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画千城拜别后,众人沿着铁链一路向东,沿着破晓峰山道急行。行至半山腰处,剑藏锋与天赐早已在前方等候。天佑兴奋地叫道:“阿剑,你也去吗?你在壮胆。”
“这种事就不劳我大驾了。”说着,剑藏锋拍拍天赐的肩头道,“去的是你哥,怎么样,由他陪着你开心吧。”
若是以前,天佑巴不得天赐一同前去。但入云天宫后,他觉得大哥已被白千郡、裳玉茗等人带“坏了”,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此行已经有了一个裳玉茗,若再加上天赐,自己更没办法溜出去了。因此无论是心底还是脸上,天佑都是满脸的不高兴。
剑藏锋示意裳玉茗,他脚步极快,转眼已跃至百丈开外的一颗参天大树上。裳玉茗紧随其后,甚至若非剑藏锋有意等他,将会更快。裳玉茗同样跃至树梢上,剑藏锋一脸郑重:“这里应该他们听不到了。”
裳玉茗见他如此道:“师叔,有何要事要叮嘱?”
“毒龙教被灭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晓。”
裳玉茗点头道:“千里师兄已说过,虽未查明凶手,但是三千多人均是先中毒后被杀。”
“襄樊地界有三个镇被灭,均是在你们此行的江夏镇附近。”
“什么!”裳玉茗惊讶不已,“他们跟毒龙教一样,先中毒后被杀吗?”
剑藏锋摇摇头:“没有中毒,大部分是被一刀逼命,少部分人则是为剑所杀。刀剑伤口处与毒龙教的尸体类似,很有可能是同一批人所为。”
“一个镇再怎么少,至少也有将近千人。凶手既然再不用毒的情况下,将一个镇给剿灭,要么人数众多,要么则是···”裳玉茗思忖片刻道:“弟子此番前去一并料理,势必给无辜百姓一个公道。”她清楚,此前任千里前往毒龙教调查必须暗中行事,因为毒龙教属于南疆管辖,云天宫若是卷入其中,势必会引起南疆国主的怀疑。但这次不同,这是发生在中原的大案,云天宫责无旁贷。
“千万小心,凶手可能只有两到三人,一刀一剑,加上用毒者。”
“弟子明白,决不会大意。”裳玉茗道。
“我不是担心你会大意,而是你同情心泛滥,着了人家的道。尤其是你要当心那用剑的。”
“为何?”
“你可还记得道剑会上,华山派的陆仁义挑衅咱们。”
“弟子记得。”
“他手中的紫薇软剑原是我师妹的佩剑,他所用的华山剑法在华山已经失传,反在剑阁保全了。按他的说法剑阁的余党盯上了我。而这次杀人的剑法,也是江湖失传剑阁保留的的招式。”
一听“剑阁”两字,裳玉茗心头咯噔一下。
就近六十年而言,以剑法名冠天下,可分为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两个时期。后三十年,是云天宫的时代,前有冰少一、剑藏锋,后有四千君。而前三十年,中原公认是剑阁的天下,无人能出其友。
剑阁是一个专门收钱杀人的杀手组织。江湖流传,没有剑阁杀不了的人,只有给钱不到位的人。但凡被剑阁盯上,必死无疑。在其顶峰时期,天下十大杀手,剑阁占了六席。即便时至今日,剑阁虽已销声匿迹,但杀手榜之中还留着他们的名字。
剑藏锋自己便出自剑阁,当时更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四十一年前,剑藏锋与剑阁决裂而离开,随后加入了云天宫。之后,天下第二杀手剑泣血也离开了剑阁,不知踪迹。自此剑阁日渐式微,走向衰弱。
裳玉茗也知道一些关于剑藏锋的旧事,对于剑藏锋的剑法造诣,按照言无沙的说法,正因为剑藏锋的到来,才让云天宫的剑法更上一层楼。此时见他提及剑阁露出了罕有的认真,她自是不敢轻慢
见剑藏锋提及剑阁时露出少见的认真神情,裳玉茗不敢轻慢:“师叔的意思是,他们借用这种方式来挑衅你。”
剑藏锋挠了挠头:“若真是剑阁的人,他们要对付的人可不仅是我。”
“还有谁?”
