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日上三竿。
江名醒来,确切的说是从草堆里爬起来。夜宿破庙,里面的稻草很多,一早醒来,听着窗外的鸟鸣。
江名神思天外,放空自己的。
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
他了无一身,比常人自己轻松很多。当然,常人寻常的快乐,他也体验不到。
有时候他很羡慕好友成铮,也想体验一把。
可惜,他是江名。师傅在江边捡到他时,就以江为名。于是他成了剑客。师傅死后,他成了浪子。
踏上了江湖,师傅口中的江湖,向往的江湖。
闯荡这么久了,他想停下来了,迷茫了。
“江名不好了,不好了”孟青清柔的言语打断了江名的思绪。她出现在破庙门口,手里着用油纸包裹的三个大包子。
“你发什么愣”孟青说着来到近前将包子递到他手上,道:“你快吃,我们快走。现在麻烦了”
“算了,还是边吃边走”孟青迫不及待拽着江名走。
“怎么了,什么大事”
“你知道不知道,魏仁死了”
江名眉头蹙着,那个大汉死了,自己没下重手就死了,这体格也太对不住他了吧?
“哦”
“你哦~什么哦,我今日到集市,从旁边酒家听说魏仁死了,海沧寨海威,出十万银子悬赏你的人头”
“悬赏我,我跟他~不对,我跟魏仁没有仇”
“谁说你没有仇,你杀了魏仁的结义兄弟”
“结义兄弟”江名剑眉微皱。
“对”孟青十分肯定道:“我都打听清楚了,是海沧寨放出来的消息”
“我也在奇怪,魏仁他怎么会死,我明明也在旁边”孟青思索着,看着江名的脸色“我感觉,你被人陷害了”
“有人要专人针对你”
“针对”
“对,针对,破鼓万人捶~呀~你这么凶做什么,瞪过做什么”
“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还不都一样吗?”
江名不言,只是默默的提起剑,看着她。无声警告不言而喻。
“你~算了,我不说了,你还是赶快逃命吧?”孟青悻悻,从腰间荷包处拿出一件小器物,放到江名手中:“哪~这是块好玉,就当是我送的逃资”。
江名看着,手中的玉佩愣神。
“我先走了,再见”孟青说毕,转身要走。
刚转身,孟青感觉自己柔弱的肩头一沉“啊~”叫起来。
“你做什么,江名,我可算是很够意思了”
“这块玉珮,你从哪里弄来的”
孟青背对着江名,轻咬贝齿,不由懊恼,转过脸来就,嫣然俏笑道:“这是我祖传的玉,料是好料”
“别打差,这玉我认识,还有在你用暗器前,你认为我~”江名手上提了几分力道,
“暗器,什么暗器”孟青眼睛眨的很天真。“你这样我的肩好痛,一点也不君子,就欺负我这个小女子”
江名没有应答,只是瞟向她的袖袂。就这一眼,就让孟青脸色瞬间打颤。
“你~你”
“我想知道,这玉珮你从哪里得来”
“我~”
“我知道了”江名轻笑道:“是你偷魏仁的对不对,是你趁其昏迷,将魏仁杀死嫁祸给我对不对”
“啊,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顺手牵羊,我并没有要杀他”
“哈哈”江名仰头一笑,将剑收回。
“你笑什么”孟青呶嘴,揉着肩儿,很不满。
“小丫头,一炸什么都说出来了”
“喂,什么小”孟青还要再抗议,江名已“唰”一声,施展轻功出门。
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孟青笑靥如花,星眸眯眯,纤手轻拍腰间香囊,像个钓到鱼儿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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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苑,曾经最不起眼的勾栏,现在却成为南陵最为知名的青楼。因为一个女人的到来,春香苑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这里人来人往,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这里只有一个主人,张怡。名妓张怡。她从不轻易陪客,只卖艺不卖身。
当然,很多人嗤之以鼻。有些人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会暗暗幻想某些跟这间主人深入交流的事情。
春得苑香雅致,只有上下两层小楼。在这里你可以和别的姑娘们谈诗吟句,也可以打筛喝酒。
与前院的富丽堂皇不同,后院小园有一个单独的小花园,一间平凡的小竹屋。小竹屋面积不大,一厅一室。里内简简单单的床,,简简单单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是一里面琴棋书画,无一不有。
厅内挂着一幅画,一幅《红梅图》。
梅花傲雪,红艳芳芬,旁边一行小字:梅花香自苦寒来。
壁画下,张怡在看书,她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件乐器,琵琶。用很普通木料做的琵琶。许是弹弄乐器倦了,坐下来看会书。
竹屋外,“踏踏”轻细的脚步声响起。
张怡嘴角轻翘,好像知道有人要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是江名。
江名欲要敲门,就听屋内传来“进来,门没锁”
江名推开屋门,就见张怡面行柔和浅笑放下书籍,星眸汪汪,看着。像是娴慧的妻子,迎接丈夫的到来。
“你来了,快坐下”说着她倒了杯茶水,示意品尝“累了吧!”
