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鸥用小时候多睡觉能长高打发走了几个问他有没有长高办法的汉子,没过多久就见捕快和道士押着那个贼弟回来了。
贼弟垂头丧气的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被勒着布条以防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多谢这位先生,若不是您我们可找不着这个贼人。”
年轻的道士连连向文鸥道谢,这下子丢失的东西有找回来的希望了。
文鸥笑着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要怪就怪他偷完东西竟然没跑,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贼弟听了也是懊恼,自己为何还要回来看热闹?哎,果然人不能有骄慢之心。
文鸥很开心的和几个刚刚去追盗贼的汉子聊着天,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褡裢,其中一个口袋手感不对,打开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贯铜钱不见了。
众人看他摸完身上褡裢之后神色大变,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文鸥苦笑的摇了摇头,“唉,没什么,只是刚刚被偷了两贯钱而已。”
两贯!那可是两千个铜钱,一般家庭半年到头都挣不到两贯钱。
众人纷纷安慰文鸥,还有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分析可能是被谁偷的。
这时候捕快突然想起来刚刚在人群里见到的一个面孔来,一拍大腿道:“这位先生不必惊慌,我知道是哪个贼人偷的钱了。”
文鸥惊喜道:“果真?”
捕快自得的点头道:“果真,一会先生你先随我去趟衙门把这个贼送去交差,我再带你去找偷你东西的小贼!”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缰绳,缰绳的另一端就是被五花大绑的贼弟。
文鸥犹豫了一下,只因他所坐的杨家兄弟的船就快开了,要知道出发前杨家兄弟有言在先,中途下船绝不再等,停靠休息过时不候。
斟酌了一番,文鸥还是一点头,决定和道士一起去衙门。
船票区区五贯三百文而已,不要了!
摸着褡裢上缝死了的金疙瘩银疙瘩,有这东西在,哪不能浪?
去衙门的路上文鸥问清了道士的名字,道士自称道名洁思,在红云山修行,此次下山是因为自家师祖前段日子在东京城逝世,他师父派他为师祖办理后事,在东京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师祖后事办好了,这才往回赶,谁知刚出东京城就被盗贼盯上了。
而这次钱串子偷的东西除了他的盘缠外,就是师祖的遗物了。
文鸥不知道红云山在哪,问了半天后明白了,在湖南,又问了一会,才明白红云山还有个名字叫舜皇山。
文鸥对于山的名字兴趣不大,毕竟中华大地只要有点名气的山都能和历史名人沾点故事。不过文鸥更关注的是这个叫洁思的道士,他说话很有意思,板正的官话,一点湖南的口音都没有。
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吃辣。
很快,十余号人热热闹闹的来到了县衙侧边的院子,先是见过了几个官吏问话,又见了几个提辖过审,在写过卷宗之后画影图形,又过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官的审,最后才被压入牢中。
那个捕快说,还要经过几次审才能定他的罪,就算定了罪最后还是要给上面的府君过目。
出来的时候,日头已到天的正中,那些一起来县衙看热闹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正好,我们去找人,找完人我给二位洗尘。”
捕快出了衙门就往城南走,边带路边说:“罗先生偷你钱的人花名叫六文崇,在这个地界是个老把式了,一会我来说话,直接就能帮你把钱要回来。”
捕快带着文鸥和道士以及三个帮闲来到了城南一处普通的民宅外,也不说话叫门,直接一脚将门扉踹开,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
院子这时候有三个闲汉正在吃面条,桌子边上是一大盆的汤面,他们三人一人抱着一个大海碗就着卤子吃的吸哩呼噜,此时见捕快踹门,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吃,抱着碗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不速之客愣住了。
民宅的正房边上的小厨房里,一个女人探着脑袋往这里看,身下还有两个小脑瓜也在扒着门框往外瞧。
文鸥对着他们报以笑脸,笑着歪下脖子打了招呼。
捕快大马金刀的拉开了一个闲汉,直接坐到了桌前,对着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厉色道:“六文崇你好大的胆子,今天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买卖?!”
平常的时候没看见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但今个捕快就是想在文鸥和道士面前抖抖威风,六文崇活该倒霉撞枪口上了!
六文崇本想油腔滑调一下,但见这捕快双目圆睁,手摁刀鞘,臂膀肌肉紧绷的样子立刻蔫了,嘴里嘟囔了两句倒霉后,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碗筷,二话不说的就回到房子里拿出了两贯钱交给了文鸥。
江湖上、下九流里有这么条规矩,偷了东西被人找到了窝你就该无条件的把东西还给人家。而做贼窝当大爷的手下有事也必须顶住,甭管你用啥方子,立不住牌子就吃不了这口江湖饭!
而看捕快今天这样子好像还要整出点事来,六文崇马上想到了主意,立刻凑到捕快耳边,反手大拇哥往文鸥身上指了指说道:“哥哥诶,你知不知道这家哥们肩膀上那褡裢里全是金银疙瘩?今个早上我的小兄弟看哥哥你在场本来没想开张,可这肥羊目中无贼啊,若不是他那褡裢缝的死,高低让他光着游回东京。”
捕快回头看了眼文鸥,文鸥此时正在把两贯钱往褡裢唯一开着的口袋里放,那肩膀受力的模样,果然像是背着几十斤东西的样子。之前捕快就看文鸥褡裢里鼓鼓囊囊的还以为只是行李什么的,没想到背着的是个金山。
可捕快是个本分人,直接一推六文崇,指着他鼻子道:“别来这套。”
可六文崇却向他眨了下眼睛,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
捕快转身就走。
文鸥和道士不明白捕快和那个六文崇说了什么,见他掉头就走立刻和三个帮闲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捕快对着文鸥说:“罗先生你带着金山走路是你的事,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现在就离开这里。”
文鸥指着自己的褡裢道:“就这?我知道财帛动人心,但就这点金银能让英雄好汉折腰吗?”
