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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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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 五湖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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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处天域第一杀器——百花杀战阵之中,没有王良子带着,星源都不敢瞎逛,又怎么能跑得掉! 莫非,真要动用丁庚浪子符…… 浪子符是能回去,谁也别想挡住,百花杀战阵也不行,但哪怕还有一点机会,星源都不愿动用这浪子符。 为什么? 常言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浪子回头的代价,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星源不敢尝试这“脱胎换骨”。 他曾经对一条鱼使用了浪子符,结果,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辛辛苦苦捉上来的鱼,又回到了烟波池。 却变成了一棵招摇的水草。 这是实实在在的“浪子回头”,然而,却没能“重新做鱼”。 这内涵的符箓逻辑,星源认为,应该是阻碍了气机,逃避危险重现。 回到烟波池,不论做什么样的鱼,都有可能,被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再次抓上来。 若要避开这个危险,那就“重新做草”,因为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只抓鱼,不抓草。 星源心里暗暗叫着“侥幸”,还好“回头”回成了水草,还可以招摇,若是回成石块,那和被吃掉有什么区别。 这些都是星源看到的。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和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离开后,那棵招摇的水草,又是一条鱼,自由、欢快,吐着嘲笑而又得意的水泡泡。 并且,没持续多久,浪子符的力道就已消散,这条鱼也就失去了,变成水草,躲避小黄狗抓捕的能力。 这也看出,是浪子,就回不了头!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斩不断的儿女情长,洗不尽的江湖恩怨。 一入江湖岁月催,不胜人间一场醉。 若能回头,那就不是真浪子。 这条鱼也一样,它最终也没能逃过,被吃掉的宿命。 只是它再次被抓时,星源早就不记得它,以为它还在做一棵水草,孤独、寂寞,无聊地舞蹈,随风随浪,不能自已。 星源不敢使用浪子符,至少是,不敢随意使用浪子符。 他怕,他怕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个什么玩意儿。 王良子见星源脸上阴晴不定,以为他过着这样只能在两个屋子里待着的生活,闷了,烦了。 或者还有,对即将见到孙吞海的忐忑。 人之常情。 孙吞海是谁,那是可以让你一步登天的人物。 像王二文,世居底层,这就是他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能不忐忑? 但这是王二文,不是星源。 星源不想见孙吞海。 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星源有些胆怯。 王良子想着,要带着星源四处逛逛吧。 这样或许,能缓解他的紧张与不安。 这百花杀战阵之中,可以遛达的地方不多,也就都部署、前将军、左右厢主这四个人住的地方。 他们住的地方,和星源用乙休癸水符,在海水里挖的洞,是一样的道理。 这四个人住的地方,就是在百花杀战阵之中,挖了四个洞。 军主及军主以下,都要住在阵中,那里通行的只有几条,九转十八弯的羊肠小道。 好多地方,王良子都不敢乱走。 星源更是只能跟着王良子,亦步亦趋。 错了哪个脚印,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在这四个“洞”里就不同,只要记清“洞”的边界,不去碰触它,那基本上就可以随意活动。 