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传令兵匆匆下马,奔进崇越大帐:“报!井陉将军已到子午岭,明日出动!”
崇越:“下去吧。”然后点手叫过帐外值守的参将,“传令三军,明日卯时出发!”又叫过一个传令兵,“禀报中军,北线出动。”
北线的攻击刚一开始就遇到了难题:子午岭西侧的山沟里,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数千羌族部众,一不撤离,二不迎战,而是在部落头领的率领下,全部退到了西面的土塬上,还设置滚木雷石据守上塬的通道。井陉将军组织人马冲了两天,收效甚微。此时老将军如果甩开这些据塬驻守的羌人,后续的民军必将陷入背后袭扰的困难境地,如果继续围攻土塬,又势必旷日持久,延误突击陇山的战役目标。崇越的泾水方向也遇到了事先没有想到的困难,羌人并没有沿河驻防,而是将百里河川全部用树木、乱石进行了阻塞,要想重新打通这条道路,没有个把月时间是不可能的。两队立即派人将消息报告给了住在姬水中军的妇好。
大帐内,妇好看着沙盘,已经思虑了很久,站在一旁的周挺用手指向泾水:“这是天底下连续折返最长的河川,足足上百里,一弯接着一弯,层层叠叠,两岸高山大塬,难以行进。”
原本指望北线是第一个突破口,然后才是岐山脚下的大会战,没想到,刚一开战,形势完全逆转,这让妇好完全没有想到。妇好明白了,之前商军在与鬼方的作战中,各种的战法都已经被羌人掌握,羌人此次大战采取的是非常有针对性的策略,阻断北线包抄道路,将兵力集中在岐山至大原的一字长蛇阵上。如此一来,羌人完全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岐山方向。妇好估计,此时岐山至大原一线,羌人军民总数可能不下十万,在这种狭长的战场上决战,没有侧击位置,只能正面对决,而且是一路仰攻,这仗不好打了。
妇好仔细地审视着沙盘,岐山周塬的南缘到秦岭北麓的山脚,南北宽十多里的平川被渭水又切成南北两条,而要动用车兵冲击,最为有利的地形就只有渭水北岸这不足五里的正面,这种地理的优势是可以集中战车冲击,劣势是正面狭窄,缺乏战场迂回侧击的空间。渭南则不利于战车作战,因为还要北渡渭水才能攻击都邑,而战车渡河是最不利的。北边的周塬,羌人居高临下,自扶风至岐山,联军一路上坡,车兵、骑兵都缺乏冲击力,只能靠步兵扎住阵脚。
复杂的战法、巧妙的战法、简单的战法,妇好的心中在不停地盘算着。最后,妇好还是把要害集中到了粮草上:她要在持久战中创造速决战的机会,顺应敌方的期望,就在渭北至岐山周塬脚下这狭窄的正面摆开战场,鏖战!
主意已定,妇好也不向周挺解释,就让参将把传令兵们叫进大帐:“你,命崇越将军,留下半旅骑兵和民夫,先用火烧,然后清理道路,我只给他半个月时限。余下两个半旅人马立即到这里报到!我要借用半个月,半月后仍然归建。”
传令兵得令而出。
妇好又点手叫过一个传令兵:“你,命井陉将军,全力围剿塬上羌人,告诉他,要尽量活捉,然后派半旅把他们押送条山庄园,这半旅人马到达庄园后,听大王调遣。同样限时半月。”
“是!”
“去吧!”妇好再叫过第三个传令兵,“命岐山两位将军连夜到我这里领受新的将令。”
“是!”