捕快道:“英雄好汉都是故事里的,蛇虫鼠蚁遍地都是,你快走吧。”
捕快是地头蛇,他知道不少事,这半年有不少牛鬼蛇神趁机搞事,有意无意的都围在东京城外,就他所知六文崇就结交了好几个黑道大豪,哥哥长爷爷短的没少鞍前马后。
文鸥说道:“可我还没吃饭啊,我想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捕快满脸愁容的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六文崇是我这的地癞子,你带着金山的事估计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你若不走,可就保不住会发生什么事了。”
道士忍不住插话道:“这世道什么时候这般烂了?”
他八岁就上山,一直以为这大宋国是个太平盛世,就算是辽人入侵也会有国师这等猛人横空出世,挽大宋于狂澜。
捕快道:“一直这么烂,辽人来了更烂,国师来了烂上加烂啊!”
道士说:“我看这官家和国师励精图治,智勇双全,怎么还能烂上加烂呢?”
捕快摇摇头道:“东京是变好了,但也只是东京好了。东京里差点的都被赶出来了能不好吗?”
文鸥若有所思,之前网上冲浪的时候,一直有说宋朝年年都在造反,遍地都是强人,看来果真如此。
一个闲汉看文鸥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不怕?”
文鸥微微一笑道:“何惧之有啊!”
游戏玩家从来都是有底气的,大不了委屈一下自己呗。
“钱回来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文鸥指着边上的一栋酒楼说道:“就这家吧。”
捕快还要推脱,文鸥已经拉着他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眼神好,早就盯着文鸥了,见文鸥带人进来正要热情的打招呼,但被文鸥一摆手打断了,文鸥直接向二楼一指道:“二楼,六人,好酒好菜捡贵的上。”
“好嘞!二楼雅座贵宾六位!”
酒店伙计立刻喜笑颜开,拉长了嗓音叫喊。
这时,九楼门口坐着的三个卖艺的眼睛亮了看了过来,其中老人一打量文鸥的穿着,立刻对带着的两个少女点头示意。
二楼,雅座包间。
六人刚坐下,店里的三个伙计就带着洗脸盆和毛巾架进来了,六人洗漱后,又上了一些零食茶水,其中一个伙计手脚十分麻利,而另外两个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是刚入行的,切切诺诺只能干些粗使的活。
然后伙计问要不要叫按摩的,文鸥一挥手帮几个哥们都叫了一个,松松筋骨。
洗手、洁面、漱口、热毛巾敷脸、松筋活骨……
这些服务文鸥以前见过用过,态度很是平常,其他五人哪有过这待遇,多少都有些手忙脚乱,舒服的不住呻吟。
平常他们最大的享受也就是和家里内人那档子事,有闲钱时候打个野什么的,但他们打野又能是多高档次?也就是痛快一下。
店伙计刚走,又来了一个拿着箫的老人带着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卖艺的少女,两个少女一个拿着琵琶一个抱着筝问要不要听听小曲,两个小女半个时辰只要三十文。
文鸥随手就付了六十文钱。
三个卖艺的麻利的在包间角落里布置好演出场地后拿着箫的老人就出去在楼下等着了,先由而包间里带着琵琶的少女弹奏起了她的乐器,原来她们是轮着弹唱。
文鸥虽然不精通音律,但却听的出来弹得不如前世刷视频看到的连贯,不由得撇了撇嘴。
弹奏的不好也就算了,长的也太普通了,连前世班里最差的女同学都比不过。
而他撇嘴的动作被其余五人看到了眼里,加上他之前的镇定自若,几个人心里均有了猜测,这个罗先生必是来历非凡。
不一会,酒菜开始陆续上来了,文鸥招呼几人开吃,可不一会文鸥就拦住了上菜的伙计问道:
“这是上几个菜呀?”
伙计以为文鸥嫌菜上的多了,立刻道:“这才要上第十个菜。”
文鸥一挥手道:“再上六个,都要荤菜,让你们的厨子捡拿手的上。”
“好嘞客官,您瞧好吧。”
伙计麻溜的去厨房吩咐了。
不一会,菜都上齐了,这时候按摩的也差不多了,文鸥结了一百二十文钱。
然后文鸥也不扯虚的,招呼了一声直接带头炫饭,众人吃的是满嘴流油,以至于没几个人真的去听卖艺的究竟在弹唱什么。
宋朝小调文鸥是根本听不懂,他除了官话能勉强听说以外方言是一窍不通。
他刚进游戏那会连官话都不懂,因为语言不通没少吃亏,还差点被当作了辽人。
“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一个帮闲吃饭吃的手舞足蹈道:”这辈子值了,吃完了就死我都高兴!”
“别老吃菜,喝酒喝酒,好菜配好酒啊!”
文鸥招呼道。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我来倒酒!”
捕快咽下鸡腿肉,捉过酒坛挨个倒酒。
文鸥因为习惯不喝酒,只是以茶代酒劝捕快他们喝,而捕快他们是好酒的人,十年陈的汾酒一上来眼睛都放光,有个帮闲更是抱着酒坛就不愿意撒手。
道士因为清规戒律,师门不让喝酒,但好在不戒荤,所以专注于对付桌子上的肉菜,专心致志的干饭,像他们师门,就算是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