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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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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章 五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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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觉就要往外走,去叫人送来只鸡。 哪知道韦家大家长却嫌麻烦,直接看向了窗户边、鸟架上的鹦鹉。 星源嘟囔一句“可惜呀”,便拇指中指相扣成环,把那刻上了鬼画符的木渣,弹向那只鹦鹉。 “嘭!” 那鹦鹉连羽毛一起,应声化作一团血浆,“啪”地摔在地面上。 而那粒木渣,仍完好如初地,躺在星源的手心。 星源却还在喃喃自语,道: “挺好看的鹦鹉,真是可惜……” 韦家大家长愣在原地。 说什么来着,哪有什么祸根,这就是吉星,大大的吉星。 不仅是韦家的吉星,还是整个尘族门阀世家的吉星。 韦家大家长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枚原来只能防御的鬼画符,居然有了无与伦比的攻击力。 还有,原来画这枚符的木头,需要有鸡子大小,可星源只用了比米粒还小的木渣。 这是什么? 这是对符意的完整掌握。 也就是说,星源吃透了这枚鬼画符。 “你等着……” 韦家大家长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话才出口,又觉着这样不够尊重,有失礼节,立即改口,道: “韦觉,快,请星源到……不不不,请星源先生到内院奉茶。” 韦觉哪能看不出,星源这弹指一挥,代表着什么,也就不敢怠慢,忙俯身做出“请”的手势,对星源道: “先生,请移步稍坐。” 星源并没有迈步,反而拍了拍韦觉的肩膀,装作有点诧异地道: “不需要这样吧。 若可以的话,告诉我,这是什么木头,我只想赢了阿东……” 韦觉正不知怎么回答,那韦家大家长已经凑了上来,一把抓住星源的手腕,生怕他跑掉似的,恳切地道: “星源先生,这是佛光菩提木。 这木头虽然珍贵,却不是最重要的。 跟我走,我有更重要的秘密,你绝对有兴趣……” 他说着,也不管星源愿不愿意,拉着星源,就出了这倒座房,迈过垂花门,来到内院。 又回头,吩咐韦觉道: “按先生的喜好,准备晚宴!” 听他这样说,星源还真觉得有点饿。 虽然阮鄠把他的午餐,传播得活灵活现、沸沸扬扬,可星源哪里吃上了一星半点。 韦家大家长说完,便拉着星源踏入正房客厅,请星源上座。 那丫鬟、仆人都飞旋似的忙碌起来。 有上好的明前绿茶,有甜濡适中的可口点心,有油亮可鉴的各类干果…… 这客厅是个庄重的所在,没有鹦鹉落脚的地方,若是有,不知鹦鹉又是会怎么样的巧舌如簧、翩翩起舞。 韦觉是去准备晚宴,韦家大家长不知去了哪里。 星源安心得待了下来,目前的状况,比设想的,要好上很多。 不管什么结果,至少眼下是贵客的身份,这不,还来了位唱曲的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盈盈下拜,请教星源要听什么唱。 星源哪里懂得这些,却装作行家里手一样,兴致很高地道: “你最拿手的……” 有唱曲就有跳舞。 星源心里暗道,这晚宴上,不会直接是一台大戏吧? 果然,一切如他所愿。 晚宴在隔壁跨院,那里,是真有座大红灯楼高高挂的花戏楼。 门阀世家,是有讲究的人上人,各种明规则、潜规则、不明不暗的规则,都要谨记并遵守。 比如在请客方面,你的“回请”不能差于、或者廉价于“原请”的规模及品质。 估计这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对人尊重,即所谓的人情世故;二是与人攀比,即所谓的争强好胜。 招待星源的这顿晚宴,该怎么安排,韦觉是玩不转,他只能与韦家管家商量。 管家经常操持这样的事,韦觉的难题,在他这儿,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迎来送往、人情礼节而已。 