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只冷笑道:“皇后,哀家问你富察女子之死是否为死有余辜?又是否合于礼制也?”
皇后面色如土,只回道:“回皇额娘的话,富察女子之死疑窦丛生,若论礼制却有不合之处,只不成想一念之宽仁,还未曾保下其性命之无虞。”
慈安也道:“皇后不如细细说来,倘若是明怨即刻平反,若是暗害也需彻查,事关妃嫔性命,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才好。”
皇后只道:“皇额娘所言臣妾深感,一来瑜嫔和慧妃因何出现于北四所冷僻之地,二来富察女子因何毙命身亡,慧妃瑜嫔两人身上血迹作何解释,这些皆是疑窦之处,不可谓不怪。”
容宁只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同慧妃姐姐正去北四所寻访宫中避暑之措是否详全,只见宫门大开,便进去详查观看,不料宫门被锁,此二人便冲来,意图取我等之性命,如若非添香抵挡我同慧妃姐姐只恐性命堪忧啊!”
慧妃只坐在一侧,眸中阴冷淡然,面上冷峻非凡,一改往日扭捏谄媚之态,只厉声道:“珣嫔,瑨贵人两位妹妹不知明湘抓住没有?”
曦月回道:“慧妃姐姐稍安勿躁,已经派人去了。”
珣嫔喝了口茶笑道:“既跑定难捉,天罗地网尚有错漏之处,五雷轰顶尚有不及之地,这会儿子早就飞到宫外不知道躲到谁的宅子里图个安稳了。”
容宁只冷笑道:“珣嫔妹妹所言极是。”
慧妃沉吟片刻道:“妹妹你说明湘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
容宁眸如极冰,扫过皇后又转向皇帝,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内外勾连,私与侍卫共谋之,设局陷害,图你我之性命,绝你我之后路,坐收渔利之人又是谁,于谁有利谁最可疑!”
说罢,容宁由小翠扶着起身,慈禧忙道:“自今日起免去瑜嫔慧妃一切行礼参拜,乘轿辇行走内廷,凡遇銮驾只停靠就是,不必下轿行礼问安。”
容宁和夙珠一并谢过,慈禧见小翠今个儿后来才到,只问道:“小翠你今个儿上哪去了,怎么没跟着主子,你们一等贴身伺候的都不跟着,反让个三等的粗使丫头跟着?”
小翠跪在地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今个儿也是奇了,满宫里都闹肠胃,转着圈拧着疼,这一时才没跟上,反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奴才真是该死,早知如此即便多套上几层也该去,哪能让主儿险些······”
说罢又是垂头丧气起来,容宁只道:“这原也不赖小翠,嫔妾宫中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嫔妾宫中虽有几个脾胃虚寒,寒邪客胃的,偏今个儿都闹了胃病,恰巧嫔妾又遇袭,这宫人中毒,嫔妾遇袭为一桩,假传消息,诓骗姐姐为一件宫门大开,诱使深入,再借刀杀人,夺权归中,踩我之白骨,戴王之金冠,其心可诛啊!”
慈禧一听只先问道:“宫人性命也非草木,不能这般苛待,太医瞧过之后,若是身子无大碍便叫人来挨个过问。”
慈安也笑道:“此事倒也急切不得,切莫不能动粗,轻缓慢步却也使得,不能不顾人性之全也。”
青棱和国色几个也被叫来问话,一众人黑压压的跪在一侧,一众人等挨个问过,都如出一辙,青棱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是启祥宫专责茶水的青棱,只事发之前主儿特地赏赐了些茶叶让奴婢煮上。”
温察女子立道:“瑜嫔娘娘言之凿凿,却如此,这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原是瑜嫔娘娘自己下的,这不是监守自盗,诬陷于人吗?”
青棱只磕头回道:“温察女子不满我们主儿已久,这满嘴攀诬陷构,只您稍安勿躁,且听奴婢说完,主儿的茶是好茶,名贵不已,只这茶因其中转了手,被明湘接着,又非要分给奴婢喝下,这才有此之事,险些害了主儿和慧妃娘娘。”
慈禧只问道:“这贱人如今谋害妃嫔,毒害宫人,立刻传旨查抄其家,发缉捕之令,清街罢市,全城搜查,九门戒严,广察路引,不得有误,令其佐领协同内务府共同缉拿,绝不姑息,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助其躲避严查者同罪论处!”
