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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皇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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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章 八九(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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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吞海嗤笑一声,不屑地道: “隐月山有,隐月三凶可真没有。” 他的意思是说,别拿不着调的谣传吓我,我知你根底。 韦明虽然仍是谦卑,却一点不含糊,道: “你的前将军,可就折在隐月山。” 这是孙吞海内心的痛,痛恨郭虞的“痛”。 孙吞海认为,凭前将军的修为,即使在隐月山上得不了手,即使有三四个半步诸无围攻,总能全身而退吧? 一个半步诸无,就是碰到“金身”,若全力以赴地逃,都有把握能捡到一条性命,何况…… 郭虞到底干了些什么? 居然设计宋五儿,杀掉前将军。 只是不知,郭虞给宋五儿透漏了什么信,或者用了什么方法,才会让宋五儿对素不相识的前将军下手。 这郭虞的嘴,是一定要撬开。 孙吞海还妄想着,从郭虞那里拿到有用的东西,殊不知郭虞已被打成一滩血浆,埋进了土里。 “那又如何。” 孙吞海又沏了一泡茶,倒进茶盅,却不喝,而是放在鼻尖,任凭热气,钻入鼻孔,再沁人心脾。 他满不在乎地道: “打来打去,总有个伤亡,不出奇。 既然时隔百年,星皇令再次出世,我们就遵照青蚨的愿望,还是来一次“菊尘赌战”吧。 菊、尘二族,不动大军,以个人对赌约战,以定成败。” 韦明在心里问候孙吞海的祖宗十八代,不知有多少遍。 孙吞海是诸无境界,尘族就一个“诸无”唐九,还没来。 这哪里是约战,明明就是,逼人就范。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就这,也比面对五万人的百花杀战阵,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韦明在骂过之后,还是谦卑地拱手道: “愿闻其详。” “我代表菊族出战,我若战败,我就带着这五万儿郎,滚回菊族。 我也不欺负你们。 你们呢,十个人以下,随便上。 但你们若战败,我的五万大军不仅不会撤走,你们还要允许他们,去娲皇大陆补充给养。 当然,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如何?” 凭良心说,孙吞海还算公道。 但这里面也是满满的算计。 尘族的不系境界高手能有多少,这船上又能来几人? 十个人以下,只是个嘴上给的便宜罢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韦明虽只是半步诸无,但却是个可以越境挑战的存在。 如果情报没有问题的话,孙吞海的诸无境界,也只是过了“诸无”门槛的“诸无初境”而已。 韦明,再加上白浪南、杜子丑,共三位半步诸无。 虽然三人联手,不如法阵、战阵能形成一股合力,但至少是个牵制吧。 这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在孙吞海大屋子里的星源,虽然被那仙若安慰下来,但还是心不定,神不宁,担心着外面的战况。 “唉……” 这时,那仙若叹了口气,道: “你定性不足,还是不能留下来陪我。 算了吧。 强扭的瓜不甜。 你还是走吧。” “走?” 星源以为自己听错,问道: “走? 你让我走? 我怎么走?” “既然说让你走,那就有办法。” 那仙若摸索着来到自己床边,从被褥下,拿出一根约有二尺长的竹竿,竹竿上半部分,卷着黑色的布。 他把黑色的布展开,竟然是面三角形的令旗。 令旗镶着白边,中间是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 那仙若把这令旗递给星源,道: “这是百花大将军的传令旗。 别小看这个旗子,在菊族,这可是排名第二的令旗。 排第一的,是菊皇的令旗,镶金边,中间绣金色菊花。 