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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国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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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胜庚申文昭制机括,同治帝效戏彩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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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正往储秀宫走,只见慧妃自永寿宫而出笑道:“今个儿这是要商榷废后事宜不成?咱们得快些去,不定这福气就落在谁身上。” 曦月见慧妃一脸骄纵,势在必得的轻狂样子,只也不觉冷笑一声,珣嫔只觉慧妃洋洋得意的甚至沾沾自喜,不觉发笑打趣道:“慧妃姐姐可省省心思,事儿还不定成的,倒是先想着日后了,废不废还再说呢?把心放肚子才是真的。” 曦月只也笑道:“不得矜骄自持,若真表现了不定怎么星移日转,熟鸭能飞,近在咫尺也未必唾手可得。” 容宁反倒不言,隔了半响只才笑道:“不论此事何果,皇后自此一蹶不振,就此失势,我等姊妹之间亦能晋封升位,总归于你我是美事一件,至于福泽多少全凭天运造化,强求不得,只看戏凤之事如何上演,也算解乏排遣就是了。” 说罢一众人等至储秀宫殿内,只见两宫升座,同治帝坐于侧榻之上,皇后在堂内跪着,殿内悄然死寂,静默无声,众人行礼问安之后各自落座。 半晌仍是静默无言,慧妃虽被提醒一番却到底耐不住只道:“不知太后娘娘召嫔妾等至此所谓何事?” 慈禧只瞧着自己的指甲忽的转头笑道:“原也没别的事情,不过闲叙家常理短,皇帝几度出宫微服私访,失君之本,皇后瞒而不报,媚上欺下,假传圣旨,混淆视听,愚弄两宫,视龙体康健于无物,藐视君上,背心离德,将宫规祖制弃之于无物,失序忤逆,阴挟媚君,失德于斯,将何以母仪万邦,上承宗庙?不知母后皇太后与皇帝意下如何?” 同治帝忙跪在地上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以为此事甚为不妥,皇后毓秀勋门,赋质纯粹,并非阴邪忤逆之辈,欺瞒之举乃受朕圣谕不得已而为之,不能尽数陈词于言下,还请皇额娘开恩,尽数责怪儿臣就是!” 说罢一再往前跪倒两宫面前,慈禧只一甩手起身道:“身为中宫,不行劝解之职,反蛊纵背德之径,惑容逆天之举,岂能宽宥饶恕,至于皇帝自有严惩之法,如若再担细则只恐于你无益。安敢求情也?” 同治帝又替皇后开脱意图托容宁几人下水,只道:“儿臣所为之事皆由慧妃瑜嫔跋扈骄纵所致,还请皇额娘一并惩处?” 慧妃忙大喊冤枉,容宁反倒是不紧不慢笑道:“内宫之事自有两宫惩处,皇后裁定,如若直言劝谏为罪则天昏地暗而不明,纵使皇上此言为真,嫔妾等也未纵皇上不禀而私巡幸之举,此事若非碰巧嫔妾等还真以为您与皇后琴瑟和鸣,如今提及我等,无非是欲与您等共沉沦而已。” 慈禧不觉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妄拖白壁入泥,瑜嫔刚直果敢,慧妃敏慧恭良,其二人孝悌备至,那些名师大儒也不知教没教你言多必失,语多伤人,君子三缄其口的道理。” 慈安忙打圆场道:“皇帝此举未曾大肆,极为不妥,不能包庇,然毕竟帝后年轻,不如小惩大诫,此事也就作罢吧!” 慈禧不觉反诘道:“不是我说姐姐溺爱过甚,这人也不能一辈子拿年轻不懂事当个托词,四世同堂之家总不能庇佑一声,大清至今开国百年有余,何曾有君王夜宿烟馆妓院之事?一再纵溺,只步了汉灵魏明之后尘,荒淫误国,若不严惩有何颜面面见列祖列宗?” 皇后跪在一侧一言不发,同治帝在一侧只也有口难言,慈禧道:“今日哀家召集至此,无非商榷废后事宜,至于旁的日后再言也不迟。” 慈安道:“皇后乃厚土之职,虽不比皇天,却也为国之重器,不能随意废立,大清朝废后寥寥无几,此事不如就此罢了,幽居禁闭已然足矣,也得顾及外朝之理。 ”慈禧点点头道:“姐姐所言在理,只外朝已然递奏折至上,并非哀家一己之私,因喜恶而废立,乃是民心之所向。” 皇后磕头道:“臣妾自知圣母皇太后不喜臣妾,小心侍奉,终不得欢心,臣妾每日心惊胆战,上孝太后,中侍皇帝,下理宫务,只如今一朝失势被废,自知罪无可恕,只有一点不明,便还想问个明白,直言进谏是忤逆,放任不管是顺从,臣妾不过恪守臣妇本分,为君解忧,讨君欢心,顺从隐忍,皆是妇言妇德所教,千年不变,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结局,到底又是谁的错处?”