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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国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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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弃私愤法摒莫须有,观德殿密处王庆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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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在一侧替容宁拭泪只道:“主儿节哀才是,咱们早说了御赐之物皆不能用之,这······” 容宁和小翠相顾无言,惟有叹息连连,丽皇贵妃渐醒,容宁忙将丽皇贵妃的手握紧不松,只轻声出言安抚道:“皇贵妃还请节哀,莫要伤身伤己,以免公主不安。” 丽皇贵妃渐醒,泪珠仍在眼眶之中打转,簌簌落下几滴晶莹,容宁只用丝帕替丽皇贵妃拭泪,丽皇贵妃强装镇定道:“本宫不能再哭了,需得报仇血恨,以奠惠儿亡灵。” 容宁见丽皇贵妃如此坚定,索性也不再劝慰,两宫太后在车驾之中也不觉惊叹,慈禧只同慈安道:“此事颇为蹊跷,惠儿临盆之时康健不已,产后不够几日功夫便因天花而亡,大行皇帝病气三十余期,若非花柳已然痊愈,惠儿娇而不羸,即便分娩元气大伤,也不该如此速薨,更况乎公主府内旁人皆无所得,就连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无事,这····” 慈安也觉奇怪只道:“妹妹所言甚是,此事格外蹊跷,惠儿同你我如亲女,此事必得严查,不论是谁都得严惩不贷。” 慈禧思虑过后只道:“姐姐所言极是,待回宫之内,先行遣送知鸢回去歇息,再叫容宁过来共同商榷此事才好。” 待车驾行至神武门,一众人等已然在御花园内等候,容宁扶丽皇贵妃下车,一众后妃忙上前安抚丽皇贵妃道:“姐姐节哀顺变······” 丽皇贵妃听毕只也点头敛容道:“公主之死,并非天命不受,乃是人祸所为,本宫定要追查到底,决不能让惠儿枉死。” 众人见丽皇贵妃如此决绝,又兼之愤懑不平,祺贵妃十分担忧丽皇贵妃过劳伤身,只也劝道:“皇贵太妃先回宫修整一番,待明日从头,收拾旧患,以慰公主亡灵亦不迟也。” 又有容宁和两宫太后作陪相劝,丽皇贵妃也不好推辞,只也先行回寿康宫寿三所内修整以待,宋子华给丽皇贵妃开了安神的方子,这才完事,众人一并退了出来,至寿康宫正殿之内,正要落座下来,慈禧对上皇后面容便不觉恼火,只道:“大行皇帝丧期未果,皇后还是先至观德殿替大行皇帝守灵,后宫诸事皆有慧皇贵妃和瑜妃协理,你不必操心。” 皇后只也悻悻而去,至景山观德殿为同治帝守灵,两宫太后将嗣帝送至寿安宫由彤贵妃三人代为照看,慈禧同丽皇贵妃情同姊妹,最为要好,又将荣安荣寿视如己出,面对此事震惊之余,皆是愤恨无穷,怒火冲天,不知何处发泄。 只问容宁道:“不知荣安公主薨前同瑜妃所言为何?” 容宁只也长叹一声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公主薨前同臣妾言之,所用之物已然留存,嘱托嫔妾定要查明真凶,为其报仇。公主之语颇为愤恨,如今仍犹言在耳,只不想如今已然去了·····” 说到此处容宁也不觉悲戚,只音调愈沉,兼带悲音,说到此处,一众太妃太嫔见荣安公主由幼稚孩童至亭亭玉立,娇音软语至独当一面,仍历历在目,也不觉啜泣。 容宁重整旗鼓,肃清音嗓只道:“皇贵太妃所言不错,如今还不是我等哭泣之时,真凶一日不明,公主一日难以奉安,还请两宫太后将公主府公主半月内所用之物一并收缴查察,临盆之喜,降生之赐,无论皇室百官皆需与礼册核销,内务府驻公主府大臣一并问询,虽兴师动众,劳神费心,然细查不清,典刑不正,公主亡灵岂能安然?” 慈禧慈安当即谕令道:“瑜妃得固伦荣安公主薨前所托,奉懿旨查察,全权办理,不得有误,另派瑨嫔随侍瑜妃左右,予以辅助,慈谕即刻下达。” 