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多年前,有一代尘族之皇,就是现在韦家的发家之祖,韦家的第一代大家长。
那时候,最大的门阀是青、草两家。
这位韦姓尘族之皇,原来是青家的赘婿。
在他得到佛光菩提木,成为尘族之皇以后,才脱离青家,另拔宅基,另立门庭,与青家毗邻而居。
且一直都与青家保持紧着密联系,两家如同一家一般,中间连分割的围墙都没有,管家、下人、侍女,也都是一班子人。
可以说,青、韦两家,挂着两家的名头,但对内、对外却都是一家人。
时间到了一百多年前,青家的年青一辈,出了名天赋极高少年——青蚨。
青、韦两家都有意,助其争取尘族之皇的位置。
可这青蚨,却志不在此,每日里只知游山玩水,浪迹在天域各大陆之间。
别看青、韦两家之人,想见青蚨一面都难,但有一人,却始终跟这青蚨,不曾断了联系。
这人就是草家的草金统。
草金统跟青蚨年龄相仿,两人在韦氏家塾学习之时,便互相交好。
这草金统有着与青蚨不相上下的天分,却与青蚨不同,他一门心思,要成为新一代尘族之皇。
草家与青、韦两家,也是世代友好,一气连枝。
彼时,韦药堂还是草家的草药堂,韦匠行也还是青家的青匠行,但其所赚银钱,早已全部归韦氏家塾使用,也就是说,这些都将作为“观想图”的开销。
对于尘族之皇的位置,是个“青蚨无意,草金统热衷”情况,这草、青、韦三家,自然一起支持草金统。
有了这三家支持,草金统的尘族之皇位置,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可是,事就出在了,青蚨游历带回来的“神皇残书”上。
神皇是尘族立族之前的皇者,在传说里,要比娲皇晚一个时代,是蛊毒法门的集大成者。
在蛊毒法门中,神皇最终走到了哪一步,这个就不得而知,但他敢以“神”为号,足见其对本身修为的自信。
这“神皇残书”分为两卷,一卷为“血沁符”的修行之法,一卷为“蛊虫血影”的修行之法。
“血沁符”是符箓法门,神皇却是以蛊毒法门纵横于世。
这“神皇残书”记载“血沁符”,也从侧面证明,神皇的蛊毒法门已经高不可及。
虽说跨入三生金身境界,就可以把修为炼制成法宝,但只要还能把修行再往前推进,谁也不会,轻易地舍掉修为,从头再来。
他也许是觉着,蛊毒法门已经走到尽头,或者不能再有寸进,便将蛊毒的修为,炼制成法宝,再转而修行了“血沁符”。
如果“神皇残书”的记载,仅仅只有这两门修行之术,哪也就绝不会毁了,草金统的尘族之皇梦。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谣言,说这“神皇残书”里藏着一个修行的大秘密,和一个天域的大秘密。
青蚨对这“神皇残书”表现的不屑一顾,带回来就扔给了草金统。
韦明当时也是信了这谣言,才去了草家,以韦家长辈的身份,与草金统还有他的书童孙吞海,有了一面之缘。
但当时韦明并没有见到,被草金统视为珍宝的“神皇残书”。
草金统对韦明表面尊敬,实则内里反感,寥寥几句就把韦明打发走。
那时的草金统,已经为了这两大秘密,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的蛊王,重修“蛊虫血影”为蛊王。
他的书童孙吞海,也已开始遵照他的意愿,修习“血沁符”。
也不知道,是修行“蛊虫血影”带来的毒害,还是舍弃原蛊王遭到了反噬,本来丰神俊朗的草金统,却变成了极为丑陋的模样。
可就是这个丑样子,断送了草金统尘族之皇的运途。
据说在草金统进入女娲陨落地之后,立即就被女娲陨落地憎恶其容貌,不仅没有给予娲皇的传承,还将其驱逐出女娲陨落地。
更过分的是,女娲陨落地当即就用“尘族皇殿,娲皇纶音”宣布,从未踏足过女娲陨落地的青蚨,为尘族之皇。
“尘族皇殿,娲皇纶音”就是个符阵,能让娲皇的声音以尘族皇殿为中心,向周边远播。
这符阵出自玄皇之手,现在除了娲皇,已没有人知道这事儿。
娲皇呢,总共也没用过几回。
青蚨也就是后来的星皇。
知道他的皇号,为什么是“星”?