外头侍卫忙应下去了,珣嫔不觉笑道:“明湘也是个奇女子,一个人精心筹谋,若干串联如匝网细密,若无人指示,这也是古今奇谈。”
慧妃冷笑一声道:“既要追根溯源,便不能听信这词,她若有反心也非一日之功也,这几日明湘怪异之举你们定知,趁早说明就是了。”
曦月只冷笑道:“我虽如今不住启祥宫,只宫内风言也多有耳闻,温察女子几次三番挑衅不敬,被姐姐给罚了,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最是便捷快宜,若真要挑唆人生事,顷刻之间便害人于无形。”
梓桐忙跪在一侧道:“两宫帝后在上,还请明鉴,瑨贵人素来同瑜嫔交好,嫔妾虽贱却也不能平白受此冤屈。”
皇后只道:“瑜嫔妹妹代行中宫之举,广施仁政,内宫为一,阖宫之内莫不与其交好,瑨贵人又同瑜嫔情同姊妹,即便明理也不能过信一面之词。”
慈安与同治帝皆是应和一番,慈禧只笑道:“人有知己,各自分立,这也是平常的事情,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严查过后,不偏不倚,才是为君为后之道,私妃嫔擢同族,立同盟分党派,陷忠良信佞臣,你二人身为帝后还是心衡而定,你们也都听着别跟死人堆里的贱人学,当了黑心的下流种子,活着膈应,死了恶心,传哀家圣谕即刻毁档销案,抹去一切踪影痕迹,将尸身丢去乱葬岗喂狼。”
内务府管事只也道了是,便即刻下去办了,慈禧又提审温察女子身边宫人仆役,却证温察女子三番五次出言顶撞,忤逆之举。
独梓桐身边的丫头不敢多言,只草草敷衍了事,温察女子只道:“瑜嫔姐姐不敬皇后,嫔妾这才出言!”
曦月险些拍案而起道:“欺上之罪尚且不论,你一派胡言之罪又该何定也?”
珣嫔只长叹一声道:“无缘无故大吵大闹的是你,瑜嫔姐姐罚你,也是按照宫规处置略有宽仁,你倒是反咬一口,这无缘无故拉带出皇后娘娘来,当满宫里都是傻子,就你一个聪明人不成吗?”
容宁不觉笑了一声,顿觉蠢的好笑道:“你冒犯不敬在先,喧哗无理在后,即便我真有不敬之举,也是寻私处而言之,夜半无人之低语,我非英才贤德之辈,也非蠢笨鼠辈,青天白日,断然忤逆,荣宠尚且不顾,性命可以不惜,总不能株连九族吧?更莫说这些宫人仆从皆可见证,外朝内官有何弹劾?人心可畏,风言伤人,女子如此惊慌拖人下水,无非两种,一来受人指使默许,情急之下一图从旁圆场帮衬,二来便是拖人下水,以混淆视听,浑水摸鱼。”
皇后只道:“本宫选你入宫,勤加教导关照,你如今却为保自身,忘恩负义,拖本宫下水也自保混淆,真是其心可诛也!”
慈禧不觉笑道:“汝与其一丘之貉也,教导之名你最担不起,如若旁人也就罢了,只如今你亲自遴选入宫,几次三番争斗皆以皇后之名为端,你岂敢言之?她定不好你也未必澄明干净,哀家总觉静水之下更有暗流,借刀杀人,唆人教使才更阴毒恶狠!”
温察女子仍是抵死不认,将一切之事尽数抵赖,只小连子道:“奴才是粗使太监,那日搬荷花缸之时,因明湘偷懒耍滑并不认真,险些打碎瓷瓶,便被罚到后院清点,那时奴才见了温察女子亦是不在殿中宫内,更不知去向。”
慈禧即刻便问道:“吴鲁女子同温察女子同住,不如回明。”
婉惠见慈禧问及起来,忙跪在一侧道:“奴才不敢欺瞒,只因搬缸之事大闹一场之后,温察女子便要去御花园散心,嫔妾未曾同往,故而不知其后事如何。”
又叫了御花园看守宫女,永安亭宫女前来问话,只也说并未相见,正将夙媛的侍女带上,两位侍卫一并问过,皆招供是由温察女子协同人等提前打点过后,又有权势相逼,不得不做。
温察女子身边的丫头见事情败露,索性一并将所有一切原委道明,一众人皆是震怒,慈禧大喝道:“铁证如山,即刻将其拖下去杖毙,褫夺位分,削抹痕迹,不能令皇室蒙羞。”
梓桐只道:“皇上,皇后娘娘救我,嫔妾是您亲选,一心为您效命卖力,我不求您许我荣华富贵,只求您饶我一命。皇上救救嫔妾,救救嫔妾啊!”
同治帝立怒斥道:“这贱人还敢满嘴诋毁侮辱,真是该死,即刻杖毙绞杀,不得有误。朕乃天子,怎能唆使你调拨宫廷是非,乱秩损神,伤己伤身,大言不惭,真是罪该万死,即刻毒哑了才好。”
慈安也不觉大怒道:“死有余辜,罪无可恕!”
