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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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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东阿县惊见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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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龄,张天远,郭世伦,史秉直,李仁惠,北地人谓之五老,乃是如今五大汉军世家的掌家人。 其中刘、张、史三家都是本地大族,郭、李二家是辽时迁徒而来。郭家原籍陕西,据说乃汾阳郡公之后,李家是渤海人归化改姓。 这五家彼此守望相助,个个都是大地主。还开设有酒楼,青楼,赌馆,当铺,产业遍布山东河北,暗中还经营私盐,私茶,私马的生意。 不说富可敌国,半璧江山当是有的,其中带头老大,就是刘家的刘伯龄。” 车厢之中,耶律楚材和张文谦正跟完颜康汇报整理出来的消息。 于路走了两天,完颜康身上伤势已经结痂,常百草再给他换了一次药,虽然还不能骑马,但行走坐卧已与常人无异。 正和耶律楚材二人讨论河北局势,忽然蒲鲜奴报门登车,禀道:“世子,清河县城门关闭,说是未接到上司通知,不许我们进城。” “岂有此理!”完颜康大怒:“行了两天,六个县都是一样说辞,分明是故意刁难。” 张文谦亦道:“出发前一天,我亲眼盯着通政司发出红封公谕,交付门下,令快马驿传,怎么可能比我们行军还慢。里面定是有鬼。” 耶律楚材谨慎些,问蒲鲜奴:“我让你们拿兵部的通关文书过去,他们怎么说。” 蒲鲜奴道:“县官说兵部的文书只管通关,没说穿城,民事衙门不认。” 完颜康强忍怒气,问二人道:“洒家能不能下令,攻破那县城,拿狗官问罪。” “万万不可。”耶律楚材吓了一跳,劝道:“攻打县城,形同造反,哪怕那官员有错在先,闹得朝堂上,小王爷你也说不清楚的。” “那怎么办?”完颜康道:“盗匪影子没见到,连吃六个闭门羹,天天借宿荒郊野外,干粮野菜,这士气还怎么振作。你别管了,叫老脱来见我,洒家非出这口气不可。” 耶律楚材阻拦不住,不一会儿脱列哥那打马而来,完颜康吩咐几句完毕,把锦袍一脱,骑上一匹马,不多时便带着一枝脱去军服的骑队,离开大队,直往远处县城驰去。 李察合闻讯,从前队策马过来,问耶律楚材和张文谦:“世子因何离队,为何不报于我知!” 两人面面相觑,却回答不得,远远只听到完颜康的大嗓门在叫嚷:“太行山大王在此,识相的赶紧出城投降,献出财物,否则不消一时三刻,打破城池,叫尔等玉石俱焚。” 李察合听得目瞪口呆,车上耶律楚材和张文谦早已低头装起鹌鹑来。 没过一柱香功夫,完颜康和脱列哥那一行人押着三辆大车,兴高采烈的追上大队。李察合把队伍停在半里之外,与耶律楚材和张文谦一起,面无表情等候。 只见完颜康兴冲冲道:“你们看见没有,老脱不愧是射雕上,一箭射断城头旗杆,把那狗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凑了三车财物出来讨饶,若不是赶时间,洒家再讹他几车,也是易如反掌。” 李察合气道:“世子,你让末将代领三军,却总是带头捣乱,恕末将本事不济,这担子还是你自己来吧。” 打马要走,完颜康连忙拽住缰绳,解释道:“察合兄弟,我也是为士气着想,你看这两天,咱们碰了一鼻子灰,兄弟们也抬不起头来。” 李察合道:“为士气着想,就更应该严肃军纪,你搞这些歪门邪道又有何用。” “有用有用!”完颜康忙喊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尹镇海和峨默过来:“老尹,老峨,你们把这些东西统计一下,全部给兄弟们发下去,每个人都要平均发到,一文钱也是个意头!” 尹镇海和峨默瞧那车上装得满满的箱笼,点了点头,上前清算,脱列哥那等人忙上前帮忙,这两人都精于算术,尹镇海经验丰富,峨默善于鉴识,两人联手,不多时便算清一车,按份分好。 耶律楚材和张文谦见状,默契地就地搭台,拿出花名册,又叫来蔡八儿,蒲察官奴,仆散阿海几人维持秩序,让众军排成队伍,一队换一队过来领赏。 “这就是你提振的士气!无端滥赏,只会骄慢军心。”李察合仍是不屑。 