众人一并散了去,林萧即刻停办一切事由,着手调查荣安公主死因一事,又谕令不能在外逗留闲逛等事务。 小翠见丽皇贵妃强装笑颜,不由得担心一二,只同容宁道:“主儿,皇贵太妃如今整个人寝食难安,全凭一口恨意吊着精神,若短了还好,日子一长岂不是白白熬坏了身子?这若是将真凶一刀砍了脑袋,这人日后可怎么活下去?” 容宁只也长叹一声道:“两朝太妃生气不足,死气有余,人至迟暮,虚度光阴,皇贵太妃本非池中之物,不囿困拘束于礼教之下,逝者已逝,生者惟有怀其念而共存,倒不必担心才是。” 小翠点头应下,内务府总管大臣荣禄来给容宁送礼册,容宁接过礼册同曦月细观,曦月笃定笑道:“姐姐若依照我所言,本不必细查,定是皇后所为,太后娘娘想来也是心知肚明,咱们何必费心呢?皇后如今手足无措,旧事已不可靠,又无荫庇,即便定罪其也无反抗之力。” 容宁只也笑道:“话虽如此,然所赠贺礼繁多,所赠器皿之物也非此一件,公主所用也非这一件,皇后恶贯满盈,与我更隔世仇血债,然不能以一己之私欲加于人,而坏法度以徇私,狱内囚徒纵明日抄斩,也不可令其再受无妄之灾,莫须有之名,天下之所不齿,风波亭之案,人神之所共弃,天理昭彰,假手于人以还公道,我既担荷其责,便应按部就班,以示公正。”容宁只觉此话颇有些过重,只也续道:“我知妹妹全然为我考量,恨不得生啖其肉,为我父报仇,我自心领,即便你我推论如真,料事如神,板上钉钉,也需明日至公主府内上香吊唁之时,过程流序之后,再行回禀”【即便事成定局,流程亦需,为保人权皆应如此】 曦月听闻容宁此言只也应下,恭维道:“姐姐所言极是,乃是妹妹欠妥考虑,姐姐勿怪。” 容宁只是笑笑道:“你我之间何谈之这些,你既为我思量考虑,又岂有怪罪之理,今个儿天色不早,妹妹早些回去,明个儿还得起早儿。” 曦月应下,由容宁送到门外这才离去,第二日清早,正是三十日,两宫太后携一众后妃至公主府上,仅仅一日,符珍便已然清瘦一圈,泪痕不消,哀哀欲绝,由符珍主祭,摔丧驾灵,众人见荣安公主棺椁停于堂内,不觉皆是哭上了一场,亦不多赘述。 待礼行毕,两宫太后同嗣帝先行回宫,留容宁与曦月在府中调查,额驸符珍在内府之中,晕头转向,根本不知方向为何,亏有长史带路方能寻至库房内所在。 长史只也道:“大库在此处,还请娘娘至外间清点。” 小翠只也冷哼一声道:“大人哀思,都能理解,只也别烧糊涂了说浑话,若论主客,我们是宾,理该上座,若论君臣,我们主儿更是大行皇帝遗孀,又兼懿旨,代两宫行事,就是叫一声钦差也不为过,您一个四品长史,额驸尚在,岂容您在这儿胡说八道?就是寻常客也不能在外头琉璃影壁搭个棚子招待吧,您也太失礼了不是?好端端让我们出去,两宫太后在这儿还不知您怎么说呢?上赶着欺负人呢!”【清朝额驸恍若寄居之外人,难有归属之感,故而常有所不协】 曦月一听不觉没好气只冷笑一声道:“瑜妃姐姐和本宫乃是奉旨查察,各处协调,既要调查,便需在内府,至外府又是何深意也?” 长史也不愿同容宁生怨,只也顺坡下驴,索性立在一侧闭嘴,容宁同曦月于东厢房升座,容宁语重心长的同额驸道:“额驸节哀,切莫自伤。” 额驸坐在一侧只也写过容宁,符珍面色如纸,目如漩涡之眼,空洞不已,颇感绝望,恍若失神丢魄,虽不至泪流满面却有抽泣哽咽回道:“臣多谢瑜妃娘娘为公主所做一切,臣感激不尽,愿效死于马前。” 容宁见额驸抽搐抖动不止,只也赏了手炉,忙将人扶起来只道:“本宫此来只为核对,不为抄家,额驸尽可放心,至于其他不必感谢,凡常人之心皆应如此,岂能坐视不理,况我与丽皇贵妃亲如母女,同公主亲如姊妹,本乃分内之事,又添自家之亲,何足挂齿也?只有一事同皇贵太妃与我之意,惟乃请额驸务必珍重,守夫妇之基业,保而后无虞。” 容宁又知会额驸一声,林萧便行礼至屋外训话道:“汝等今日前来,得幸一观,皆乃公主荫庇,额驸之恩,只可核对,不可乱为,瑜妃瑨嫔娘娘一再重申,府内一切用具皆需轻拿轻放,若有损毁则依律严惩,照价赔偿,不得有误。” 府内由长史,护卫,典仪,陪送丫头,妈妈里,太监携带内务府众人清点核查,不过半个时辰已然将府中一切贺岁,贺产,贺生祝福等礼物一一点明,加内务府支出总簿账本,公主府运转财务情况,尽数摸清。 待回禀过后,容宁命内务府将茶盏杯具一并封箱带走,待事毕,容宁亦同额驸符珍辞行,额驸协同公主府一众仆役跪送容宁回宫,林萧只同额驸道:“公主生前所托之事,娘娘已然知晓,定将尽力保全额驸权益,还请额驸放心。” 