你把这个旗子插在后腰上,你就是孙吞海的传令兵。 大摇大摆走出去,想去哪儿都行,没人敢拦你。 我要是闷了烦了,都会趁孙吞海不在时,拿这旗子,出去转悠一圈。” 星源穿的是小卒的军服,与这令旗正好搭配。 只是,那百花杀战阵,星源走不出去。 这在那仙若手里,似乎也不是事。 他先给星源吹了个牛,道: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我的师父罗长子,认为我天资聪慧,有若仙圣,才给我取名“仙若”。 孙吞海的府上,也是这百花杀战阵的守卫,我不把这玩意弄明白,我能混得出去?” 星源愣了下神,有点恍惚,这天域第一杀器,怎么在他嘴里,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不信任。 那仙若却不管他,自己说着乐呵就行,道: “你听过这样四句话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承天, 漫山尽带黄金甲。” 你有没有想过,菊皇在说这四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说“九月八”,而不说“九月九”或者重阳节?” 星源哪里知道。 他又不是菊皇肚里的蛔虫。 或者,菊皇只是为了平仄和韵律。 这谁说得清。 那仙若却认为,有若仙圣的自己知道: “还有一句话,你一定听说过,叫“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这话星源听过。 只是,这跟九月八有什么关系,跟百花杀战阵,又有什么关系? 那仙若却说: “关系可就大发了!” 他认为,凡事不能做满,犹如“月盈则亏”,“可以打九九,不能打加一”一样,“八九”正是天地之力的大奥秘。 这个见识,颇得星源认同,就像辛庚而止符,“刀刃相交,主客相残,逊让退步则安,强进血溅衣衫”。 这“逊让”就是“八九”,而“强进”则是“九九加一”。 若“九九”是极限,“九九加一”就是冲破极限,这就是作死。 那仙若认为,“九九”也不是可居之地,这和儒家所说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一个道理。 菊皇说“九月八”,就无意中透露了百花杀战阵的大秘密。 透露了,百花杀战阵是暗含“八九”的事实。 “你是说……” 星源似乎有点明白了这其中的联系,可“意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那仙若却听懂了,道: “对! 记住,百花杀战阵里的每条小道,都不能走到头,走到倒数第二个岔口,就要拐弯。 若是没有岔口的断头路,那就走到九分八处,不论见到什么,都闯进去。” 星源相信那仙若,心里也拿定主意,若是危及到生命,就毫不客气,启动浪子符。 他把令旗往后腰一插,拱手躬腰给那仙若深施一礼。 那仙若厌烦地摆摆手,道: “滚吧……滚吧……” 星源在心里道了声“再会”,便拉开门,跑了出去。 果然没人拦他。 传令兵都是将帅的身边人。 虽说按规矩应该进出通报,但若耽误了军情,谁能扛起这责任。 再说,就是没有耽搁情报,这传令兵跟将帅走得近,要是哪天在将帅跟前,上点你的眼药,你还兜得住啊。 传令兵自由进出大帐,不合规矩,确属现实。 星源跑出孙吞海的大屋子,随便找了条路,一头就扎了进去。 依照那仙若的指点,只是拐了两个岔路,就出了百花杀战阵,来到海边。 黑窟窿岛,才有多大,两个拐弯都属多余。 这路,要是那仙若走,就是一条道,再跳个坑的事。 虽是白日,海边依然是明哨、暗哨,一应齐全。 星源是孙吞海的传令兵,从阵里出来,那不就是要奔孙吞海的位置吗? 有个明哨,还热情地给他指出了方位,喊道: “在那边!” 星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尘族的战船,也看见了尘族战船面前,那艘傲然的小舟。 他也应该讨要一艘小舟,摇橹过去。 可并没有。 他就从那热情的明哨面前,加速跑过,借着岸边的礁石垫足,一纵身,跳进大海。 “噗通”一声,连水花都没翻起来,便没了踪影。 那热情的明哨当即竖起大拇指,心里赞道: “要不说,人家能在宰执大将军跟前混日子,就这不要命的劲儿,自己八辈子也学不来。” 可好久,却不见星源浮上来,心里更加佩服: “这不要命的劲儿,就真把命丢在了这儿? 可是,令也没传到啊?” 转念一想,人家是宰执大将军的传令兵,哪里容许自己多嘴多舌。 忙收回了心思,坚定的眼神望向大海,要切实履行一个值哨的责任。 