【皇后乃难救之朽木,亦如浮云之众生】 众人皆是缄默无言,即便慈禧也不觉愣住,独容宁笑道:“世人皆有心酸苦楚之时,不能自已之日,上至天子下至黎庶皆是如一,不全然是生不逢时所致,因果相承,应溯源追问本心为何,先秦之乱世,尚有百家寻破局之法,如今俨然之时,岂无能禀明之策,心怀不臣之心,投机押宝,妒心四起方有今日之景,又岂能怪哉?两宫俱在,涉及龙体,不能独以圣旨为尊,即便密约期定,也应密奏暗禀,一时疏漏,酿成大错,覆水难收,皇室丑闻公之于众,不胫而走,皇后娘娘岂有冤枉之理?” 珣嫔补道:“皇后娘娘心怀不轨之心,事败亦不能怨天尤人,只怪自己私欲妒心过甚,应当只错悔改而非怨天尤人,自古邪不压正,浊不掩清,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慧妃和曦月见慈禧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慈禧沉吟片刻道:“世事茫茫难自料,皇后所问哀家年少之时亦有所思,倒是勾连起些旧时记忆,哀家念在先帝和姐姐的颜面上饶你一次,废后一事容缓再议,自即日起幽居于此,非朝贺礼拜千秋国宴等典章之事,不可私自外出,六宫妃嫔也不必参拜,一切宫务交由慧妃瑜嫔协理,不日晋位大封六宫,以示褒奖。” 众人谢恩,慈禧又道:“至于皇帝,举止疯魔,日日去奉先殿祷告祈福,忏悔谢罪,日日住在斋宫素食抄经,叫护卫严加看守不得有误,若皇上再行出宫逾矩之举,看守便提头来见,即刻诛杀不必回禀。” 慈禧早散了往日温柔,只剩薄凉讥讽几分,慈禧转头面向慈安眼中只带些质问冷意道;“不知母后皇太后意下如何?” 慈安只也温柔浅笑一声道:“如此处理甚好,皇帝需清心寡欲,戒断恶习,皇后需静己思过,忏悔罪愆,一个逆天背德,一个出言不敬,哀家枉为做媒指婚。” 众人一并告退,待出宫门,慧妃不觉给容宁贺喜,容宁只勾唇浅笑道:“未及良时,庆贺尚早,不能骄矜自傲,气绝之前皆未有定,万不能掉以轻心,皇后幽居却留国母之仪,六宫归心却无中宫之名,免不得夜长梦多,绝境翻盘。” 曦月只道:“姐姐所言极是,皇后此番已得宽宥,只便宜了她,短时内恐难以下手,如此毒妇屡害我等,一日不除决不能停。” 慧妃只骂道:“不如咱们倒几手人,直接······” 珣嫔道:“杀人越货不过谋利,皇后薨世,我等皆为众矢之的,我同她生死仇敌,自然不会手软,只若以此计,反倒让我等陷入囹圄,人死则罪孽皆消,到时则危矣!” 容宁只抬头回首储秀宫,不觉笑道:“珣嫔妹妹所言极是,生人百辩,不如死人陈尸,木不折则树不倒,劲风疾吹不过隔靴搔痒,制敌之招还需斧钺之击,猢狲尔尔不伐而四散也。” 众人皆是一惊,忙往启祥宫一带走,慧妃只道:“妹妹的意思是···” 容宁嗤笑一声,冷眸冰语薄情道:“擒贼先擒王!!!” 慈禧请丽皇贵妃,祺妃,吉嫔至乾清宫内,不觉笑道:“可睡足了精神?补上了元气?” 丽皇贵妃同慈禧热络自不在乎礼数不过寻常姊妹闲叙,祺妃反倒拘束道:“多谢太后娘娘挂怀,一切都好。” 说罢便将药渣赏赐给祺妃闻过查验,不禁笑道:“琼淑【穷输,伏日后结梁一事】妹妹这药如何?” 祺妃一闻再验只道:“这药毒性甚猛,无知无觉便可结人性命,向来已然有人替我查验,我便不多赘述。” 慈禧笑道:“此药我赏给别人喝了,不如请昭妍妹妹替他和哀家算上一卦,不知到底是吉是凶也?” 吉嫔心领神会只道:“太后娘娘切勿着急,待我先算上一算。” 片刻之后吉嫔笑答道:“此人下下已入凶门则必死,太后娘娘乃泽地萃卦第一爻,应以以洪水横流,祸乱丛聚为戒,此卦为中上之卦,下坤上兑,异卦相叠,泽滥淹大地,人众多相争,危机必四伏,务必顺天任贤,未雨绸缪,彼此相得益彰,方可安居乐业,太平顺遂而无虞也!” 慈禧不觉笑道:“我原也不知什么卦什么爻的,只说是中上之卦便已然是极好,我听着就放心,妹妹堪比许负在世,气运术势不见则明知,当真是神人也!” 吉嫔只笑笑道:“太后娘娘谬赞,不过是略通一二而已,算不得什么奇事,能为姐姐分忧一二,倍感荣幸至极。” 众人只也闲叙一回,正彤贵妃在寿安宫来请祺妃和吉嫔,两人便顺势告辞,只剩丽皇贵妃一人在侧,丽皇贵妃忙道:“这汤药谁呈上来的?” 慈禧只也长叹一声道:“这药转了好几手,一时间倒是难查出来谁下的毒,亏得宁儿多了个心眼儿,不然今个儿不定还能不能活着。我不过晕过去些时候,就有人这么着急下手,这得多盼着我早死,给人让路。只可惜我这十余年辛苦倒是都付诸东流,半点不剩。” 丽皇贵妃笑道:“世情薄,骨肉相残人情恶,利益倾辄,无人记你昨日苦,无人怜你来日愁,帝王之家,只分顺阻,不讲情分。其余之言我自不必多言,也不能多言。” 慈禧应道:“咱们谁跟谁,不过日常闲叙而已,只此事我倒不得不提防起来,只我还有一事求你,只如今皇室如此丑闻,只恐难言,皇帝虽迁居斋宫静心,终有回乾清宫养心殿之日,密道不封一日,只恐再生变也。” 丽皇贵妃笑道:“此事倒也不算难办,加些机括锁扣即可,皇上不善谋算,其身边佞臣更是无用之辈,腹内色淫草莽之徒,自然解不开,只这还需些时日,不能急于求成,半月以内倒也可成也。” 