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尚未破晓之际,李乘友面带愁容冲进了地限楼。此时,杀生证道因为天佑放出来了,也能够回到地限楼这所牢笼了。两人在门口一个照面,本能地将李乘友吓得后退两步,他很快想到杀生证道如今是囚犯,用不着怕他,便不再理会,进入地限楼中。
整个地限楼,除了一间作为杀生证道的厢房外,其余的房间都算是天佑的了。他兴致在哪儿,就睡到哪儿,并无固定之所。李乘友一间间房门打开,最后在三楼的五太轩中找到了他。
天佑睡得正香,耳边传来一阵惹人心烦的喊声:“小··祖”他捂住了耳朵,却依稀还有声音,而且越来越享。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张大脸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个激灵。见是李乘友,不耐烦道:“断字癖,吵死了。”
李乘友推了天佑两下:“小师祖,南宫雅,来了。”
天佑没有理会他,将被子一拉蒙住整个头。
李乘友又推了他几下,见他始终不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子掀起扔在地上。
一股寒意袭来,天佑身子一缩怒道:“干什么,一大早就不让人睡。”
李乘友指着外面催促道:“对付,他们,保护,裳师祖。”
天佑欲扯过被子:“哪个他们?什么事不能等睡饱了再说。”
李乘友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快走。”
天佑十二分的不情愿,因为压根儿就不相信有人敢在云天宫上动土。然而平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李乘友,今日一改常态,将被子给天佑一卷,背起他便往外跑。
“我还没穿衣服!”
李乘友通过几年的努力,已将云汲功也修炼到了第四层。三清剑法中,学全了玉清十二式和上清三十六式。虽还未能御剑而飞,但他背着天佑健步如飞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两人来到少辰门依稀紧闭的大门口前,门口早已站满了一群不速之客。天佑从李乘友身上跳下,凑上前去。周边的人见天佑这副德行,纷纷避让。天佑很快注意到,为首的是一名白衣公子,正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等候。天佑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但却瞥见他腰间的佩剑好像是自己的作品。
白衣公子身后,站着两排褐衣人,合计十人。十人除了领头者打开折扇又合拢,合拢又打开来来回回之外,其余人目不斜视甚是恭敬。这一幕,天佑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
站在他们的身后,又是十二名身着青袍的支脉弟子。七年过去,其余人他已分辨不清楚,但为首的大光头,天佑再清楚不过——青云峰的鸠摩罗。
天佑心头叹息一声:“晦气,出来前应该先翻翻黄历的。”他不明白鸠摩罗和青云峰的弟子为何在这里。
天佑将被子一裹,指着白衣公子等人,故意大声道:“乘友,本门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松散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混了进来。让一让,好狗不挡道。”说着,便向白衣公子走去,却是一不小心没站稳,眼见就要摔倒。
白衣公子很不爽眼前的无礼小子,但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便上前大度地搀扶住天佑。天佑不领情,顺手将他的衣服往鼻子一拉。听得“哼哼”两声,众人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心,对天佑一阵鄙夷。白衣公子先是石化,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一把将天佑推开,他低头瞥到那“一坨”明晃晃的胶状物与自己华贵的丝绸混在了一起,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恶心之余更多的是愤怒,正要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子出手教训,听得天佑大叫一声:“哎呀,这不是雅少么,好久不见,你来找我的吗?来就来,还带那么多的礼物,太客气了。”说着,天佑亲切地握住白衣男子的手,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度重逢一般热情。随即走到那十几个木箱面前,左看右看,甚是欢喜。
来者正是富阳楼的南宫雅,他凝视着天佑,却没能认出来。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一晃七年过去,天佑的样貌和身形已经大不相同,更何况此时天佑身上裹着一条被子。
南宫雅道:“你!”此时,一名随从上前递过一块手绢,为他擦拭,但南宫雅依旧觉得恶心。他越想越气,盯着天佑忽然心念一动,“莫非这小子···”
“生分了,雅少,我一飘而过大天佑也不记得了吗?”
果然是这个兔崽子!
南宫雅昔日被天佑耍的记忆全盘复苏,脸色涨得通红,气的嘴唇不停颤抖。眼见就要对天佑出手,忽然发觉一只手攀住了他的肩膀,身后一名褐衣男子摇头示意。
南宫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拳冷冰冰道:“原来是天佑小仙长,听说你一直被关押,为兄甚是可惜。你我情谊我们改日再叙,今日为兄有要事要办,还望海涵。”
天佑望着南宫雅得意而颇具威胁的神情,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捣蛋,否则没好果子吃。但他能被威胁,就不是林天佑了。他明知南宫雅的来意,却假装不知:“既然到了云天宫,雅少的事就是我大天佑的事,什么要事说出来听听,让兄弟我为你参谋参谋。”
“见笑,为兄不才,想迎娶辰门宫主裳玉茗。”
天佑打着哈哈:“求亲是大事。你雅少虽说算的上人五人六,我师姐却是万中无一。你有爱慕之心能够理解。”说着,他上前就要去拍雅少的肩头。
雅少侧身一躲,哪能让这小子再耍自己。
天佑拍了空,望着雅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南宫雅本想靠近,但一想到这小子诡计多端,不由得后退一步。
虽说富阳剑老也算有钱,他身为富阳剑老最为得意的弟子,钱财自然不用愁。然而,天佑将他半数财产都给骗光,然而在追求裳玉茗的路上天佑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各种使绊子,这一点他醒悟过来之后更是愤怒。
“可惜你福薄。我师姐将她奉给云天宫。在玉字辈女弟子中,师姐是最接近仙体人选。此事关乎我云天宫百年大计,若因为你的胡闹而导致事情出现意外,那连我都不能替你说话了。”天佑语重心长地说道。
若非熟悉他素来胡诌,南宫雅差点就信了,他冷笑一声:“我怎么没听说此事?”说着,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目光扫向了支脉弟子。
人群中走出一个光头,正是鸠摩罗,他双手合十:“玉茗师妹有此宏愿,也是头一次听说。据咱来看,她先是为报仇而大闹蓬莱,后又为了你林天佑与玉衡剑尊起争执。可见在其内心,情字一关,实难勘破,并非是修仙得道之选。”他虽身着青色道袍,但是一举一动加上他的光头,却似佛门中人,只是没点香疤而已。
天佑暗骂:“死光头,果然是来捣乱的。”他不知道,富阳剑老不仅与剑藏锋有交情,与青云峰的首座荣泽天也有些交情。
富阳剑老因裳玉茗等假冒自己名头本想当面质问云天宫,却被南宫雅哀求而作罢。富阳剑老见爱徒如此执着于裳玉茗,前后三次亲自造访云天宫,为南宫雅求取裳玉茗。但剑藏锋三番几次顾左右而言他,画千城和白千郡更是不予理会。
眼见困难重重,想着南宫雅素来风流,时日一久也就罢了。结果南宫雅一改往日做派,对裳玉茗死心塌地追求了六年。富阳剑老见他如此痴情,十分不忍。他知道青云峰的荣泽天一向是个冷面人,好在昔年他欠了自己一些,便写信让他相助。荣泽天自己不好出面,便派了他的大弟子鸠摩罗相助。
“正是正是。”南宫雅冲着鸠摩罗含笑抱拳。
鸠摩罗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两封信:“雅少乃是富阳楼传人。富阳楼与我云天宫世代交好更是并战多年的江湖同道。雅少今日不远千里求亲,可见其意之诚。这两封信,一份是剑老亲笔所书需转交给玉衡剑尊,一份是师尊给玉茗师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