妇好对参将道:“你速去风陵大营,向大王报告这里情形。”
大帐里重新又只剩了妇好跟周挺两个人。周挺听了这一连串的军令,似有所悟,但又不能尽知,胸中憋得难受,正欲张口探问,妇好徐徐回到座位上,示意周挺也坐,然后这才向他慢慢道出原委。
周挺明白了:“也就是说,正面的强攻只是战役开始的方式变了,最后还是要北路包抄,正面突破,前后夹击。”
妇好:“对。大人知道蟹钳吧,两只蟹钳同时发力,可以咬断任何对手。但是只有一只时,那就很难看了。”
风陵大营,天上小雪飘落,行宫内炭火正旺,子昭、姬兴刚刚得到妇好的战报,子昭凑到地图跟前,试图看到前线的战况。子昭看了一会子,然后转身看看姬兴,姬兴面沉如水,踞坐在鹿皮上,正在闭目养神。
子昭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看看,这才是从容自若。”
子昭点手叫进门口的参将,一努嘴,小声道:“去,叫茅津大营子会将军来。”
参将转身出去找子会将军去了。
其实姬兴并没有睡意,他不谙军事,但他懂政治,他深知,此战只要一开,离他的目标就不远了。人手、粮草他已齐备,至于战事是否顺利,那不是他关注的事,战事错综复杂,正好让他的将军们得到学习历练,这才是他在战事上最为关心的事情。
腾腾腾腾,一阵脚步声,子会将军大步流星进到大帐:“参见大王!参见执政大人!”这子会将军今年四十六岁,正是统领大军作战的好年纪。子会在子昭继位以来,还没有捞着仗打,心中早就憋得难受,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了,这让他内心窃喜。子会与子箜是远房叔侄关系,自从子箜撂挑子被贬到冢宰府做事后,一直闷闷不乐,怀疑自己是受到了牵连,此番子箜被临时调到前线,让他重又见到了曙光,今日听到大王召见,他早已跃跃欲试。子会在这些戍边的商朝将军中,算是相对年轻的。他当年是服侍先王子敛狩猎的一位司犬小臣,后来因为护驾有功,被提拔外放,逐步做到了茅津将军,论远近,算是比较近,论资历和临战经验,也算得上中上。当年的小兵子突和崇越这几年一路飙升,让他心中很是不服气。
子昭把他引到地图前,简单明了的向他说了一遍前线战事的变化,然后看着他问:“将军怎么看?”
子会心中暗喜,但却不敢在脸上带出半点,他小心翼翼奏道:“小臣以为,这羌人是采取了守势。”
子昭:“从车兵进入渭水到现在羌人的表现看,确是如此。可为什么呢?”
子会:“此次征伐,是古今未见的规模,羌人当然谨慎了。”
子昭:“不战、不退、不降,这是何故?”
子会大着胆子笑了:“以羌人的脾性,哪有不战就说和论降的?”
子昭:“那羌人还是要战?”
子会:“一定会战,而且是死战。现在避战,为的是观察我军路数,等摸清了咱们的底细就该动手了。”
子昭:“怎么动?”
子会走到地图跟前,为子昭指点态势:“大王请看,北线,原本是最好的辅助战场,无论是突袭,还是牵制,都是羌人应该死命据守的地方,况且他们还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现在呢,子午峪,坚壁清野,泾水一线,阻塞道路,这都是我大商的战法呀,这说明羌人早有准备。单看他们砍倒树木这一件事就可知道,羌人早在我军征伐鬼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子昭倒是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么说?”
子会:“大王,羌人的青铜,以往主要是用来铸造箭簇的,他们的刀剑都是很短的,是那种割肉用的,要想伐倒这么多大树,上百里地的树木啊,没有事先准备大量的青铜斧锯是做不到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两个,一个是集中优势兵力于岐山正面,另一个就是随时可以对我方侧后发起攻击。我觉得王妇现在的策略是对的,先放下北线,在正面强攻他个把月,先让羌人见识见识我大商军团的阵势。大王放心,无论他们怎样众志成城,都只能是个守势,我方的姜水、沣水一带纵深可保无虞。我意,可从纵深配置的民军中再抽调一部人马,增援北线和岐山战场,以求尽快实施原定方略。”
子昭原本是因为找不到人讨论战事,想找个将军一级的来议议,此时他听了子会的一番批讲,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何不让这位手痒痒的将军上去表现一番?通过战前的调兵遣将,子昭已经深深感到了将领的缺乏,于是他正色道:“子会将军,现在命你去接替崇越如何?”
“啊?”子会楞了一下,“这里怎么办?”
子昭:“你带一半人马去。”
子会的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浪鼓似得:“诶!那可不行!大王在这里驻跸,这里的队伍可是不能离开!”见子昭盯视着自己,子会连忙改口,“我去可以,但兵士不能动。”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姬兴过来了:“大王,子会将军说的有道理。走,我陪大王到外面走走去。”说着轻轻拉了子昭的衣袖一下,自己先出去了。
姬兴在外面等着子昭,见子昭出来了,问了一句:“大王打算派崇越将军去那个方向?”
子昭背着手:“去岐山方向加强正面攻击,我是想看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
姬兴:“大王还不如令子会将军去加强正面,崇越将军仍留在北线。”
大河南岸,阿陵押送着一路牛车、驮马运送的粮草物资到了。阿陵看见了对岸站着的子昭和姬兴,因为是战时,他不敢大声喊,就只好跳着脚的向这边摇手,子昭也认出了是国舅阿陵,一边招手示意让他过河,一边对身边的姬兴道:“奇怪,他应该走商洛,直奔沣东啊,怎么从对面山里冒出来了?”