梓桐只也厉声道:“满堂衣冠,一群禽兽,一群禽兽!”
慈禧只冷笑道:“你瞧瞧你们做的好事,哀家乏了,有事儿明个儿再说吧。”
众人只应了一句便各自散了,至外头容宁只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满座衣冠,一堂禽兽,我早提醒过你,自作聪明,只会害人害己,蠢到亲自动手卖命,作茧自缚,无药可医,罢了,你也得死个明白才是,你真以为皇上是好心?皇上知你们杀不了我,不过以为棋子奋力一搏而已,我已识破你之奸计,本宫治下严明怎可留如此奸贼在侧,不过是故意为之将你等一网打尽,骗入彀中,再行处置,你真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筹算无双吗?”
慧妃轻蔑不屑道:“若非瑜嫔妹妹机警周全,只恐我早已死于你手,这金丝软甲早早就套在身上,甭说是簪子,就是刀剑也能不在话下,只乱棍打死真是饶了这贱人,白搭了添香一条性命,若我说该五马分尸才是!”
国色听闻添香已死,不觉神哀恸极,泪流不止,容宁同慧妃破格私自贴补白银百两已做丧葬抚恤之费,两宫帝后也赏银以做宽慰,国色只拿了银子给容宁道:“主儿,奴婢父母早亡,就剩几个远亲,这钱奴婢也用不上,只求主儿给个恩典。”
容宁立写了书信只道:“我正要寻你去,偏巧你来了,你不日要回去筹办丧礼,只这些银子若存贮家中只恐惹人眼红非议,你持此信笺至汇丰银行存储,自有人为你办理,将一切收好谨记秘钥即可。咱们家里的钱庄焉知几时,只恐有所不妥之处,不如折中送到洋行里去,省得朝廷查抄。”
小翠只道:“好妹妹你且听主儿的吩咐去吧,还有些多钱拿,总比给些娘家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送钱强,银子花在自个儿身上才是真的,给了亲戚也是给人家才当彩礼,都是卖闺女的血钱,要我说这才是个明路。”
国色一听只觉千古未有,只也迟疑几分便道:“多谢主儿好心,奴才叩谢主儿大恩。”
容宁见其有所迟疑,只也不好多管便让小翠带国色先去收拾行囊,一众人等只也前来,各自送礼来,小翠只道:“我们也没多大能耐,都是为奴为婢的丫头,这些银钱也是我们的心意,你且拿着,这请客送礼随份子的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你且预备着。”
国色见了这些银钱,铜钱几贯,碎银几两皆是深情厚谊,难得真情,更显弥足珍贵,只也热泪盈眶,哭上一场,众人只也出言安慰才送走了国色。
国色回家之后只也觉不妥便将银钱存贮一部分于钱庄,而后便又操办丧仪去了,林萧几人亦前来观礼慰问。
此事才算完事,只慧妃在宫内也焚香祭拜,夜里只诵经祈福只道:“皆为我之错也,愿你往生极乐,不遭苦厄······”
容宁同小翠夜里低语闲叙只也道明日之景,不禁唏嘘道:“今日之事虽有愤恨,却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了添香死于非命,白挨了一刀,若说旁罪人即便血肉横飞我亦不在乎,只见她横死于前,却也是心疼不已,既然过往种种亦算忠仆,前尘往事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小翠只宽慰道:“主儿又何必多想呢?能为主儿死已是我们为奴婢的大幸事,哪来什么可惜与否的,这都是该做应当的事情,若是有能耐为国效忠便是光宗耀祖了,哪里还有怨言。这本就是无怨无悔的,一心侍奉一主,无论生死。我虽与添香有些嫌隙芥蒂,只从她肯为挡刀那刻便一泯恩仇了,只主儿的腿让那贱蹄子伤了,即便擦了也需养些时日,搞不好又得百天更耽误起来了。”【今日之语,他日之志,留名千古,必为永存】
容宁只笑道:“亏得这火铳是老样式,若是个洋东西,我便不是擦不擦破皮这么简单的,宫中御医无人能治,若真中枪遭弹,我若不自取便只能等死了。”
小翠只也道:“改明儿咱们也寻个医女出来,这些事情总得提前预备着,这洋人前些年打进京师,如今又隔了十五年,不定又是怎么着,咱们也得时刻备着些,前些日子烧了圆明园,不定下一把就烧到御苑紫禁来了。这真中了枪子儿不定怎么着,真是不公了,男子就有救,女子便得等死不成吗?”
