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黄利民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人事股办公室的号码。
"喂,那个人来了没有??"黄利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那个人来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陈姐略显疲惫的声音,"老,黄主任,还没有呢。我一直在等着呢,您放心,他一来我就通知您。"
黄利民皱了皱眉,"好,那你继续盯着。他要是来了,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好的,主任。"陈姐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挂断电话后,黄利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望向窗外,初夏的阳光正温暖地洒在街道上,行人匆匆走过,各自忙碌。可他的心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人事股办公室里,陈姐放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她的脸颊还残留着些许肿胀,是昨天和丈夫争执留下的痕迹。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看着她,眼中带着好奇和疑惑。
"陈姐,这是今天第几个电话了?"吴姐忍不住问道,"黄主任找你有什么急事吗?"
陈姐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问问有没有人来办手续。"她低下头,继续整理桌上的文件,不愿多说。
吴姐和其他同事交换了个眼神,都识趣地没有再追问。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大家都感觉到了些许异常,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利民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站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目光却始终没有焦点。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堆积如小山。
"该死的,付平到底在搞什么鬼?"黄利民低声咒骂道,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窗帘。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电话上。犹豫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话筒拨通了付平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付平慵懒的声音传来,"喂,哪位啊?"
"付平同志,是我,黄利民啊。"黄利民强压着内心的焦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
"哦,黄主任啊。"付平的语气明显变得谨慎起来,"有什么事吗?"
黄利民深吸一口气,付平同志,咱们之前说好的事情,你今天怎么还没来办手续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付平才慢悠悠地说道:"哎呀,黄主任,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村里突然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要不改天吧,我一有空就去。"
黄利民听出了付平话中的敷衍,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他强压着火气,尽量平和地说:"付平同志,这事可不能拖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人给你把手续都准备好,你抽空过来签个字就行。"
付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黄主任,你也知道,这事不是签个字那么简单。再说了,村里的事也挺急的,我这边走不开啊。"
黄利民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付平是在找借口,但又不好直接戳破。他只能继续劝说:"付平同志,你看这样成不?你先来把手续办了,村里的事后面再处理也来得及。这事关系到咱们双方的利益,耽误不得啊。"
"黄主任,你别着急嘛。"付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油滑,"我心里有数,保证不会让你为难。你就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黄利民还想再说什么,但付平已经找借口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已经脱离了掌控。
放下电话,黄利民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付平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付平的推诿和敷衍让他感到既愤怒又无助,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不安。
"难道出了什么岔子?"黄利民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绪如乱麻般纷乱。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街道上行人如织,汽车穿梭,一派繁忙景象。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下,却暗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黄利民站在窗前,目光穿过树梢,望向远处的县政府大楼。那里,才是真正决定他命运的地方。他不由得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关于上级要来视察、整顿作风的传言。这让他更加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黄利民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进来。"
门开了,是他的秘书小王。小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几分犹豫,"黄主任,刚刚收到一份紧急通知,您看一下。"
黄利民接过文件,只看了开头几行,脸色就变得煞白。他强作镇定,对小王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小王关上门,黄利民才仔细阅读起这份通知。通知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明天上午九点,县里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主题是"强化政务作风建设,做好经济发展的"后勤"准备"。
黄利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反复阅读着通知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出一些隐藏的信息。但无论他怎么看,这份通知都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难道...难道是冲着我来的?"黄利民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回想起最近的种种异常:付平的突然推诿、上级的风声、甚至是同事们若有若无的眼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结果。
黄利民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不能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只是例行会议,未必就是针对我的。"
但无论他如何安慰自己,那种不祥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黄利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夜将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夜幕降临,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各个机关单位的负责人都收到了同样的会议通知,一时间,猜测和议论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黄利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的种种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越是思考,他就越感到恐惧和无助。
第二天一早,黄利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县委大院。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院子今天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黄利民走进会议室,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宽大的会议室里,县委县政府各级机关单位的班子成员,各乡镇一二把手齐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氛,人们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探询和警惕。
黄利民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希望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这次会议是上面临时决定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个乡镇书记小声说道。
"我看啊,多半是要布置什么新任务。"旁边的人回应道,"最近不是在谈产业园区的事吗?"
"产业园区?"黄利民心里一动,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对啊,"那人继续说道,"听说胡县长上任后就一直在推这个事。要是真能建起来,咱们齐夏县可就要彻底摆脱穷帽子了。"
"嘿,你这消息倒灵通。"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不过我听说,这产业园区的事还没定下来呢。上面有人不太赞同,觉得咱们县的条件不够。"
周围的人听了,都议论纷纷。黄利民坐在那里,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想起自己和付平之间的那些交易,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要建产业园区,那他们之前的那些勾当岂不是要曝光?