姬兴也猜不透,于是道:“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正在纳闷,对岸的阿陵已经上了渡船往北岸过来了。
今天站在风陵渡口,是无法看清对岸情形的,因为距离太远了。如今的风陵渡河面十分宽阔,这是因为后人在下游修建了三门峡水库,水位抬高,导致了河面大幅度变宽。在水库修建之前,这里的河面不宽,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开辟渡口。在古代,枯水季节,风陵上游的浦津和下游的孟津,甚至都是可以架设浮桥的。
子会见子昭和姬兴说了半截话出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只好跟出行宫,站在大门外远远的看着,此时见有粮队过来,急忙赶过来帮着接阿陵。他和阿陵并不认识。
阿陵上了岸,来到子昭跟前,先向子昭行礼,再向姬兴行礼,姬兴连忙还礼。
子昭问道:“阿兄,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这时姬兴见子会和阿陵之间像是生疏的样子,插言道:“子会将军,这位是国舅阿陵,你们还不认识吧?”
子会听见大王称呼阿陵为阿兄时,正在愣神儿,此时见姬兴大人如此介绍,立时反应过来,急忙就要行大礼,被阿陵一把拽住:“将军不可!”
姬兴却道:“当可,当可。”
子昭却是呵呵一笑道:“走,里边说话。”
阿陵:“本是走的商洛水路,在商南转运时,我多了个心眼,就自己拐到洛水来了。这不,真没白跑,在山里又搜罗到这些粮草。”
姬兴:“你这个南路粮秣提调干的不错嘛。”
阿陵嘿嘿笑了:“还行吧。”
子昭在前边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跟在后边的阿陵:“你这两支粮队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哪?”
阿陵紧走几步追上子昭:“五六百人吧,有一半是我矿上的矿工。”
“哦。”子昭停下脚步,等着子会走近了问,“你要是带着这些矿工上去,能干点什么呀?”
哈,带矿工上前线?这个子会得想想。
子昭见子会一时答不上来,就继续和阿陵边走边说:“阿兄还没真正打过仗吧?”
阿陵:“啊。”阿陵有点摸不着头脑。
子昭:“带着你的人,上去比划比划?反正咱们人多势众,你吃不了亏。”
“哦——”阿陵不知道自己上去能干什么,“这些人连射箭都射不准。开山掏洞倒是把好手。”
子昭:“就是这个意思嘛。”
姬兴、子会全都明白了,一时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破雍邑城垣?”
阿陵没见过羌人的雍邑城垣,不太明白就里。
这时众人正好来到了行宫外面的围墙跟前,子昭用脚踹踹土围子,对阿陵说:“羌人的雍邑,东、西、南三面都建有用土和石头垒筑的围墙,一人多高,一丈多厚,周长有——近二十里?”他扭头问更熟悉情况的姬兴。
姬兴:“南北宽不到五里,东西长不到四里,北靠周塬,南临渭水,西北有一条发源于陇东的汧水支流穿城而过,与渭水相通。”
岐山战线南端的五丈原崖顶上,妇好、崇越以及刚刚赶到的阿陵和子会等联军将领们在布置后续的作战方略——
妇好用马鞭指一指脚下东西三十里长的河川:“沿渭水两岸,我们已经组织了五天的轮番冲击,羌人虽然也是每战必出,但看得出,和我军一样,都是试探性的。北边塬上,羌人至少驻扎了两万精骑,于我不利。羌人之所以把东面的坡道留给我军,显然是想寻机展开大规模突击。因此,塬上的战法要濠沟、土围、拒马、刺阵稳固阵脚,待敌松懈时再一举突入。大家再看雍邑的南城垣,紧邻河道,而且是西高东低,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众人静默。
妇好:“阿兄,再拨给你一千民夫,共一千五百人,自磻溪以西两里地,在南城垣下挖洞,并用暗渠的方法联通,十天时间能挖出联通多少个洞穴?”
阿陵:“通到城里吗?”
妇好:“不用,只要穿到东城内脚下就行,我的意思是放水淹塌城垣的东南角。”
阿陵:“可以联通百十个洞穴。”
妇好:“那好。挖出来的土石,运到磻溪东边的渭水筑堤,抬高水位淹城。”
众将领闻听立时活跃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妇好开始分工:“阿兄负责土工,周方将军请你立即调拨一千精壮,多带工具。”
周方将军挺身答应:“没问题!”
妇好:“另外,塬上和后方的防御也归你负责。”
周方将军:“明白!”
妇好又对崇越道:“崇将军,你带领骑兵改为每日黄昏前出至城东垣下邀战,记住要坚决不能让羌人出城。明白?”
崇越朗声应答:“明白!”
妇好:“要多带箭矢,射住城上敌军。”
崇越挺身:“是!”