容宁只也长叹一声道:“罢了,今个儿本宫也乏了,晚膳温着就是了,若我一觉天明,你们至申时便吃了就是,我若醒了也不能吃荤腥油腻,到时再熬些白粥就是。”
小翠只道:“是,主儿且安寝,想必今个儿也没人召幸了。”
容宁只拿了手绢浅笑,只道:“你这丫头,真是打趣的人一把好手,你说也没个留声机器,我要是多了耳朵定得听来,让珏霜写个话本子,让外头班子演练起来。日日唱起来,那才好呢,功名荣宠过眼烟云,耻怨辱恨铭记一生才好。”
容宁躺在榻上,青纱帐里光影错落,朱阑窗外树影斑驳,风随云起翻涌,心向梦中移动,碎影尽琼英渐浮,往事翻思绪腾涌。流水涓细无声,高潮幕起不落。
待容宁醒来,已然夜半三更,小翠早在一侧打盹,梦中只呢喃几声道:“主儿,奴才不能护您······”
容宁拿了褂子替小翠添衣,只笑道:“睡着都不老实。”说罢便将小翠轻移到榻上,只也披上衣衫出殿而来,正是皎月高悬离人愁,鼓瑟渐低昭君怨。
正青棱守夜只道:“主儿醒了,奴婢去给您熬粥,酷暑未消,难耐风凉,主儿进殿才好。”
容宁只温声道:“常夜半低语,枕月而眠,倒不常观此月景,久立驻足待寂寞风冷之时,自会归去,不必担心,只辛苦你,还要替我新熬。”
青棱应了声正要回去,忽回头琼光玉影,瑶台之月,照于阶上,清辉玉寒,沁浸一体,悠然自得,似嫦娥离月殿,蕊珠下凡尘,素雅静矗于寂寞之处,开无人之境,如碎棱冰镜,凄美清冷却不舍其冷,绮罗之丛如幽昙独绽,尽绽芬芳。
青棱只也笑了一声便熬粥去了,待容宁入殿之时,小翠还睡着,青棱端粥上来只伺候容宁用膳,容宁只笑道:“只你我二人,不必拘泥,坐罢!”
青棱谢过,只也道:“奴婢知晓主儿爱喝白粥,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容宁只笑道:“清粥小菜亦是饭食,也没什么不合胃口,夜里吃些荤腥油腻的反倒是不好了,往日里这时我也不定睡,今个儿咱们说说话,我也不算太寂寞了。”
容宁同青棱闲叙过一回,青棱只道:“主儿,林大人前些时候来过,送了些金疮药来。”
容宁只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天色不早到了换班的时辰,早些睡吧。”容宁只拿了金疮药久久不能平歇,外头的荷花已然不见,只留下几个空缸立在一侧,只素瓶馨香却延烧到了墙外去,连夜幕暗墙也成了朱红。
容宁又见瓶中的菡萏未绽却殷红如血,不觉将瓶又至烛火之下照了细观,似要着了一般,不觉笑了出来,只也躺上床望了一眼,便枕月而眠又睡去了。
第二日晨起,小翠不觉打了个哈欠,只也问道:“我估摸主儿昨晚上醒了,不知吃粥了没有?都说吃饱了才好睡,爱犯困的。”
容宁只擦了手笑道:“我自然是吃了的,总不能饿着睡不成?我昨晚上本来想叫你起来的,只瞧你都睡了我自然不好搅你,只也罢了。”
小翠不觉噘嘴道:“主儿怎么还吃独食,这粥皮米油最是金贵,我们熬的不过是汤,翻了滚就喝的,哪里熬得出来这赛参汤的粥捻米油皮儿的,好容易能蹭上一口,主儿还不叫我,真是了。”
容宁笑道:“得得得,这你也气,青棱快给你小翠姐姐熬点白粥,这点名了要吃的。”
众人只也一笑,小翠替容宁梳头挽发,青棱端了茶来,容宁笑道:“这蹄子还跟我闹腾,点了名儿要喝,你且得了空就去,正好我也惦记。”
青棱只也一笑道:“主儿若惦记,奴婢换着法子给主儿做,老喝只也怕腻了才是。”
容宁只戴上簪子只同小翠抱怨道:“真是没的晦气,大清早儿起来就得和人唇枪舌战,自我进宫以来就没个好日子口,天天没事儿闲的找事儿,我这得闲儿的时候就得装病。”
小翠只道:“主儿若不想去,便借了腿伤不去就完了,何必上赶着生气去呢?”
容宁只点了胭脂道:“往日里都成,独今个儿不成,只因皇后必以残害妃嫔之名定慧妃之罪,少些也是禁足的,我若是不去一不能让人欺负了慧妃,二来也不能显得我临阵脱逃,背盟弃约,弃人而去,落个鸟兽名声,倒是不值了。我还巴不得多骂他们几句,解解心头之恨!”
