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出去接应晋生的奴隶不久就回来了,三个人的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他们告诉贞人和子突,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而且,山的北边也不是什么谷地,而是数不完的大山,巴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贞人找出地图,摊在地上让几个奴隶指点。子突站在旁边直抓头皮,他想拔剑吓唬吓唬这几个奴隶,可转念一想,他们是一起出来的,肯定比自己还着急,于是又把剑退了回去。
子昭看见这边的情形也跟过来了,听百夫长把事情说了一遍,也不问几个奴隶,而是冲蹲在地上还在研究地图的贞人道:“先生,不用琢磨了。你不是说过吗,这张地图你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画的,也没准这个画图的人根本就没来过这里,都是听人说的呢?”
子突听了,嗯了一声儿。
贞人不知是懊恼还是责备,捶了地图一拳,干脆一屁股坐了。
子昭不想打击老师,也陪着蹲到地图旁,指点着:“先生看,这巴山、秦岭两道大山,肯定不错。可你看看,这最窄的地方也有几十里吧,整个的看,还是东西的大山,只不过可能都是一座挨着一座的南北大山连成的。”
一个奴隶使劲点头:“对对,都是南北的大山,东西挨着,望不到头!”
百夫长瞪起眼,哐的踹了那奴隶一脚:“谁让你说话了!”
子昭嗔道:“让他说。”
那奴隶看看子突,又看看公子,一个劲地摇头。
子突又想踢他,但还是忍住了:“让你说,你特么倒不说了!”
那奴隶一个劲儿的躲:“就是公子主人说的那样。”
子昭不再理会他们,最后在地图上点点褒方在秦岭的入口:“当时应该让他们在褒水这里等咱们。”
贞人也冷静了很多,他同意公子的判断,此时听了公子的话,拍拍脑门:“嗨,当时尽想着让他们早点汇合了。这么多南北向的大山,他们走哪条路回来,不好说。再者,这些山沟能不能走得通,也不知道。”
子昭:“是啊。他们不外乎是三种可能,一种是顺着山沟走到我们后边了,他们看见火堆,会很快赶上来。第二种是跑到咱们前边去了。第三种可能——”他指指地图,“见没有往南走的路,就直接去褒水山口等咱们了。”
“嗯——”贞人点点头,稍倾,又抬头望着子突,“按着你们军旅规矩,现在该怎么办?”
“走。”
众人起身急促赶路。
又望见高山的时候,雾没了。崇越手搭凉棚,指指中间的一条山沟:“左中右,咱们走中。”
徒弟:“又进大山啦?”
崇越:“走烦啦?埋锅造饭。我去东边的山岗上测绘。今晚咱们在这里宿营。”
徒弟:“好的。”
崇越一边准备测绘的家什,一边看了看地图:“嗯,前边这条山沟不短,怕是有一百多里路。造好饭你多打些猎物,好准备明天进山。”
徒弟:“是喽。”
前边是一片江湾套着江湾的河套地,崇越骑着马小心的趟过一条条江水,奔着东边的小山去了。
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是后人李白先生的诗句。其实没那么难,因为蜀道不止剑门那一条。崇越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沿着山脚江边一条弯弯曲曲的路,此时人马通行无碍。如果到了雨季可能不好走,因为江水上涨,只能在山岩峭壁上的小径行走,会变得非常困难,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江里。
曲曲回回,二人一直走了两天才出了山口。说是出了山口,只是这里的江滩平地宽阔了,有个七八里地宽,四周还是高山。顺着江岸往东绕过山崖,一片人烟去处豁然呈现。哇塞!终于又见到人群聚居地了。这应该就是他们和大队约好的会合地点苴邑了。
他们来到苴邑时天还大亮着,于是也不着急,先骑马绕着部落观察观察情势。苴邑没有城垣,但有多条河流在这里相聚,顺着岸边的滩涂,可以向西北到达羌方、向东南通往长江、向南通往蜀地,向北通往褒方。这里是一个山环水绕的独特小盆地,有几个渡口沟通各方,北边的渡口种着两棵大柏树,叫做柏渡,东边的渡口种着几棵桔树,叫做桔渡,当地人把它合起来称作桔柏渡口。外人如果不细问,还以为这是同一个渡口呢。这苴邑是个交通便利,联络巴人、褒人、羌人、蜀人的交汇之地。
崇越他们因为要等从巴族部落过来的同伴,所以选择了东边由巴人开设的客栈住下。
崇越站在桔渡前眺望,徒弟纵马飞奔向着太阳出生的方向去寻找大队。
贞人一行背负朝霞,顺着山路禹禹而行,一阵秋风扫过,落叶飘零,打乱了马的步伐。
徒弟快马加鞭,沿着似有似无的车辙印迹急速奔驰。转过山脚,缰绳一紧,马儿放慢了步伐。徒弟手遮凉棚,望见了两辆满载而行的牛车。
“吁——”那马前腿腾空,打了个立站,“嗨——嗨——”
“哦吼吼——”两个师兄弟终于见面了。
下马,扔缰绳,快跑。
下马,抛缰绳,疾走。
兄弟二人拥抱、捶打,“嗨嗨——”“嘿嘿——”
崇越在渡口和徒弟抱在一起:“快快,快到客栈休息。”
崇越与贞人、百夫长并马而行,崇越已经知道了晋生他们的事,有些埋怨:“怎么会又分兵呢?两个伍长都离开大队,这可不行。”
贞人:“嗨,别说了。我这会儿心里还吊着呢。”
子突:“能有什么事?那家伙鬼精鬼精的。”
崇越:“精明也不一定是好事。”
子突:“你这破嘴!”
