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帝国
邺城
清欢阁
大堂之上两个醉醺醺的人正准备大打出手。
台下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别说我以大欺小，让你三招。”
世家公子哥根本不把胖子放在眼里。
虽然胖子的身形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但是毕竟年轻。
“实话告诉你，我以后注定是北地枪王，今日和你切磋是看得起你。”
胖子人虽年轻，气性却大，嘴上也不让对方占便宜。
世家公子哥紧握双拳。
“你是真欠揍。”
话落，大步上前，一拳打出。
胖子一动不动。
世家公子哥的拳头根本没打着。
“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胖子冷笑一声。
当胸就是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
咳咳咳...公子哥吐了几口酒水。
“拳脚不行，喝酒更是不行。”
胖子正准备下台，公子哥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我还真得谢谢你这一脚。”
“怎么？还想打？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公子哥指着胖子。
“让你三招，等会我怕一出手就把你打得...”
话还没说完，胖子又是一脚。
公子哥再次被踹倒在地。
台下发出一片嘘声。
不能打装什么大尾巴狼？
公子哥再次起身，依旧指着胖子。
胖子火气也上来了，一拳猛击对方头部。
这一拳已经用了全部气力，若是打中，保证再也站不起来。
咚的一声。
公子哥居然任由胖子的拳头打在自己的头上。
哇...公子哥又吐了几口酒水。
台下众人本来想看两人对阵，结果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公子哥的几个男女朋友纷纷上前，劝他下台。
“都闭嘴，我说了，让他三招，现在正式开始。”
公子哥的酒气被打散了一半，终于清醒了一些。
胖子严阵以待。
心想，挨了自己两脚一拳，居然一点事没有？
难道喝完酒之后自己的拳脚没劲了？
此时的胖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公子哥大步流星，冲了过来，随后飞身一脚。
胖子侧身躲开。
一脚落空，紧接着一脚侧踢，动作行云流水。
胖子再躲。
公子哥一脚接一脚，将胖子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还手出拳的机会。
直踢，侧踢，鞭腿，胖子上下三路都被公子哥狠狠照顾了一番。
不一会儿，胖子的身上印满了脚印。
“小子，知道厉害了么？还嘴硬不？”
一脚将胖子踹得后退数步，公子哥抖了抖衣服，脸上的表情告诉众人，他根本没把胖子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喝醉了酒，想清醒一下罢了。
公子哥的朋友纷纷拍手叫好，夸他腿法一流。
其他听书客人却满脸鄙夷。
打赢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装的？
呵呵...
台上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公子哥转身看向胖子。
“小子？还不服？等毛长齐了再来和我打吧。”
“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胖子一句话，彻底激怒公子哥。
刚刚两人醉酒，显然没把话放在心上，此时都已经清醒，当着众人的面，胖子居然还敢继续嘲讽他，真是欠揍，看来刚才下脚不够重啊。
“小子，明日躺床上爬不起来别怪我？”
胖子冲着公子哥勾了勾手指。
即便是定力极佳的人也受不了被一个孩子当众挑衅。
公子哥脚下蓄力，身形快了几乎一倍。
全力爆发。
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直击胖子侧脸。
这次胖子并未躲避，双脚生根，双臂隆起，堪堪挡下这一击。
紧接着，欺身向前，与公子哥贴身肉搏。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公子哥不仅腿法精湛，拳法更加出众。
原来是藏拙啊。
胖子根本不在意台下众人的惊呼声，更不在意公子哥的拳法高还是腿法高。
两人转眼间互换数十拳。
腿法高不高，只有领教过才知道。
拳法高不高，同样也要领教。
“不过如此。”
胖子冷笑一声，好像公子哥的拳头还不如腿法有劲儿。
台下小白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胖子，阵中无敌。”
“小白，你的话什么意思？”
“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公子哥使出全力，竟然还没有打倒这个小子，心里窝火。
反观胖子，却是越战越勇，还在不断地嘲讽他。
嘭嘭嘭...
再换数十拳，公子哥体力明显下降。
“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胖子冲着公子哥说完最后一句话，双臂后摆，仿佛一个大蛤蟆，气机鼓动，随后，一拳击出，竟然打出了破空声。
嘭...