小翠只也笑了笑道:“得,奴婢虽不喜慧妃,也不能让这些奸人诬赖了好人。”
容宁只笑道:“初心不忘,最是难得,人人尚有仁义之心,不忘初心之志,则天下俨然矣!”
容宁出宫之时,正见吴鲁女子也出来,容宁只点点头一笑,婉惠只道:“给瑜嫔娘娘请安,瑜嫔娘娘万福金安。”
容宁只笑道:“妹妹请起,不必多礼,今日咱们既见过,待回宫便不必再行礼了,梓桐之死虽其咎由自取,我却怜你无人陪伴,若有闲暇大可一叙,正替我解闷了。”
婉惠只道:“若娘娘不嫌,奴婢定当尽力,梓桐一事,是奴婢失察,未曾早日回禀,险些酿成大祸,还请瑜嫔娘娘责罚。”
容宁只道:“人心隔肚皮,恶人之心非君子能揣,阴毒之计如暗箭不能详观,你何罪之有,我有因何怪你呢?只不过她应下即为必死之局,我不死则其一人亡矣,我若死则其九族共弃矣,棋局已定,胜负早已知晓,无畏牺牲倒是不值。”
容宁看见晨曦只吟道:“往日之事不可追,来日之路多熹微,咱们别误了时辰,这便走吧。”
两人只也笑笑便往钟粹宫走,只曦月见了容宁同婉惠说笑,只也不觉醋上心头,只道:“吴鲁女子倒是殷勤,不知姐姐的腿伤可曾好些了?姐姐还请屋里歇着才是。”
容宁只点了点头笑道:“本就是些皮肉外伤,原就不碍事,幸得太后娘娘宽仁赏了轿辇,痊愈之日指日可待,妹妹不必挂怀。”
珣嫔在殿内吃上点心了见曦月拥着容宁进来,只笑道:“皇后娘娘这儿的茶点心都不比姐姐处的好吃,到处都是酸味,就连膳食都是掉了醋缸泡发了的味儿,即便这茶都是旧年的味儿,啧啧啧······”
曦月只道:“姐姐倒是一语双关,少打趣我!”
众人也只又笑了一回,正慧妃到了,只也寒暄几句,只也笑道:“我瞧着今个儿天阴闷热,却不见雨落,倒是愁煞人也。”
容宁只笑道:“姐姐何愁呢?”
慧妃正要说,只听容宁道:“此乃六宫之事不能尽数说明,还是等皇后娘娘来了再商榷也不迟,屏风缂丝挡不住隔墙有耳,只言片语挡不得听者有心,既如此又何必多言呢?”
慧妃连连应道:“妹妹说的极是。”
正说着,皇后便升座殿内,一众人等行礼问安,皇后只道:“仰赖诸位妹妹宫内肃整,只昨日之事未曾尽完,还有疑点需商榷共讨,涉及妃嫔性命还请诸位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竭凝齐心之力,共为此事善后。”
珣嫔听了不觉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只嫔妾上有一事不明,此事虽不与您相关,依昨日之言,常言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只恐您也有嫌疑未清,不如移交两宫更为稳妥。”
皇后见珣嫔如此驳斥不觉蹙眉冷道:“珣嫔妹妹此言何意?宫中女子一言一行需三思谨慎,如此言之岂非指责本宫失职不成?”
容宁只回道:“珣嫔妹妹定无此意,只此事诚如皇后娘娘已然非同小可,便不能以寻常手段而论之,幕后主使尚在其后操弄棋局,玩弄我等于鼓掌,故而尘埃落定之前,皇后娘娘是否之情也需待定,不能尽言,况乎太后娘娘昨日之言,却有诘问责咎之意,若一叶障目,蕉叶覆鹿,只恐真相永无大白之宁日。”
皇后昨夜又想起同治帝悉心嘱托,只请了圣旨前来,立肃神道:“皇上圣谕,委派本宫以全权查察之责,悉定一切善后之事,此乃圣谕,如皇上亲临,不知几位妹妹还有何言!”
众人听闻只也面服心不服,各自按下不表,只瞧皇后如何处置,说罢只听皇后问道:“不知慧妃妹妹可好?”
慧妃只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承蒙皇后娘娘大恩,嫔妾虽受惊吓却无外伤肌损,自然都好。”
皇后立话锋一转,厉声质问道:“既然身子还好,本宫便问你,你乃一女子,不矜名节,反残虐致死亲暖,如何见人耶?”
慧妃猛然一愣不觉怔住道:“其图谋不轨,欲刺死于嫔妾,我等生命垂危之际,岂能顾之?皇后娘娘何必强词夺理,强加于人,圣旨在此也不能胡乱说罢!”