符珍再行恩谢容宁和林萧,说罢只也要请林萧用膳,林萧推辞道:“诚如瑜妃娘娘所言,一切皆为分内之事,额驸不必言谢,理应当如此,额驸珍重,告辞。” 小翠在车驾之上不觉同容宁抱怨道:“主儿,这驸马像是螃蟹似的,找个壳就占着去了,成婚也有一载,这府里怎么连路都认不清楚,还不如外头院子里的长史门儿清,民间里岂有这样的事情,真是天底下的笑话不是?” 曦月也笑不出来只也解释道:“大清朝祖制如此,虽为天下笑也,却以为保护公主所定,算不及的。” 容宁道:“公主居于内舍,而驸马居于外,非召而不得相见,自秦汉以来,历来公主或出塞和亲或拉拢联姻,驸马以贵婿而为荣,常有凌虐欺辱之事,屡见不鲜,自乾隆以来公主世居京师,不必远嫁受离别相思之苦,总览大清历朝金枝,回京省亲需满十年且受理藩院所批方可起驾,虽舍夫妻相协之道,却可保公主尊位而始终,于女子而言乃是幸事也。夫妻之道,相濡以沫,既若爱则不顾万难而山海可平,既不爱纵平川驰骋亦觉颠簸崎岖不已,故而不在于祖制所限,符珍敏而好学,聪慧机警,虽温声软语却有弥坚之志,又加之习俗无差,洁身自好,历数之和睦者,惟有符珍同志端二人耳。”【此处道尽皇室金枝悲哀凄凉之境也】 小翠只道:“主儿这话倒是实话,要是只因这点子规矩就闹的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那也不是什么良配,趁早和离罢了。” 众人只是一笑,待回宫之中,曦月在一侧替容宁研磨,容宁写陈词,曦月不觉同容宁问道:“敢问姐姐,不知公主府财产如何清算?” 容宁也不好多言,颇有些语重心长道:“此事我还需同丽皇贵太妃与两宫太后商榷此事,若循旧例按家法,公主薨于额驸之前,理应将一切财产陪嫁送还于内务府,其余皆靠恩赏而非应得,只此甚为不明,更兼之不均,故而于情于理皆该更改。” 说罢只也写毕需至寿康宫寿三所之处,同丽皇贵太妃商榷事毕再至两宫太后处陈情道明,事不宜迟只也更衣着了一身月华色素裳外披狐皮缎袄,丽皇贵太妃这两日精神大好,十余年未曾见如此有精力,实在少有,祺贵妃也不由得担心只也常陪伴周侧左右只道:“姐姐先歇歇,以瑜妃的效率一会儿就来,咱们都看了三五回了,不必再如此细看了。” 丽皇贵太妃只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替宁儿分忧,我需得仔仔细细对过核查,务必得把这幕后真凶揪出来,既不能冤无辜之人,也不能放有罪之士。” 正说着又不觉咳嗽起来,恰逢容宁入殿内,见丽皇贵妃如此咳嗽,只也递了茶盅道:“我这边已然搜寻核对完毕,皇贵太妃请看。” 容宁递给丽皇贵太妃,丽皇贵太妃看毕后只也怒不可遏,大骂道:“这一干人等简直该杀,该杀,咱们即刻直奔长春宫。” 容宁将丽皇贵太妃扶起道:“皇贵太妃所言极是,理应事不宜迟,即刻禀报,然还有一事相商,便是公主府财产清算一事,皇贵太妃意下如何?” 丽皇贵太妃沉吟片刻只道:“祖制不可取,需再定新规,待倒时再议也不迟。”说罢拉着容宁就往长春宫走,霖铃正要拿大氅只也在后追着。 待至长春宫内,慈禧见丽皇贵妃未着外衣只也道:“如今这数九寒冬的正是冷的时候,怎的不穿了外套就来,岂不是白让我担心不是?” 又令翠竹将自己的外衣拿来亲给丽皇贵妃披上,又随即传召六宫,去请慈安前来,待众人齐聚一堂,容宁先回禀道:“嫔妾与瑨嫔妹妹奉命详查,今已然有所结果,特来禀告,交差归权。” 慧皇贵妃白了一眼皇后只道:“妹妹别卖关子,索性先将到底是谁害的公主,将这元凶说了,咱们也瞧瞧是哪个人物?” 慈禧只也令容宁言明,容宁只点头应下道:“嫔妾将内府一切贺礼之物皆清点核对,有综荣安公主生前常用器具,追根溯源,几经查询,公主所用茶盏乃是罪魁之首,其茶盏附带吃食乃是御赐之物,按贺礼名单记录,若非嫁祸,其元凶便乃皇后娘娘无疑,嫔妾却为不信,核对再三,确保无误,才敢回禀于两宫与皇贵太妃,礼册名录在此,还请两宫皇太后过目。” 慈禧太后看毕又递给慈安,只厉声呵斥道:“皇后啊,皇后,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皇后听毕容宁叙说立马反驳道:“太后娘娘明鉴,皇贵太妃明察,臣妾断断不敢,瑜妃妹妹素来与我不睦,一日之内便已然调查清楚,难免有栽赃之心,陷害之意,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慈安如今失势已然不好再帮腔,只也道:“若看此单据并不能知晓其一二,是非曲直单据礼簿只能为其侧证之物,若只凭此恐不能定罪于人,若有物证,人证一并呈阅,若无则再去详查。” 