星源在接进海面的时候,就启动了乙休癸水符,入水即进入深海,赶往尘族战船的方向。 尘族战船结成了螳臂当车法阵,他无法进入。 只得绕到战船后方,收起三角令旗,脱去菊族的军服,只穿内衣,收了丁辛焕然符,恢复原来的模样和声音,凌波站在海面上,对着尘族战船上的哨兵,挥舞着双臂。 他很快就被尘族士兵搭救上来,又请求士兵,代为通传这战船的都指挥,就说“星源回来了”。 不大会儿,星源就见到了东将军、北将军、白霓、唐小荷。 他没有时间叙说这些天的细节,直问与孙吞海谈到什么程度。 东将军几人陪着他,一边往船首走,一边把孙吞海的要求详细说给他听。 星源捋了捋思绪,对东将军道: “把韦明换下来,想办法拖住孙吞海一刻。” 东将军把他请到主舱,立刻赶到船首。 也没做什么遮掩,径直走到韦明身边,又附在韦明的耳边,把星源已经回来,和星源的意思,给韦明讲清楚。 韦明比东将军还直接,对着孙吞海谦卑地拱手躬腰,毫无廉耻地道: “禀告宰执大将军,我方有意三人联手,请您指教。 可我们三人,以前又没有联手的经验,想一起捣鼓捣鼓。 可能劳烦您等候一刻。” 都说人老成精。 孙吞海明知他们有事,可又拉不下脸拒绝,只能装作大度地道: “无妨,无妨…… 请自便!” 这也是他托大,总觉着小小“不系”,就是再多几个,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进了主舱,见了星源,韦明还要循例给“凤头”星源见礼。 忙被星源拦下。 此时的星源,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是白霓考虑周到,星源不在,星源的衣服物品,她都是随身携带,从不随便搁置在哪里。 星源又嘱咐她,把菊族的小卒军服,和那面三角令旗妥善收好,还向她他要了自己的绣花针。 这韦明一进主舱,星源阻了他的行礼,也不解释,便一边提要求,一边接过他的佛光菩提木的手杖,道: “既要打赢孙吞海,还要适时认输,我要把这五万菊族士兵留下来。” 他说着,也不管韦明怎么发愣,就开始用左手掐着符诀,以五马符为阵枢,推衍五马符阵,推衍一步,就用绣花针,在佛光菩提木上刻画一步,道: “我把你这手杖上的五马符,拓展为五马符阵。 从你上次与唐九交手的表现看,这样就应该可以打败孙吞海。” 这话说得,让韦明的内心一阵小澎湃。 忙摆摆手,把除了他和星源以外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好留他全神贯注地,看星源推衍符阵。 这机会难得! 和手把手传授,没有什么区别。 再者,韦明能看着五马符阵,一步一步的推衍过程,对他理解把握五马符阵,也有极大的帮助。 要知道,虽然五马符实力强横无匹,但没人会伸出脑袋,撤掉防御,让你去打。 能打中对手,能打破对手的防御,本就是战力的一部分。 五马符阵不仅能提高五马符的打击力道,还能增强五马符破除防御、击中对手的欠缺。 韦明对星源的死心塌地,又夯实了几分,更加坚信,观想图,若是离开星源,那就什么都不是。 还没到一刻的时间,星源就已推衍、刻画完毕。 他起身,弯腰低头,双手捧着佛光菩提木手杖,献给韦明。 韦明还沉浸在符阵推衍的过程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先接手杖,而是先给星源行礼,再用和星源一样的姿势,接过手杖。 星源却又说到自己的一个新发现。 他舌根底下,取出那枚从心符,给韦明看。 韦明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中光滑的表面,并不能看到符纹。 星源也没想让他看符纹,只是要问这个犀角符,为什么在自己的舌根下,会自动修复伤纹。 这对韦明来说,也是个全新的领域。 他忙看着自己的佛光菩提木手杖,那符纹都集中在他手握的部分。 是啊,他与唐九一战,这佛光菩提木手杖上,是没有伤纹,还是有了伤纹,又被自己双手摩挲,无意之中,给予了修复。 星源又把血红的从心符,含在舌根下。 时间短暂,不容两人细究。 韦明拎着佛光菩提木手杖,打开主舱门,走了出来,直奔船首,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对着白浪南和杜子丑,道: “我不落败,你们不用出手。 我若败相已现,你们要问过我家“凤头”,才可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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