皇后手握圣旨只道:“大胆慧妃,你伤人性命岂敢辩驳,上违祖制下悖宫规,草菅人命,恣杀嫔妃,残害族亲,毫无人性可言,如此不忠不悌之徒,岂敢大喊冤枉,质疑中宫?念其无奈之举,过激过烈,故而不予重罚,自即日起回宫闭门思过,每日抄写佛经不得有误,非诏不得出。”
慧妃只也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嫔妾无罪故而恕难从命,还请两宫升座再做惩处,不然嫔妾断不能从疑人强加之罪。”
容宁只冷声道:“皇后娘娘且慢,如此草草定罪,有失公允,却为偏颇,何以服众,积民愤而沸怨,于您于我等皆无益处,如您所言,此非常事更乃刑论,赏罚分明才为最佳,皇后娘娘不与外事,不如援引例行,请两宫太后召三法司借旧例处置,宫肃壶清需铁面无私,公正澄明,不能一家一面之言而论处,百姓流民尚觉不公,更况乎妃嫔女御也?敢问皇后娘娘,昔日里见瘟病之人尚心有所惧,今日见血流之景可怕否?”
皇后只道:“尸横惨死岂能不怕?本宫更惧其残杀亲族之人贻害四方,如若不行礼乐教化只恐生变,再行悖逆之事!”
曦月立即附和起来,珣嫔冷笑道:“皇后娘娘位正中宫,常为理中之客,不论真情人性。”
曦月只笑道:“还请皇后娘娘,焚香沐浴至太庙祭祖,乞仁宗孝和睿皇后入梦,再做定夺亦为不迟。或问询太后再言,此事非同小可更应以权威而商榷。”
容宁冷哼一声道:“天下事皇后兼听,六宫事中宫独揽,蒙冤者公道自在,乱判者遗臭万年,此乃天条地数人礼,不能独断,有理有据方能服众,皇后娘娘之言虽于礼教之和,却不符仁义,嫔妾等不敢诚服,还请皇后娘娘举例论明,以解疑窦暗云。”
皇后早料知容宁如此执拗,必为慧妃辩护,只道:“此事本宫却为心急,只证据确凿,既诸位妹妹不信,便令宫女待传仵作之言,说与诸位姐妹听。”
众人听毕只也觉其不公,却已然不知再以何言之,慧妃只也长叹一声,只看了窗外熹微之光笑道:“光终不落我身啊!”
皇后见慧妃已然丧气,不觉心花怒放,只暗喜起来,只肃声道:“本宫甚为体恤慧妃妹妹情急之措,只其已然无攻击夺命之意,反抗无力,屡次血刃,乃寻私报复,致其气绝,有损皇室颜面,丧人伦之幸也!不知诸位姐妹还有何疑窦?”【正当防卫认定:非法侵害正在进行,侵害紧迫性为要义而非侵害强度为标准】
容宁自知皇后一锤定音,只仍要辩上一辩,重整思绪道:“慧妃姐姐为保全我等之性命,乃护人之举,何谈罪也?当时情急万分,其若再补枪嫔妾亦难逃死劫,已然胁人之本,其自在进行之中,紧迫危急,无转圜之余地,添香奄奄一息,嫔妾中弹擦皮而过,乃是为救人之命,而被迫如此,于嫔妾有救命之恩,我大清素来以仁孝治国,礼法结合,以经断狱,易经有云: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周礼有云:凡盗贼,杀之无罪,杀人之义者,不可仇,违者可死。古来范式皆数不胜数,一脉相承,大清律亦有贼犯持杖拒捕,为捕者格杀不问之律,故而嫔妾拙见,慧妃姐姐无罪更应嘉奖,舍己身护弱小,行见义勇为之举,若罚之则令天下寒心,若褒奖该应天下欢颜。”【见义勇为难量定,正当防卫不知踪,此时绝望今夕何哉?】
众人亦是附和几句,只皇后驳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妃嫔过错应于法上而论,中宫宫规而定,岂能以束贱民之章,教化妃嫔?岂非如野人同论哉?”