慈禧忙应下只也赏赐些金银珠宝给丽皇贵妃以为酬谢,又准许固伦荣安公主入宫省亲,丽皇贵妃走后便令人稍信儿给容宁,容宁前来一叙只道:“如今杏贞已然托我将密道封锁,不知你手底可有能工巧匠为我所用,启祥宫密道之处不能被显,此乃你我之共退也。” 容宁自然知晓其中深意,只道:“皇贵妃不必担忧此事,我自家里调配人等就是,只还需图纸纹样,还请皇贵妃先行做好,我好令其日夜不歇打造,谋权者疑心,必亲验而入内,故而此事还需尽早为妙。” 丽皇贵妃只笑道:“图纸样式这倒是现成的,待我寻出绘给你便是,只机括内门总需革新,以免不时之需,若乘便捷之快也足以抵挡一阵,不如中西结合来个石破天惊的,这年岁国人勾结洋人,说不准的事情,昔日里流民带路,焚劫三山,隳灭五园,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容宁说道此处也不觉义愤填膺只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只礼乐之教化惠及民众,金钱之财富大体相同,才能再论家国,只可惜忠孝悌义,今日不知何在,来日更不知所云,今日尚有以非我族类而通敌叛国之歹人,来日何愁无奴颜媚骨之奸佞矣?” 丽皇贵妃摇摇头道:“愚人之众如黄沙之千里,贤才之少如清泉之两滴,如何救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容宁也知希望渺茫只笑道:“清泉两滴亦能令荒原生花,即便再枯也算我等拚死之为也,无怨无悔了,恰如神之渡人,不能尽管,普度众生也需讲缘。” 丽皇贵妃笑道:“事有两面不能一以论之,洋人虽盗匪劫掠之流,但为列强也定有超人之处,涵姨至留洋归来比我们可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这先进发达可不只有这些器物技术,多的是思想。” 容宁只长叹一声道:“以民之本或常平救济咱们也不差,只有一点便比不得,所谓苦痛便是苦痛,人人之苦皆各有不同,庸人自比而自娱,攻讦而自证,而不虑问题根源之所在,寻求破局之解法之时,已然成驯化之家畜,而非人哉!南北科举之难易不同,乃因人之天性环境而所不同,南多富庶之地,北遭罹难之所,如若一统则南重北轻,更无制衡之法也,时至今日湘淮一系日益倍增,弱干强枝,国则何为?京畿之地最为亲信,理应选拔入朝为官,身兼巡抚大员之职管控各省,以保无虞,此乃治国之道也,俗人难知也,只凭日日诉苦自较,就落后于先者百年。” 小翠道:“这群人又贱又欠的没个好心,整日里比东比西见不得别人好,有本事别和耗子赛着生,都不生大家都舒服,还没学人家都一齐扎进学堂里,不然更有的眼儿红去了,若我说比咱们干嘛直接比洋人去,人家家晚起早放的还不用挑灯夜战,都上喝黑水去,瞧瞧是心脏还是水脏?” 丽皇贵妃听完容宁的话还只是点头,听完小翠一番言论只也忙捂着嘴笑道:“姑娘说的话倒是在理的。” 小翠只也笑道:“自然得在理,不然还骂不过这群兔崽子窝窝生。” 丽皇贵妃便携容宁入殿内,只见丽皇贵妃至紫檀木金漆洛河图百子柜前,取了钥匙来只笑道:“且等着我去取几个样式,你瞧瞧你喜欢哪个我也好帮你做出。” 说罢便从一个紫檀木五屏雕金盏洛神妆台,笑道:“这些宝贝可都是稀奇难得的,你且挑几个样子瞧瞧,也替我掌掌眼。” 容宁只笑道:“我不比涵姨这些学惯,我们外行不过瞧个样式罢了,图个好看新鲜,皇贵妃也知我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不如就这个可好?” 丽皇贵妃只笑道:“我原就估摸着你喜欢这个,特放在上头。” 小翠看完不觉晕头转向只道:“皇贵妃这上面空有个形子,一无注解,二无文字的,匠人多为睁眼瞎,不知如何是好?这倒是难办了,皇贵妃不如画个图解示下才是。” 丽皇贵妃只笑笑道:“这是自然,我这便画下,以便匠人识别,稍安勿躁,片刻就好。” 说罢便伏在黄花梨雕花水仙案上拿了画笔,细细拆解描摹起来,不出半炷香便已然功成,只递与小翠道:“姑娘细瞧,可还有不解之处?” 小翠先是惊诧一番,不觉生疑只问道:“给奴婢的???” 丽皇贵妃笑道:“宁儿才思敏捷一点就通,于我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不能与寻常匠人所比,姑娘机敏活络,又能出宫会面盯功,必要姑娘先会而识明,再授他人,则无人不会矣!” 容宁笑道:“皇贵妃深谋远虑,我反倒未曾思虑这一层。倒是自愧不如也!” 丽皇贵妃只笑道:“你自不必过谦,这不过小慧而已,此事事关你我共盟,更涉及帝位密辛之事,自然务必小心。” 说罢便同小翠讲解起来,容宁听的昏昏欲睡,一时间不觉困恹,丽皇贵妃只上内间拿了一件披风替容宁掩上因而笑道:“你们主儿平日里夜不能寐,好容易今日自发困恹,便在此处睡上些许时刻也好,夜里即便少睡些也是得的。” 丽皇贵妃正要差人将容宁移到榻上,小翠只道:“我们主儿睡得浅不能妄动,不然搅了梦反倒不是。” 丽皇贵妃应了下来,只又同小翠细细道来原委,又见小翠在宣纸上鬼画符了一遍,丽皇贵妃也被小翠这番鬼画符,短时内倒是破译不出,只也作罢。 