虽然每个“洞”里,都只有一栋大房子,但住的人却不少。 像菊小七,她的房子里,除了她之外,还住着一个都头,和他带着的一百多号人。 前将军的房子里,有两个都头及所属,都部署的房子里,有四个都头及所属。 说是带着星源遛达,其实就是在这四个“洞”里,来来回回,穿梭几趟。 不过,还真有收获。 星源见到了,五湖教徒都很难见到的那个背影的本尊,郭虞。 而且,他见到的,还是郭虞的正脸,一张恼怒和不甘的脸。 郭虞虽然还是这五万人的都部署,但现在来了经略使孙吞海,他就只能搬到前将军的房子里住。 星源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动了杀心。 他觉着郭虞必须死,才对得起尘族这场“赤眼”暴乱。 若让郭虞安然回到百花大陆,哪怕是削官罢职,也是尘族的耻辱。 虽然菊族太傅郭虞认为,若是被削官罢职,将是自己一生,都无法洗清的耻辱,那还是不如死去。 但他的削官罢职,可能在所难免。 这场娲皇大陆的滔天大败,让菊太子颜面扫地。 本来就是菊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孙吞海,已成为菊族当仁不让的英雄。 在没有菊皇的菊族,谁还能压制得了孙吞海。 令人想不通的是,菊花令怎么会在孙吞海手里。 那日,菊皇罹难,菊太子是最先见到菊皇尸体的人。 哪知道,菊花令竟然不在菊皇身上。 没有菊花令,菊太子还是菊太子,登不了基,当不上菊皇。 孙吞海手握菊花令和百花令,那菊族就是孙吞海的菊族。 更卑鄙的是,当菊太子向孙吞海委婉提出,要拿回菊花令的时候,这个老匹夫,居然能厚颜无耻地说,他没见到菊花令。 我呸! 利欲熏天的老贼! 若是菊太子已登基为菊皇,他郭虞哪会有削官罢职的忧虑? 说不定,已经坐上了太师的位置。 还有那什么“中书门下平章事”、“百花大将军”,不都是他郭虞的囊中之物。 那时,贵为“宰执大将军”的,就是郭虞。 这个老匹夫一直在隐忍,就等着菊太子犯错…… 他不会要废掉菊太子吧? 老贼! 菊太子是菊皇钦定,借他孙吞海个胆,他也不敢对菊太子动手! 我呸! 郭虞对着孙吞海居住的方向,狠狠地,又吐了一口。 然后,一转脸,就看到一个小都头,带着个马夫,在遛达。 登时,他火冒三丈! 他没想到,他郭虞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可以任由小兵蛋子在眼前招摇过市,傲然横行,而无所顾忌。 这事吧,也不能怨王良子和星源。 他俩以为,郭虞这个层次的人,都忙碌得似永不停歇的陀螺,哪有闲工夫,在屋前,自怨自艾、哀苦吟风。 也就没注意观察。 确实,也看到了,有个人站在路边上,但怎么能想到,那就是郭虞。 犯错,也确实犯了错。 遇到到郭虞应该行礼,或者回避。 他俩,就这样,闲聊着,直不楞登,冲着郭虞,遛达了过去。 星源不认识郭虞,郭虞职为都部署,又不穿战袍,哪能知道他是个大官。 王良子倒是识得郭虞,但她秉性不是机敏之人,再加上她没有料到,郭虞会反常地站在这里,对着孙吞海所在的方向骂街。 也就没能反应过来。 更过分的是,她还抬手指了指郭虞,对星源道: “这人就是郭虞,他长时间待在娲皇大陆,这才回来没个几天,你都不一定见过他。” 星源想着心事,随口答道: “没见过。 第一次。” 这时,两人才猛然反应过来:“郭虞!” 如果他们就势跪倒,装作公事在身,无意冲撞,请求恕罪,也不会有多大事。 偏偏王良子这个爽直性情的姑娘,不会随机应变,心里泛着虚,只知拉着星源,转身就跑。 这下,事就大了。 “大胆!” 郭虞愤怒地暴喝一声。 王良子见跑不掉了,才立即拉着星源转回身,跪伏在地。 心中飞速盘算,该如何作答,才能脱罪。 而门前的两个卫兵,也跑了过来,双手持着长矛,装模作样地,把矛锋,对准王良子和星源的后颈。 这时,星源对郭虞动了杀心。 这个祸害尘族十几年的魔头,不死,不足以清除,尘族胸臆中的意难平。 郭虞只是不系境界,星源自忖,还是能干得掉。 再说,就要去见孙吞海了,可谓前路艰险,事事难预料。 这可能是他杀掉郭虞的唯一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现场除了自己,只有四个人。 星源心念急转,迅速敲定刺杀方法,便不再迟疑。 他眼眸里星光灿烂,动用丁丁从心符,同时启动牵牛花符和地遁符。 牵牛花符电闪一样把郭虞、王良子、两个卫兵缠绕得像密密匝匝的线锥。 地遁符也如闪电,把他送到郭虞的面前。 他伸手去腰间,把能掏出来的细碎而止符,全都攥紧在掌心,一把就往郭虞的脸上拍去。 就在他的手,将要拍在郭虞脸上的刹那,郭虞挣碎了牵牛花符,脸漏了出来。 一切都在星源的算计之中,不差分毫。 郭虞避无可避。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却只有郭虞和星源两个人能听到。 