容宁只也答道:“人证物证俱在,已在殿外候着,母后皇太后即可传召前来,其中有公主侍女,妈妈里,乳保稳婆,公主府上长史,内务府官员,抬礼箱柜仆役俱在殿外。” 慈禧即刻叫人传召入殿前来,众人各自陈情叙述,容宁又命宋子华将拿茶盏消毒过后呈递上来,只道:“回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此茶盏乃是公主临终之前,托付于嫔妾所查,此盏乃是青花仙鹤纹茶盏,宫内档案记录在册。” 说罢内务府奴才回禀道:“回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的话,瑜妃娘娘所言厘毫不成,此物乃是皇家御用,康熙年造,皇上曾用过的,荣安公主临盆贺喜,奴才们呈递礼册由皇后娘娘挑选,故而选了这些礼物。” 荣安公主身边的侍女只也跪地磕头哭诉道:“公主一听是大行皇帝和皇后娘娘所赏,定要使用以表崇敬之情,奴婢几欲想拦,可公主所一切需有序,不能僭越,这才·····奴婢可以作证,自公主生产日后皆用此杯饮茶品茗,这才·····奴婢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一众内务府官员,侍女皆于殿内呈堂证供,所言便可互相印证,皇后听毕愈发慌乱只也跪地请罪,慈禧只冷笑一声道:“如今证据确凿,不知皇后还有何话讲?” 皇后哭诉道:“回皇额娘的话,臣妾一并不知,若臣妾知晓又岂能让大行皇帝所用之物赠予公主?岂非给自己召灾惹祸,引火上身,何至于此也?瑜妃妹妹处处指摘与我,屡次暗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无辜,还请两宫皇太后明察。” 丽皇贵妃在一侧早已然怒不可遏,只拍案而起道:“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瞧你是有辞千言,岂乃欲加?倘若你事先问明查清,荣安岂能遭此灾殃而亡?若非你执意送此而不避,岂能因茶盏而赔人命也?事到如今,你不思不省己过,反责他人,刁难陷害,当真是执迷不悟,大言不惭,死不悔改。你一时疏漏,致使我儿失性命于无常,此仇此怨你如何偿还也?” 慈禧生怕丽皇贵妃气闭晕厥,容宁也忙去将丽皇贵妃扶着坐下,慧皇贵妃立马冷嘲热讽道:“皇贵太妃所言极是,若非皇后娘娘蓄意不察,也不至于如此。” 慈安也道:“此事虽为皇后之失也,却难追究其罪也,大行皇帝用此杯具之时,不曾同人知会,又无用曾见,虽已然清洗但终不能杀天花之毒也。”说罢只也是长叹一声,不知如何处置是好,一众人等皆是沉默寡言,叹息不止,只叹命运乖蹇,世事无常,令人唏嘘不已。 缄默良久,慈禧开口道:“此事纷繁复杂,实在难言之,罪罚之定,杂糅其中,牵连甚广,若从轻论处,哀家心实属难安,荣安亡灵亦难慰藉,若从重处罚,却不知责怪于谁,依宁儿之见应该如何?” 容宁只道:“诚如太后娘娘所言,此事实在陷入两难之地,不论进退,皆为难安,然天理昭彰,恶人所为之恶,陷于恶而止于恶,不能因私怨而妄加,不能因私交而舞弊,依照大清律,皇后娘娘未曾尽责按令详查,内务府官员未曾按序而清洗令其洁净,其自难逃其咎,皆为失职渎职,然此事元凶罪魁,乃龙御上宾之先帝无心之失,因其过失而致公主薨世,若论主次惩处,理应依律严惩,然斯人已逝,其罪仍续而悲又演,需停办大行皇帝丧仪以示惩戒,又于国体不合,礼教不佑,故而只能加奉荣安公主丧仪,以两宫懿旨挽尊免损,宽予额驸,命皇后娘娘着丧替大行皇帝于荣安公主灵前谢罪,以示惩处,至于其余内务府官员罚俸一年为荣安公主修筑坟茔,充军报国,以示天恩。” 在场一众人等碍于容宁之威信,两宫太后坐镇于殿前相护,又无其他法子,也不好出来反驳,慈安只道:“皇后替公主守丧只恐于理不合也。”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此事稀世难见其一,若按礼制则难寻其旧例,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可调刑部卷宗按律宣判,商君有言,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若按民间判例而定,死罪免乎尚且不定,活罪困死亦是必然,嫔妾已然顾及皇室颜面,如若再以礼制开脱,便也只能闹僵没法了。” 