容宁睡了半炷香时辰,才悠悠转醒,只也起身笑道:“我这昏昏沉沉一时间倒是睡了过去,倒是白让小翠等了这些时候。今日多有叨扰皇贵妃,望请宽宥,便先告辞。” 丽皇贵妃忙端了茶递给容宁道:“害,咱们之间不必多言,如今入秋,睡梦之中发热多汗,冷风一吹不免邪火入体,再招风寒,反不值当,如今多事之秋,宫内宫外皆需你协定总览,万不能感冒风寒。” 容宁喝过茶又闲叙一回,待落汗之后,方才辞行,待容宁走后,祺妃和吉嫔方至此请安闲叙,丽皇贵妃只闲聊几句便道:“诸位妹妹这倒是对不住,我这两日受杏贞所托要加紧研制机括一事,事出紧急不能常顾常歇,这几日多有不周,烦请两位妹妹替我只会诸位姐妹不必问安,只各自安好就成。” 祺妃忙上前关切道:“姐姐身子本就不好,何必这般劳心,太后娘娘身侧能人众多,何苦劳烦?” 丽皇贵妃望着这殿内四周,望着窗外红墙绿瓦,只道:“人生在世,总有所牵挂,紫禁之巅,从未有清流净土之地,帮她亦助己,宽仁之下尚且无恙,暴虐之君只恐异然,于人情也应还报,于时势也应顺迎,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何故不为也?” 祺妃只道:“如今之势,太后一党已然大获全胜,帝后一派不过困兽之斗,只大清朝后权钳制日久,朝中又是汉臣占半壁,不能肃清啊!” 丽皇贵妃笑道:“咱们只静观其变,等着瞧好就是了,霖铃传下去咱们府上一切人等皆听林萧号令,不得有误。” 吉嫔望向宫内四周,近处草木零落,远山枯黄死寂,鸿雁长鸣,雀悲啼,一片萧索肃杀之景,不觉衾衣握紧环佩,长叹道:“夏木落,秋风起,雁南归,阴阳逆,欢乐极,恨悲奇,不愧是一出好戏。” 说罢只也笑笑回殿内歇息去了,容宁同小翠回宫以后只问道:“皇贵妃教的你可都学会了?” 小翠只将往日里的记事簿子拿了出来道:“刚拿这这图纸能说的一字不差,一些关键爱忘的都在这纸上了。” 说罢便要递给容宁,正国色端茶上来道:“主儿请用茶。” 容宁捂嘴打了个哈欠道:“甭给我瞧了,你自己明白完了,我也不能事事都过问,扶我上榻歇息一会儿。” 国色忙去给容宁铺床,小翠只笑道:“只可惜样式雷一家子不能进宫给咱们讲学,不然主儿便是安眠了。” 容宁只嗤笑了一声道:“你这丫头,净出些好笑的主意来,只样式雷一家乃是建筑匠师之冠也,工商皆本,四民皆平,我有好学之心只听之不懂,不觉暴殄,如若困倦不必你我之间亲疏,若见此景被笑事小,若令其心怀怨怼,反显不尊其人也。” 国色笑道:“小翠姐姐不过是个玩笑话,主儿不必当真,还请主儿卸妆就寝。” 小翠端了芙蓉并蒂荷花碧玉洗来,撒上玫瑰花汁子,容宁擦过脸后便坐在妆奁之前遴选钗环以便晚间明日之戴,容宁不觉问道:“我是带哪个好看?” 小翠笑意盈盈道:“只听说簪配美人,没听过美人选簪的道理,主儿最是天生丽质不挑的,咱们这些簪环钗子光家带的,随便排列几个月也带不完,更别提太后皇后赏赐,内务府各地进贡的咱们瞧着戴就是。” 国色替容宁梳头,见容宁青丝如瀑,暗香阵阵,只也笑道:“主儿这发丝柔顺,不知是用何皂荚?” 容宁叫梦遥来将自己沐浴的用物一并呈上,只道:“是谢馥春特制的新品,萃花之芬芳,取草药之功效,我用了半瓶,待我写个字据条子你改明个儿出宫去,上谢馥春提货就行。” 国色忙谢过,小翠忙撒娇道:“主儿奴婢也要嘛!” 容宁不觉白眼了道:“我既然让国色去拿,铁定得拿满宫丫头的份儿,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短了谁也不敢短了你,不然你不定怎么闹个天翻地覆来。” 小翠一听只也羞红了脸,只也扶容宁上榻只道:“主儿快些歇息,奴婢将这条子递给林大人去。” 容宁一听道:“这反倒是不必,林萧同我一般,见着这些难人东西就犯困生倦的,送了去也助他安眠不成吗?” 小翠立马打趣道:“正因如此奴婢才得去送,不定在梦里就是几度相会游美景去了。” 说的容宁又气又恼又羞,不觉脸颊红晕,只拿了一侧的扇子打道:“死丫头又胡说八道,在多说一个字立马给我出去,今晚上非给你一脚踹下去。” 两人嬉闹一阵,容宁也没了精神,便转身说去,小翠陪着容宁睡了才肯出去,替容宁放了帐幔轻纱,托了国色替容宁掌扇,又上下房里慰问了青棱,才转身出启祥宫。 见林萧只笑道:“大人,这是娘娘让奴婢给您的消息,晚间时候丽皇贵妃入府,大人同姑姑恭候即刻,需从府内调配工匠共商此事,我会同皇贵妃一同入府,不必忧心。” 林萧应下正要走只又问道:“不知娘娘可安?近日来可再做噩梦?可否安眠?·······” 关切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浩瀚成汤,倒令小翠一时难以回答只道:“主儿一切都好,大人放心,今个儿主儿听丽皇贵妃讲机括倒是安眠一会儿,如今已然睡下,叮嘱奴婢告知大人,如若生厌在外等候即刻,自有清音姑姑照看。” 林萧再点头只也又巡查去了,小翠不觉暗想到:两人定是前缘已定,只奈何今生无缘正要悲戚之际,又想许仙白素贞一事,隔百年仍能相遇相知相爱,已然缘深,又常在宫闱能见,梦里几度相知,又不觉欣喜,只也喜一场悲一场。 