据管家讲,齐仙居的菜品,是公认的尘族魁首,若“原请”即用齐仙居,“回请”也只能在齐仙居,但要在“原请”的基础上,再添一二。 这个“添”,可以是酒菜的品质,就好比说,你的主菜是蟹粉狮子头,那我的主菜,就至少要用软兜长鱼,再加上白袍虾仁才行。 也可以“添”个助兴,你有个劝酒的娘子,我就来群玩酒令的姑娘,不一而足。 还可以“添”个别家名菜,这“别家”可能名声不如齐仙居,但有个招牌菜,无可替代。 那好,咱就只要“别家”这个无可替代的“招牌”,与齐仙居配在一起。 听了管家的经验介绍,韦觉思虑再三,加“主菜”不明显,加“助兴”太闹腾,只有“齐仙居加招牌菜”的套路,最适合今晚的氛围。 至于韦家大家长说的,要根据星源的喜好一事,韦觉也认真思考过。 但他认为,星源那个“裸女盛菜”,只适合私密的小聚会。 这堂堂韦家晚宴,要是有这上不了台面的噱头,还不被人耻笑。 在选择要加的这个“招牌菜”时,管家推荐了新开的一家酒楼——五湖居。 看这名称,就知道是东小楼宋五儿的产业。 这宋五儿不得了,一个五湖堂,挤压得韦药堂气喘吁吁,这开五湖居,明显就是冲着齐仙居来的。 对这五湖居,韦觉是有疑虑的。 一家刚开的酒楼,就是有个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又能有多大的名声? 管家笑而不答,只是建议韦觉去看一看,再做决定。 韦觉还真去了。 这一看,就被震撼。 这样说吧,五湖居后门的乞丐,都比齐仙居的多。 前门更是拥挤不动,有达官贵人家的小厮排队,还有贩夫走卒,连养家的生意都不照顾,也来这里排队。 真让韦觉看不懂。 管家却不紧不忙,细致地给他说了个通透。 原来,这五湖居正在热推的招牌菜,是“五湖烤肉”。 这五湖烤肉,可以在酒楼里现烤现吃,也可以带回家,与家人一起慢慢品咂。 五湖烤肉可不是只烤肉,可以烤牛,可以烤羊,还可以烤鱼,更离谱的,还能烤青椒、藕片、生姜…… 无所不烤。 若说这五湖烤肉在色香味方面,与别家烤肉相比,并无明显优势,但吸引人的,一就是这“无所不烤”,二是“回味无穷”。 在吃这五湖烤肉时,并无惊艳的感觉,甚至会有不过如此的想法,但在十二个时辰之后,就开始了“回味无穷”。 那是种不能自已地想,仿佛不吃到这口,便生无可恋一般。 东小楼的宋五儿出身贫寒,向来照顾穷苦人,五湖堂有无偿的大夫无偿的药,这五湖居也有无偿的烤肉。 你可以自备食材、油料、劈柴或木炭,五湖居提供烤架和佐料,就在这五湖居的后院,自烤自食。 有传言,东小楼还要自开一坊,就名为五湖坊,专给这穷苦人自烤食材使用。 韦觉这才明白,这些丢掉生意不管的贩夫走卒,所为何来。 为了口好吃的,撇下了养家糊口的买卖,怎么看,都不像勤劳纯朴的尘族人所为。 但却恰恰证明了,这五湖烤肉值得一品。 韦觉当即就定下,用这五湖烤肉,作为给齐仙居锦上添花的“招牌菜”。 尘族第一的门阀世家,当然不能在这排队。 管家大摇大摆地走进五湖居,不长的时间,就同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几乎同时,就见从五湖居的后门,出来一辆马车,直奔韦家。 在韦家花戏楼对面,就是宴会厅。 宴会厅的二楼,正中间的屋子里,有一位老者,陪着星源。 这屋子面向花戏楼的一面,是敞开式的喇叭口,除了有弧形的雕花栏杆,毫无遮挡,是看戏的最佳位置。 那老者,比嵇家老不死的,还要老上百分,就是几根骨头,搭成了衣服架子。 头发早已脱落干净,眉须也所剩无几,只是牙口尚好,整齐划一,莹白如玉。 但和他这副尊荣搭在一起,就像朽烂木头里,夹着颗颗无暇的珍珠。 老者灰衣,拄着灰白的手杖。 这手杖鸡子粗细,长三尺有余,材质正是佛光菩提木。 星源不由多看了几眼这手杖,心里好生委屈,自己只有不足米粒的一点,人家却是根手杖,差距啊…… 老者见星源看这手杖,便抬了抬手杖,笑道: “这是我的底气,也是韦家的底气,更是尘族门阀世家的底气。 这次我们与唐九那厮合作,就要靠这个,才能保证,有个相对公平的对待。 说来可笑。 我让小韦三,哦,就是我们韦家现任的大家长,把我们这些个,不该存在的人,透露给唐九,想要给他个震慑。 这信儿啊,却被尘族大军拦着,唐九估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说着,他“呵呵”笑起来,道: “皇殿司那帮子人,就是个摆设,除了浪费粮食,什么用都没有。 