贞人:“行了,这事怨我。你们几时到的?路上顺利吗?”
崇越:“我们到了两天了,每天都出来迎你们。没想到你们到的也挺快。这里离褒水山口还有三、四天路程,晋生他们也可能在那里等咱们。客栈老板很热情,听说咱们是东巴部落的客人,亲的很,帮咱们买了六十只羊,说是翻越秦岭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雪,正帮咱们收拾皮子赶制皮衣呢。”
子突:“六十只羊?多少货贝?你给人货贝了么?”
崇越:“我拿什么给?还不是等你们到了再给。”
贞人也觉得有点奇怪:“什么样的皮衣,要六十只羊?”
崇越:“是这样,上衣和咱一样,下裳没有,是——是没有袜脚的长袜。嗯——从脚面到大腿。”
子突:“没把屁股包上?”
崇越:“没有。就差包上屁股了。”
子突:“那就是两个羊皮筒子呗?”
崇越:“是。”
子突一撇嘴:“嗨,我以为什么新鲜衣裳呢,原来就这?”
傅説:“嗯,倒是实用。这事办的对,不算破费。”
客栈。夕阳西下,篝火熊熊,江水哐哐,众人摩拳擦掌,围坐在院中,就等着上酒上肉了。阿青和三个奴隶也去帮着后厨做饭了。一圈儿人每人一个蒲团,每人一张石板矮几,矮几上摆着陶盘陶碗、匕首著子,中间火堆上翻烤着的全羊早就冒着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阿青他们几个奴隶终于出来了,每人端着一个大号的竹编托盘,里边码放着岗尖儿的果蔬,每人面前几个小碟,共是八样:卤制青麻椒、卤汁拌茱萸、清白小葱、清白小蒜瓣、蜜汁青梅、蜜汁杏脯、青梅桃仁、腌制鱼腥草,外加一钵大酱,酸甜咸辣,一应俱全。
后厨的伙计们也出来了,抬了八个大号陶瓮,两个青梅黍酒、两个茱萸麻椒黍酒、两个糯米甜酒、两个青梅甜酒,瓮口漂着瓢把。
客栈老板招呼伙计们给众人舀满了酒,自己端起一碗来:“这头一碗,是小人敬各位客商的,来!”
众人一口都干了:爽!
老板又叫伙计们给大伙儿添酒:“这第二碗酒,是我替果基家敬的,喝!”
众人又一口都干了:哇——众人一片声儿的勀儿咔的,有的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这什么酒啊?”
“什么味儿啊?”
客栈老板愣了:“茱萸麻椒黍子酒啊,怎么啦?”他咂咂嘴儿,没事啊?
子昭还没来得及喝,于是拭巴着抿了一点:哇——又麻又辣!贞人也还没喝,看看公子,子昭伸出了舌头。
贞人:“老板,这是什么酒哇?”
“茱萸麻椒酒哇。诶,你们不喝这样的酒么?”老板很诧异。众人很意外。
“哦——”老板反应过来了,“你们没喝过这种调料酒哇?哎呀,真是对不起啦。不知道啊。来来,换酒!”没喝完的人赶紧泼了碗里的剩酒。
老板忙着招呼伙计们给大伙儿上第三碗酒:“这碗没事了。来来,干第三碗。”说着一扬脖儿,又咕咚咕咚喝了。
这回众人全都小心了,子昭先试了试:嗯——甜丝丝、凉丝丝的,好喝。众人见公子喝了,也不露一点表情,都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子昭放下碗,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于是说了句:“甜的!”
