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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彼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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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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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汉的说辞,一来韩荡不怎么信,二来他也没那个心情,就只是在一旁冷冷地问道: “玉追?没听说过,比得过梅花三弄吗?” “差不多,”老汉打量了眼前的这个青年一番,“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具体谁更好老汉我也不敢妄言,毕竟这两种马平常碰不到一起,玉追主要产自东北,而那梅花三弄则主要来自北方的狼居胥山,懂了吗?” “啊,哦,懂了!” 懂什么了,韩荡其实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而老人见他这个模样,也不想再多言,毕竟面对一个不想吃饭的客人,谁也不会有做饭的欲望。 他淡淡地问道,“那这马你准备如何处理?” 韩荡笑了笑,耸了耸肩,“等呗,等它主人来找然后还给他。” “等?”老人笑了,“那你可要等好久了,老汉我可告诉你,这马八成都是没人要的,而且,你也还不回去了。” “什么?” “什么什么?”老汉生气地拿马鞭敲着韩荡的头,“和老人说话,能尊重些不能?第一,这马你看是劣马,那主人看它八成也是劣马,毕竟还拿它来干重活,如今它跑了,那主人八成也不会再找了,第二,玉追不同于其它马种,性极烈,最难驯服……” “这我知道,”韩荡把手叉在胸前,“所以我才要出手啊,毕竟我……哇!” 老人生气地用马鞭在韩荡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让我把话说完行吗?多嘴,这马是难驯,但很明显,现在实际上已经是被你给驯服了,看不出来啊?” 韩荡摇了摇头,然后吐了吐舌头。 老人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算了,朽木不可雕也,这么说嘛,你是不是打它了?” 韩荡摇了摇头,接着又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地点了起来。 “可我就打了它一拳而已……” “一拳,一拳就把马给抡翻了?”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自!己!讲!的!”老汉手里的马鞭敲得像木鱼槌一样,“气死我了,来,你看下这马,看你的眼神都怕成那样,还只打了一下,一下就够了!” “哦。” “哦什么哦啊?”对上今天的韩荡,老人都快崩溃了,“不是,我就问一句,现在的汉人都像你一样了吗?” “个例,个例,个……”韩荡觉察到有一丝诡异,“不对啊,什么汉人,我是匈奴人。” “别装了,”老人捋了捋胡须,“匈奴话都说不标准,东不东,西不西的,还匈奴人……这样说吧,”老人凑近了韩荡的耳畔,低语道,“老人家家我也是汉人!” “你是……汉人?”韩荡颇为狐疑地观察着对方,而后摇了摇头,“得了,别想诈我……” 韩荡猛的捂住了嘴。 天,刚刚那老东西最后一句话用的是汉语,自己没注意,顺嘴应下了,这不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也是汉人吗? 老人哈哈大笑,“就这还来匈奴呢,得了吧。” 韩荡面红耳赤,“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人收起了笑容,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低语道,“把马拴好,进帐内说话。” 进入帐篷内,老人放下帷幔,韩荡则用内力封住声音,用汉话道,“讲吧,老人家。”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老人家名叫郑仲,细说起来也不算汉人,而是赵人,赵孝成王十五年生人,乃赵国武安君李牧手下的骑长。 后来,赵王听信郭开谗言,杀害李牧,致使国破兵败,而老人一来怨恨那赵国军昏臣暗,二来不满秦国杀伐暴虐,三来怀念武安君李牧为人。因此其不愿留在中原,为秦之民,于是便只身前往匈奴安家,如今已四十五年整了。 由于擅长相马养马,因此老人渐渐地在匈奴也有了一定家资,并娶妻生子。后听闻秦灭汉立,老人本有意携家眷回去,但奈何白登山之围事起,突围后,太祖刘邦禁止匈奴人入内,于是只好作罢,又是将近二十年光阴。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而后起身,颤颤巍巍地从帐篷内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箱,看着韩荡,“孩子,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韩荡点了点头,“讲。” 老人眼里冒出了泪花,“这里面是武安君李牧将军的骨灰,当初其被郭开陷害,身首异处,我们几个老兄弟感念其忠勇,就冒险为其收尸,按军礼火化,后来被我携带,一路辗转……” 讲到此,老人突然扑通跪了下来。 这可把韩荡吓坏了,慌忙前去拉持,道,“老人家,你这是何意,起来说话啊!” 老人搂着那木盒,“我想拜托你的就是,把这骨灰带回大汉,在赵国或者代国境内将其安葬,我老了,回不去了,但武安君半生都在与胡人相抗,护我赵人一方安宁,所以我不忍心,也不能让他的遗骨和我一起流落于胡尘啊!” 韩荡叹了口气,“好,这样,老人家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确实,这个差事,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 老人抚摸着木箱,颤巍巍地将其递给了韩荡,而后,又起身,从帐篷最里面的那一摞旧衣服内扯出了几块碎银。 “拿着。”老人抓住了韩荡的手。 “干嘛?”韩荡笑了笑,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一点家私,怕你回国后无钱,现在提前给你,以便到时候能给武安君找一块风水好一点的墓地……” “不用不用,”韩荡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把钱又给老人塞回了手里,“我有钱,这事你就放心吧。” 也是,很明显,这钱是老人用一辈子攒下来的,如何能要? 可老人过意不去,执意要给,韩荡无奈,就捻了一块最小的。 “这就够了,”韩荡笑道,“大汉物价便宜,有此二厘白银,足矣。” 老人还是觉得不放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两人又相谈了许久,期间,韩荡问了一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郑伯,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是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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