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洹水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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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风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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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公子子昭和贞人傅説在院子里刚刚坐下,打算识字,就听见蹬蹬的脚步声,循声一望,隔着栅栏,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一闪的向着院门跑来。 是阿姊。 二人正诧异,阿姊已经进院,跑到两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切说道:“不好了!打仗了!打仗了!” “打仗?”子昭刚冒了一句,贞人已经起身,双手扶住气喘吁吁的阿姊:“慢慢说,怎么回事?” 阿姊咽了口吐沫,喘得直咧嘴:“是阿哥......是阿哥他们和人打起来了!” 这大公子不是领着族人在百里之外的大山中开矿吗,和什么人打起来了?公子和贞人都有些纳闷儿。 阿姊弯着腰,拄着膝,还在大口的喘气:“我也是刚知道。回来报信的人是半夜到的,阿妈和阿爸已经领着五百族人连夜去了。说是哪个部落的人要抢我们的矿山。” 五百人?贞人思谋着,规模小不了。想再了解更多的细节,阿姊也说不上来。贞人搓着手,看看公子,又看看阿姊,情况不明,他需要当机立断! “百夫长!”贞人冲着西屋大喊。 子突好像正在洗脸,手上拿着擦脸巾就过来了,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贞人压着嗓音把刚才阿姊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子突听了,也问阿姊:“你阿妈她们几时走的?” 阿姊道:“可能有两个时辰了吧。” 贞人嘴里嘶着凉气:“大公子那边老少加起来应该也有大几百人吧?现在又带去五百人,说明这阵势小不了。此地能调动的青壮年怕是已经抽空了。” 子突听着:“是。” “这样,你马上带一伍换上部落衣裳,带上弓矛短剑,每人两匹快马,追赶首领他们。记住,你们不是去参战的,主要是保护首领安全。” “是。我马上出发!”子突说着就要叫人抄家伙,被贞人一把拽住:“我再派两人在五十里处两边接应,有事快马飞报。” “周密!”子突只吐出两个字,就翻身进屋去了。 子突带着伍长崇越和他的四个兵士急急上马出了院门飞奔而去,贞人拉住正要上马的两个负责接应的兵士:“带干粮了吗?” “带了,够吃三天的。” “不行,带五天的。五天为限,如果第四天你们没有回来报信,我会派人前去接应。记住,一路做好标记。” “明白!”两个兵士重又加带了干粮,上马出发了。 贞人安排好这一切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发现,另一个伍长晋生和剩下的两名兵士已经立在身边等候多时了。 公子子昭一直站在贞人身边,已经被这一连串的行动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来,阿姊拽着子昭的胳膊也是一脸懵瞪。她来报信不是请求支援的,而是根据留守蓍老的派遣,前来通报的,主要的目的还不是安全,而是出于待客礼节。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公子他们一行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和迅疾。 贞人又向阿姊问了一些情况,了解到在两位首领出征期间,部落的事务暂由几位留守的议事代表主持,于是他准备带着阿姊去部落的议事厅。阿姊却表示想留在这里,让子昭陪伴她。贞人想了想,答应了,一个人去了议事厅。 在议事厅,贞人得知,像这样两位首领一起离开部落出征的事不是头一回了,每次都是指派几位年纪大的蓍老留守。