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友铁回到窑里,看见牛冠星,牛红星,牛忠国,牛忠山等堂兄堂弟,一个个绱着手,啥事不谋,净等着吃饭。
于是张口指挥:
“冠星,红星,你们几个来一哈。”
这些“子宝老”蛋子一听,还以为要吃好吃的,一窝蜂全从窑子里涌了出来。
“冠星,红星你俩兄弟去柴窑里掂个推板子,给咱推院里雪。”
这俩弟兄二话不说,勤勤快快地跑去了,也没啥怨言。
“忠国,忠山,忠明......你弟兄几个去掂个扫帚扫,还有,再弄个架子车,把雪拉出去倒稍门外去,免得一消全是水。”
“对。”
随后,也沟子一拍勤快地去了。
牛友铁大声地指挥,可窑子里的他些达,也没一个在心里犯嘀咕。
毕竟别人的娃,被自己这么指挥着干活,多少会很不痛快,何况他们长得跟牛友铁差不多高,不知道的都还以为牛友铁是他们的弟兄。
指挥完,牛友铁跟个干部子弟一样,大摇大摆走进窑子。
一副知热知冷的样子,问他润仙奶:
“阿奶,你冷不冷?”
他润仙奶笑眯眯说:“不冷,热火的很。”
似是激动,一下都不好意思坐了。
却又站不起来,把自己弄的尴的,就好像是跑牛友铁家来讨吃讨喝似的。
牛友铁立马上前,搭手把他润仙奶摁了下去。
“阿奶,你要干啥去?你静静坐,这里就跟你自己屋里一样,甭觉得不好意思。”
“好娃娃哩,奶都快一百的人咧,没不好意思,奶只是觉得你娃屋里落怜的,俩娃娃又小,隔三差五要害病......”
“阿奶,您这话就严重了,落怜只是一时,又不是一辈子,再说我有手有脚,稍微勤快点,哪能饿着肚子不是?至于娃娃害病,谁不是从小病到大的?”
然后,他润仙奶就给说笑了。
笑得真真的,一点没有虚假的意思。
牛友金,牛友银,牛友铜三兄弟这时都接住笑了。
有的是虚笑,有的是真笑。
但笑得窑子里一瞬间,又热火了起来。
牛友铁的一番话,同时也让他三个亲哥感到震惊。
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就不是原来那个牛友铁,不过,他们也能理解:
牛友铁这家伙不就是因他大庆的病,一下把自己给激活了么?
激成精灵人了!
但是话虽如此,要真能像他亲口所说富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牛友铁紧接着又佯问一句。
“阿奶,你饿不饿?”
也没管他润仙奶回不回答,转而就对他几个哥说:
“哥,咱先喝糁子,糁子煮烂了,喝完再吃面,一步一步来。”
说完,主动腾起了桌子。
这一大家子人,不腾一下,挤拤地根本坐不下。
牛友银跟王玉兰一样,也是个急性子,本来坐在热炕上的,心里一急,一蚱子跳下炕,搭手帮牛友铁挪腾了起来。
俩兄弟,很快把立柜、桌子、椅子、板凳全挪到了窑顶。
腾出一大块空地。
“友铁你看,这一下地面就宽展的多了。”牛友银笑着说。
他总是对任何事情都很上心,做成功了,就很满意,也能感觉到这种成功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
相反,牛友金和牛友铜却是根本无法去体会到他的快乐。
牛友金跟他婆娘一样,是个小家子气,觉得落不到啥好处,自己多干一点就吃亏。
牛友铜呢,用二达的话说,懒得屎淌哩,自然,打骨子里就没有那个觉悟。
你不拿牛鞭跟沟子抽,他是绝不会转,你一鞭子把他狗日的抽疼了,他才转。
刚刚挪腾地方的时候,牛友铜就又佯忙起来。
忙着给收音机调频道,一会调到唱歌上,一会调到说书上,一会又调到唱戏上,总之看起来忙的不得了。
可你让他干个活,他就跑的没影子了。
牛友金呢,背靠着棉絮,嘴里叼个烟锅子,吧嗒吧嗒抽个不停。
眼睛看见活了,也没有想去干的冲动。
总之这弟兄俩,活的是年轻人的身子,老年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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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友铁本来也喜欢听收音机,可是重生回来,再看这玩意,就简直是老掉牙。
看见他三哥魔怔了似的,不停歇地调频,就气上来了。
“哎,三哥,你把收音机声音放小点,大庆都给你吵醒了。”
刚说完,大庆就凑巧醒来了。
巩润仙,牛友金等人这时都好奇地凑上去看。
尤其是牛友金,啪一下把烟锅头一掸,凑过去龇牙咧嘴,像是在唬人!
“大庆,你认得我是谁不?”
大庆缓缓睁开了眼,好奇地看着围观的人,精神已经好很多了。
但身上似乎又感觉到了阵痛,本想坐起来,却只浅浅地笑了一下,抿着嘴,有气无力地说:
“我伯。”
“哎哎,你们甭惹逗娃了,娃身上的伤口疼,不能动弹,让他多休息。”
巩润仙提醒一句。
随后,围观的人散开了。
大庆又闭上了眼睛。
巩润仙继续说:“娃他达,今天务必把娃搭辄去医院,娃的肺炎是好了,但是身上还带着伤口,去了医院后,叫医生给输上些营养液啥的,再在伤口上消下毒,贴些消炎药,伤口才好得快。”
牛友铁点点头。
伸手去大庆的头发上抚了一下。
前世,自己几乎没咋管过大庆,大庆都是他妈一手带大,醒来后,估计都会对自己感到陌生。
牛友铁没再说话,继续忙着摆桌子去了。
他也心急,恨不得立马就把大庆送医院里去。
可是喊自己些人来吃饭,就是一种谢承。
这个过程是必须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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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
几个堂兄堂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院子里的雪给推开了。
多余的雪,他们也没拉去门外倒。
全积到院子里,几人合力堆了个大雪人。
有鼻子有眼睛。
牛冠星笑着说:“等大庆醒来了,看到这大雪人,肯定高兴的跳起来。”
“跳起来?!跳起来就不用了,只要高兴就好了。”
“是啊!是啊!”
几兄弟齐声迎合着说。
“我新荣哥呢?”
突然,有人开口问。
“新荣哥懒的,肯定还钻在被窝里睡懒觉哩。”
“等会子,咱抓一把雪,拿去被窝里把他冰一下。”有人出点子。
“哈哈哈,这主意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