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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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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章 赤眼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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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遍,就是个死。 皇殿司巡防营殿左巡地那百十来人,都已死去,留下遍地的血泥。 对应的,青铜狴犴身上的墨痕,也已消失。 东将军只能命令士兵,挑水冲洗。 日暮将至。 星源三人回到班房,针对楚奘提供的信息,详细给了西将军和袁沓妵一份案牍,并微调了行动命令。 第一,锚定每一间五湖堂的坐堂大夫,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但绝不能让其跑掉。 第二,就是要确保找到,每一间五湖堂下面的地宫,确保找到,地宫里种植的大白渣,确保杀掉躲在地宫里的“采渣”。 第三,重点关注东小楼旁边的五湖堂,那里的一只小蚂蚁、一粒土渣都不能放过。 对楚奘牢房里的符阵,星源做了极宽大的调整,只要楚奘不妄图越狱,不论是往事符阵,还是暧昧符阵,都不会启动。 对屈方子的牢房,星源却做了极为严密的布置。 屈方子的牢房并不是原先许诺的水牢,唐小藕两人曾经抗议,却没人搭理。 他俩也明白,自己可以不沾尘土,天牢自然不会给提供水牢。 而屈方子,不能有任何动作。 只要有动作,不是触发往事符,就是触发暧昧符。 这个任何动作,就真的是任何动作,连动动嘴唇说话都不行。 猛烈的呼吸,牵动鼻翼也不行。 每一次吃饭,大小解,都是一趟地狱之行。 这令唐小藕两人非常恼火,直接就吵闹起来。 星源就派士兵告诉他俩,说这是天牢的惩罚,可能是屈方子荼毒生灵,作孽太重,谁也改变不了。 若想缓解,只有让屈方子向天牢忏悔,取得谅解才行。 为了帮助屈方子,星源还装模作样地派了两名士兵,准备了桌椅板凳、笔墨纸砚。 说是要记录屈方子说的话,再烧给天牢,以求天牢看到后,能赦免屈方子的罪恶。 唐小藕两人虽是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办法。 白浪南却担心星源把屈方子整死。 东将军说就该整死,又拿不到口供,留着这血债累累的恶魔,有何用。 星源觉着屈方子不会有生命危险。 以楚奘的话推断,屈方子应是五湖教的中高层人物,修为不会太浅薄。 只是在乾江,被我们的高手环伺,只得伪装隐藏,没被我们发现而已。 三人聊着,已到了晚饭时间。 这晚饭,东将军仍是安排了齐仙居送来。 说起晚饭,星源才想起,自己和白霓、唐小荷吃五湖烤肉,已是十二个时辰之前的事。 那“回味无穷”,那“生不如死”,估计就要来到。 他认真地对白浪南笑着说道: “我若撑不住,你就用蛊草金刚藤把我绑起来!” 白浪南却戏谑道: “你身上有符吗? 别一急之下,用符伤了我的蛊草金刚藤?” “没有,没有。” 星源说着,自觉地举起双臂,让白浪南去搜。 白浪南就真的搜。 搜来搜去,星源身上能作为凶器的,只有一根细若发丝的绣花针。 白浪南拿着绣花针打趣道: “呦呦呦…… 还真是妇唱夫随呀! 欢喜去颖若绣庄学刺绣,你就带着绣花针……” 欢喜去山下颖若绣庄学刺绣的事,星源是真不知道。 他的这根绣花针,还是为了见韦明,从齐仙楼托人找来,在佛光菩提木渣上刻符用的。 这东将军可以作证。 这时,齐仙居的晚饭已送了过来。 给晚饭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既意想不到,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 说有大量的“赤眼”暴民,袭击了五湖居。 “赤眼”,是大白渣发作时的特征。 那这些“赤眼”暴民,岂不是被五湖教控制的人。 五湖居与五湖教岂不是一家。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啊。 “好啊!” 东将军高兴地道: “闹吧,闹吧,闹个天翻地覆,闹个原形毕现,看看这五湖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星源却皱紧了眉头,老觉着哪里不对。 