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教,还“同尘”组织?
星源三人面面相觑,这菊族,在这娲皇大陆,真是树大根深啊!
只听殿左巡地都头接着说道:
“我们的职责,是护卫东小楼……”
听到东小楼三个字,星源的第一反应,是这殿左巡地在瞎编乱造,妄图混淆是非,蒙混过关。
东小楼是宋五儿住的地方,那是皇殿司禁卫营在做护卫,哪里用得着殿左巡地……
便喝道:
“住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那殿左巡地都头忙抢着解释,道:
“禁卫营是皇殿司的护卫,我们是“同尘”组织的护卫,这并不冲突。”
星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脸看看白浪南和东将军。
两人示意他继续盘问。
星源捋捋思路,定了定神,问道:
“你的殿左巡地,有多少“同尘”组织的人?”
“都在这儿了。
没来的都不是。”
“你听从谁的指挥?”
“皇殿司巡防营营总漆洇。”
“这我知道。
我问的是,你在“同尘”组织,听谁指挥?”
殿左巡地都头又咽了咽口水,道:
“我说的就是在“同尘”组织。”
东将军业已反应过来,命令士兵,立即传令飞将军,抓捕皇殿司巡防营营总漆洇。
却被白浪南叫住,道:
“慢!
不可!
不可贸然行动,暴露真实情况。”
东将军恍然大悟,确是自己莽撞了。
这要是抓了这个漆洇,五湖教立刻就会明白,天牢放出去的话,都是假的。
“皇殿司还有哪些人,加入了“同尘”组织,或者加入了五湖教?”
殿左巡地都头摇摇头,道:
“我只知道这些人。”
“那你护卫东小楼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我们是暗卫,为禁卫营查漏补缺,暗自记录来往人员。”
“依你看,那禁卫营中,负责护卫东小楼的官兵,是“同尘”组织的人吗?”
“说不好。
不过,他们不是固定的,是按季轮值。”
若这样说,禁卫营的营总施奈,还真是个有心人。
或许,这施奈,应该知道些什么。
“说说“同尘”组织。”
“我只知道我在五湖教属于这个“同尘”组织,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说五湖教。”
“五湖教,我只是知道这个名。
还有……
还有,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的,说五湖教信奉菊神,说这五湖教所有的准备,都是为迎接菊神降临。”
星源三人,再次交换了目光,都很茫然。
星源只好顺着话,接着问道:
“菊神降临之后,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
“那,你为什么加入五湖教?”
“为了大白渣。”
……
突然,殿左巡地都头从地上一把抱起那卷被褥,伸手锁住,喝道:
“从韦家抓来的两个人在哪里,带路!”
……
这又轮到往事符阵当家。
见此,旁边的士兵,传出一大阵哄笑。
白浪南也笑了,深深地觉着,星源那个“筑造这天牢的人是个滑稽”的结论,是无比的正确。
星源喊士兵过来,让他们把桌椅板凳,搬进从韦家抓来的那两个人的牢房里,自己却往天牢中央,青铜柱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是要对从韦家抓来的两个人用刑,只是不知道,那两人能不能挺住。
白浪南和东将军,率先来到那两人的牢房,只见那个揭榜者,仍然在“抬手就是一道剑光,反手削了下去”。
只是,抬手时,已没有剑光,就只剩“抬手,再反手削了下去”。
那两个从韦家抓来的人,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想是被揭榜者,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吓得不轻。
这样的状态,绝不适合用刑,特别是“暧昧符”这样的欲望折磨。
“不好!”
白浪南暗叫一声,展翅就要往青铜柱那里飞,他要阻止星源动刑。
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从韦家抓来的两人,苍白的脸上有了红润的微笑,微笑里满溢着说不清的味道。
在星源走进牢门的那一刻,两人也咽下了气。
“问到什么了?”
星源有点气急败坏,但还是抱着点希望,道:
“什么都没说吗?”
“说了。”
东将军也有些失望,道:
“就说一句。”
“什么?”