完颜康不及跟他解释,见士兵们围得差不多了,便迈步跳上大车,大声道:“兄弟们,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众军士都抬头看他,李察合抱起双臂,心道:“有本事你就说是抢来的,我看你以后怎么带兵。” 却听完颜康道:“这是我刚刚在那县城下面,苦苦央求,差点给那狗官跪下,才讨来这点东西。” 一句话说得全军都是大惊,耶律楚材手里的毛笔都掉在地上。 只见完颜康站在车上,用力挥手道:“我问他为什么?我们过来是帮你们剿匪,为何不让我们进城,连点犒赏也舍不得给? 你们知道那狗官怎么说吗?他说,你们是新兵,手上连点血都没有,剿什么匪,怕是给土匪送菜去的吧。” 全军俱都哑雀无声,个个仰头露出怒容。 完颜康道:“我也生气,我说我的兄弟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你休要看不起人。那狗官言道,想让人看得起,得看成绩,看战功。 无论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开城门,最后勉强拿了几车钱出来,跟我说,我们现在就值这点。” “就值一文钱,一文钱啊,兄弟们!”完颜康举起一个铜板,道:“要饭的坐一天,也不止这点,你们拿在手里,心里过得去吗?” 全军不由自主看向手里的东西,有的是两三个铜板,有的是一根便宜钗子,有的是一小颗珍珠,三大车财物看似不少,分到上千人手里,那真就是杯水车薪了。 便听完颜康大喝一声:“老子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上,就为了这点东西吗。” 猛的把铜板往地上一扔:“老子要大鱼大肉,老子要荣华富贵,老子要飞黄腾达。” 被他情绪感染,众军纷纷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大喝道:“老子要大鱼大肉,老子要荣华富贵,老子要飞黄腾达!” 完颜康乘势道:“当兵打仗,谁不想荣华富贵,拿什么来换,军功!等我们剿了匪,拿了军功,从这里一路走回去,老子要那些狗官,每个人跪在地上,千恩万谢请我们入城,你们办得到吗。” “办得到!”“军功!”“军功!”无数双手臂朝天举起,无数个声音齐声呐喊。 李察合本来还能保持不动声色,此刻不由自主松开双手,皱眉看着身边激动挥手的众士兵,扫视一圈,最后深深看向站在车上的完颜康。 而耶律楚材,张文谦,蒲察官奴等人,亦是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面上俱是惊讶不已之色,耶律楚材不由赞叹道:“因其势而利导之,古之善战者也,世子实有名将之风。” 其余人纷纷点头,唯有蔡八儿眼贼,一指完颜康道:“快看,世子背后又出血了。” 耶律楚材大惊,忙叫他去寻常百草。 完颜康犹不自知,仍振臂大呼“军功”二字不绝。 经过一场短暂风波,全军士气大振,重新整装出发,完颜康金疮迸裂,被常百草重新包扎好,不得不又躺回车里,还不忘嘱咐张文谦带人把钱都捡回去,押进辎重备用。 张文谦领命去了,只有耶律楚材留在车厢,笑道:“世子这一招反客为主,怕是要让背后那主使者大吃一惊,再想用这种法子刁难我们,估计要三思而后行了。” 完颜康躺着问道:“能查出来是谁在后面搞事吗?” 耶律楚材摇头:“总之肯定不出那五家,如此一来,反而更让我确定,他们与那些盗匪关系非浅,可惜地方不肯配合,光靠手头资料,实在难见端倪。 不如我们主动去拜见其中一家,东昌府离此不远,快马一日便可来回。” “既有问题,见也无用。”完颜康道:“反正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过了清河县,便是山东,看看山东当地的情况再说。 ”耶律楚材道:“我已派人拿着枢密院和通政司的批文,先行往山东路总管府报备,不信他们真能一手遮天。” 当晚全军又在野外留宿,好在军心已振,粮草辎重准备的又足,完颜康更带着伤势走下车来,与士兵们同餐共食,打趣说笑,融成一片。 这些小手段,其实都是他梦里前世,在关西当兵时积攒下来的,其中有兵法,也有野路子,却都是经过实践确实有效的。只是久已不用。 直到发兵那天差点醉酒误了大事,狠挨了一顿打,才沉下心仔细回忆起来,如今拿来一试,果然立竿见影。 李察合抱着手臂站在外圈,看完颜康跟士兵们勾肩搭背的嬉闹,还拉开场子比起扳手腕,寒意清冷,却好似凉不住人心热烈。 陈和尚跟在她身边,看得眼馋,问道:“李统领,想当个好将军,是不是就要学世子这样啊。” 李察合沉默片刻,才道:“他那是天赋,跟兵法是两码事,学不像就是东施效颦,你还是按步就班来吧,明天跟着脱列哥那开始练骑术。” 陈和尚赶紧凛然答应。 