但大公子那边出现战事还是头一回。贞人还了解到,部落里对日常的生产、生活、交易和警戒都有安排。贞人放下心来。最后,贞人问起阿姊的生活起居安排,几位蓍老告诉他,公主的生活没有问题,还是平日里的几位阿姆和奴隶照顾,同时他们也在周边增加了暗哨警戒。 贞人回到别院时,阿姊已经平静了,正和子昭在屋里说话。贞人叫过伍长晋生,把部落里的安排都说了一遍,最后问:“咱们这边还要做哪些安排吗?” 晋生道:“咱们所剩人手只有我们三个和伙夫裁缝兽医了,我的意见,我们六个人两人一班,昼夜轮换,暗中保护公子。公子也不要去街市或偏僻的地方。如果出门,最好能向部落借用几名兵士。” 贞人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于是对晋生说:“就按你说的办。我现在回议事厅去借兵,然后再去街市上转转,看看有无异常。” 贞人和几位蓍老说了借兵的事,然后骑上马,缓辔入街去查看动静。一路左右观察,禹禹而行,一直从街西头走到街东头,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做买做卖的正在陆续开市,多是忙着摆开摊位,看货问价的还寥寥无几。在街的两头,巡查的岗哨却是比平日增加了不少,但也未见紧张气氛。贞人在街上兜了一圈,又催马上了北边的小山岗,向东望去,林木匝地,树梢上的水气被红日染的如氤氲丝絮。向南望,雾气流动,遮掩了奔涌不息的大江,对岸的青山早不见了踪影。再看脚下,木屋挨挨挤挤,草棚首尾相连,街市云遮雾断,宛若仙境。往北看,林木掩映,水田如镜,耕牛真的如蜗牛在爬。贞人下了马,顺着山坡往西走,不时眺望北去的大路,时辰尚早,往来的客商尚未现身。 阿姊让人抱来了几十张熟好的羊皮,正在帮着子昭裁剪。雪白的羊皮被裁成了宽一尺,长两尺的形状,五张一打,十字交叉着摞在案几上。两人裁完了整张的羊皮,阿姊直了直酸痛的腰和背,看看一地的羊皮边角余料,问:“阿昭,这些没用了吧?”说着还拿脚踢了踢那些碎皮子。 子昭这样被人唤做“阿昭”,虽说不太庄重,倒也显得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家里。 子昭看了看,计上心来:“有用。”说着抓起碎皮子,用铜匕裁了一根细长条,拿在手里比划着,“用这个装订,不是比绳子还结实吗?”说着拿过一打羊皮子,用锥子在边上锥了一排骑缝眼儿,再用细皮条穿着绑了,拎在手里一抖,一本薄薄的羊皮簿子就呈现出来。 阿姊背着手儿望望,赞叹道:“嗬,还真是样儿。” 于是二人再次动手,制作起来。 阿姊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里端着一只陶盏,里边的黑色液体早被她晃出去了一大半:“是这个东西吗?” 子昭接过来,看了看,又端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这个。”又问,“笔呐?” “在这儿。”阿姊拿出几管毛笔递给子昭。这毛笔,长短粗细,笔尖样貌,不细看,都和今天的毛笔绝无二至。 子昭舔笔镐墨,举着笔,思量半天,在雪白的羊皮封面上端端正正写下几个大字:《识字·一》 ,用言语说明武器的不同,表示辨识的意思。 ,在初生婴儿身上留下记号为字,后引申为文字的字。 说明一下:在商代,用皮子或绢帛制成的文书叫“卷”,用竹木简制成的文书叫册,单块的薄版叫牍。上文写作“羊皮簿子”是为了照顾今人的阅读习惯,当时的叫法应该是羊皮卷(juan,四声)。 阿姊歪着头,看着子昭一笔一画写字的样子,还是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子昭吹干了封面上的墨迹,掀开一页,又工工整整的接着写到: “这是人口手足、矛戈斧刃、马。有了这几样,就可以打仗了。”子昭端着毛笔,点着刚写的几个字给阿姊讲解。 阿姊很是佩服,歪着头,左右端详了半天问道:“这手足两个字,怎么不太像啊?” 子昭直起身,举着笔,颇有点先生的味道:“怎么不像?这手字,分明是一只胳膊伸着五根手指嘛。你是说这手指写的不太像?看看这两个字——” “这像两个爪子嘛”阿姊说道。 “对呀。这就是抓东西的抓字,也是鸡爪子的爪字。这两个字像手吗?” “有点像。可为什么这不是手字的写法呢?” 子昭倒是很耐心:“文字、文字,就是借鉴文理的写法,描摹事物的形状特征,以简便、好认为章法。如果写的特别像,那就是图画了。” 