“五湖教的杂碎……”
“他肯定以为,这痛苦,是来自这个揭榜者。”
白浪南失落地补充道。
“欸。”
听到这,星源又来了兴头,指着揭榜者,道:
“我们来审他。”
话音一落,转头又跑了出去。
白浪南和东将军,相互看看,都已断定,这个揭榜者就是个杀手而已,肯定来自“同尘”组织,又能审出什么呢。
他想玩,让他玩去吧。
“审这个,还不如审你们从金莲一脉抓来的大夫。”
白浪南清醒地提示道。
“谁不想来着。”
东将军无奈地道:
“你没看有金莲一脉的两人守卫着呢吗?
有唐小荷在,那大夫就审不成。
你是不知道,唐小荷就是豁出命去,都得守护着金莲一脉。
那大夫被金莲一脉认定为恩人。
金莲一脉就是豁出命去,都得守护着那大夫。
唉……
你说,这金莲一脉,为啥不能上岸?”
“我也不知道。”
白浪南笑笑,道:
“等有空,问问杜子丑,说不定他那破书里,都记载着呢。”
在这阴暗的牢房,两人比肩坐着,饮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见那揭榜者停了下来,却直接就瘫软在地面上,像一坨稀泥。
往事符,停止。
等星源赶来,才坐下没多久,那揭榜者又激灵灵地站了起来,笑出了一脸的说不清道不明。
暧昧符,启动。
当揭榜者的脸色转为痛苦时,星源就开始发问,道:
“这痛苦你忍受不了。
如实交代,不要为难自己。”
“好!”
那揭榜者在极力忍受着痛苦,生硬挤出了回答。
相对于殿左巡地都头,星源变换了提问的方式,尽量让揭榜者的回答,变得简短。
“你隶属于“同尘”组织。”
“不是!”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白浪南和东将军,顿时来了精神,原来半躺在椅子上的背脊,都挺直了起来。
“隶属于哪块?”
“慈幼局。”
星源转头看向白浪南和东将军。
两人并没有什么建议,只是示意他继续。
“职责?”
“采渣。”
星源心念急转。
这“采渣”的“渣”肯定是指“大白渣”。
既然是“采渣”,那“大白渣”岂不是种出来的?
那种“大白渣”的地儿,叫慈幼局?
难道……难道……
“啊!”
那揭榜者一声惨叫,显然,已扛不住这痛苦。
星源灵机一动,故意压住“砰砰”乱跳的心,慢悠悠的,无所谓似的,道:
“你自己说吧。
说完一了百了。
省得痛苦。”
……
慈幼局,是五湖教里,专门负责种植大白渣的组织,与五湖堂互不隶属却又搭配设置。
也就是说,有一间五湖堂,就有一间慈幼局。
每间五湖堂都有掌柜、坐堂大夫和几名伙计。
那坐堂大夫兼任慈幼局局主,局主手下,一般配备一名“采渣”。
“慈”指的是,年龄超过五十岁,服用大白渣十年以上的老者。
“幼”指的是,初出娘胎,未食烟火的婴儿。
这一老一少,血液连通循环,就是一株“大白渣”。
大白渣像层层叠叠的白色平菇,从婴儿眼睛里长出来。
都说心眼、心眼,心与眼是相通的。
从心里发芽,就会在眼睛里抽叶。
“采渣”,都要修炼神通掌心雷。
这“掌心雷”,不突破诸无境界,就是一道锋利的剑光,用来“采渣”最为合适,不会伤到婴儿的眼睛。
揭榜者进到这牢房里,“抬手就是一道剑光,反手削了下去”的动作,其实就是他日常的劳作。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眼睛,而是脖颈,是要把脖颈上的人头采下。
之所以,会派他来执行这次刺杀任务,表面上的原因,是他“种渣”手艺好,成活多,产量高,采渣时,出手又足够快足够准,比他的局主还快还准。
这样的刺杀,确实需要出手既快又准,机会只在一瞬,错过去了,就不会再来。
而且,不管成败,都是一死。
所以,派他来的真实原因,是因为他的出手,比他的局主还快还准。
有传言,他会被越级擢升,成为比他的局主更大的局主。
这揭榜者是受了委屈,被派来送死的,肚子里是满满的意不平。
他万念俱灰,无所顾忌,只求少受苦罪,痛快速死。
正是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才会十分配合,老实招供。
星源洞悉了这一点,立即递给他一根稻草,道:
“我可以不杀你。”
“你一定会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菊族人。”
“菊族人和尘族人,并无区别。”
这时,暧昧符阵停止了运转。
揭榜者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他又像一坨稀泥一样,瘫软在地面上,若不是有衣服裹着,可能会流淌出好大一片。
“你叫什么名字?”