转过天来,大军经过冠县界碑,便入了山东地界。 山东路总管府竟然没有派人过来迎接,让完颜康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在车厢里发脾气道:“这还是大金国的天下吗,区区几个地方土豪,连府衙都能操纵,莫非一声令下,还要改朝换代不成。” 耶律楚材和张文谦也都脸色难看,二人虽然自诩才智,但久居中都,不到河北山东,怎知地方治理已糜烂到如此地步,连朝庭诏谕都敢明着推搪,难怪区区匪乱,数年不平。 完颜康一拍大腿道:“不行,临战在际,绝不能再姑息养奸,前面是什么地界?” 耶律楚材道:“是东阿县。” 完颜康道:“请李统领过来,让他领骑兵先行,直接进县里把县官控制住,等我过去问话。” 张文谦转身便要去传令,外面蒲鲜奴忽然跑过来,道:“世子,有东阿县俞县令,带领衙署诸人,和县中父老,在前面恭迎王师。” 完颜康一愣:“刚说到他,他就来了,这家伙该不会叫孟德吧。” 既然人来了,也不能不见,完颜康在耶律楚材二人帮忙下,穿好战袍,外面罩件大氅,手按宝剑下得车来。 此时军队已经停止,见完颜康走来,众军纷纷低头行礼,劈波斩浪一样来到阵前。 只见一个相貌儒雅的文官,带着一帮老老少少,还牵着牛羊驮车,正恭恭敬敬的在路上侯着,李察合等在队列前头,顺势跟在完颜康身后一起上前。 那文官连忙撩袍跪倒:“下官东阿县令俞仲华,见过世子殿下。” 他这一跪,后面众人也纷纷跪倒,参差不齐叫道:“拜见世子殿下。” 完颜康略一打量,便笑眯眯上前相扶:“俞大人,你我文武互不统属,不必行此大礼,各位父老,都快起来吧。” 俞县令站起身来,满脸感激道:“本县屡遭流寇之乱,百姓苦不堪言,闻听世子奉旨剿匪,个个欢喜不尽,恨不得箪食壶浆,百里相迎,方显我等久旱亟盼甘霖之心。” 完颜康行了这三五天,终于碰到个正常的地方官了,也客客气气寒喧一阵,交割了礼物,俞县令便请大军往东阿县驻扎。 那东阿县距此处已是不远,又行了半里多路,便看到青砖城墙,完颜康和俞县令并辔走在最前面。 俞县令殷勤道:“下官已令人打扫城西,备好扎营之地,小县地窄,怕容不下这么多兄弟,还请世子略做分配一下,然后衙中已备好酒席,请世子与诸位将军赏脸,略作接风洗尘。” 完般康满口答应,便交代李察合与张文谦先去安排军队驻扎,然后带着耶律楚材,又特意叫上尹镇海这个大金主,在蒲鲜奴和胡沙虎率兵护卫下,跟着那俞县令先行进城。 刚穿过城门,来到瓮城时,只见城头挑着一根粗大竹竿,上面吊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物体,看着像个两手高举的人,却又破破烂烂的不似活物,让完颜康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俞县令看在眼里,便道:“此人便是本地剧盗半山风霍天仪,此贼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横行地方,无人能治,侥幸被小县拿获。 为敬示其余贼众,便将他剥皮实草,悬在这里作个京观,也是地方百姓衔恨多年,共同请愿,不让此人落地超生。” “剥皮实草?”完颜康眉头一皱:“俞县令,看你斯斯文文的,手段还挺厉害啊。” 俞县令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托圣上洪福,天意为地方除此一害。” 完颜康扭头示意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快赶上来,低声道:“通政司奏报中确有此人,半个月前才上报伏法。” 完颜康点点头,便不再关注,跟随俞县令进城。 进了内城门,一条青石板大道直通城内,两街房屋铺面不少,却都是关门闭户,看不到人影。 俞县令沉痛道:“霍贼授首之后,他的党羽不忿其死,三番两次来县城骚扰,多亏三班衙役用命,才将他们打退,但百姓们都吓坏了,纷纷四散投亲,因此显得荒凉了。” 正往前走时,只见前方来了一队二十多人的公差,都背着弓拿着武器,为首一名身穿公服的大汉,豹头环眼,身形粗壮,不让脱列哥那。 俞县令下马介绍道:“这位就是本县的哈都头,方圆百里第一个好汉,哈都头,快来见过世子殿下。” 那哈都头走上前来,双手抱拳,声如洪钟道:“哈某参见世子。” 完颜康见此人气势威武,还是个都头,不由起了爱才之心,道:“免礼,看你样子,身手定然不错,可敢与洒家较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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