是夜,容宁开了暗道门,又令小翠去接丽皇贵妃,两人相见先是闲叙一回,容宁端了碗茶道:“皇贵妃操劳日夜,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茶是请祺妃娘娘看过的,最合您脾胃更兼提神之效,皇贵妃不如尝尝?” 丽皇贵妃接过景德镇汝窑冰裂素色瓷盖碗,只闻上一口便觉茶香浓郁,清香扑鼻,只道:“倒是好茶好茶!只不如西洋的咖啡更提神些。” 容宁笑道:“茶叶与咖啡不能等量,咖啡磨粉之后量同茶叶两倍,自然提神些,只皇贵妃脾胃素来不和,若喝了咖啡反倒胃疾,为了两日之功坏了身子反倒不值。” 皇贵妃只笑道:“我这身子倒也真是,改明儿真的好好调养调养,不然这平日里的新鲜玩意倒都尝不了,这可是大毛病。” 容宁安慰道:“待此事一了,尘埃落定,咱们也就都踏实下来,到时候饮酒舞剑,吟诗作对,将养身子,岂不美哉?” 说到此处众人皆是一笑,小翠打趣道:“主儿年纪轻轻就想着养老来了,倒也是有趣儿的紧。” 丽皇贵妃反笑道:“年纪轻轻,最图个自由,若不为生计,还非要挣的头破血流,吃苦耐劳去,反倒是不值了。” 众人便入密道同往过去,恭亲王府里只听恭亲王骂道:“混账东西,整日里不学无术的也就罢了,还带坏了皇上,如今你让你阿玛这张脸往哪搁?前些日子请了多少郎中大夫给你医治瞧病,如今朝廷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你们这点子破事,连前门店铺的掌柜都议论这事儿个不停,光为这事儿弹劾的奏疏都到家里来了。” 恭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忙上前劝道:“王爷莫要动怒,此时已然成了迁怒无益,即便打死也无济于事啊!不如王爷托个信儿去请公主进宫会面瑜嫔娘娘,出个法子,不然倘若真降罪下来·····” 恭亲王素来与福晋琴瑟和鸣,几十年如一日从不争吵多言,只为载澄这事儿头一回发火道:“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如今一再袒护溺爱,非要让他死在八大胡同里不成?降罪也挨不到我头上,这兔崽子合该拉出去菜市口砍了,死有余辜的东西,你若是再偏私于他,本王便一纸修书,先休遣送,你们母子一并从王府出去,我宁断十年夫妻恩,也不能受此辱也!” 福晋一时半刻也没了主意,只道:“我们母子连心,怎能眼瞧着孩子白白死在面前而不顾,王爷公务繁重可以不顾,妾身子嗣虽多,而存活至今者少之又少,咱们夫妻十余年,夭折多少,其行足以凌迟而死,只做额娘的总归于心不忍也。” 恭亲王素来被丧子之痛袭扰折磨,如今被福晋如此一说反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只也长叹一声道:“罢了,随你去吧,只这孽畜不可在居王府之内,乔迁别院暂居。” 福晋忙谢过一回,只夜长叹一声又叫人去请荣寿公主来。 小翠和丽皇贵妃入密道,一路通道赫舍里府内,清音姑姑和林萧已然在此等候,正要行礼,只见丽皇贵妃将两人扶起道:“咱们之间不必多礼,我已然稍信给家中,调配亲信工匠大人可否见到?” 林萧会到处:“多谢皇贵妃,只皇贵妃乃历经几朝,这声大人臣实不敢当。” 树影摇曳之间,粉黛微盈暗香,眸凝秋水澄碧,月华如水流光倾洒,朦胧幻梦之间萦映薄纱,清寒作织金赋华裳生机,细步纤纤,腰佩铃声清脆,绮罗飘曳,珠玉熠熠生辉,水波微漪荡漾,如金盏立玉台,宓妃出洛浦,绝殊离俗,便嬛绰约。 清音只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前往,只造办处不在此处还请皇贵妃随我前来。” 丽皇贵妃由清音姑姑和林萧带着往造办处走,不觉叹道:“咱们这园子草木华清,取各地之风景名胜,思来如今能打理此园者惟江南胡家和咱们家耳!” 清音姑姑只笑道:“皇贵妃谬赞,皆仰仗赫舍里家历代先祖和娘娘悉心打理关照,才能将园静水活,皇贵妃莅临寒舍,到是使家里蓬荜生辉。” 丽皇贵妃笑道:“原是我沾了宁儿的光罢了,自三山五园焚毁之后,倒是甚有旧日之思,此处倒勾起些旧事回忆。” 小翠又领着丽皇贵妃瞧了沿路无数住处景观,便至造办处丽皇贵妃家人手已然备齐,见丽皇贵妃来忙行礼问安,丽皇贵妃只道:“不必这些虚礼,我今日只瞧些要紧之处,机括一事亟需解决不能怠慢,否则其无形之中害人性命,兹事体大,务必精工细作,保质保量。” 说罢便坐在榻上将草纸分发,亲察各部机括制作情况,腹中八斗五车之才,已非常人之所能及,纵小翠已然听过一回其中术语暗密更有乏味之象,便也出来透气等候。 小华忙拿了点心茶水在一侧候着,只替小翠揉肩道:“辛苦了,且吃些茶点歇歇。” 小翠一脸无语凝噎只义正言辞道:“里边的都是能工巧匠,为咱们的事儿不眠不休,日夜操劳的,你有空不如端进去也尽尽土生土长的份儿,拿着这些来讨好我,拎不清的东西,这么大岁数人光长个儿不长脑子的,亏你爹还是个县令。我劝你趁早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人拿头猪让你拱出去。” 