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帝国
邺城
凤凰台
十万新兵列阵演武场。
穿轻甲,配长刀,气势雄壮。
天王身穿金龙皇袍,头戴九珠帝冕,端坐龙椅之上。
大太监宋宝光站在左手边,新任大冢宰王阳站在右手边。
大军两侧掠出两骑,立于凤凰台下。
一个是新任大司马张举,一个是禁军将军石悯。
“启禀天王,三军列阵完毕,请天王校验。”
天王缓缓起身,看着十万新兵。
“传旨。”
一声令下,大太监宋宝光急忙上前,宣读圣旨。
“天王有旨,瀚海帝国自建立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为太平长远计,特征十万龙腾新军,于凤凰台演武,选战力前一百者,擢升龙腾中郎将,领千军,战力前十者,擢升龙腾将军,领万军。”
万岁
万岁
万岁
十万新兵高呼万岁,声振寰宇。
新兵之中不乏有人期望自己能勇冠三军,夺得一席之位。
从此之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本次武选,由大冢宰王阳担任主官,大司马张举,禁军将军石悯担任副官。”
大太监宋宝光读完圣旨,退到一旁。
“王冢宰,这里就交给你了。”
“谨遵天王旨意。”
在大冢宰王阳的目送下,銮驾朝天龙寺而去。
瀚海帝国
邺城
驿馆
胖子小白这几日难得没有去天龙寺,在驿馆陪着慕容元华。
“叔父,武选好玩不?你怎么不去看看?”
胖子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他自己想去看。
“你这肥屁股还坐不住冷板凳?”
慕容元华没好气地说。
“叔父,你说话真是好听。”
“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胖子装作一脸无辜。
“叔父,啥是阴阳怪气?”
“信不信我抽你?”
“叔父,别啊,我就是想去看武选。”
胖子一边说,一边冲着小白挤眉弄眼。
“慕容叔叔,瀚海演武关系到日后两军交战,我和胖子想去查探虚实。”
慕容元华瞅了两人一眼。
“这还算句人话,滚吧。”
两人如获敕令,急忙跑出了驿馆。
“小白,你说叔父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他不是一直这样?”
“不对,从他参加朝会回来之后,好像变得更加刻薄了?”
“胖子,他可是你亲叔父。”
“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可是我又说不上来,反正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我没看出来,我觉得你才变了呢。”
胖子上上下下仔细瞅了瞅,心想没变胖啊。
“小白,我又胖了?”
“不是长胖了,是变得更敏感了。”
“是么?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出来?”
龙雀,凤凰,冰井三台。
龙雀台位于中央,底部近百米长宽,其上楼阁耸立,高二十余丈。
直入云端,气象巍峨,是邺城最雄伟的建筑。
凤凰台位于龙雀台南,其上虽无楼阁殿宇,高度也有八丈。
大冢宰王阳坐镇凤凰台,两位武选副官分立两侧。
第一日演武,少不了礼仪规程。
十万新兵分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在禁军的调度下,又分成百个小队。
一队百人,百队万人。
十万新兵经过入伍之后短时间的训练,队列还算整齐。
大冢宰王阳看着凤凰台下列队整齐的士兵,恍惚有一种身在沙场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
“天王恩赐,从你们中间挑选一百名中郎将,十名将军,但是要让三军信服,必须通过层层选拔,这些日子,训练你们的禁军便是这次武选第一轮的校武官,只有打败他们,你们才有资格进入武选下一轮。”
大冢宰王阳说完,三军出现骚动。
千名禁军立刻高喊噤声。
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
眼看天王已经走了,许多人就开始窃窃私语,根本不把大冢宰和禁军放在眼里,有些人甚至走出队列,和自己的好友,兄弟聊天。
啪啪啪...
马鞭声,声声刺耳。
那些上过战场的禁军可不会惯着这些新兵。
看见有人交头接耳,便是一鞭子下去。
只是入伍的新兵之中,除了被迫服役的壮丁,还有许多来自中原十九州当地名门望族的子弟。
这些人自恃武功非凡,官宦门户,根本不把小小的禁军放在眼里。
另外还有许多来自各地村镇的刺儿头,恶霸等。
这些人哪受得了这种欺负。
当世家子弟,刺头,恶霸碰上了禁军马鞭,结果可想而知。
一些武功不凡的人,一把抓住马鞭,趁禁军不留神,一下子将禁军从马上拽了下来。
就这?还想指挥我?