星源先生……” 老者坦诚地对星源道: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能合作,而且确有实效,那我们会中断与唐九的合作。 你应该知道,我们与唐九的合作是不光彩的,也是与虎谋皮的买卖,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与我合作……” 星源装出很吃惊的样子。 老者“哈哈”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星源先生,你露那一手的目的,岂不是,就是为了,我们这群不该存在的人?” 星源被说得面皮一红,赶紧作揖,道: “小子无知,让老前辈见笑……” “见笑那是不敢啊。 学无先后,达者为尊。 我岂敢以前辈自居。” 老者回了星源一礼,道: “我叫韦明,痴活了些年月,星源先生若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老哥哥……” “不敢!不敢!” 星源连忙推辞。 他与韦觉相识在先,按礼,韦觉的长辈,就是他的长辈,哪能如此托大,忙道: “若老前辈不嫌弃,我愿随着韦觉称呼您。” “那你惨了。” 老者乐道: “韦觉可是要尊我为“老祖”。” 星源忙起身,跪倒在老者面前,中气十足地道: “星源拜见老祖!” 韦明也起身,扶起星源,又拉着他一起落座之后,才道: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便吃边说,随意一些就好。” 韦明一边招呼着星源吃菜,一边道: “我之所以说,我们这群人,是不该存在的人,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不明不白失踪的人,或者已经举办可葬礼,入土为安的人。 你跟尘族大军走得很近,应当已经知道,韦氏家塾因何而设。 是的,我们就是尘族门阀世家的秘密组织“飞凤”。 就是,“捶碎玉笼飞彩凤,掣开金锁走蛟龙”的“飞凤”。 韦氏家塾,就是为“飞凤”的人才选拔,和财力支撑而设立的外围组织。 我听说那个叫“青萍”的杀手组织,是尘族大军的来钱门路。 呵呵…… “飞凤”跟“青萍”不同,“飞凤”既不杀人,也不挣钱,还是个销金窟。 这个销金窟跟齐仙园也不同,“飞凤”的销金方式,是修行,是做学问,是修行符箓,做鬼画符的学问。” 听到鬼画符,星源顿时凝住神,心想,终于到了重点。 韦明又敦请星源吃菜,他自己却是浅尝辄止,以说为主,道: “尘族大军做掉的,嵇家的那个,是我们当中,心最不定的,但也是天赋最高的。 我一再劝说他,不要掺和红尘之事,他偏不听,这不,小命丢了吧。 唉…… 不提他。 我们参悟的鬼画符,来自一副观想图,嵇家的那个,是唯一一个成功的。 他从观想图中,悟出了,我看着,都是模模糊糊之下一片光滑的“血龟符”,也就是你用来打死鹦鹉的那枚鬼画符。” “那个是辛庚而止符。” 星源听着这胡诌的名字,觉得有点可笑,忍不住纠正道: “血龟符,这名字真难听。” 韦明尴尬地笑笑,又响亮地拍了两下手掌,就有人推开门,送进来一只鸡笼,鸡笼里是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星源明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韦明这是要亲眼验证,他这而止符的真假。 他念及至此,也不保留,屈指弹出辛庚而止符,公鸡“啪”的一声,就变成了一滩血浆。 韦明又拍了两下手,就有人进来提走鸡笼,清扫血迹,还点燃了熏香,祛除血腥味。 他等所有人退出房间,直接了当地对星源道: “加入我们!” 星源笑笑,回答地也很直接,道: “我还是不了解你们……” “你放心。” 韦明打断了星源的话,没有让他把“拒绝”说出口,道: “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 我先说说我自己。 我们韦家有枚修行符,也就是落英符,这是举世皆知。 我修的就是这落英符,不系寄身境界。 但我却有自信,可以死压唐九一头。 如果不算你们隐月山,已失踪十几年的钓叟,唐九就是现今尘族唯一的诸无境。 我这个不系境,大言不惭地要压唐九的诸无境,靠得不是这枚落英符,而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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