阿姊还是不太认可:“还是不好认。” “那是你太笨了,不是不好认。” 阿姊叹了口气:“哎——我是学不会啦。诶,你认识多少字啊?” 子昭有点不好意思了,抓抓头皮:“其实我也是才学着认字,都是贞人先生教的。现在认了快两百个了。” 阿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阿妹认字,认好多的字!而且她还跟我阿妈学占卜呢。” 子昭已经知道她妹妹随着商队去商都了,可这识字占卜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有些吃惊,“你们占卜也是用商字和龟甲吗?” “不是。我们是用我们部落自己的文字和方法占卜的。” “那你阿妈是怎么会认得商字的?” “是你们那里的一位大客商路过我们部落,在我家住了一年。是他教会我阿妈的,我阿妈又教会了我阿妹。” 子昭一边和阿姊继续聊着,一边又在羊皮上写下—— “这两个是天地的天字,都是一个人,头顶上有一片天。再看地字——” “这是天地的地字。本意是把死去的人抛到山上或埋入土中的意思。你看,左边是山坡,中间是个死人,还被捆住了手脚,右边是一上一下两只手正在抬那个死人。” “不行不行!”阿姊一个劲儿地摆手,“太不好认。写个简单的。” “行,写简单的——”子昭拿这个阿姐没有一点办法。 “这两个字都是骑马的骑字,上边骑着的是人,下边的就是简写的马字。” 阿姊一屁股倒在榻上,一连声的喊道:“不行不行,学不了!” 贞人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公子和公主,伍长晋生告诉他,两个孩子出门玩去了,并且不让人跟着,说是没事,走不远。但他还是悄悄派了两个兵士和兽医暗中跟着了。贞人想了想,部落里还算平静祥和,短时间内也不应有大事发生,于是就问饭好了没有。伙夫安庆答说,食材都已准备停当,等公子回来就生火造饭。这会儿安平安庆兄弟俩闲着没事,正在用石磨加工米粉。 贞人低头看看伙夫的石磨,有些奇怪:“诶,你怎么把稻米磨成粉啦,怎么不用麦子磨粉?” 伙夫回答说,这里买不到麦子。而且用稻米磨成粉做出的饭食也非常好吃,下午隔壁的阿姆就过来教他们做一种叫做粉皮的饭食。这倒让贞人没有想到,他以前只知道稻米能水煮米粒,没听说过还能磨成粉吃。 阿姊领着子昭去的是议事厅山包后面的一座向阳坡,坡下是一条溪流,通往不远处的江里。坡上绿草如茵,野花都已经结了籽粒,在风中费力地摇曳。在半坡上孤零零的长着一颗硕大的千年老榕树,那榕树的主干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足以覆盖四五百人,粗壮的枝干上垂下数十条比碗口还要粗的须根,扎入泥土,与主干形成一小片密林。树冠下几只孔雀或立或卧,兀自不动。阳光下,十几只麋鹿正在草地上觅食。这里是部落首领的禁苑,周边有用荆条围着的栅栏,平日里很少人来。 二人走到栅栏边上时,子昭四下望了望,没有见到出入口,却见到远处山坡上一个手拿长矛的哨兵正在向这里张望。阿姊也看见了哨兵,跳着脚使劲的冲山坡上挥挥手,那哨兵显然是认出了公主,不再理会这边,继续向别处游动去了。 阿姊扒开栅栏,和子昭一前一后钻进了园子。园子里阳光明媚,山风习习。子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树,好不惊喜,飞跑着钻进了树冠下的“小树林”。他在里边来来回回地钻了几遍,又跑出来,站在树冠下仰头观瞧那些神奇的须根。阿姊没有进来,站在树荫的边上看着子昭笑。 子昭仰着头,倒退着看,差点绊倒。阿姊却是心生喜欢。 子昭冲她大喊:“这是怎么长的?它是往上长的还是往下长的?” “它是从树干垂到地上,又扎进土里。” “它生根吗?” “生根。” “那为什么不再长出小树呢?” “这里边见不到阳光,自然就不长了。” 听阿姊这么一说,子昭也顿时感觉到了这树下确实是阴森森的,于是紧着几步来到阳光下。刚才被子昭惊走的几只孔雀又回来了。 这个山坡有点怪,太阳底下晒得很,大树底下阴得很。子昭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在上坡的地方,堆着几垛干草,他跑进去,找了处背阴的位置坐了,不晒不阴,正舒服。阿姊踱过来,在子昭跟前站了:“你觉得这个园子怎么样?” “挺好。”子昭躺在草垛上没动。 “你家也有园子吗?” “有哇!是在都城的北面。”