大家又一齐喝了第三碗,酸甜可口。于是这喝酒吃肉正式开始。
席间贞人就问起来,为什么此地会有这种喝法?老板就告诉他,蜀地雾气重,潮湿,易生病,当地人称瘴气,喝了这种茱萸麻椒炮制的药酒不易生病。
子昭很好奇,就悄悄叫过站在一旁的阿青问:“你们部落也有这种酒吗?”
阿青不说话,点点头。
子昭再问:“你会炮制吗?”
阿青摇摇头。
子昭:“去和厨子学学。”
阿青立即去了后厨。
崇越他们遇到雷劈的那件事一直憋在心头,总想找个机会问问清楚,可这两天光忙这忙那了,也没顾上问问这里的人,这会儿酒酣耳热,就想试探着问问。可这种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就当是闲聊天儿,把那天的所见所闻给老板说了一遍。贞人他们这些人是头一回听说,顿时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凑过来听究竟。他徒弟也在一边添枝加叶地补充了老多。末了儿,崇越像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对着老板问起来:“老板儿,这究竟是怎么一会子事儿啊?”
老板早就沉默了,只是这群人因为天黑,又说的正在热闹,谁也没注意这老板的表情罢了。这会儿才注意到,老板的表情很难看!
老板沉默半天,手上端着的酒碗停在半空,一只手托着下巴:“莫谈、莫谈。巴神显灵,护佑巴人四方部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旺,地久天长!唔哩唔哩——唔哩唔哩。”
众人全都一时无语,看看老板,又看看贞人,好似他们的贞人能给出答案。
贞人无奈的瞥了一眼崇越,有点责怪的意思。崇越也轻轻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子,把眼珠翻到上边,不再看众人。
崇越的徒弟也低了头,不敢再看众人。
子突也意识到,这是触犯了巴蜀两大族群之间的忌讳,是个过于敏感的话题。于是端起酒碗,吵啰道:“喝酒喝酒。来来,我敬老板儿一碗!”说着先给老板的碗里舀了酒,自己也满上了,然后举着大碗对众人道:“来来,我们一起敬老板儿!生意兴隆!天天发财!”
“来,敬老板儿。天天发财!”
老板干了碗里的酒,又让伙计给自己添了半碗茱萸麻椒酒,呷了一口,哈着凉气儿:“我们这巴蜀盆地呀,要说,真是块宝地,四面环山,易守难攻,物产丰饶,不愁吃喝呀。可不知为啥,老天在这儿安排了两大族群,我们巴人占据东北半壁,山多地少,放牧为主,采矿为生。那蜀人呢?占据西南半壁,多是平川,鱼米之乡。中间一条大水分割,这些年倒是相安无事,没有大的纷争。可这蜀人地盘啊,也有一大缺陷——”他环视众人,“你们当是啥子缺陷啊?”
众人刚听的来劲儿,来不及细想,就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老板捋一把山羊胡子:“他出不去啊!”他很得意,要笑出声儿来,“往西南,全是高山大岭,无休无止,地广人稀,极苦极寒之地!”他一墩酒碗,接着道,“向东,不论是峡江水道,还是秦巴谷地,全都是咱巴人地盘儿!他能往哪儿去呢?只能是此地的羌巴古道!要不是羌人——”他压低声音,“要不是羌人强占,他连这一孔透气儿的出路都没得。”又呷一口,“他们只有请神灵保佑,没有别的法儿!”说完,看看四周,众人像还是在云里雾里,只有崇越听得入神儿。
老板再次端起碗来:“来来来,喝酒!”
崇越:“老板儿,再敬你一碗。咱俩最先认识的吧?”
老板:“那是。”
崇越:“那咱——”
老板:“两碗!”
哐哐又是两碗!喝痛快了。
崇越:“大哥刚才说,一条大水隔开了巴蜀,说的就是阆水吧?”
老板一指院子栅栏:“那,这外面就是阆水嘛!”
子昭早就吃好了,由着大家热闹,自己起身踱到栅栏边去看阆水。此时一见,果然是气势不凡,映着月光,一闪一闪的奔腾咆哮,无拘无束。后人有诗赞美这里的夜色——
沿山树色来窗外,彻夜江声落枕旁。
灯火万家城回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阿青见主人离席,自己也忙去屋里给子昭拿了披风,跟着守在近旁。
子突和贞人也瞧见了,两人对视一眼,子突要起身,贞人悄悄拽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氛。子突就冲身后伺候的一个奴隶努努嘴,这几个奴隶都是东巴部落精挑细选的,早就会意,不引人注意的去拿了根棍子,坐到灯影里能看见公子的一座木梯上守着去了。
子昭望着江山夜色,出了一阵子神儿,忽然对站在身后的女奴阿青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该北上去羌方了。你不能再跟着了。”
阿青:“不。”
子昭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单个崩字的答对:“你们头人没交代吗?”