皇后只也跪地乞请道:“臣妾以为瑜妃妹妹所言甚是,臣妾身为公主之弟媳,抛国母之席,亦乃五福之亲,怎不能为公主守孝乎?臣妾愿为荣安固伦公主守孝,还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丽皇贵太妃应允。” 慈禧只问丽皇贵太妃道:“妹妹意下如何?” 丽皇贵太妃道:“真凶已查,罪魁已死,从者亦罚,我并无意见,但凭两宫皇太后做主。” 两宫皇太后即刻下谕,仍命容宁主持荣安公主丧仪,皇后着孝服素衣参拜叩首于固伦荣安公主灵前,内务府广储司自总办郎中,郎中,主事,茶库总管,瓷库总管分别罚俸一年至一月不等,捐输以修筑坟茔,令擦盏之人革职查办,发配充军,戍边守卫。 一众人等见尘埃落定,已然便要退下,只慈禧开口道:“皇贵太妃留步,还有一事要同皇贵太妃相商。” 祺贵妃令吉妃先行回去,自己则在一侧陪伴,容宁亦被留下,曦月珏霜几个亦在门外等候。 慈禧开口道:“不知妹妹以为惠儿所剩之财产如何,虽有旧例,却实不能相同,惠儿如我亲女,总归要同你商榷才好。” 慈安只道:“妹妹所言极是,知鸢你若有所诉求尽管可提,既为皇室愧对,汝之诉求,我二人尽力而为。” 丽皇贵太妃不觉黯然神伤只也冷嘲一声道:“生前心碎含恨而终也,死后风光尽豪奢之葬也无用,国库空虚依照惠儿遗愿简办即可,然礼数之全不可免矣,至于其他之事,额驸与公主夫妻相协,又有遗愿,理应多予以恩赏抚慰,国运维艰也不能抄家以自足,动摇民之根本,其特属之财还望不吝,仅此而已。” 慈禧同慈安不觉称赞丽皇贵妃深明大义,容宁只也如此,众人便同容宁商榷道:“宁儿有何见解,尽可言明,咱们折中办理共同商议。” 容宁只道:“嫔妾同皇贵太妃相同,言意如此,公主新丧,额驸于灵前悲痛欲绝,不论于情于理皆不应太过绝情。” 众人皆为此意,慈安只问道:“若论旧例寿禧和硕公主便不可用,若哀家所记不错,需得可考寿恩固伦公主和庄静和硕,庄静固伦三位公主可查。” 容宁应下只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寿禧和硕公主薨后一切财产全由内务府收回,只恩准了额驸暂居一事,至于留有额驸之财略接近于无也,庄静和硕公主薨世之时,共有府邸三座,共405间,下嫁还有当铺,庄头,白银等物,宣宗成皇帝加恩将当铺赏赐于额驸索特纳木多布斋自负盈亏,其余收回,庄静固伦公主薨世时,宣宗成皇帝加恩将当铺与六千两银都赏额驸玛尼巴达喇,倘若开恩便需革新旧制。” 慈禧只道:“确实如此,若按旧制,必不足弥其憾,况乎皇室如今子嗣单薄,若再论旧制,不足以彰皇室体恤之情,满蒙八旗内文臣众多而统兵可用之才颇少,符珍于宫变之时,不惧生死,力保我等,嘉奖应当。” 慈安也点头称是,又问询丽皇贵妃意见,几人意见一统便敲定恩赏,丽皇贵妃情绪激动虽有容宁在侧安抚,仍是气息不顺,两宫太后命人将祺贵妃将丽皇贵妃送回去好生照料。 慈安问慈禧,慈禧又推给容宁,容宁只道:“依照臣妾拙见,公主宅邸赏赐加恩于额驸,公主陪嫁一万两,各项开销靡费不过百两有余,虽额驸呈请一并交出,然依照旧例需恩赏所剩银两,顶格乃是一万两千两,恩赏之数也为六千两,故而依照嫔妾愚见恩赏额驸也应以六千两为顶不可再加,低也不能低于成婚十余载之公主,所剩五千两之数。” 慈安只道:“既要革新,索性不妨将公主府赠予额驸,至于当铺,铺面,田庄留其一二其余回收,恩赏五千五百两银,不知妹妹一下如何?” 慈禧也觉甚好,只也允诺,即刻下谕,依律奉行,待圣谕至公主府内,符珍领旨谢恩,最终落得公主府由符珍独住继承,其余园寓府邸一并收回,当铺留一,铺面留三自负盈亏,陪嫁银两得5500两银恩赐,按照祖制旧例,如若公主薨世无嗣,则内务府大臣,长史,护卫等侍从一并撤离,赏给之数多为看守坟茔之人,然符珍不同,太监十九名留四名,嬷嬷女子留陪侍于公主府镇宅守职,护卫十二户留六户看守园寝,令留一人看家护院,长史副长史依律撤回,为历来额驸之最,荣寿公主额驸志端之族亲富察氏亦受恩赏,连同近支额驸一同封赏,或晋尊号,或赏赐银钱,容宁皆以此举笼络人心,颇有成效,符珍感激备至。 