柔情似水,这就难办了。江名微嗞着嘴近前坐下。
“怎么了”张怡问道。
“没有,有点不太适应”江名如实道,内心很平静。
“你来,我以前都这样”张怡眼露不解。
女人的眼睛会说话。有的人说过,眼睛不会骗人。更有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以前,江名不懂,现在他懂,男人对待漂亮的女人总是很宽容,所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宽容。
他以为,这个就是爱情。实际,更多是精虫上脸。
“我好久没来了”
“那你要经常~不对~我”张怡言语微踌,道:“我是说,唉~”
“对不起”
“嗯~怎么了”
张怡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魏仁会找你麻烦”
“你也知道,客人上门,我不能拦着,是他无意间看到我身上佩带你给我的那块玉佩”
张怡的头更低了,俄尔“你也知道~”
“我知道”江名截住她的话语“海沧寨毕竟有很大势力”
“谢谢”张怡感激的握住江名的手。
“这是”张怡此时看到了江名带来的画匣,画匣与平凡的琵琶在桌子上相对着。
张怡面露期冀,江名摇了摇头,轻笑中杂着不好意思:“我来的忙,没带礼物”
“嗯,你能来就已经很好,我不希望你破费”
张怡巧笑,俄而贝齿轻咬。
“对了,要不你先帮我保管或者有空交给成铮”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要不帮我保管或者说交给成铮”
“你~”张怡面露踌躇。
“算了,要不你有火折子吗?”
“你要它做什么”张怡盯着画匣,眼神不定。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麻烦”江名嘴角苦笑“算了,既然你喜欢就交给你保管,你可以留着,烧掉、或者给成铮”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吗?”张怡盯着江名,神情莫名。
“这也许是个麻烦,你要吗?”
“要”张怡说的很干脆。
“怎么能不要,不然就辜负你对我的信任”说话间,张怡不觉手儿绞着袖口。
“哈哈,好,那我走了”
“你~”张怡似要再说什么,江名越身而走。
望着窗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张怡有些吃了,眼眸中闪过许多神彩。有回忆、有不舍、有留恋,都被一种绝决所替代。
“怎么了,不舍你曾经的情郎了”
沉重沙哑的声音从卧房传来,张怡回眸,看着来人。从卧房里出来。显然听到两人对话。
或者说早就埋伏在内。
那人近三十,脸很方,显得很阳光,尤其是那自带犹豫的眼神,曾经是自己最向往的。
“你说什么,王郎。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张怡嗔怪,莲步轻移,对着男人胸口轻捶“什么,我的什么情郎,我们只是朋友,你知道的”。
“哈哈,没想到你这朋友这么信任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你为何要放他走”
“这是我的地方,出了事不好”
“是吗?”男人面露犹疑。
“你也知道,我们做这行,要不是当初~为了你,我怎么会做这个”张怡脸色微青。
“好、好、好、娘子我错了”男人闻言脸上顿显尴尬。
“错了,我好久没去看喑喑了,好想她”
“不行”男人很决绝也很严肃,都说女人会变脸,其实男人也会,当触到最根本利益,那才是变得最精彩,最无情。
“我想自己女儿,有什么不行”张怡摇拽着男人的臂膀“就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是不行,你不能看女儿,你要知道传出去不会”。
“是吗?王子奉”张怡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怎么不是,怡儿,你想想,这样会对我们将来有多大的影响”
张怡闻言心中不屑。
张子奉,人称“儒剑”,未成名就有三任红颜。了然一身,颇受江湖侠女亲睐。
“哼,又说这些,你跟叶莺是什么情况”
王子奉面色微红,争辩道:“什么,你就瞎说,我们只是合作伙伴,这些年你知道的,我的心都在你心里”。
“再说了,人在江湖,总有些身不由已,你不是接“枣核”你最清楚”。
“好了,别说这个了”张怡眸中闪过不快“王郎,我们一起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貌合神离的两人一同开启了桌上画匣。
两人展开的画匣,张子奉则是满脸不解道:“这真是江名那小从那里拿出传言中的“云螭迷宝”图吗?这不就是一个美人图,看绝纸张,也就十多年”
张怡看着画,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又闻张子奉的言语,眸中不屑一闪而过。没成名时叫人家江少侠,成了名叫人那小子。
果然,张怡莫名想到二句诗:子系山中狼,得志便张狂。
“你放心他没有骗我”
“为什么,那小子要是中途掉包,张寇李戴”
“不为什么,因为直觉,我的直沉,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
张子奉心底不屑;傻女人,真是傻女人。
张子奉或许永远都不明白。
即使是最聪明的女有也甘愿为爱被自己的男人欺骗。
人性最坏就是如此,以爱之名束缚,让你甘愿做你不想做之事。让你慢慢堕落、沉沦毁灭。记住爱不是这样,这是畸形又变态的张控欲。
“你没有感觉,这个女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张子奉问道:“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成铮这女人和成铮什么关系”
“哦”张怡眼眸细眯,看着手里图画。好像手的平凡的图画像人间最好的名著文章,让人回味无穷。
张子奉眸中嫉妒顿显,道:“怡儿别看这些了,我要吃枣子”
“什么”
“我要吃枣子,你喂我吃枣子”
“可以,我要见女儿”
“哼,当我没说,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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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剑”张子奉走了,到门口,眸眼不觉四瞟。生怕被什么人看到。
他不知道不远处,梧桐上枝叶茂密间,一双眼睛,正静悄悄的看着。
是江名,他去又回来了。潜藏在上面。
果然如他所料,有问题。
好像是,那个叫~什么~~王~奉,名声很响。
江名不觉斜着头,淡喃道:“我怎么会喜欢过她呢?”
“哎~”一声轻叹,往事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