说来是个笑话。
尘族人认为,这天宇之上,日、月皆有恒心,在恒定之时、恒定之位出现。
星则不同,时隐时现,变化无端,还会拖着尾巴,一闪而逝,再也不回头。
就如,这深陷“游历”之中,不能自拔的青蚨。
这样,才给了他这个“星”的皇号,讽刺他如“星”一样,闪烁不定,来无影,去无踪。
从青蚨后来制作“星皇令”,这件事来看,他也是接受了这个皇号。
当时被封皇的青蚨,还在外游历,一点都不知情,而且除了草金统,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可一怒之下的草金统,也已带着自己的书童离开。
就这样,这尘族之皇的宝座,一空就是三年。
这三年之间,草金统在百花大陆僭越规制,自行登基,自号菊皇。
并要求门阀世家、尘族大军皆前往朝拜。
可谁会搭理他。
没有女娲陨落地的认承,他那个“菊皇“,岂不就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
三年后,青蚨回家,见是个这样的结局,竟也不登基,更不讨伐草金统。
只是一语不发,拂袖离去。
或许,他想再给尘族和女娲陨落地一段时间。
尘族不能长时间无皇。
再等等,女娲陨落地也许就会回心转意,把尘族之皇的宝座,再赐还给草金统。
哪知女娲陨落地言出法随,令出如山,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更不会妥协。
这一等,又是三年过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是菊皇之祸,正如火如荼地席卷天域,尘族几乎灭族之际。
他在承天大陆“古殿遗迹”的上空,与菊皇签约对赌,放手一战。
菊、尘两族就此进入,百年“菊尘赌战”时代。
那时候,承天大陆的“古殿遗迹”,还是尘族皇殿。
就因为青蚨战败,尘族皇殿才迁址这娲皇大陆,那里才被菊族戏称为“古殿遗迹”。
尘族皇殿迁到这娲皇大陆之后,青蚨又没了踪影。
尘族上下背井离乡,饱受流离迁家之苦,揣着一腔的怨气,纷纷把这“菊皇之祸”,归咎于青、草两家。
搅得这两家人实在无法生活下去。
这两家人只好悄悄的,有计划的,分批结队,改名换姓,躲灾避难。
青家人,大部分都换了韦姓,几经周折,又回到原来的住处,成了韦家的一部分。
草家人则不知所终,近百年,也不见踪迹。
有说草家人投奔了菊族,但我觉着不会。
为什么呢?
知道草金统在百花大陆立族,为什么会取名为“菊”?
那时因为,草金统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叫草金菊。
这草金菊在当时,可是被誉为尘族第一美人。
草金统深爱着,自己的这位倾国倾城的妹妹,一直都要娶草金菊为妻。
这……
这为尘族所不容,为人伦所不容。
星源想起菊族那泯灭人性的男女伦理,觉着根儿,可能就在这草金菊身上。
这草金菊后来去了哪里,又是个什么下场,已没有人知道。
但有段时间,谣传她被菊皇掳走,还给菊皇生了十一个儿女。
这是个星源就能戳破的谣言。
因为包括菊太子在内,菊皇只有十一个徒弟,而不是十一个儿女。
这十一个徒弟当中,黑窟窿岛的是老七“风帝姬”,娲皇大陆的是老二“潮王”。
星皇青蚨虽是青家子孙,但韦明却未从见过。
一来,他是一心扑在“观想图”之上,别无它顾。
二来,韦明他们都是些不存在的人,除了门阀世家的各大家长,其他人基本不与他们见面。
同样,也是除了门阀世家的各大家长,几乎就没有人知道,有他们这拨人的存在。
而这些大家长也只知道他们是为修行,不知道“观想图”,不知道“开天辟地”。
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韦明曾见过青蚨的狗。
青蚨好独“游”,但都知道,他身边,总带着一条与他形影不离的狗。
那是在青家的祠堂里,青家大家长的交接典礼上。
韦明来得晚了些,青蚨走得早了些。
韦明来的目的,是与新任大家长见面,所以晚一些才好。
作为青家翘楚、青家第一高手的青蚨,是要给撑面子,表示支持,他就一定要早到。
那次,可能是韦明与青蚨最有可能见面的一次,但就这样“一早一晚”的,错了过去。
韦明只看得一眼,青蚨的那条狗。
那狗,黄色,像狐狸一样,看着谁,都好像是在笑着,有让人头皮发奓的妖异,也有让人欲罢不能的可爱。
韦明远远看了一眼那狗,记住了它。
这时,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跳在星源的腿上,坐着,面对着韦明笑着。
仿佛在说,是我吗,你说的是我吗?