剑藏锋的目光转向了那些等待的弟子:“你可知当年剑阁之主死在谁的手里?”
见裳玉茗摇头,剑藏锋指了指天赐兄弟二人:“是他们的爹做的。”
裳玉茗吃了一惊:“山师兄能杀了剑阁之主?”
“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当时各大门派围剿剑阁,剑阁主死在山自在手里是很多人亲眼看到的,为此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是担心被剑阁残党报复,山自在便在当年入了云天宫。”
裳玉茗呆了呆,猛然醒悟:“难不成这才是白师兄安排天佑出去的用意?”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剑藏锋冷哼道。
裳玉茗道:“天赐也是白师兄安排的吗?”
“是我让他跟来的,于他于天佑都有好处。”剑藏锋道。
“多谢师叔,玉茗知道该如何做。”
“剑阁的武功,以凶狠、快猛为要。招招致人死地,绝不留第二招的机会。一旦与他们动手,你们就要全力以赴,不可心存仁慈。”
说说完,挑起酒葫芦欲转身离开。
裳玉茗冲着他背影躬身致谢道:“师叔,你要酒钱,找凤仪去要。”
剑藏锋哈哈一笑,回身一跃,却没有回他的藏锋阁,而是径直前往太月门中的葬魔堂。
他刚踏入门口,便传来一阵古筝乐声,闻得一股清香。
这是白千郡遇到难题时的习惯,沐浴、焚香以及弹奏古筝。剑藏锋知道,他所演奏的是《长平之战》,琴声急切高昂。此时,画千城端坐在白千郡身旁,两人好似在商议什么。见剑藏锋进来,画千城站起身相迎,白千郡继续弹奏,一动不动。
“小白,若是我出关后听到俩孩子有什么意外,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剑藏锋道。
“师叔安心去便是。”
待剑藏锋离开护世堂,画千城见白千郡眉头不展,问道:“有心事?”
白千郡道:“山自在和林常青到岭南了。”
画千城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岭南药王医术高明,加上他与阎王让步的交情,即使医不好,也能提供点线索。话说回来,你派人盯着他们,当真是为了保护他们夫妇?”
见白千郡沉默不语,画千城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信不过他们。”
白千郡道:“信不过是山自在。”
“因为那则箴言吗?”画千城道。
“他杀了剑阁之主。”白千郡道。
“侥幸被他杀了而已。”
“他杀人的动机呢?”
“不是说过了吗?他的亲族为剑阁所害,而且是剑阁主亲自下的令。”
“剑阁主亲自下令诛杀的人,为何不曾听闻。”白千郡反问道。
“天下那么大,并非人人都愿意显宗于江湖。师弟,你过虑了。”画千城道,“这么多年来,除了娶林师妹是为他自己,他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云天宫。如今连孩子都放在云天宫,他若真是祸害云天宫之人,又岂会这么干。”
“无心有时候便是祸害。”
此时一名弟子走了进来:“师尊,药好了。”话音刚落,曾鸣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放在画千城面前。
画千城甚是奇怪:“这是?”
“药,你的,喝。”
“不用盯那么紧吧。”画千城摇摇头,又轻咳嗽两声。
“谁叫师尊不好好按时喝药,乘心说了,师尊已连续五日没喝药了。”一旁的曾鸣夏抱怨道。
画千城神情颇为尴尬,讪讪一笑:“以后我注意便是。”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喝了再走。”说着,他对曾鸣夏道,“以后盯着师兄按时吃药,若没有,你可以随时来葬魔堂来告状。”
“是,白师叔。”曾鸣夏二话不说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