“有。”
“怎么说的?”
“主人说留就留。”
“嗨嗨,我这不一直在说,不留了嘛。这里是你们巴族的最后一站了,再不留下,可就回不去啦。”
“不回。”
“不回?那我要是硬让你回呢?”
“就死!”
“嘿——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嘿!”子昭气的语塞。
“你对我好!”
“对你好你就不走?”
“嗯。”
“要是天天打你骂你呢?”
“不会!”
子昭还真是有点没辙了:“不是.....你过来点!”
阿青往前挪挪。
“再近点儿!”
阿青又往跟前挪挪,子昭一把把她拽到跟前,凑到她脸跟前:“你要是怀孕了,咋办?”
“不会!”
“不会?你石头的?”
“不告诉你。”
阿青第一次例事的时候就听老妇人们讲了,有不让自己怀孕的秘方,她早就偷偷的照着做了。现在刚刚过了一个月,她还不知道那秘方管不管用。
子昭叹了口气。他极少叹气的,这好象是平生第一次。
“行吧。诶,哪天要是我真不要你了,你真去死吗?”
“真去!”
“为什么呀?”子昭真的有点急了,这简直是不可理喻嘛!
阿青没吱声儿。
“那你是喜欢我?”
“不喜欢。”阿青很坚定地摇摇头,“你不爱搭理我。”
“嘿!你也不爱搭理我呀?”
“你是主人,我不能。”
“嘿——”子昭也摇摇头,拿着拳头直砸自己的手掌。
第二天上午。窗棂大开,江风习习。裁缝拿进四张裁好的羊皮来,贞人接过来,翻着看了:“真不错。跟老板要的?”
裁缝:“啊。你看看这墨研得行不?”
贞人用毛笔沾沾:“行。”
裁缝:“先生,给老阿呷写个信,用这么多皮子?”
贞人:“给首领一封,三个奴隶每人给写一份鉴定,不是正好四张么。”
裁缝:“那个阿青还是不走?”
贞人一边写信,一边回答:“不走,她自己坚决要求的。这件事在给首领的信里也说明一下。那个叫阿山的情况也在里面说一下。另外,这个阿青会说几句羌语,我们可能正好用得着。”
裁缝:“这个晋生和阿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遇到什么猛兽了吧?”
贞人:“他俩弓矛短剑都有,还有快马,又都是常年出门在外的,猛兽算什么?”
裁缝:“要不就是撞见山神树鬼了?”
贞人:“他俩都敬神敬鬼,不会。”
裁缝:“唉——”摇摇头,出去了。
院子里。客栈老板正给百夫长和公子演示羊皮筒子的穿法。两条裤腿,上粗下细,上边到大腿根的时候出个尖,尖上连着一根皮绳,裤脚也连着一根皮绳。套到腿上,上边的皮绳拴在腰里避膝的腰带上,下边的皮绳在脚踝处扎紧。
老板穿好皮筒子,登上皮靴,走了走:“怎么样?再大的雪也没事。不灌风,不进雪,还干净。”
子突左右看了,还真是巧妙。不由得赞叹:“妙!来,我也试试。”
子昭看了也很佩服,禁不住问老板:“要是山上没下雪呢?”
“那就不穿呗。放在车上带着,天越来越冷,总穿得着。”
“对了——”子突像是想起什么:“这岭上要是下雪,我们的牛车还能走吗?”
老板给问到痒处了,凑近百夫长小声儿道:“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们上山之前啊,捡些个土块块放到车上,遇到打滑的雪坡,就派人拿着土块在前边摔,雪上边撒上土,就不滑啦!”
公子和百夫长想想,还真是。简直绝了!
子昭好像又想起什么:“诶,要是土用完了,雪路还没走完,那怎么办?”
“嗨,路边的土不有的是吗,留点心,一边用一边捡,没事的。对了,要紧的是啊,这秦岭高处有早伯大神!吓人的很呢。”
“早伯大神?什么样子?管什么的?”
“是啊。什么是早伯大神?”
“我也没见过。听说啊,这位大神又高又胖,圆滚滚的,黑一块,白一块,走路哇,一般慢吞吞的,要是快起来,也跟箭似的,急了也吃人!”
子突和子昭都给吓得好半天没敢动身。子昭咧咧嘴,望望百夫长,心说,这可是个新情况!
百夫长也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半晌,问老板:“那——有什么法子破解吗?”
老板摇摇头:“没有。祈求、祷告呗。”
子昭:“占卜,管用么?”
老板:“不知道。”
子昭、子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