容宁又至寿康宫寿三所内见丽皇贵太妃,祺贵妃生怕丽皇贵妃见容宁生气,只也说道:“今个儿皇贵太妃累了,不宜见客,瑜妃请回才好。” 容宁素来不吃闭门羹只笑道:“皇贵太妃若睡下,我瞧过便走了,人既来则安,闭门而慌神,故而还得进去瞧上一眼便是。” 祺贵妃拦不住容宁,丽皇贵太妃也自寝宫内走出忙拉了容宁进去,容宁颇有几分歉意,一时之间却难以开口,索性只也下跪致歉,霖铃不觉一惊,小翠也忙去扶,丽皇贵妃更也起身过来扶道:“这是何苦?快些起来,咱们之间不必这些的。” 容宁面带愧色,明知此事自作不可,易招人恨意不绝,然却不能为谄媚讨好而妄加于人,更失世之公允,愧对于天地众生,故而虽遭怨而不悔,面嫉愤而若饴。 容宁长叹一声方才开口道:“今日之举,如若论情,则实之有愧,如若论理,更有袒护之嫌,不能依律处置,实在有愧于公主和皇贵太妃殷殷期盼之所托,实感有愧而难当,羞愤而不已,故而前来于皇贵太妃前请罪,虽不乞请原谅,也好比不言而郁结,离心而伤身,强上几分。” 丽皇贵太妃听毕不觉笑道:“你若如此想来未免太度我等度量,惠儿只想追查真凶,令其受惩,我亦如此也,宁儿又何须自责,法不能咎死者之过,只能惩生者之责,已然尽全力而为之,社规之有限,冤情之无穷,若偏论预设,冤冤相报,便与害人者无异也,皇后穷凶极恶,却也不该蒙无罪之冤,正义无有之绝对,而在于人之尽取,不徇私而失之天道,据理争而求之公理,护无罪之人免遭污名,如此结果我亦甚为得意,惠儿亡灵自能安矣,岂能怪之于你,倘若真有怪处,惟怪世道有权,而权者无畏惧也。”【世间若皆有如此深明大义者,何来冤冤相报也?寻正义之路需断情绝情,倾尽全力或也终与心中所想而差之厘毫,故而只寻过程而莫论结果,愿天遂人愿,万世而无冤也】 容宁听毕不觉一笑道:“多谢皇贵太妃体恤。” 丽皇贵太妃忙扶着容宁道:“本宫真心所言,你莫要太过多心才是,惠儿丧仪还需你主持大局,也得保重身子才是。” 容宁只扶着丽皇贵妃上床榻之上道:“皇贵太妃亦是如此,公主于天上,亦愿见皇贵太妃喜笑颜开,故而还请皇贵太妃务必保重身子,我曾应公主之约,侍奉皇贵太妃于床前,故而总不能让我失信于公主,今个儿您也累了,早些歇息才好。待日后皇后成了大行皇后,我迁宫至此,再完约于皇贵太妃。” 丽皇贵妃听毕不觉一笑,只也顺势躺下,又嘱咐关切容宁一番只也躺在床榻之上,凝望帷帐,待眼睛微酸,泪顺眸落,方才转身,又是无言。 小翠随着容宁出来,只在长街上问道:“主儿你说丽皇贵妃所言可信吗?” 容宁如释重负,见冬日暖阳,不觉叹道:“若旁人所言,难免还需日久见人心,若是皇贵太妃所言,便可尽信也,至情至性之人,深明大义之辈,所言诚挚若金似铁,不必再疑,倘若人人皆由此之胸怀,则天下无事俨然矣,何来哗变烈祸也?” 说罢容宁只也回启祥宫内暂息,今日以来却为无事,容宁只同小翠道:“王庆祺被关在家里?” 小翠只也回道:“回主儿的话,王庆祺被关在密室之中,主儿要提审?不知要移送至何处?” 容宁只笑了一声道:“送去景山下密押即可,如今事儿已然了十之八九,咱们也该去会会老友,不然总将人弃在一侧,总归不好。” 容宁同小翠道:“景山一处炉火炭盆供应不上,咱们也多拿几个手炉,以免给我惹了风寒。” 小翠立马会意笑道:“奴婢明白,即刻下去预备。” 今日已然过了大半日,容宁也懒得再去景山观德殿吊丧,索性辞了不去,只待日暮西斜,夜幕降临,晦暗无边,永夜长寂。 林萧自赫舍里府密室之内押送王庆祺至景山观德殿,王庆祺在囚牢之内并未用刑,捆缚四肢如待宰之羔羊,又如被献之俘虏,七擒之孟获,颇有些悲戚之状。 王庆祺每每欲以言辞辱林萧,林萧只也笑而不语,将密室门关而不理,任凭其哀嚎发癫,皆是不理,仍是饭食粥菜,三餐不落的供应,甚比府中更滋润些,清音只也冷笑道:“一日六道菜的换着法子用,比呆在皇上身边都滋润。” 林萧押送之际,王庆祺只问道:“如今你们终究要按捺不住性子,要处死我了吗?难怪今个儿十二个菜,原是断头饭!真是好笑好笑······” 林萧不觉眉头一皱,蹙眉冷笑道:“汝之生死与我无关,世可定汝生死之人独娘娘一人耳,我不过奉命押送你至别处,而不杀你,你最好乞请娘娘有好生之德,能饶你性命,不然·····” 说罢只也轻笑一声,径直押着王庆祺往前走,王庆祺不觉伫立不言,恐惧悚骇露于面中,以容宁手段技巧,自己定然难逃一死,且死状惨烈绝非顺死,故而不觉惧怕上涌,腿软惊悚,林萧见其腿软不已,不觉更笑了出来道:“何必忧惧呢?或许娘娘心情好,能饶你一命也尚未可知。” 