众人皆是一笑,不觉窃窃私语打趣起来,一阵诙谐,小华只也在侧赔笑道:“姑奶奶给我留点脸面。” 小翠只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个也甭在这儿瞧热闹,都拿茶点端上送进去,都没事干不成?你们是看守也是管这儿的,这人情冷暖高低懂些,这食补餐补的银子还算在你们头上,别苛责了人家。” 众人忙应下是是是,各自下去,小华也被小翠打发走了,林萧正在一侧倚廊伫立,不觉笑了一声道:“你们俩倒是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 小翠不觉诧异道:“哪门子的欢喜冤家,你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今个儿心肝儿的调油,得到了又该弃之不顾了,日后别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完了。”【伏日后喋血互杀之事】 林萧只笑道:“这原也是玩笑话,你们俩是我们瞧着长起来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哪里至于以仇人相称?”【国仇家恨汇于两人一身,拂尘埃之土落身亦茫然】 小翠只也一笑拂然,不作多言,说罢便去膳房寻了厨子特调特制了茶饮点心,装在食盒里推门给丽皇贵妃送来只道:“皇贵妃请用,这是主儿特地吩咐的。” 丽皇贵妃只也谢过便又滔滔不绝的将要点说完,待到丑时三刻便起身同小翠回宫,又嘱托道:“这两日我便先不来,待各部制成合闸统测之时,再来验收,这两日便劳烦诸位了。” 林萧和清音姑姑只行礼恭送丽皇贵妃,清音姑姑还拿了些吃食布匹首饰,让小翠一并带回去。 两人这才回去,待两人出来容宁仍在一侧等候,三人叙过一回便各自回房睡去了。 机括已然复核无误,只剩安装一事,林萧一行人入密道安装闸门,容宁才同林萧见上一面,吩咐道:“紫禁城内禁军众多,我不便行动,养心殿内尤为,故而你需调动人马更换守卫,以备不时之需。” 林萧应下道:“一切有我,定不辱命!不知要下步何为?” 容宁沉吟片刻道:“何为?不为也!敌不动而我不动,我召暗卫不过自保罢了,两宫俱在,我不能逼宫掀风起浪,可若是顺应天命,护驾殿前,便是分论另述,乱臣贼子当他不得,权倾天下我倒是乐意为之。” 说罢容宁不觉笑了出来,颇有些凄厉诡谲,林萧见容宁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倒也欣然往之,便同容宁私语低声道:“密道相通,联通你我,烛火幽暗,亦明此心。” 容宁只望向四周墙壁之上,并无放火烛之罅隙,因而道:“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照塔层层不如暗处一灯,但愿你我之情,诚如此折,无他之所属。” 说罢容宁只笑道:“待此事了毕,你我自有闲情叙旧,再谋来日亦是不迟也,明日太后娘娘寿辰虽非整寿也需筹办,我明日还需靓装出席,不能怠慢便先失陪,从府中拨二十两银子来,分给诸位,工钱今日便先结清一半有余,至于多少你自度量即可。只此事你不能交由他人去做,需你亲自发放才行。皇贵妃家里的车马路费一并出了,不能让人白来,如若有没生计家里困难的,签个契约咱们家匀出几件器物,就是了。” 林萧望着容宁清隽冷峻的背影,只也应下,手中的火折子久久不灭,似如鲛人明灯一般,万古不灭,长明千年。 林萧只远远的跟着容宁,送了一里又一里,一路又一路,只在暗门处方停下,只道:“宫闱之地我便前往,便送娘娘至此。” 容宁不觉勾唇浅笑道:“好!” 说罢便转身离去,殿内烛火渐熄,独留月华皎洁成霜凝璧,瓷釉之上似出炉遇冷仍有余焰之温。 林萧站在原地发怔,看着石门自转复归,光遇石壁而回转,林萧不觉长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纵陪伴,却终有不能照亮之处,前路漫漫,愿陪你至血干人亡。”【细究其构图场景之处,怪异诡谲之处肆意恒生】 说罢便也起身回去,第二日慈禧寿辰,容宁早早起身梳妆打扮,盛装出席,正说话谈笑间,只见下人禀报,荣寿到此,容宁只叫人去请,只也起身相迎。 荣寿见了容宁只毕恭毕敬说了一声瑜娘娘安,同来的还有恭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容宁只笑道:“不知亲王和福晋近日可好?” 恭亲王福晋只陪笑道:“多谢娘娘挂怀,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容宁只让小翠奉茶,只冷笑一声道:“福晋言重了,本宫素来福薄之人,何谈托福也?不过是福晋自己的福气罢了。” 恭亲王福晋已然知晓容宁之意,只也赔笑道:“娘娘谬赞,妾身不比娘娘天资聪慧,治下有方,不敢称也。” 容宁只抿了一口茶侧身凝望道:“如今酷暑未消,福晋又气红火大,这莲子茶倒是清热败火,最是相宜,福晋请尝尝。” 