子昭仿佛又回到了久别的大邑,他眯着眼继续说道,“园子很大,有各种动物,最多的还是马。” “你家的马很多吗?” “多!”子昭坐起了身子,“园子里备着的有几百匹,在牧野放养的听说有几千匹。” 阿姊用脚把子昭旁边的草踩了踩,挨着子昭躺了。两个半大的男女继续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头顶上的太阳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 子昭睡着了。 阿姊睡不着,她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心里计算着,明天天亮之前,阿妈阿爸他们就该赶到阿哥他们那里了。不知道这次是胜还是败呢。阿姊又想到了西边的宜族部落,年底她就要嫁过去了,还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样,只知道他三十多岁了,只比阿妈小几岁,已经有好几个女人,不过听说却没有孩子。阿妹现在还在大邑吗?还是正在回来的路上?她这个阿妹不像她似的爱说爱笑。别看年纪不大,却是很有心计,又识文断字,会占卜,像是以后要接阿妈的班呢。阿哥不行,一来不是阿妈亲生的,二来阿爸好像也不大满意他。正在胡思乱想着,一阵蹄声匝地而来,刚才还在远处吃草的麋鹿不知受了什么惊扰,狂奔着,从草垛前一闪而过。 子昭也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揉着眼问道:“什么东西?” 阿姊早已起身,抻着脖子望望远去的鹿群,又坐下了:“没事,奓群呢。” 子昭也站起来了,看见一只犄角雄壮的麋鹿正追赶着一群母鹿围着栅栏乱跑。原来,这是鹿群到了发情期。子昭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重又坐下,问阿姊:“你们这里也有梅花鹿?” “那不是梅花鹿,是麋鹿。是去年江南老家来人送的。你们哪儿也有?” “我们那儿没有。不过我们辽东的孤竹有梅花鹿,和这种鹿很像。竹方每年都会送鹿角来。诶,听说这玩意儿厉害得很,能一以御九?” “哦,你也知道?”阿姊听子昭这么说,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子昭嘿嘿的笑。 子昭好奇怪,被阿姊看毛了,也坐直了身子,上下左右的看了半天,有点糊涂:“你笑什么?” 阿姊翻过身子,拄着下巴,更笑开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一什么,九什么?” 子昭自打一见到阿姊时,就觉得这丫头有点怪怪的,今儿更是被她笑的有点蒙,“一以御九。对,这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阿姊的样子更坏了,一张嘿嘿笑的脸儿干脆凑得更近了。 “我不知道啊。我是听别人说的。就是说这鹿厉害?” “是说公鹿厉害!” 哦——事到此时子昭算是真的明白了。他不仅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似乎明白了阿姊的意思。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半躺到草垛上,手脚都不知道在哪儿了。阿姊俯下身来,紧压着子昭的半边身子,眼睛像风沙迷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只手摸索着伸进了子昭的衣襟。 傅说在公子屋内翻看着羊皮簿子上的习字,很是满意。 第二天,子昭被阿姊叫到她那里去了。贞人已经通过昨日跟着的兵士嘴里猜出发生了什么,但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也就没有阻拦,让公子跟着阿姊去了。他还看不出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在那个时代,虽然已经早就进入了父系社会,但这种因为好感而随时发生的事情是非常普遍的。所不同的是,这事是发生在两个身份特殊的小孩身上,而且这位公主已经许配另一个部落,不久就要婚嫁,这是如何是好?贞人甚至想到了带上队伍不辞而别。 这一天,公子直到很晚才回来,贞人和公子说了几句话,公子就去睡了。 