已经体力不支的公子哥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重击，被胖子一拳打在了胸口。
台下众人看着公子哥跪倒在地，用手捂着胸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清欢阁的管事率先开口。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来人，先将这位公子扶下去疗伤。”
公子哥的几位朋友这才反应过来，连同伙计一起搀扶着公子哥朝后堂走去。
“年纪轻轻便已经武功非凡，真是少年英雄啊。”
在管事的夸赞之下，台下众人纷纷鼓起了掌。
“两位公子挑阵结束，接下来大家还是继续听说书吧，若是还想看挑阵，明日可以去凤凰台，在那可以看个尽情，清欢阁姑娘多，受不了这么折腾啊。”
看客纷纷大笑。
惊堂木响，琵琶声声入耳，说书继续。
三人重新落座。
“胖子，可以啊，一下子入两境。”
“哪有，只是摸到了炼气的门槛。”
“怎么还害羞了？”
“谁害羞？我可是慕容一部先锋大将，常胜将军。”
“喝酒。”
“干杯。”
“干杯。”
三人继续喝酒，听说书。
二楼回廊站满了人，两个中年男子正在举杯敬酒。
“哎呦，这小胖子有两下子嘛。”
“是有两下子。”
“草原王，认识？”
“我小舅子。”
“感情是一家人啊，我说你怎么跑出来看两个孩子打架。”
“回去继续喝酒。”
绿蛾姑娘倚着一处栏杆，看着三个少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无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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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天龙寺
佛道辩论果然如斗嘴一般。
开场声势浩大，后面便如泉水流入江河，缓缓直下。
不过两人所说所论所辩皆是佛道经典。
崇奉佛道的才子佳人们自然喜不胜收。
仅仅十日，两人已经论经百万。
一些书法大家将两人所说经典记录下来，准备日后编纂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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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凤凰台
挑阵成功者越来越多。
可是与报名挑阵的总人数相比，十分之一都没有。
武选惨烈。
直到第一轮武选结束，十万新兵中八千报名挑阵的人，最后只有不到四百人成功，而禁军剩余六百多人。
若不是最后有一批江湖中人加入其中，这十万新兵恐怕以后头都抬不起来。
丢人啊。
新兵胜在人数众多，禁军胜在经验丰富。
可江湖中人比禁军还要狠，这些修野狐禅的天天打打杀杀，处处精明算计，一点小亏都不肯吃，着实让禁军和新兵们大开眼界。
校武台上，无所不用其极。
上下三路是平常事，掏裆，戳眼，锁喉，用得更是熟练。
还有人专门打脸。
美其名说，掌法。
气得禁军差点活剥了他。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几十万人睁大眼睛看着呢。
我打你一拳，你扇我一脸。
看似公道，实则羞辱至极。
只有三品实力的江湖中人差点成功挑阵四品禁军。
或许这就是野狐禅？
十万新兵加上数量不多的江湖中人，挑阵一千禁军。
最后结果就是一半一半。
这一千人成功进入下一轮武选。
天王再次出现在凤凰台，犒赏三军，即便挑阵失败的人，也有恩赐。
本来大司马张举向天王提了个建议。
让这些挑阵失败的人组成一个万人队，如此，可以迅速建立一只战力强劲的精锐大军。
可是天王大手一挥，直接封赏近万名挑阵失败者十夫长之职。
八千多挑阵失败者转眼间成了十夫长。
可真是天上掉馅饼，让那些没有报名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虽然馅儿饼不大，不如酒肉，但是好歹能填饱肚子啊。
“三炮哥，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一直鼓励我，我当时真得不敢报名。”
“我也不知道，挑阵失败还会有封赏，虽然只是个十夫长，但是比从士兵开始做起强多了。”
“是啊，咱们两个已经有了军职，三炮哥还进入了武选第二轮，不管输赢，职位肯定比咱俩还高。”
“这可是大喜事，晚上喝酒？”
“当然要喝酒庆祝，而且还要喝好酒。”
“大耗子，你啥意思？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大耗子白了周青山一眼。
“三炮哥好像还是个处儿，晚上咱们要不要...”
“滚。”
两人异口同声。
“不去就不去，骂人作甚？”
瀚海帝国
邺城
云霄楼
两人躺在云霄楼顶，青衣白衣，配刀配剑。
“知恭兄，你为什么阻拦我？我一刀杀了大和尚，剩下那些秃驴根本不是天师的对手，到时候道教赢下辩论，天衍帝国便可以占尽先手。”
“元龙，我知你杀敌心切，但是即便你杀了大和尚，天师又怎么能赢下辩论呢？人们只会说是天师府辩不过天龙寺，道士辩不过和尚，所以才会暗地里下手，杀了大和尚。”
青衣长呼一口气，发泄心中郁闷。
“知恭兄，那我们能做什么？演武我们不方便露面，辩论我们又不会，难不成只能在这楼顶上喝西北风？眼睁睁看着？”
白衣拿起葫芦，喝了一口烈酒。
“手提利刃，可杀百人，不过是匹夫之勇，顺势而为，谋划全局，才是大丈夫所为。”
“知恭兄，你心中可有良策？”
白衣沉思良久，吐出一句惊人之语。
“国相赤龙不死，江南半壁江山犹如铁板一块，水泼不进，针扎不透。”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在青衣心湖之中激起千层浪。
青衣知道自己好友何等身份，天衍帝国皇室外戚，江南五姓七族之一，也知道国相赤龙对于天衍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二十年前，天下动荡，是此人振臂高呼，五姓七族皆听命于他，天衍帝国才能保住半壁江山。
如今，难道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不对啊，如今虽说天下安定，可明眼人都知道瀚海天衍两大帝国必有惊天一战，若是国相赤龙不在，五姓七族你争我斗，各自为政，吃亏的肯定是天衍这边，甚至江南半壁江山都有可能顷刻间土崩瓦解。
到那时，谁能力挽狂澜？
青衣自认他做不到。
白衣看着好友惊慌失措的样子，出言劝告。
“元龙，你尚未踏入炼神境，需要专注修行，切勿因为其他事情乱了心神。”
“知恭兄，你三境大成，我却卡在炼神境门槛，迟迟不得法门而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炼气十倍难于炼精，炼神十倍难于炼气，人之心神飘忽不定，最难捉摸，古往今来，多少圣贤难求一法，登山易，登天难啊。”
青衣拿起葫芦，咚咚咚，将酒一饮而尽。
“元龙，你该娶个媳妇了。”
一口浊气混着酒气呼出。
“知恭兄，有些话不吐不快，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是每日只能借酒消愁，还不如手提利刃，上阵杀敌，杀一个少一个。”
白衣笑了笑。
“你的性子还是如此。”
“知恭兄，其实我心里明白，国相赤龙主张镇之以静，国策如此，想要提兵北伐根本就是妄想，你一心想要收复山河，却得不到朝廷支持，左右为难，你只能...”