东将军以为他在担心白霓、唐小荷的状态,就派人去“青萍”组织、六合大营去探听。 三人用毕晚饭,派的人也回来了。 白霓那边,说跟星源一样,没有“回味无穷”和“生不如死”。 星源有点不信,难道五湖居会放过他们,真的没有在烤肉里放大白渣。 唐小荷被九皇召进尘族皇殿,状态不明。 “这是九皇有了察觉。” 东将军担忧地道。 “这就对了,不察觉才是怪事!” 白浪南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 “是啊。” 星源也是白浪南一样的看法,道: “皇殿司驻地在尘族皇殿一周。 飞将军的龙卫军围住皇殿司,就等同于围住尘族皇殿。” 白浪南又把话头接走,道: “从皇殿司羽林营、控鹤营的营地,就可以直接进入尘族皇殿内。 我们包围了这羽林营、控鹤营,那可就是等于冲进了尘族皇殿。” “不会不会……” 东将军忙不迭否认道: “飞将军有数,飞将军有数。” “飞将军是有数。” 白浪南又道: “可龙卫军围住尘族皇殿,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真是欠考虑。” 东将军脑袋有点大,道: “这外人看来,就好像我们尘族大军要对九皇下手似的。” “哪有,瞎担心。” 白浪南安慰他道: “我们散布“皇殿司劫狱”的消息在先,而且,现在靳兰一定在九皇身边。” 说到这儿,东将军眼睛一亮,对白浪南道: “猜猜,除了唐小荷、靳兰,现在九皇身边还有谁?” “管他呢……” 白浪南是觉着自己这边都忙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有时间,考虑那些事。 东将军想的还是“清洗”尘族大军。 他觉着尘族大军总教头向宗,一定在唐九身边。 这边正说着,有士兵来报,说是韦家大家长韦觉求见。 韦觉是坐马车进到天牢里来的。 说“坐”,对也不对。 他确实是在马车里,只不过,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被绑着,五花大绑,佝偻在马车里。 韦觉是喊着“星源救我”,被韦家下人抬进的班房。 韦家下人们把他放在了地面上,什么都没说,就都退了出去。 韦觉却只是喊着“星源救我”。 “这是怎么了?” 星源忙蹲到他跟前,要去解开绑他的绳索,却看见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顿时明白了一切。 江心洲就是个大规模的慈幼局,只是它不对接五湖堂,而是对接五湖居。 把大白渣下在五湖烤肉里,谁吃了五湖烤肉,谁就中了大白渣的毒。 这也一下解释了,五湖烤肉为什么会回味无穷,为什么吃不到会生不如死。 都是因为烤肉里放了大白渣!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赤眼”暴民会袭击五湖居。 这些“赤眼”暴民,肯定都是五湖居的食客。 我们断掉了江心洲的慈幼局,五湖居就没有大白渣去做烤肉,这些食客也就失去了大白渣的补充…… “啊!” 听了星源的推测,白浪南、东将军同时惊呼出声。 这真是个大手笔! 照这种方法,很快,尘族就会无一例外,全族沦陷。 “这是哪个畜牲想出来的点子?” 东将军骂道。 “走!” 星源有了主意,道: “去问楚奘。” 东将军命人抬了叫着“星源救我”的韦觉,跟着星源和白浪南,直奔楚奘的牢房。 楚奘听了星源的推测,也稍显吃惊,道: “我说呢。 都议论说我要去任大慈幼局的局主,不会是去江心洲吧。” “那你估计这事,是谁在负责。” 星源请教楚奘的意见,道。 “还能是谁,不被你们抓到了吗?” “屈方子?” “对啊。 除了他,也没人能想出这主意。” 还好被抓到,这个祸害要是溜掉,不知道还会弄出来,什么断子绝孙的幺蛾子。 说到这儿,星源又指着被五花大绑的韦觉道: “怎么能救他?” “没办法。 只能硬挺,硬熬。 据我所知,能对抗大白渣的是意念,意念越强,受大白渣的诱惑越小。 你就当是个考验他意念的机会。” 星源又问,道: “我昨天也去吃了五湖烤肉! 怎么没有感觉呢?” 楚奘回道: “显而易见,也许是你意念太强,也许是五湖居,就没在你们的烤肉里,放大白渣。” 也只有这两个解释。 就这,还要等与白霓、唐小荷聚在一起,彼此对照,才能猜测个大差不差。 星源对楚奘拱了拱手,表示感谢,才命人抬着,只会叫“星源救命”的韦觉,回到了班房。 星源三人,又捋了一捋,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找到,在江心洲上,用来种植大白渣的,老人和婴儿的尸体。 这是星源的错。 如果不是星源,没能把握住“乙休癸水符”的力道,也不至于把江心洲冲刷得干干净净。 “若是有尸体……” 白浪南沉吟着,道: “乾江入海口,水势平缓,在那里……” 东将军明白过来,忙对星源道: “下令北将军率龙甲军战船,去乾江入海口,一定能找到。” 白浪南当即写下命令,星源加盖上方印,东将军命人立即送往六合大营艮江龙甲军营地北将军处。 这样,江心洲的事就算有了个了断,接下来的重点,就是五湖教的高层。 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一等袁沓妵的消息。 二等屈方子的口供。 三等皇殿司的动静。 被绑着倒在地面上一直叫着“星源救我”的韦觉,突然挣断绳索,蹦了起来。 他是“六合己伤落英符”的修行者,这也正是动用了这“六合己伤落英符”的力量。 多亏了白浪南眼疾手快,蛊草金刚藤瞬间出动,把韦觉缠绕得像根麻花。 韦觉却已不再叫着“星源救我”,而是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呜呜”直叫,就像一只急了眼的困兽,不管抓住什么,都会撕烂咬碎,囫囵吞下。 “不好!” 星源看着韦觉地惨状,竟然有些兴奋地喊道: “外面的“赤眼”暴民中,也不乏修行者……” 东将军闻言,也大惊失色,脑子里只剩下一副画面: “赤眼”暴民,血洗尘族皇殿直隶地…… 白浪南也慌了神,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今晚袁沓妵端了五湖堂,明天晚上,又会出现多少“赤眼”暴民? 尘族大军、皇殿司里都会有! 皇室贵胄、王公大臣、门阀世家也会有! 士农工商、金莲一脉更会有!” “那又怎么样。” 星源反倒异常冷静,说得话,也寒冷得让人发抖,道: “大白渣既然是用血来种植,那就只能用血来毁灭!” …… “你预估了没有,会死去多少人?” 心一直往下沉的白浪南,忐忑地问道。 “五湖堂创建有十几年了,这怎么估计呢?” 可已经平静下来的星源,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那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做?” “我只是在等你。” “等我?” “等你写命令。” 白浪南有点手忙脚乱,坐到桌子前,铺平纸,提起笔,饱蘸了墨,看着星源。 星源像座山峰一样稳稳坐着,语气就像清晨的风一样柔和,道: “命龙翼军、龙卫军、龙潜军,服从东将军辖制,平定“赤眼”暴民之乱。” 白浪南写完,星源盖上方印,交给东将军,道: “整个尘族大军都交到了你的手里,如遇反抗,杀!” 说话时,他的眼眸中竟然爆射出璀璨的星光,刺得东将军几乎睁不开眼睛。 东将军忙领命,拱手告退。 星源却又叫住了他,也已敛回眼眸中的星光,问道: “你去哪里?” 这又把东将军问蒙了,睁着满是疑问的眼睛,道: “去六合大营,带兵平暴呀。” “那是明晚的事,急什么。” 星源云淡风轻地道: “你现在派人给袁沓妵传令。 命“青萍”组织放话,就实打实地指明,五湖堂的大白渣,可医五湖烤肉的“生不如死”。 就这样。” 东将军还没反应过来,看了看白浪南。 白浪南似乎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催促东将军道: “快啊! 再慢,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嘿嘿……” 星源笑得有点坏,还有点得意,道: “皇殿司被我们围着,看你五湖教怎么办! 又能去哪里去调集人手!” 想着这儿,星源就能安稳睡觉。 他真去睡了,只是嘱咐,袁沓妵行动之后,一定要叫醒他,说要去望楼看烟花。 说得东将军是一头雾水。 白浪南已猜了个大概,却又不知道,星源为什么这么肯定! 子时一到,星源、白浪南和东将军,便等上了望楼。 子时一刻,尘族皇殿东部,那如白虹一样的白月光,划着优美的弧线,一次,又一次,闪亮夜空。 那是东小楼所在的地方。 杜子丑一人控一楼,誓要撇清宋五儿与大白渣的关系,保证宋五儿的清白。 宋五儿的东小楼,既没人能进,也没人能出。 半步诸无,几乎就是无敌。 可一直沉寂的东小楼,突然有道剑光,冲天而起。 白月光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斩碎。 “真爷们!” 白浪南夸赞杜子丑道: “真没想到,他杜子丑,竟敢截落宋五儿的飞剑传书。 真爷们!” 他话音未落,“锵锵……”一声凤鸣陡起,在天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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