王良子和两个卫兵,被牵牛花符缠绕得耳目失聪。 “啪嗒……” 在郭虞和那一把而止符,一起化成一团血浆,摔碎在地面之时,星源又从腰间,把仅剩的三枚而止符,掏了出来。 一枚藏在指甲缝里,作为应急。 另两枚,捏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中间,同时身体后撤一步。 再动用从心符,启动牵牛花符,把两个卫兵身上的牵牛花撤去。 他的两只胳膊,像鹰的翅膀一样,架起,扇下,在电闪之间,把两枚而止符,塞进了两个卫兵的嘴巴里。 又动用从心符,同时启动地遁符和牵牛花符。 那两个卫兵察觉着,嘴巴受到攻击,立刻要动用所有的天地之力,发动反击。 “啪嗒……” 两个卫兵也和而止符一起,都化作血浆,摔在地面,跟郭虞的血浆,混为一体。 而地遁符,又把星源闪电般送回王良子身边跪下,牵牛花符也把他缠绕得,像个密密匝匝的线锥。 由于用力太猛,太激烈,星源手串上的地遁符和牵牛花符,都粉成了末。 从心符还好,它仿佛能吸收星源的唾液,把自己的丝丝伤痕之意抹去,而且,抹一次就要更加强大一次。 星源瞬间明悟,血沁符强大无匹的原因。 那是因为,血沁符通血之后,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也就跟修行符一样,是以修行之体,作为符承。 血玉化骨,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郭虞住的是前将军的大屋子,有两个都头,二百多人居住在里面。 人多,卫兵轮值的时间就短暂。 半个时辰一轮换。 这才过一刻钟不到,就又出来两个卫兵。 “咦……” 卫兵呢? 怎么门前没人站岗? 两人四处看看,就发现了两堆牵牛花,在路边开得正艳。 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呢? 不好! 牵牛花旁边,还有一滩浓稠得发黑的血浆,腥臭难闻。 事情就这样被发现。 卫兵马上就去禀报当值都头。 当值都头立刻就去给郭虞报告,哪知,到处都找不到郭虞。 那就等吧。 郭虞出去,又不用给他们打招呼,也不用给他们报备,最多只是知会一声经略使。 说不定,是事情紧急,带着那两个卫兵就走了呢。 就这点最不对。 他不会带着这两个卫兵出去。 而且,他去了哪个方向,正是这两个卫兵该记录的事。 也许,找到这两个卫兵,就一切真相大白。 那黑血,还这么腥臭,也不应该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这是哪个火头军洒在这里的吧? 不用大惊小怪,没有听见打斗的声音,这都头就不会往人血上考虑。 更加不会想到,这滩黑血,就是郭虞和两个找不到的卫兵。 这里可是百花杀战阵中,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郭虞会死在这儿。 包括菊小七和孙吞海,也从未往这想过。 勤快又自以为是的当值都头,便做了主:眼不见为净。 他命人把那滩腥臭的黑血,铲到屋子后面,挖个坑埋了起来。 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这样,事没了。 就当没看见,就当不知道吧。 第二日,第一个打碎牵牛花的,是王良子。 门前的卫兵,见牵牛花里钻出个人,一看着装,还是个都头,忙上前询问。 王良子缓缓神,打量四周,一下子全明白过来。 这还用说,肯定是郭虞下得手。 自己脚边那一坨牵牛花里,肯定是跪着的王二文。 面对两个卫兵的询问,王良子却怒眉横对,愤愤地道: “我这个都头,是不是还要向你报告!” 那两个卫兵一见她脾气大,就以为她不知吃了谁的哑巴亏。 唯恐她这股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头一转,溜之大吉。 两人又回到了门前,卫兵的位置上。 王良子原地活动活动,自己被绑束得,又木又麻的手脚。 瞅准下手的地方,一哈腰,把缠绕着牵牛花的星源扛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子里。 半夜,星源才从牵牛花中爬了出来,心疼他的王良子,连忙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又把郭虞一顿臭骂。 星源也不能对不起“夜夜擦拂尘”的美名。 他必须让王良子快乐,才能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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