烛火幽暗不明,微灯映清俊面庞,面无表情,冷若无物,只是嗤笑淡然,便足矣令人生畏,林萧见王庆祺腿软不已,似是要瘫软在地,恐难走路,林萧索性叫人抬着一路送到景山观德殿。 王庆祺五花大绑的被抬起,宛若如祭神祀人之贡物,如猪羊宰牲,奉献神明,又如死囚至菜市口步肃顺之老路,密道之内烛火微光,如同园寝甬道狭长漆黑,不见天日,阴森诡谲,凄然惶恐,不寒而栗。 王庆祺又思来想去又回想起入口之时,前窄后宽,全然似墓道之穴,更觉惊悚,又想起入口处桃树种在两侧,更不觉想起桃花源记之语,险些昏厥晕眩,只恨不得撒腿就跑,回望之际恍若冥灯幽幽,暗处闪烁,又见林萧跟在后黑衣,小华白衣,冷风飒飒,更似黑白无常追魂索命,一时惊惧竟昏了过去。 林萧不觉上去摸了鼻息脉搏,索性只是昏厥咱闭,林萧将人扔到景山观德殿内便令一众人等先行回去,不必在此等候。 小华连同众人一并回去,小翠同容宁也从密道而出,自绮望楼而往观德殿走,北风呼啸,景山一众侍卫皆在房内休息,鲜少有人巡守,故而容宁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容宁不觉笑道:“今个儿你我不曾知会,只待夜深人静而来,却不想一个守卫也不曾有,实愧守卫之职,罢了三山五园皆是如此,紫禁城内侍卫还常有如此·····” 小翠只也道:“这些狗奴才简直是该死,就不能干好自己的事情不成?都该拉菜市口一刀砍了去。” 容宁只冷笑一声道:“如若世人皆能各司其职,允执厥中,洋人何能胁京师以至此也?又岂有混战动荡之局也?” 说罢只也入观德殿,见同治帝金棺材停灵于殿内,不觉上前一拜冷笑道:“皇上黄泉路上寂寞,园寝尚未修完,不能入土为安,故而我来给您送挚友良妻以免长夜无际,寂寞不已。” 说罢只也将手中香踏灭扔到香炉之中,将金樽中酒尽数倒在香灰之中,林萧回禀道:“他晕过去了······” 小翠不觉哈哈大笑只也道:“我还以为什么铮铮铁骨,宁死不屈,还没装神弄鬼就给吓晕了,皇上瞧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烂,若我说咱们就该把人泼盆冷水,扔外头冻着,再不醒过来就干脆直接从万春亭往下扔,叽里咕噜的滚下去,保证就醒了,醒不来就当死了,拿剑戳死完事。” 容宁只也嗤笑一声,拿灵堂内剩下的酒壶尽数浇在王庆祺额上,冬日苦寒,冷风寒凄,王庆祺冷若寒蝉,不一会儿便幽幽转醒,乌云遮月,朦胧晦暗,独留一丝清皎落在容宁身上,殿内独白烛有火,牌箔发亮,容宁冷笑一声道:“王大人,咱们好久不见,不知王大人近来过得可好?” 王庆祺面上皆是惊惧之色,磷焰幽幽,映出玉面冷眸,风嘶哑吼,显得声幽音幽,空荡百折,久而不散,玉面似雪,晶莹剔透,月如流霜,冷似寒灰,环顾四周,手脚皆缚,无路可逃,白帐风起,金棺轻移,阴风大作,容宁之音悠远弥散,似魅魔低语,又伥鬼显形,更令王庆祺胆寒,不觉寒颤发抖,颤颤巍巍,良久不答,小翠见他如此只也蹲下立就是两耳光骂道:“真是三锥子扎不出个屁来,娘娘问你话,你赶紧回了,平常在皇上身边胡说八道不是一门灵儿吗?这会儿装哑巴闭嘴了,给你装起来了。” 王庆祺哪里忍得了小翠这番只蔫蔫儿不言,容宁只也笑道:“不必逼问于他,今日也不是提审问话,不过是老友相见,重逢再叙罢了,愿不愿应,也并不怎么要紧,何必咄咄逼人呢?” 小翠方才饶了王庆祺,林萧替容宁拿了马扎,只因容宁腿上曾有伤常蹲恐伤膝,容宁欣然落座只笑道:“难为你记得我腿脚之伤,多谢。” 王庆祺颤颤巍巍道:“瑜妃娘娘召臣至此,不知有何事,您操控全局,还需通过我知道些什么。” 说罢只也落座下来,玉手葱指纤纤,景泰蓝累丝护甲将王庆祺的面庞微微抬起只也笑道:“其实自我入宫以来,桩桩件件不论大事小情皆有我之手笔,就连大行皇帝崩逝也是自伊始便为我算计,八大胡同烟花之地早已然被我手握地契,归我所有,我是不需从你处答疑解惑,也无需拷问你禁军下落,我自诛你之后,便要令皇后自绝,再剿匪平乱一个不留。” 王庆祺听着容宁的计划不觉懊恼只也愤怒道:“倘若大行皇帝泉下有知,定然日日追魂索命,定不饶你此等贱妇。” 林萧举剑欲杀之而后快,小翠先上去又是两个耳光上去,还踢了好几脚,踢的王庆祺心窝疼,骂道:“姑奶奶最烦你们这些死男人,天天妈来妈去,你有本事就石头缝里,马路牙子上蹦出来也是个本事,你们狗改不了吃屎,还赖得了别人吗?” 容宁只也不恼轻笑一声道:“追魂索命?