这狐狸一样的小黄狗,是李黑莲留给星源唯一的陪伴与纪念。
星源就看了一眼白浪南,再看一眼杜子丑,就这样来来回回,目光再也不会移往他处。
“是!”
杜子丑终于肯和星源四目相对,却一脸的平静,道:
“钓叟李黑莲就是星皇青蚨。”
“他去了哪里?”
这是星源最想知道的事情。
可杜子丑摇摇头,再也不说话。
只是他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倒是韦明,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我说呢,青蚨、钓叟,两者离这么近的时间,总么能崛起两位符箓法门的高手。
这甚至一度令我沮丧,觉着我就不是修行符箓法门的料。”
没人搭理他的感慨。
杜子丑低着头,想去抽腰间的烟杆,又觉着不太适宜,手缩了回来。
嵇鉴也是若有所思。
星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浪南。
白浪南却打了个呵欠,站起身,道:
“我要走了。
我不管九皇做些什么,我都要尽我的最大努力,为尘族祛除大白渣之毒。
有事,喊一声,我就回来。”
说完,他展开瘾妖翅,淹没在夜空里。
星源抱起他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也起身往山下走,他与往常一样,要去守着烟波池。
这是那个,只留给他模模糊糊印象的李黑莲,要他做的事。
他想一直做下去,除非实在没有办法。
临走时,杜子丑终于又说了一句话,道:
“明天,早回来一会儿,我带你去姜家集挑马。”
星源走后,杜子丑把早已忙完的欢喜喊了过来。
欢喜似乎也听出点什么,她托着茶盘儿,上面泡好的茶水,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道:
“呦!
这菜都没有人动筷,是嫌弃我的手艺吗?
都来喝茶。
这茶可是买的,不是我做的,你们一定喜欢……”
杜子丑接过她手里的茶盘,放到桌上,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道:
“欢喜,你也听到了,这隐月山的一切,都是你李伯伯的安排,为的就是能打败菊族,还尘族人一个平静的生活。
如今,是你小师叔在操劳你李伯伯的事业,你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欢喜一点都不欢喜。
她不懂什么青家,又什么草家,只是觉着,这一百多年前的事,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解决。
一百多年前的人,都在瞎忙活些什么!
可既然星源身在其中,她也就身在其中。
这是早已做好了的选择。
选择了星源,就选择了星源的这一切。
“小师叔去哪里?
我去哪里?
什么时候能建好?
我还能回来吗?”
欢喜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开口四问,让杜子丑、韦明、嵇鉴都放下心来。
杜子丑从腰间抽出烟杆,填上烟丝,点燃,抽了一口,他明显也轻松下来,道:
“我从第四个问题开始回答你。
第一,你随时都能回来,你不走都行。
第二,从大殿开始。陆续地营建,估计要几年的时间。
第三,颖若绣庄现在是你的,你就去那里。
第四,你小师叔还是去韦氏家塾梓科学习。
你们都在山下住,来往也方便……”
“慢着,你说什么?”
欢喜似乎觉着哪点不对劲,抓住杜子丑的小臂,脸也沉了下来,道:
“什么叫颖若绣庄是我的?
那原来的老板……
被你们……”
“是这样。”
嵇鉴把话头儿接过来,细致地说明,道:
“你见到的,那个只是掌柜。
颖若绣庄以前是阮家的产业,现在是您名下的产业。
所以,颖若绣庄的掌柜,还是那个掌柜,只不过以前他给阮家赚钱,现在是给你赚钱。”
“什么叫给我赚钱?
是不是,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赚了钱,还要交给我?”
“就是这样。”
嵇鉴露出赞许的笑意,道:
“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把掌柜的换掉……”
“不不不……”
欢喜连忙摇手,道:
“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会送我一个绣庄?
我要拿什么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