正当黄利民胡思乱想之际,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胡县长带着几个县里的领导走了进来。顿时,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站起身,目光集中在胡县长身上。
胡县长环视了一圈,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同志们请坐。"等大家都坐下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要讨论两件事。第一,就是关于我们齐夏县产业园区建设的问题。"
听到这里,黄利民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次会议的重点并不是他所担心的那些事。他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暗自庆幸。
胡县长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齐夏县一直是省里的贫困县。这些年虽然有所改善,但要彻底摆脱贫困的帽子,还需要更大的努力。产业园区的建设,就是我们实现经济腾飞的重要机遇。"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赞同的低语。黄利民看到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显然对这个消息充满期待。
"但是,"胡县长话锋一转,"建设产业园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们面临的困难和挑战还很多。首先是资金问题,其次是土地问题,还有就是招商引资的问题。这些,都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去克服。"
黄利民听着胡县长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得失。如果产业园区真的建起来,那他和付平之间的那些交易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二个问题,"胡县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是关于政务作风建设的问题。"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凝重,仿佛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胡县长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指问题的核心。
黄利民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水。
"同志们,这个问题很严重。"胡县长顿了顿,"我们的队伍,出了大问题。"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在会议室内炸开。与会的县委领导班子成员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和疑惑。许向翰和徐向翰兄弟俩坐在一起,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胡县长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缓缓展开。"这是一位民办教师的工龄认定申请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大家看看,这上面是什么?"
他将申请表举起,在灯光下,众人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醒目的脚印。那脚印歪歪扭扭地印在表格上,仿佛是对申请人尊严的无情践踏。
"这位教师,为了申请工龄认定,跑了十几趟。"胡县长的声音愈发低沉,"可是每次去,都被我们的工作人员冷眼相待,甚至被辱骂。最后,一位工作人员竟然把脚踩在申请表上,说"你算老几,也配申请?""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摇头叹息。胡县长继续说道:"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作风吗?这就是我们对待人民群众的态度吗?"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们是人民的公仆,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爷。这种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行为,严重败坏了我们政府的声誉,浪费了政府对群众的关心。"
许向翰忍不住插话:"胡县长,这事太过分了。我们一定要严查,绝不姑息。"
胡县长点点头,"没错,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我们的底线。这不仅仅是工作态度的问题,更是对我们执政理念的严重背离。"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这种权力的傲慢自大,这种脱离群众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我们绝不能容忍!这是对我们人民群众的严重背离,是对我们执政之基的严重动摇!"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胡县长对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突然,一阵骚动打破了沉寂。只见教育局的黄主任脸色煞白,身子一歪,竟然晕倒在地。周围的人慌忙去扶,胡县长却冷冷地看了一眼,说道:"叫救护车,把他抬走。"
黄主任被抬出会议室后,胡县长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人,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件事,绝不是个案。它反映出我们队伍中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展一次彻底的作风整顿。"
会议结束后,齐夏县掀起了一场风暴。黄利民和他的妻子,以及那位招办的中年妇女,都被停职接受调查。教育局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个会是谁。
胡县长亲自督导整顿工作,每天都会到各个部门突击检查。他的态度坚决,丝毫不留情面。"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当官老爷的。"他常常这样说,"谁要是还存着那种官僚主义的心思,就趁早收拾包袱走人。"
渐渐地,齐夏县的机关单位开始发生变化。办公室里不再见到人们喝茶聊天,取而代之的是忙碌的身影和认真的工作态度。接待群众时,工作人员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和蔼可亲。
老王是县里的一个普通居民,这天他来政务大厅办事。刚进门,就有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大爷,您是来办什么事的?需要我帮您指引一下吗?"年轻人笑容可掬地问道。
老王有些惊讶,"哎呀,现在服务态度这么好了?我是来办退休手续的。"
"好的,大爷,您跟我来。"年轻人引着老王来到相应窗口,还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材料。
老王感慨地说:"真没想到,现在办事这么方便了。以前来这儿,那叫一个费劲啊!"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爷,我们现在在努力改进工作作风,就是为了让您们办事更方便。"
这样的变化,在齐夏县各个角落悄然发生。群众们纷纷赞叹,说现在的干部真是接地气了,办事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一个月后,省里派人来齐夏县暗访。调研组的同志们走街串巷,深入基层,对齐夏县机关单位的运作情况进行了全面考察。
回去汇报时,调研组长满脸惊喜:"没想到齐夏县的变化这么大。各个部门工作效率高,服务态度好,群众满意度非常高。这次整顿真是卓有成效啊!"
省里的领导听完汇报,连连点头。"看来胡县长这次下了大力气啊。既然如此,那个产业园区的项目,就批给齐夏县吧。"领导大笔一挥,齐夏县的发展迎来了新的机遇。
消息传回齐夏县,整个县城都沸腾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咱们县要建产业园区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项目啊!"
"可不是嘛,这下咱们齐夏县可要发展了。"
他们畅想着齐夏县的未来,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