容宁见皇后软硬不吃,只也没辙只道:“皇后娘娘三思而行。”
皇后只以无需再议之名,驳回容宁所言,慧妃只自嘲冷戚道:“我虽过激,却不后悔,妾非草木亦有人性。”
说罢慧妃便走了,皇后待众人散后不觉欣喜万分,只道:“真是大快人心,人命关天,人命至重,岂能因其三言两语可改,女子撼动真是蚍蜉一群,不自量力。”
容宁几人忙追了上去,侍卫初不肯退让,曦月道:“你可别忘了昔日里是谁替你安排筹谋的,还不让开。”
慧妃见容宁急切,只泪洒当场,只也悲戚落泪道:“没人相信我无罪,咱们身为妃嫔,又能如何呢?此事不如作罢,再不济年节也得放我出来的,妹妹不必担心。”
容宁见其颇为失意绝望,只也决绝道:“天下皆可不信,独我不能不信,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定营救姐姐于水火,免幽居禁闭之过,还姐姐清白公道,为你为我,为我等后世再谋生机。”
慧妃听毕不觉热泪盈眶,激动不已,只下了决心应道:“承蒙妹妹不弃,愿为我再谋生机,我自感恩备至,还请妹妹替我周旋。”
容宁只让小翠拿了个琉璃风灯来,笑道:“朝露映五色之光,姐姐何愁呢?”
慧妃收了风灯只也点了点头便回永寿宫中了,容宁令慧妃侍女翡翠同往长春宫鸣冤,慈禧早听风言,即便两宫太妃听闻此事亦有所不满,闲叙之间尽是讥讽皇后之色。
慈禧本就有插手之心,慈安被两宫太妃谏言,也至长春宫同慈禧商榷,正翡翠已然跪在庭前,慈安升座之后便道:“今个儿倒也正巧了,哀家听闻皇后以谕旨令慧妃闭门思过,不知妹妹和众位妃嫔有何见解?”
慈禧只道:“此事还需商议而定,皇后如此武断草草下令,悖逆人心,此已然不妥,皇上年轻气盛,予其便宜之权不过抚慰之举,此事涉及命案不能以琐事相论,去请皇上和皇后来。叫内务府至三法司调往之判例,援以律法,以呈此处。”
慈安一听要闹到三法司处,只道:“妹妹,后宫之事不能干涉外朝,这多少有些不合礼制。”
慈禧笑道:“大清子民外有国法约束,内有家规教化,宫内宫外理应如是,法于德之下,德于法先行,德损而法不违,只能以市井谴责,家法过问而不能监刑。”
慈安只道:“大清礼法结合,为万国典章之范式,慧妃此举却有损私德,不过静心抄写亦不算惩处,也算合情合理。”
容宁听不下去只笑答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皇后娘娘言之凿凿,为慧妃姐姐冠以嫌犯之名,无礼之举,背信弃义,更以灭族毁亲之名相论,虽不算诽谤于人也非明智之举,皇后娘娘以杀人之罪,大肆折辱,损其清誉,更曰为宽仁之举,嫔妾等生疑窦之时,皇后却以皇命难违,圣旨在手之名偏信武断,有失偏颇,此又何为,嫔妾等至此寻的便为公理,私德之事或许有亏,却合情合理更应酌情,而非独断,以罪辱之何出下策,更与那夙媛何异?”
慈安一听只也不知如何回,只也尬笑起来,更有珏霜,曦月帮腔做事,慈安未战已然落下锋不敌。
待同治帝和阿鲁特氏至此,同治帝立至慈安一侧落座下来,慈禧同同治帝一番虚情假意之后,便问道:“哀家先问皇上,今日皇后举措皇上可知否?”
同治帝一反常态只道:“儿臣只赐诏书,未曾细闻,不知今日之事,还请皇额娘示下。”
慈禧沉脸讥讽道:“你该问问自个儿选的皇后做了什么好事儿,她不算假传圣旨,也算办事不力。”
皇后只道:“嫔妾依照宫规祖制处置,虽有错处还请皇额娘示下,以纠错能改。”
慈禧目不转睛,顷刻之间皇后便躲闪开来,慈禧只道:“你说说你,年级岁数不大,这记性还不如哀家,也该寻个太医给你瞧瞧,西土城倒是有个郎中专瞧的,去给皇后寻来。大家伙都给你记着呢!”
说罢便瞧容宁,容宁只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这事儿不记得也是平常之事,只嫔妾帮您分忧,自然记得皇后娘娘敦敦教诲,小翠你便复述一遍,需得一字不差,以免贵人忘事。”
小翠最善速记复述,只也回的是一字不差,分毫不漏,众人不禁感叹一番,只不好将话题岔开便又回题而论。
慈禧不觉笑道:“奴婢事务繁重尚有此记忆,可见皇后平日里是如何教诲示下,却乃甚好,只这话却是悖理之语,难为阖宫妃嫔日日受你教导,不比姐姐轻减宫务,我们也安生。”
慈安只也不能帮腔只道:“皇后所言如此偏激,难免后宫不服,污名贬损于人,成何体统?”