恭亲王福晋将那莲子茶入口,果真苦从中来,更无反甘之味,虽涩只也能忍耐一二,只回道:“莲子虽苦,却为花叶所结,回味甘美,多谢娘娘赏赐。” 容宁却笑而不语,顿了半响方说道:“一花一叶结莲子一捧,一盏清茶却用数颗共汇方成一盏,只觉回甘之甜,而不见花叶之苦,不过隔岸观火,恃才自傲罢了。” 荣寿只笑道:“娘娘所言极是,莲子败火最是清心醒脾,安神明目,福晋可知娘娘嘱托之意否?” 恭亲王福晋只也点头应下,起身告退,容宁只笑道:“福晋回见,我与公主同行。” 恭亲王福晋退了出去,殿内只剩荣寿与容宁,荣寿忙赔罪道:“愿瑜娘娘恕罪,我与福晋母子连心,见福晋受苦实为不忍,这才出此下策····” 容宁忙将认扶起来只笑道:“公主最得太后欢心,何需前来求我?再者说此事非同小可,光昔日里强抢民女,私自媾和,险娶姑族一事已然民怨沸腾,我如何作保?风流浪荡之性天下男子俱一而同,本性难移无人可改,权御制衡之道,需此消彼长而为,虽说古今未有子债父偿之事,可毕竟朝廷之上暗流喷涌,瞬息万变,昨日四罪之定论尚在目前,怎能不惧?你我两家为姻亲世家之交,自不忍其受苦,若想二者皆留,便只能绝亲戚之绊,一则保前程无虞,二来保性命无忧,倒是个两全之法罢了。” 荣寿只也应道:“多谢瑜娘娘指点迷津,荣寿替福晋谢过瑜娘娘。” 容宁忙扶荣寿起身笑道:“如今时辰不早,咱们早些去为妙。” 说罢便同荣寿乘轿辇,同至漱芳斋陪慈禧听戏,寿宴喜事自然怠慢不得,虽不比整寿热络喧闹,却也和团一气,慈安如今病了不来,只剩慈禧一人倒也无所顾忌,反倒是点了几处惊世骇俗的戏来。 又递给容宁戏折子,容宁只也不知瞧什么。只点了一出《却奁》【伏日后辞太后之位之事】慧妃点了一出《焚香记》其余人并无再点。 慈禧点了《翠屏山》《双摇会》《狐狸缘》三出戏剧,皆是将情欲戏码,一众人等皆羞红难耐,容宁不好做的太过,只也随人如此,不好鹤立鸡群,阿鲁特氏古板保守,见此情景,不觉坐立不安,几次三番借由更衣之名离会散场,只被慈禧拦住只道:“这戏如此之好?最合帝后心仪胃口,你怎的不看?不知是何缘故?” 阿鲁特氏又羞又恼,众人面前更不敢直谏只道:“如此靡靡之音,淫靡之曲剧,安能于大庭广众演排观赏也?臣妾身子不适,便先回宫。” 慈禧硬是将人拉回来讽道:“今个儿哀家寿辰,哀家体恤不曾大办,不过赏戏而已,你屡次早退,几番无故,是何缘由?如此不给哀家脸面,不知皇后是何居心也?” 皇后只也无奈便落座下来,只也长叹一声,不觉间同治帝亲扮登台献艺,只将原的明怜顶替下去,慈禧不觉问皇后道:“不知皇上哪去了?莲英上外头寻去,今个儿一个两个的溜号·····” 正说着只见台上上了人,同治帝歌唱一半,舞舞正兴,唱念做打一气呵成,慈禧一瞧明显的外八路行当,容宁素闻同治帝此风流癖好,常同人厮混一处,扮演几回,学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净闹了笑话,又碍着皇帝身份没人指摘,愈发觉得自己百业皆通也,不觉自傲自满。 慧妃几个只也派人给容宁稍信儿,小翠在一侧只道:“主儿这皇上·····”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咱们何需去理,自得其意就罢了,这好戏刚开场,等着瞧好就是。” 小翠只也应下,在一侧默不作声,只见同治帝删词大半,改词万千,倒是搅得这出戏少了大半时辰,慈禧不觉怒上心头,只不好发作,又见同治帝换衣改妆又登台献唱《双摇会》, 同治帝扮演剧中劝架的邻翁,对李相公的大奶奶临时加了几句台词打诨道:“你我两家邻居,相处多年,你家大爷年纪也不小了,家庭里若是这样常常闹笑话,闹个不停,不但不成体统,而且也未免太不给年轻人留地步了!” 气得慈禧不觉怒上心头,仍是笑语,李莲英见状立马高声喝止只道:“太后娘娘瞧你们戏好,还不散了下台领赏!” 一众人等只也忙下台俯首磕头,同治帝在后台拆了行当,慈禧只笑道:“怎么俩戏班子少了人物,哀家就瞧上了那石秀邻翁演的最好最棒,怎么不见其在这儿?哀家正要打赏钱。” 说罢只见同治帝连行头行当都没卸干净,分头白面的就上来给慈禧请安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儿臣欲以二十四孝之中斑衣戏彩博皇额娘寿宴之乐,不知可否博的皇额娘一乐乎?” 慈禧心冷如冰,面热似火,仍喜笑颜开道:“皇帝有心,哀家自该赏你这份儿孝心才是,只皇后说这是靡靡之音,不合礼制,这倒是犯难的事情,又不能不给赏钱跌份儿,便让皇上出五百两银子赏给他们买些零碎嘴子充饥去。” 说罢又道:“这哀家今个儿忽的想看《打灶》皇上既有如此孝心,便同皇后扮上,去把澄贝勒也请来,你们仨不是老一起玩儿这剧目,这理顺条清儿的更好,也彰显彰显你们孝心!再让王伴读来个杂耍,把凳子放肚子上转圈,才是个乐呵!” 慈禧所言一众人等皆是面面相觑,皇后闻言皆是一惊,只不觉道:“臣妾有罪,还请皇额娘恕罪!!!” 众人只也起身令慈禧息怒,慈禧只笑道:“你们跪什么,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又没个错处,不能叫人白怪罪了清白,起来吧!” 