青衣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元龙，你说天底下有没有对错之分？有没有胜负输赢之分？有没有好坏善恶之分？”
白衣腰悬三尺青锋，容貌俊朗，长发飘飘。
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恍若谪仙。
“知恭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一生不过甲子时间，转瞬即逝。”
也许是青衣还未迈入炼神境，也许是青衣的阅历不够多，也许...
“元龙，瀚海帝都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去建康。”
“去建康做什么？”
“我想去会会那位三十年前的陆地蛟龙，是否还像当年那样无敌。”
“你不会真想...”
“别乱想，我是去和他讲道理的。”
“讲不通呢？”
“嘴上讲不通，那就用剑讲。”
清风徐徐，衣袂翩翩。
青衣换了个话题。
“知恭兄，如果真像我们猜得那样，这一连串事情背后，是有人在布局的话，那他想干什么？难道只是像表面那样，为了瀚海北伐？但是那些江湖传闻又是谁弄出来的？难道只是为了造势？收拢人心？为北伐做准备？”
“瀚海这锅水已经沸腾，只是添柴之人未必是烧火之人。”
“此话何意？难不成布局之人另有其人？”
“天王想要北伐，一局定乾坤，于是便有了瀚海演武，佛道辩论，可是此局到底出自谁手？是朝堂中人？还是另有其人？此局之外有没有更大的局？是否有人想要凭此局一举搅乱瀚海帝国？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这几日我们明察暗访，确实发现瀚海国内有几股不同的力量，有的在明，有的在暗，但这些力量都不足以挑动整个瀚海，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确实有人在局外布局。”
“知恭兄，早先我们就猜测此局大有深意，难不成布局之人不是瀚海中人？”
白衣借着一丝酒意，闭上双眼，神游万里。
良久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难道是两拨人在对弈？”
瀚海征兵，联盟慕容，宇文内乱，拓跋联姻。
佛道辩论，世龙神兵，蛟龙出世，天下四榜。
“知恭兄，你想到了什么？”
“先不管瀚海帝国北伐是谁提出来的，天王也好，谋士也罢，重要的是这件事被推上了日程，因此才会有瀚海征兵，佛道辩论，之后发生的事便是，瀚海帝国联盟慕容一部，慕容一部与拓跋一部联姻，宇文一部发生内乱，而佛道辩论相关的江湖传闻，先是世龙神兵，之后是蛟龙出世，然后是天下四榜，本来征兵，辩论两把火就已经将这锅水烧得沸腾，现在更是有了鼎沸之势。”
白衣望着凤凰龙雀冰井三台。
“一个不小心，就会烫伤一大片啊。”
“烫伤还是其次，就怕火势太大，将这锅水彻底烧干？甚至炸锅？”
“不会吧？”
青衣不敢想象，因为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如今形势复杂，局面尚不明朗，咱俩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切勿出风头，这个时候，瀚海帝国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水，别说你我两个人，即便是一支精锐之师，在这锅热水面前，也只是一盘豆芽菜，转眼间便会被煮熟，不过咱俩虽然没探查到幕后布局之人，但是瀚海整体的局势已经了然在胸，日后提兵北上，也算是胸有点墨，有的放矢。”
“知恭兄，那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加瓢水还是添把柴？”
白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他看到青衣眼中闪过一丝神光，看来距离炼神境不远了。
“元龙，你虽然出身寒门，却心性豪爽，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知恭兄，我开始理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了。”
“说说看。”
“洞察人心，顺势而谋。”
“与君共勉。”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