皇后仍搬出女子三从四德来回敬,礼仪纲常如三山五岳,需万人齐心方能移山,只如今几人之力,纵死亦难平,只得避开话题,曲线救国,于此事避之不及。
慈禧只道:“瑜嫔既说有所疑窦,不知从何而来,大可细说一二。”
容宁只也道:“多谢两宫帝后愿闻其详,嫔妾先代慧妃姐姐先行谢过。”说罢便要跪地,慈安只道:“虚礼就不必了,你身子不好不宜这些的。”
容宁也谢过只道:“慧妃姐姐所为,一为正当防卫护己之命,二来争取时间救于生灵,此乃于法理定性之无疑,若论其性质应为自保而非互殴或虐杀,此乃自周礼之脉承,确定而无疑,大清刑律有言明,后下手理直者,可减刑免罪,慧妃姐姐乃不得不自保而行之,自然无错亦无罪。更况乎此乃家中家事,一乃宫中之事,二来是其胞妹,更乃私事。”
同治帝只从刑部判例,念了法条道:“亡之贱婢乃其胞妹,更属期亲,按大清律不能宽纵才是。”
容宁只驳斥道:“皇上细瞧才是,大清律上应写的是期亲之上不能免罪,其胞妹亦非尊亲,如何能用之?”
皇后驳斥道:“本宫所言依大清律,自卫者不能伤人性命,不过略施小戒,不知瑜嫔妹妹纠结于何?”
容宁笑道:“法条明晰,却也有适用之围,夙媛早以为阶下之囚,贬为庶人,为人不齿,即便慧妃真蓄意谋杀,亦为保家族声誉,亦是无罪,更莫提阶下之囚,人人得而诛之,常言之曰,杀鸡焉用牛刀,法不适于猪狗,岂能生效?”
珣嫔道:“若论皇后娘娘一刀之论,如若不能一击毙命,只恐便不能称之为自卫,如若被反杀,便是自寻吗?”
容宁又道:“珣嫔妹妹所言亦是嫔妾心中不解之处,威胁生命之时,还能冷静自持,判断日常,常人之所不能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非大智之人不能,应激之下,惟求生之欲尚存,其若不死焉知其是否再造杀孽,如若留喘息之机,则丧命于其怒焰之下,此为公正哉?法之初衷,扶危济困,公理之下,正义不朽。旁观者冷静之思,不能身临其境,即便酌情换位难有扼喉之危,濒死之嫌,又如何共情而公判也?大清律详全殷实,若比西洋皆不输之,法仰人治,法赋人权,需防止泼闹有理,死伤有理之谬论旧条,生死攸关之时无人置身事外,故而嫔妾恳请两宫帝后适用条目,依照律法,秉公处置,撤销中宫急遽之旧判,还以慧妃公正之裁决,改判其无罪。”
慈禧只同慈安问道:“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慈安只也笑道:“所谓公正,便是尽力而为,哀家觉瑜嫔所言极是,于法理而言却无差错,兼顾人伦,皇后旧判却有草率之处,不能尽信,妹妹和皇上意下如何?”
同治帝还要争辩,忽的慈禧摔了茶杯,一个眼刀便让同治帝将话生吞回去,慈禧只沉言道:“皇后之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适用律法谬误,不顾人境,不恤其情,故而裁撤旧判,慧妃无罪,废止皇后之令,还以清白名誉,此事已定,不必再言。慧妃罚俸半年以示小惩,瑜嫔众人敢于直言,令冤屈大白于天下,实乃忠义赤胆之辈,当受上赏,将库中珍宝任其挑选,不必吝惜。”
众人谢过,只也各自散场,便至永寿宫接慧妃出宫,慧妃只在院中小坐,门訇然中开,容宁一众人等只也前来,慧妃立上前来细问道:“不论好坏多谢妹妹厚恩。”
容宁只笑道:“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旧判撤销,只太后娘娘让姐姐抄写几遍以补私德之亏,此事倒遗憾一件。这里不比西洋,若在西洋此事定以无罪而论。”
慧妃只苦笑一声道:“时间难有两全之法,没有得了一还得二的事情,有此结果已然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仰赖瑜嫔妹妹。”
说罢便请容宁几人入殿,又屏退众人跪谢容宁救命之恩,容宁忙去搀扶,只被慧妃婉拒道:“妹妹屡次出手相救,务必受我一拜,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日若有用我之处,定当效犬马之劳。”
容宁只道:“今日之事非我一人之功也,更有珏霜和曦月相助,这才能化险为夷,转败为胜。”
慧妃又一并谢过,小翠只笑道:“慧妃娘娘是不知,今日我们娘娘舌战群儒的场景,有理有据,简直是痛快。”
容宁又提及小翠,慧妃也赏了小翠镯子,众人皆是一片其乐融融,慧妃设宴款待众人,又是一番喜乐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