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到底算是什么呢?”
一杯辛辣凶猛的“弗萨克情人”酒灌进喉咙,调酒师又端上一杯调好的烈酒,很少有人点这种酒,大概又是被抛弃的情人,调酒师想。
“这特么到都现在发生了什么啊?”以雅苦涩的想。
原本以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结果被告知那段记忆可能压根不是她的。窃喜自己被“眷顾”却得知自己甚至根本就被制造出来的,原以为留给她一大笔钱的索兰玛可能是个好人,结果自己可能就是索兰玛随手捏出来的玩偶。
什么都是假的,可能就连自己的认知都可能是假的。
一个巨大的骗局,没法破解的局面。
首先对自己的认知有可能是假的,到底是“穿越者以雅”在现在这具身体体内苏醒了还是反之?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发生“穿越”,“穿越者以雅”的记忆是被从其他地方取下来安进去的?
其二,那位小姐说我的身体被“调整”还是有些委婉了,大胆一点,我就是被制造出来的,谁制造了我?索兰玛?干什么?神降容器?这固然能解释我的体内为什么有所谓的“邪灵”,但是为什么我还有自己的意识,那位小姐背后的伟大存在打断了神降仪式?
其三,人格问题,到底现在占据主要意识的是哪个人格?是否有其他的人格存在?
只有我的世界形成了……什么都是假的。
以雅麻木无比的把下一杯“弗萨克情人”灌下去。
所谓的“原主”有酗酒的习惯,但是印象里我好像并不喜欢这种迅猛的口味,倒是“穿越者”记忆里我是很喜欢喝烈酒……那这算是一种融合?或者说,我现在的意识就是由另外的意识糅合产生的。
那么就意味着……
酒精麻痹了神经,以雅没注意到周边怎么变得喧闹了起来,正在努力思考的她脑勺后挨了重重一击,手里的酒水溅了她一脸。
“你妈X。”以雅怒骂一句,把手里的酒杯摔碎在了那人脸上,迅速的冲了上去……
……
“怎么又是你?”一名警官哭笑不得的展开问询用的文书。
他的搭档则拿着一支铅笔戳着另外的卷宗,看起来这些卷宗还没归档——大概是以雅上次进号子的保释文书。
“警官,我觉得应该对袭击我的嫌疑人做一次药物……”
“打住。”负责询问的警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袭击你的人服食了精神药物,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酒吧斗殴,不会很严重的,请你好好配合,我们早点调查完,你也可以早点出去,好吗?”
这话术以雅可太熟悉了,具体严不严重那就由不得他说了,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被反复问讯打时间会很难捱。
“我选择保持沉默。”
“恐怕诱导我做出不利的供述不符合罗塞尔大帝颁布过的《侦查法》。”
这名警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另一名警官则是颇有不安的抬起头。
“配合调查是您作为公民的义务,至少在现在还是。”
……
以雅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这都什么事啊……”
以雅感慨了一句,缩在大衣里,往“猫与三靴子”的方向前进,人一旦倒霉起来是这样的。
“我到底该怎么理解我自己?”以雅思考着,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无解的困境,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笼罩了她。
思来想去愈发烦躁,而却没有一点恼怒的情绪出现。
“这是一把锁,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锁。”以雅想:“无知是仁慈,或许我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
她试着回忆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仿佛步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步步被逼入了死局。教堂圣物室被杀死的神甫、血弥撒、逃跑、帮助T先生偷货、沙利尔、船票……这些东西环环相扣而又完全不合理,而幕后操作者则是利用了她的认知被“篡改”。
或者,压根就是幕后之人“篡改”了她的认知。
更为可怕的猜测是,藏在幕后的人“创造”出了她,然后修改了她,最后把她推入了现在的死局。
以雅不准备去想了,想也没用,那么多生硬的巧合,她都没发觉出来,幕后黑手的目的恐怕她也没法理解……我需要反抗。
像个被拧紧的发条玩具。
杂乱的想法一齐灌入脑海,彻底断绝了思考的可能,如果这真是我所想的我倒能心安许多,可是血弥撒还未功成,脑海中的呓语倒是愈发强烈了……
我需要清醒一点。
以雅走上楼梯,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摔上门后直接躺倒在了床上。
奇怪的呓语还未停止,以雅紧闭着双眼,任凭理智跟混沌在脑海里厮杀。
我在怀疑什么?我体内又有什么,谁在乎呢,我的认知来源于哪里重要吗,我还是我就好,有那么重要吗,或许只需要一点,一点释放就能给我暂时的理智跟清醒,我需要一股躁动的力量……一股强大到能让我足够清醒的力量,痛苦是清醒的父,而痛苦的父则是比痛苦本身更为奇异的存在。
我真的要这么干吗……用痛苦来换取清醒,用得着吗。以雅第一次发现那些奇怪的言辞她从未听过却能脱口而出,浑噩的疯人却无数次洞见真实。
“那位小姐说得对啊,我的身体里面有奇怪的东西……那东西会让我解脱还是我会让他解脱。”
祈祷……
“我需要祈祷,哪一位都行,神啊,哪一位都行。”手腕上的狰狞伤口开始剧烈的跳动,一道清冷残忍的思绪穿梭过混乱的大脑。
神明有无数种化身……
以雅浑浑噩噩的抓起那把仪式银匕,无数种她从未想过的生物恸哭出凉薄的声调,生于斑斓的欢愉之景在炽白中愈发清晰,诱人的低语不再伪装自己,转而侵入了整个房间,灰色雾气填满了整个胸腔,幻觉仁慈的笼罩了她。
“我准备好了。”她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能用就行。
尊名……
这才是对的……而那位存在宽恕了她,这是祂真正的尊名,而现在祂允许她诵念它。
“痛苦之父。”
“宇宙的门扉。”
“提醒我们尚存于世之神。”
以雅奋力的抑制住自己吃痛大叫的冲动,她听到了自己的牙齿颤抖不已而又奋力咬合的声音,她整个背部被汗水浸透,身体里仿佛游过无数根针,脏腑被拧作一团,袭来的幻觉都尖啸着退后,额头上的汗水流入眼睛,刺的双眼生酸。
痛苦散去,以雅直接脱力倒在了地上,直到地板上漫开一摊血迹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握着仪式银匕刀身的力度有多大。
久违的安宁抚摸着她,没有呓语没有幻觉没有痴愚浑噩。
看起来这个方法可行,以雅想,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好转了不少,她试图去回忆里探寻真相,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那就好好休息会吧。”以雅想,索性就在地上翻了个身。
“我还在想你多久把我放出来呢?”一张熟悉到可怕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