说罢容宁几人方才落座,荣寿忙劝道:“皇额娘莫要动怒,如今这您痊愈生辰,正是二福临门,双喜贺寿的兆头,虽说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屡次庇佑,只也没有动怒减福的道理,倒是折煞了小辈来,皇额娘息怒息怒。” 容宁和慧妃几人也上前安慰道:“荣寿公主所言极是,太后娘娘莫要动怒。” 众人好一番安慰慈禧这才作罢,也不能给人落下口舌是非,只也又听了一处折子戏方才回宫去了。 慈禧寿宴只也不欢而散,皇后只也起身回储秀宫去,只其母劝道:“皇后娘娘寄居人下,需恭顺贞静,逢迎善谄才好,若不如此,只恐后位不保,于己不利!” 皇后只肃道:“敬则可,则不可。我乃奉天地祖宗之命,由大清门迎入者,非轻易能动摇也。” 瓜尔佳氏只道:“话虽如此,只太后娘娘一手遮天,你这后位空悬不保,虽说宫内之事我等不常得知,然略有耳闻,万不能再陷险境。” 慧妃一早得了容宁的信儿便在必经之路等候,果发秘闻,不觉欣喜,正要再细听一二了,只皇后回宫去了,此事便也作罢。 慈禧这几日屡次示下,又同亲王讲述抱怨阿鲁特氏种种,其余人等尚且不言,便已然恼怒,只见慧妃给慈禧奉茶只道:“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慈禧只笑了一声道:“今个儿又荣寿和宁儿说了避怒,你无论说了什么哀家都赦免你无罪。便别卖关子了说就是。” 慧妃只也进言道:“诶,回太后娘娘的话,原散了正回宫去,只听皇后娘娘和承恩公夫人,说什么敬则可,则不可,是大清门抬进来的中宫皇后,轻易动摇不得的话来。嫔妾思前想后,不敢怠慢,只恐误事,这才来回禀。” 慈禧一听只将茶盏搁在旁处只也笑道:“这事儿本同你没什么干系,你且起来回去,日后皇后哪里再有风吹草动,定得禀报哀家才是。” 慧妃颠颠下去,慈禧见人走了只也将手上的七宝琉璃佛珠一摔骂道:“此等贱妇竟以嫡庶直讽哀家,简直是大逆不道。” 又想起惇亲王所言即便要废也该是大清门抬进来的废,不觉窝火势必要彻底铲除皇后一党,决不能留其生还余地。 珏霜随容宁回启祥宫,只道:“皇上登台献艺倒还真是班衣戏彩,倒活脱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一开嗓就知道是个大白嗓子。” 众人皆是笑了出来,容宁只道:“此处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回宫说去,免得让人听去。” 众人回了启祥宫内只也放松下来,小翠只道:“奴婢瞧着皇上这两下子,在村里搭个草台班子都得让人扔臭鸡蛋,砸烂菜叶子的主儿,这要是不当皇帝,没人纵着他,扔到班子里早被人打死,拿烟杆捅嗓子眼去了。” 容宁只也笑了一声,众人只也道:“不知今个儿慧妃姐姐怎么没来。” 曦月笑道:“今个儿好容易还能见到朝廷命妇,本家的妇人自然是个发掘机密的时机,怎么能忘了这茬子事儿,这会儿子功夫估摸都回宫去了。” 珣嫔只戏谑道:“这倒是自然,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刚在惇亲王那儿受了气,这余怒未消,皇上还来这么一出,非要火上浇油,撮盐入火的,这很难评····” 说罢容宁便让膳房将提前预备的点心都端来,只道:“这都是新做的样式,妹妹尝尝若是好吃,不如拿些去。” 珣嫔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只也拿了点心尝了起来,曦月只笑道:“姐姐少吃些,别一会儿撑到又得吃消食丸,一会儿还怎么吃的下去饭?” 说罢便同珣嫔嬉闹起来,容宁皆由更衣之名至偏殿更衣,小翠只道:“主儿,咱们当真要帮澄贝勒不成?” 容宁只笑道:“自然不帮,既寻说客便付千金以偿,赔本逐末我不做此为理,淫滥之人我不救乃为情,至于其生死与我无关,什么时候恭亲王福晋送了十倍厚礼到府上再说,我于殿内所言句句属实,澄贝勒若有事便也私德有亏,皇室之内总不能不打自招而言明皇帝宿娼一事,更况乎死无对证,只他安分守己,我便能饶他一命,如若再同皇上兴风作浪,别说是他就是他阿玛恭亲王我亦绝不留情。” 小翠有些不解问道:“恭亲王贤良之臣怎····” 容宁摇摇头道:“恭亲王精明强干,博学多闻,乃是少有之贤王良才,若与惇亲王一外一内大清国中兴之局绵延数年,并非难事,皇帝死尽之后两宫再度垂帘,后党只能一家独大而专制,恭亲王权臣必亡,虽有族亲相关,总不能涉以皇权,树倒倾颓之日只恐不远矣,自然不能一以靠之,我为掮客游走于两方之间,此消彼长之态愈长,而我等谋利愈多,方才有殿内之语。” 只也换了常服仍是一身青绿之色,只听外头禀报皇上昏厥,容宁不觉笑道:“得了事成了,这午膳不必温了,估摸着没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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