当然也有被马鞭抽的嗷嗷直叫的。
武选副官,禁军将军石悯看到之后,转身朝武选主官,大冢宰王阳说道。
“大冢宰,刺儿头不少啊。”
大冢宰王阳看着凤凰台下发生的小规模骚乱。
“军中第一斩,抗令者,斩。”
石悯等的就是这句话,冲着凤凰台下高声喊道。
“大冢宰有令,军中抗令者,斩。”
声如洪钟,传出数里。
上千名禁军听到后,纷纷拔刀出鞘。
大部分闹事儿的新兵眼看不妙,都有所收敛,不敢再与禁军争斗。
只有十几个脑子充血的莽汉,看见禁军拔刀,也拔出了刀。
在军中拔刀,还是当着大冢宰大司马以及禁军将军的面,这简直就是造反一样的行径。
禁军互相看了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随即翻身下马,持刀和这十几个莽汉战在一起。
这十几个莽汉哪里能和这些禁军精锐相比?
战刀都不能熟练使用,只能凭借着一股子蛮力,胡乱劈砍。
不出三五回合,便被禁军逮到一个近身的机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和嘴巴。
别说一个,就是三五个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禁军。
即便是在武功相当的情况下,因为两者之间的战斗经验差得太多了。
鲜血染红了大地。
新兵尸首被随意拖出演武场。
这一下再也没有新兵敢闹事了,都乖乖的等着武选开始。
大冢宰王阳开口说道。
“武选开始,凡上台者,生死自负。”
凤凰台四周,建有二十座小型校武台,高不过一丈,长宽不过五丈。
此时,已经有二十名校武官站在台上。
本来跃跃欲试,争着抢着要上台的新兵,如今一个个都变得畏首畏尾。
谁让大冢宰王阳说了一句够狠的话。
生死自负。
吓得十万新兵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武选主官以及两名副官耐心地看着。
二十名校武官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眼前这群羊羔。
一群怂包。
十万人之中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台挑阵的?
当然有。
一个魁梧汉子率先走了出来,登上其中一个校武台。
紧接着,又有十九人走出各自队列。
武选不许使用兵器,甲胄。
双方都是赤手空拳,一身单薄衣衫。
“开始吧。”
大冢宰王阳显得很随意。
“校武开始。”
传令官大喊一声,二十座校武台上的人分别开始对阵。
台下的新兵们则在窃窃私语。
天底下果然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想要出人头地,哪个不是以命相搏?
“大哥,大哥...”
站在靠后位置的一个新兵冲着身旁的人低声喊了几句。
那人四下看了看。
“兄弟,怎么了?”
“大哥,不是武选么?怎么还杀人?说杀就杀了,连句话都不问。”
新兵显然心有余悸。
“兄弟,军令如山,你不知道么?敢在军中胡作非为,又当着大冢宰大司马的面儿,不是找死是什么?人家正愁没有立威的机会,想要出人头地,那就上去干趴下那群老兵,不然的话,以后只能做个小卒子,冲锋陷阵当炮灰。”
“这位兄弟说得在理,不想日后当炮灰,现在就是翻身的最好机会。”
前面一个牙尖嘴利,獐头鼠目的人转过身来,冲着两人抱了抱拳。
“我草,兄弟,你这长相也是一奇。”
“哪里哪里,我这是天生的鼠相,村长说我适合在军中做探子,斥候,就推荐我来应征了。”
“我草,兄弟,你们村长真是个大好人啊。”
“是啊,我TND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兄弟,怎么称呼?”
“叫我钻地龙吧,我自己起的外号。”
“钻地龙?承让,承让,我叫马三炮。”
“哦?马三炮?看兄弟的体魄,武功不一般吧。”
“哪里哪里,会些拳脚而已。”
“嘿,那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青山。”
“青山兄弟,见过,见过。”
三人闲聊之际,校武台上已经打成一片。
凤凰台周边人山人海,除了百姓之外,许多江湖人物也在围观,人挤人。
胖子小白根本挤不进去。
“小白,咋办?在后面看不到啊。”
小白四下看了看,除了中间的凤凰台,可以居高临下,观看所有校武台的比试之外,只有西侧的城墙上面视野最好,离得最近,而且那里肯定不挤。
“胖子,有一个地方能够看得到。”
胖子顺着小白的目光看了看高大的城墙。
龙雀三台临西城墙而建,北边便是邺城的北门之一,走马门。
城墙虽然没有龙雀三台那么高,但是站在这里的话,确实可以观看武选。
“小白,那里可是城防重地,有重兵把守,我们怎么上去?”
“你忘了慕容叔叔那里有一块令牌了么?”
小白一提醒,胖子立马想了起来。
自从朝会之后,慕容元华就带着一块令牌回到了驿馆,虽然没有和他们两人说这个令牌是怎么得来的,但是却告诉他们两人,手持这块令牌可以在邺城之内任意通行,无人阻拦,即便是皇宫内院,也可以自由出入,不受约束。
这块令牌便是天王季龙交给慕容元华的。
至于为什么交给他,恐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小白,这令牌在叔父那里,他会给我们么?”
“凭你俩的感情,我觉得没问题。”
小白的话让胖子顿时没了信心。
“若是叔父不肯给,我们怎么办?”
“借用一下而已,又不是据为己有。”
“可是我还是觉得叔父不会借给我们,叔父都懒得搭理咱俩...”