大行皇帝还是先去索西洋东夷的命,再来谈我的命,更别提我赫舍里·容宁一辈子杀人无数,皇上一人之命还得排列在后,需得再等个十年之久,八年之后再行前来,更别提九五之尊及举国之力尚不能撼我分毫,生者不敌,死后更何所畏惧也?我能杀一次,更能杀其百次。你说我何所惧也,更况乎祖宗有灵,倘若皇穹宇内,皇极殿上,列祖列宗皆闻之大行皇帝崩逝之因,岂能让其超然而索命耶?我今个儿找你来是为了让你赏些景致,也不一定要你之命,你倒是不必担忧。” 王庆祺只也骂容宁无心,容宁不觉凄然鬼厉笑了一句道:“有良心之辈死尽于贼人之手,何谈我之良心也?满宫里惟我同丽皇贵妃有心有意,还愿为蝼蚁而争利,其余更是狠心狠意无情之人。” 小翠会意只也至殿外四周远处而巡视,林萧生怕容宁冷,只也将大氅解下为容宁披上,只道:“此处阴寒难耐,娘娘还是围上些吧!” 容宁勾唇浅笑而却之,王庆祺见容宁如此只也欲挑拨林萧,只道:“林大人不过孤儿,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一步之遥,为何还甘愿为一女子卖命,倘若您举剑杀之,或可登基称帝。” 王庆祺期待林萧的答复,恍若见生之光,救命之绳索,林萧见其如此冥顽不灵,颇有些不屑不解只反问道:“吾不过主之家犬,效死于马前,何辞为也?”说罢只也低声嘲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是兄妹之情,利益之交?我倾慕宁儿已久,早已暗寄相思,爱之一字可胜万难,或许你等浪子不懂,也不必懂,败者无知应输也。” 容宁起身一挥手,林萧便颠颠过来依偎在容宁身侧,如胶似漆,贴靠在侧,如同一人,时常柔情蜜意,依偎抚逗,情趣斐然。容宁冷笑一声一边同林萧调情,一边回道:“如你所见,我们早为一体,不能分离。” 说罢指尖由林萧腰肢之上游走,寸寸抚摸,暧昧不已,林萧面色霎时间潮红一片,如晚霞照样,红晕一片,不觉扭捏不已,容宁只是挑眉冷哼一声,林萧便将容宁转身过来环住容宁的背,将容宁搂在怀中,林萧颇为自得在容宁脖颈前环绕,林萧嘲道:“我效命于宁儿,她是主,我是仆,她是君,我是臣,她乃我爱之人,至于其他我一并不在乎,就连这本属我之皇位我都可拱手相让,还在乎军机内阁虚名?” 林萧如同小兽在容宁身后磋磨,虽不安分却也并无出格之举,容宁只道:“林萧向来如此,王大人切莫见怪才好。” 容宁索性纵着林萧,容宁朱唇为抿,只也以目传神,林萧面红耳赤,羞涩不已,仍上前凑上,不觉气息急促,低头索吻,两人环抱握紧,不觉唇齿相依,离情热吻,于外人前证所爱,似如暗灯见日,混迹无形,王庆祺见此情景,实在难以费解,然贼心不死,仍欲一览,不觉瞪大双目,还不等言语之际,只被容宁抽了林萧的长剑将其双目戳瞎只道:“本宫玉体岂是你能所见?” 容宁隔衣摩挲林萧衣下之肤,搞得林萧动情不已,唇舌纠缠,忘情不已,容宁喘息之际,仍以气腔而讽道:“本宫与林大人亲密无间,不知王大人何以挑拨啊?” 容宁笑的愈发癫狂恣意,恍若无人之境,却又凄厉诡谲,容宁同林萧望向同治帝金棺,索性只也在一侧靠下,尽行风月之欢,容宁只也冷笑一声道:“王大人戏已然看完了,您也该安赴黄泉,陪伴大行皇帝共走忘川路,踏进不归途,彼岸沉沦,苦海不回头,祝福您转世再来寻仇。” 说罢同林萧共执剑将王庆祺一剑斩杀,只见鲜血飞溅,容宁脸上都是血浆,滴水成冰,寒风四起,独容宁林萧二人,伴残血腾气,相互依偎,如无人之境,嬿婉如春,暖流四溢。 容宁两人又至万春亭下上绮望楼,各从密道而归,静谧夜色,两人登高望远,俯瞰紫禁之巅,傲世睥睨,世之绝无仅有。林萧只也轻抚道:“这血若凝而难掉,寒风夜冷,早些回去安寝,多用些姜汤驱寒才好。” 容宁只也笑道:“你也如此,明清早儿送到阿鲁特府上,就权当是我赫舍里·容宁给他们下战书拜帖,好让他们应战。至于剩下的就权当是恩赏王家了,史书列传,实录起居你看着写就是,不必再同我回禀,此等贱种我不愿再听闻其一点风声言语。” 说罢容宁同小翠只也入密道之中,径直回宫,国色留了字条让小翠再温过一回,容宁洗漱过后只也要安寝,小翠将蜡烛吹灭一盏,容宁只淡然一笑道:“都熄了吧,不必再留了,烛也是,人亦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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