“楚奘。”
“为什么要流毒大白渣?”
“为了菊神降临。”
菊神降临,又是菊神降临,这已是星源第二次听到菊神降临,在同一天,相隔很短的时间。
“什么是菊神降临?”
“我也不知道。
我们菊族,无论干什么,都是为了菊神降临。
连问候语,都是“为了菊神降临”。”
“你们为了菊神降临,你们自己为什么不服用大白渣?”
“服用啊,菊族人都服用。”
“你也服用?”
“我不服用。
我是一名士兵。
在菊族,只有躲进军营,才能躲掉大白渣。”
……
怪不得,菊族的人口规模,总也壮大不起来。
这是白浪南为自己的疑惑,找到了答案。
菊皇之祸近百年,菊族占据了九块大陆中的八块,拥有了广阔、富饶、安定的后方。
可菊族的人口还是追不上尘族。
不仅追不上,而且还有拉大差距的趋势。
……
怪不得,菊皇之祸会演变为“赌战”,而不是战场厮杀。
这是一名关注战争的战士——东将军的心得。
若举尘族之力,与菊族血拼,那么,尘族人数众多,而菊族战力强大,结果呢。
结果极有可能是两族之人,能活下来的,只有千里剩一,万里剩一。
这不是菊皇想要的结果。
菊皇似乎需要大量的,服用过大白渣的人口。
……
怪不得,唐小荷说,金莲一脉,几乎没有老人与孩子。
这是星源想到的。
服用大白渣,本来就极难怀孕,再把仅有的婴儿,都弄去与老人配对种植大白渣,哪里还会有老人与孩子。
这是金莲一脉,要被大白渣绝灭!
……
据此,星源也似乎猜到了江心洲的秘密。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江心洲就是一个很大规模的慈幼局。
拿着这个猜测,他试探楚奘,问道:
“不想说说江心洲吗?”
“说什么呢。
听说你们在哪里,屠戮了我们的很多人。
还抓了我们的一位局主。”
“江心洲对接哪个药号?”
“对接哪个药号?
只有慈幼局才对接药号。”
“江心洲不是慈幼局?”
楚奘被星源问得一愣,但还是如实应答,道:
“……
那我不知道。
慈幼局都在五湖堂下的地宫。
关于江心洲,我所知道的,和你们差不了多少。
那里是尘族金莲一脉,停泊渔船的地方。
就这么多。
我们的一位局主,也就是你们抓住的那个大夫,倒是经常去往江心洲,给金莲一脉看病施药。”
“他叫什么?”
“屈方子。
他的慈幼局,是娲皇大陆最大的,像我这样的“采渣”就有四个。
就在东小楼旁边的,那个五湖堂下面的地宫里。”
这句话,引起了星源的注意。
东小楼位于尘族皇殿东部,乾江从尘族皇殿西部流过。
也就是说,屈方子的慈幼局在尘族皇殿东边,江心洲在尘族皇殿西边。
这位屈方子,来往江心洲要绕过尘族皇殿,可以说是极为不方便,典型的南辕北辙。
若说他到江心洲,只为了看病施药,流毒一些大白渣,而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打死星源,星源也不会相信。
这一点,从侧面佐证了星源的猜测,也更坚定星源的信心。
只要能让屈方子开口,江心洲的秘密,就会真相大白。
可有唐小荷,有金莲一脉,怎么才能屈方子开口?
还要等契机啊。
话到这儿,楚奘“腾”地跳了起来,又开始“抬手就是一道剑光,反手削了下去”……
往事符阵又来了。
“你等我一会儿。”
星源对着楚奘说一声,跑出了牢房。
他是去青铜柱那里,改动符阵。
东将军也命令士兵,把从韦家抓来的两个人的尸体,弄出去。
哪知,士兵只是碰了一下那两具尸体,就像戳破了软软的鸡蛋壳,粘粥的,血红糯米粥一样的东西,缓缓流了出来。
这就是扛不住暧昧符的后果。
若是扛住了,这粘稠的血红糯米粥,又会自然分离,骨肉脏腑各归其位,再慢慢长得结实。
这是怎样的痛苦呢?
若是还没长结实,再来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