妇好:“子会将军,你向崇将军借用一千精骑,同时沿渭水南岸向西,至少封锁三里地的地段,保护土工。”
子会终于捞着仗打了,向前挺身:“明白!”来之前大王是要他带领矿工土方作业,他正为这个发愁,此时见王妇把他派去统帅骑兵,这让他如释重负。
雍邑,作为羌人伸入农耕地带的桥头堡,经过数十年的营建,早已固若金汤,北面,土塬高阔,塬上兵将如云,后背无虞。南面,渭水流淌,大队无法展开。东面,城高墙厚,只有一座城门,如今也已从内部用土石封堵。西面同样是坚城,还有更高处的首塬大营策应。可以说是坚不可摧。羌人的主力集中在北面的塬上,居高临下,攻守兼备。羌人在雍邑和城西布置了一旅偏师,既担负着守卫两城邑的任务,又有从南线突然袭击的意图。
黄昏,联军两路出击,以突然的动作直抵羌人城下。羌人措手不及,骑兵无法出城,于是只好上城据守。双方一上一下,联军不断地施放火箭,却并无兵士登城。双方就这样熬战了一个通宵,待天色将明时,城下的联军忽然停止了放箭,全部后退到城上箭矢的射程之外,埋锅造饭,不走了。羌人向城下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沿着河岸的城垣脚下,自西向东忽然地冒出上百个土井来。羌人立时醒悟过来,这是要掘地道攻城了,于是立即组织人马,在城内沿着城垣挖掘深沟,这样一是可以阻断挖进城内的地道,二是可以判断地道的位置。
第二天黄昏,城外照例是松油火把,亮如白昼,但城内的守军已经坦然,只是加强了城头的巡视,双方并未再相互射箭。
阿陵的土工作业有点类似今天新疆的坎井,先在地上挖出一连串竖井,挖到一人深的时候,开始在地下水平串联,形成一条与城垣平行的地下通道。这样一来,人员的进出,土方的运输,以及地下作业的方向,外面的人就都看不到了。只用了三个晚上,平行的地下巷道就贯通了,然后就分头向北边的城垣脚下挖掘。
第四天开始,阿陵的土工队改成了昼夜连续施工,白天挖洞,夜里堆砌河坝。堆砌河坝的方法也很巧妙,每个矿工来时携带一捆柴草,由岸向水,一层柴草,一层土石,与此同时子会也指挥着上百民夫在南岸如法炮制,到第十天的时候,土坝合拢,城垣下的洞穴也已连成网络。羌人终于弄明白了联军挖洞的真正意图,于是开始组织多路出击,试图瓦解联军的图谋,怎奈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在羌人近在咫尺的城垣脚下,而在河道上每天都在加高的拦河大坝。大坝附近联军布置了重兵防守,土墙、拒马、刺阵、陷坑、火箭,甚至还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抛石队。什么是抛石队呢?这个你可能曾经玩过的,就是一个皮兜,两端各拴一根绳子,一个绳子头拴在手腕上,另一根攥在手里,皮兜里放一块石头,抡圆了悠上几圈,一松手,石块就飞出去了。这家伙的射程有上百步,虽然杀伤力和准确度远比不上箭矢,但后勤供应简单,以上千人的规模同时向城上抛射,有如陨石雨一般,昼夜不停,也是一件很令守军头疼的事情。
五丈原上,妇好又在召集众位将领会议。众将领站在塬顶俯视整个战场,妇好开始重新布置将领们的任务。
妇好:“昨日河水已经开始灌进羌人城下,估计泡上个把月,就会有地方塌陷。现在羌人无法打破僵局,可能要在周塬方向实施强攻了。这样,子会将军将这里的战事交给子箜老将军,你速去周塬,协助那里的防御,必要时,可以实施仰攻。”
子箜、子会厉声应答。
妇好转身对身后的崇越:“崇将军请速回本队,与子布老将军合力在北线实施既定的突袭,任务不变。”
崇越挺身答道:“是!”
妇好再转向阿陵:“阿兄,你的人现在可以撤了,并顺道把这里的情形详细向大王报告。”
阿陵:“明白。”
妇好:“我暂时留在这里,待城垣坍塌后组织强攻。”
众将齐声唱喏,上马而去。
妇好又点手叫过参将:“你速去益门口,请果基阿呷老伯来这里议事。”
岐山周塬,子会将一旅精骑分作两队,每队配属两千民军骑兵,轮番向周塬的羌人骑兵大营冲击。双方在周塬大坡上展开了宽十里、纵深三十里的攻防拉锯战,两军你来我往,每日里厮杀两轮,只要有一方投入重兵,另一方就立即龟缩入营,坚守不出。联军伙食丰盛,士气如虹。羌人沐风浴雪,同仇敌忾。两军各不相让,又都十分节制,都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