子昭被阿姊叫走的时候,心里是一种复杂的感觉:首先他觉得此时此刻阿姊特别需要有人陪伴,而这个最合适的人就他是自己,不能是别的什么人。陪伴阿姊的人很多,首先是那些朝夕相处的仆人们,这些女人都是部落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也是长期服侍她的人,这些人最懂得怎样去安抚阿姊,更懂得怎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如果留守的那些蓍老们觉得有必要,他们也会安排部落里其他合适的人来陪伴阿姊。此时阿姊在最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来主动找自己,这就说明,只有自己才是阿姊此时最需要的人,或者说是才能给她最好心理慰藉的人。子昭自打出行以来,也曾无数次地有过这种想要人陪伴的感受。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内心应该是感同身受;子昭自打昨日在草垛间被阿姊搓弄之后,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子渴望,这种渴望子昭有点说不清楚,是想重新再来一次?还是想报复这妮子?还是......想着再体会那番柔腻?还是,想重整旗鼓,大刀阔斧地痛痛快快来他一场?子昭说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感觉他是第一次经历,说不清,道不明,万分渴望,又犹豫不决。当阿姊满脸无依无靠的神情前来找他的时候,一股男人的担当让他没有多问,拔腿就跟着走了。到了阿姊那里后,阿姊的话一直不多,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抱着膝头在那里出神儿,子昭也不去打扰她,只是不言不语地转着到处看看,或者陪着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去之前的那一腔渴望,全都被这阴郁弄得烟消云散。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在屋子里斜射出几道浮着微尘的光束,孤独的阿姊示意子昭近些。她依在子昭的肩头,仍是默不作声,子昭也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搂着阿姊的肩头,他感觉得到,他的力量在两个人的身体里来回奔涌,阿姊靠的更紧了。在阿姊的眼前,黑黝黝的山林间,漫山遍野的人群正如蝼蚁般混战在一起,耒耜、棍棒、剑戟打成一片,人们挥汗如雨,奔跑着,撕扯着,怒吼着,到处是尸首,到处是折断的武器,阿妈、阿爸、阿哥各自领着一群族众,往来厮杀,哭喊声、喊杀声、武器击中对方发出的各种声音充斥着脑海。阿姊的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她的身子和子昭挨得越来越紧,两个人搂抱着,越搂越紧,阿姊那柔软而又结实的身子在子昭的怀中扭动着,令子昭的心底再次升腾起那股强烈的渴望。子昭的手在阿姊的身上抚摸着,阿姊的身子也渐渐有了回应,两个半大孩子的气息混在了一起,子昭看着阿姊,阿姊的眼中又泛出了迷离的目光。子昭的嘴唇扣住了阿姊,阿姊的唇里湿滑流香,子昭的舌尖碰到了阿姊细密的牙尖,阿姊的唇舌一起有了响应,肩头、后背也都开始起伏。两个人的手几乎是同时伸向了对方的腰间,开始胡乱地撕扯对方的衣带。子昭离开阿姊的嘴唇,眼睛盯着阿姊,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阿姊则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子昭顾不得再去想什么阿姊的想法,那股压抑了一整天的火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也不想再去控制,他的身体和阿姊的身子都在告诉他,大刀阔斧地去吧! 这一夜,公子睡得很沉,而这边的贞人却是很久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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