于耳,难免生疑,嫔妾以前车之鉴为诫,不敢欺瞒,故而禀报于上,或有恫吓不过保卒生灵,若因此便就此请罪,若因今日行礼之私仇欲报,便又另论,更况乎富察女子应陈明实情以脱罪,而非拉我下水,妄图共沉,人非圣人,舍生取义需细由思量,洗刷冤屈还以清白,方人之本性,如若避重就轻反咬于人,这便更为可疑,令人费解,如若非通气串供只恐并不尽然。”
众人也是七嘴八舌,慈禧只道:“慧妃下去更衣,待其完毕再行询问,添香你上前来回话。”
添香只跪在慈禧身前,慈禧看了添香的脸只道:“富察女子下手也真是够狠,如今脸都肿了,去拿冰袋来敷上,别丢了八旗脸面。”
添香只回道:“奴婢见富察女子整日里出言不逊,还要让我们娘娘退位让贤,鸠占鹊巢,非要让我们娘娘住到旁侧去,不然便要同床共枕,挤兑我们娘娘。奴婢气不过争论几句,这才···”
慈安只道:“你顶撞忤逆主子只也该着。”
容宁立马回道:“太后娘娘此言诧异,她不过为主争辩,替主申诉,岂能责罚?此事也不应因此而旁生侧枝,若因此借由搪塞过去,慧妃姐姐便白遭了这罪。”
皇后一言不发,珣嫔只冷声道:“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有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先是一愣只道:“本宫不敢善决,两宫在此,但凭皇额娘处置。”
慈禧冷笑一声道:“皇后常以六宫之主而自居,何必来问询哀家,正如遴选一事不曾同我相商,我亦从旁处知晓。”
慈安只也陪道:“哀家原早说过富察女子不宜入宫,宫内拘束,不比宫外恣意,然妹妹执意让其入宫,如今生了事情,反倒是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慧妃更衣完毕,只跪在殿前,众人听毕不觉惊诧,皆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