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巧心托住怀中孩子的臀部，才抬起袖子擦擦眼角，无奈地笑着。
视线轻轻地瞥向祝延曲身后的院子。
竹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种着不少的农作物。
玉米，大豆，花生……
也只有祝延曲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没任何回报的事情上。
许多的村民只要看见没有机会。
就会放弃，寻别的出路。
天大地大，怎会没有可以食用的食物。
“你把这些种植得很好。”
言巧心言语很轻，慢慢地收回视线，对祝延曲有了些钦佩。
“可能，不会成功。”祝延曲面露苦笑，两手交叠在小腹上。
“没事，总比没有做得好。”
言巧心怀中的孩子嘤嘤哭泣，忙去哄她，随后与祝延曲告辞。
正要关上门，抬眼间，瞧见郗铨走过来。
他步子挪得很慢，不知在那等了多久。
祝延曲松开撑在门框上的手，垂下眼眸，转身回到园子里去。
心下黯然，千方百计都逃不过与那些记忆重合。
就像，冥冥之中有注定。
周禾的地瓜烧酒，借酒装疯，初次交付出去。
沉沉地吐口气，走进菜园子里。
这里成为了她近几年来，培育、嫁接农作物的一方天地。
幸好院子足够大，才能容得下上百个瓶瓶罐罐。
种植的农作物不一定成功，只够汲取经验，记录图册。
风声中混着他进来的脚步声。
好像是刻意放轻脚步。
郗铨先前的信心满满，到了现在的小心翼翼。
生怕有那一瞬间，会让祝延曲不开心。
她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躲到菜园子里去。
甚至是在到河边去听河流声响。
祝延曲心不在焉，往前走着的时候，被甜瓜藤绊住，身子一沉，栽倒了下去。
整个人趴在了地垄上方，满手泥浆。
视线内，全是植物的根部。
没有一时间要起身，被甜瓜藤上的一个椭圆形的白皮甜瓜给吸引住。
这甜瓜藤是独苗，三年前的夏季，与郗铨一起前往林子里发现，挖掘回来种植。
起初只是有一个很小的白皮果实，连孩子拳头大小都没。
用它与【藏宝阁】里的甜瓜种苗嫁接，赌了一把，一直以为不会有结果的。
郗铨应声赶来，搀扶住祝延曲起来。
看她满手泥浆，身上的衣服也都脏兮兮的。
瞧见她温润的眼眸中有着笑意。
手掌托着她的胳膊，顺着她看去的方向看去。
祝延曲抬头看他，声线温柔，“甜瓜结果了。”
郗铨颔首，面上笑意温柔，“看见了。”
推门的吱呀声传来。
祝兴国，周东盛，顾华月，三人一起小跑进来。
“姑姑。”
“小姨。”
稚嫩开朗的呼喊声齐齐传来。
在菜园子里的祝延曲与郗铨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走吧，”祝延曲转身，低下视线，去看轻柔捏着手腕的细长手指。
他的手指是真的好看。
郗铨侧眸，留意到她的眼神，在走出菜园子时，压低了声音。
“明儿逢集，你、去吗？”
祝延曲脚步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咬着嘴唇。
自从长乐街建起到如今快有三年多，从来没有去过一回。
因郗铨在的缘故，家中的食材和制作皂块的原材料都是直接送到家里。
也不知长乐街是何样的景象？
低下眼眸，思考了一下，轻点下巴，“嗯。”
郗铨松口气，紧张的神经忽地松懈下去。
还以为，得到的又是她的拒绝。
问了这么多回，总算又一次能得到回应。
祝兴国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姑姑的身影。
抠着脑门，正要扯着嗓子大喊，就见菜园子那里，出现一高一矮的身影。
祝兴国跑过去，顿时呆住，眼里有着震惊。
“姑姑，你这、这么不小心？”
祝延曲看他走近，眉梢轻挑，伸手在他右脸上轻轻一点。
一个很小的圆点就在他面上晕开。
祝兴国“啊呀”一声，眉眼笑开，“姑姑，讨厌。”
却是没有离开，跟随在她身边。
“姑姑，明天不去学堂，”顾华月伸手揪着祝延曲的衣摆。
“小姨，秦小姐教我们学习刺绣。”
“刺绣？”祝延曲讶异，偏眸去看郗铨。
这学堂的课程，是郗铨定制的，但从未过问。
现在听华月提起，一时之间，觉得，好像是错过了很多东西。
顾华月双手揉着双颊，稍微停下脚步，回眸去看浑身沾着泥浆的小姨。
她在小姨与郗铨之间来回看了一眼，稚嫩的嗓音。
“小姨，姨夫，今天你们谁做饭啊？”
平日里，他们三个人都会去打下手。
这两日里，顾华月记得，好像是姨夫做的。
“姨夫平时那么忙，怎么又想起来进厨房做饭了呀？”
祝延曲瞧着满手的泥泞，正要去水桶边洗手，就听见稚嫩的声音。
侧眸去看着郗铨，眼眸温润，对顾华月说着，“你想要谁做？
这一下，到顾华月思考了。
她摸着下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沉思好半晌，觉着为难。
她去看看祝兴国和周东盛。
后者对视，最终郑重地颔首。
“姑父。”
二人异口同声。
顾华月得到救助，嘻嘻一笑，“姨夫，麻烦你了哟。”
“不麻烦，”郗铨心中压着的气息得以疏解，眼眸间去看洗手的祝延曲。
“我去换身衣服，等下。”祝延曲言语稍微停顿，瞧着郗铨，“过来和你一起。”
祝兴国跟着祝延曲到了卧房门口，手扶着门框。
祝延曲转身去看着他，看他面色沉沉的。
“你怎么了？”
祝延曲在衣柜里找衣服，问他。
祝兴国抿着唇，指尖抠着门框，垂着眼眸，声若细蚊，“姑姑，你们……和好了？”
提出要求，顾华月就抿着唇，眼眶里溢出薄薄的泪花。
取衣服的动作一顿，祝延曲侧身去看祝兴国，觉着奇怪，小孩家家的懂什么。
“一直都好好的。”祝延曲提着衣服，困意上来，眼皮子有些沉。
祝兴国挠头，更奇怪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姑姑。
“那我之前听人说，你们感情不和来着？”
祝延曲挥手，示意祝兴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