“咱俩现在就回去找慕容叔叔。”
两人又是一路小跑,跑得满头大汗。
“怎么没人?”
胖子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慕容元华,屋内空无一人,可是那块儿金灿灿的令牌就摆放在桌子上,好像故意等他们俩来拿似的。
“慕容叔叔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总是神出鬼没的,有一次半夜上厕所,我看到他不在屋内,等我撒完尿回来,他又像没事人似的躺在被窝里睡觉,真是奇了怪了。”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可能吧,先不管他了,我们先拿着令牌去看武选。”
“等等,给慕容叔叔留个字条,万一他提前回来,发现令牌不在,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让他知道是我们俩拿的...”
“对对对,差点忘了,你赶紧写。”
两人写好字条,用茶杯压住,然后拿着令牌急匆匆离开驿馆。
瀚海帝国
邺城
天龙寺
相比演武场的人声鼎沸,这里清净了许多,毕竟来这里的文人雅士居多。
文人雅士,少妇少女,本就喜欢烧香拜佛,求神问卦,今日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佛道盛事,怎能不前来旁听。
天王銮驾迟迟未到,大宗伯刘准正在天龙寺外焦急地等待着。
“天王銮驾来了。”
一名禁军前来禀告。
大宗伯刘准携佛道两教和尚道士,跪地相迎。
一行车马,卫队,宫女,太监等,浩浩荡荡朝天龙寺而来。
金色的五爪龙旗,金色的车马配饰,金色的礼器,乐器。
金瓜,玉棍,钺斧,朝天镫,宾幅,掌扇,提炉,符节。
前后十二排禁军卫队,披坚执锐。
前后六排声乐队伍,鸣礼奏乐。
宫女太监们走在銮驾中央,随时听候天王差遣。
天子驾六,自古之礼。
虽然天王季龙向来以武立国以武治国,但是为了这次佛道盛事,礼仪之大不可谓不讲究。
算是给足了佛道两教面子。
天王走下銮驾,看着跪地相迎的和尚道士,开口说道。
“平身吧。”
“谨遵天王谕旨。”
天王在大太监宋宝光以及一名禁军将军的陪同下,朝广场走去。
大宗伯刘准在一旁引路,佛道两教的名士紧随其后。
“浮屠,今日辩论可有准备?”
天龙寺方丈,法号浮屠。
年近百岁高龄,身形高大清瘦,耳不聋眼不花,精气神十足。
被胖子取了个外号,大和尚。
“禀天王,佛道两教皆有教化众生之功,皆有教化众生之责,今日辩论与往日讲经并无不同,无须准备。”
“浮屠,佛教是瀚海帝国国教,你是瀚海帝国大国师,我希望你能赢。”
阿弥陀佛
大和尚打了个佛号。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输即是赢,赢即是输。”
天王季龙与方丈浮屠打了许多年交道,自然知道方丈浮屠心中所想。
“既然你知道佛教有教化众生之责,那你也应该知道和尚同样是娘生爹养,与尘世之间有斩不断的关系,佛教不是讲缘分,讲因果么?若是输了辩论,天底下的和尚承受得住这份因果么?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佛教打算。”
天王驻足,盯着浮屠,一字一字说道。
阿弥陀佛
大和尚打了个佛号。
“既然天王有旨,浮屠便赢下辩论。”
威逼利诱,挟私报复,区区一个大和尚,一座天龙寺,哪里敢于天王叫板?
“这样最好。”
天王瞪了一眼浮屠,继续朝广场走去。
广场之上,已经摆满了蒲团,供高僧,道长讲经之用。
广场周围,也已经站满了文人雅士,其中不乏江湖中人。
天王季龙入乡随俗,并没有命人搬来龙椅,而是学和尚盘腿坐下。
“都坐下吧。”
天王口谕,众人无不遵从。
“今日之盛事,不仅是佛道两教之盛事,更是瀚海帝国之盛事,天下神州之盛事。”
“虽然寡人不是和尚,但是相信和尚,相信世间有因果,相信世间有缘分,寡人与方丈浮屠相识便是缘分,不然的话,如今瀚海帝国就不会有天龙寺,也不会有这许许多多的佛像,更不会有这千千万万的佛经。”
天王季龙看了看广场上坐着的几个道士。
就凭这几个道士,如何能赢下辩论?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瀚海,而不是天衍。
上古圣贤不是早就说过么?
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不尊义礼者皆蛮夷,尊义礼者皆华夏。
寡人这次不仅自己尊礼,还要让天下人尊礼。
佛道辩论,瀚海演武,一文一武,双管齐下。
只等方丈浮屠赢下辩论,武选顺利结束,便可以高举王道大旗。
从此以后,谁还能阻挡瀚海帝国平定北疆?谁还能阻挡瀚海帝国挥师南下?
大业可成
每次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了,不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