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了29条。”秦奋笑道。
“厉害！”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他现在对秦奋简直是奉为天人，简直就是财神爷转世。
秦奋没有故作深沉，只是简单给他讲了一下其中的道理。
其实这些都是后世常见的套路，说不上高明。
胖子大概是听明白了，反正现在的他见了秦奋简直是两眼冒星星。
周小慧也听的津津有味，她的家庭教育里其实也并没有刻意的给孩子打造一个一帆风顺的错觉。
毕竟孩子不能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一辈子。
“明天我打算雇几个学生发传单。”秦奋说道。
这个档儿学生高考完很多无所事事的，招人也容易，一天三块钱，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做。
传单就找路边的小卖部印，一张只要几分钱，就写米国紧身牛仔裤，大品牌，厂家直接拿货，质量有保证，物美价廉之类的口水话。
发传单这种事情虽然在后世烂大街，不过在1990年的临海县，还算是个新奇招数。
估么着效果还能不错，而且后续做其他事情也能用上。
聊开了之后，周小慧也没开始那么拘谨了，笑着问道，“你这个暑假，就打算一直卖牛仔裤了么？”
正好这会儿服务员端着菜上来，秦奋连忙给二人布菜，“那不能，牛仔裤那么贵，咱们这个小县城能消费几条，这批货卖完我就干别的去了，弄个烧烤摊之类的。”
“烧烤摊？”周小慧疑惑的应了一句，心道这人思维跳跃性还真大。
秦奋点点头，“对啊，到时候你要不要来帮忙？我给你开高工资。”
周小慧连连摆手，“饶了我吧，今天你也看见了，我可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再说了，我假期也有安排了，这几天正准备去学驾照呢。”
九十年代，私家车可是个稀罕物，尤其是在内地的小县城，拥有私家车的家庭，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周小慧不经意间，就将自己的家世透露出来了几分。
不过她这话倒也提醒到了秦奋。
目前在这个小县城里活动，没车还能接受，但接下来他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肯定还要继续做生意，弄个车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正好趁着这个暑假，考驾照的事也得提上日程。
他笑了一声，“现在考驾照确实是挺好的时机，我也有这个打算，你报驾校了么？回头给我介绍下啊？”
周小慧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秦奋会这么问。
“我报的是四方驾校，电话你需要的话，我回头拿给你。”
秦奋点点头，“得嘞，回头这几天忙完，我就去报名，到时候咱们凑个伴儿。”
周小慧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想着，这人说话怎么没遮没拦的。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会儿，这顿饭算是吃完了，饭后，秦奋让胖子先走了，自己则是主动提出送周小慧回家。
九十年代的治安不像后世那么好，此时天色已晚，周小慧一个女生自己走夜路肯定不安全，今天毕竟是来帮忙的，秦奋送她回家也是应有之意。
周小慧倒也没推辞，落落大方的点头同意了。
两人顺着国营饭店南门的大道一直往西走，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星河璀璨，路边商店的大喇叭正在放着这个年代大火的《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周小慧听着音乐也不由跟着哼唱，“一无所有，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这个年代，崔健、窦唯等人正是最火的时候，内地摇滚大行其道，传唱度非常高。
秦奋笑着问道，“看不出来，你还喜欢摇滚啊？”
“是喜欢……非常喜欢，我家里很多摇滚的磁带呢。”
秦奋上辈子虽然过得苦逼，但偶尔也会听歌，聊起摇滚，忍不住也不哼了几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我也挺喜欢摇滚，最喜欢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周小慧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旋律还是挺好听的，但我怎么没听过呀……谁唱的？哪一年出的这首歌？”
秦奋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顺嘴就唱了，也没注意，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在这个时空下根本就还没发布。
挠了挠头，他嘿嘿一笑，“就我自己瞎编的歌，没啥好听的。”
“你自己写的歌？”
周小慧一下子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秦奋，眼睛瞪的滚圆。
“我没听错吧，你自己写的歌？”
实在找不到借口，秦奋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瞎编了几句，也算不上写歌……”
他话音刚落，周小慧就激动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刚才唱那句旋律就非常好听，哪里是瞎编，秦奋你太牛了！不行，你必须把整首歌给我唱一遍！”
之前周小慧虽然对秦奋非常欣赏，可言语中总还带着几分矜持，但摇滚确实触碰到了她的痒处，此时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秦奋沉默了下，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片时空下，环境还没怎么受污染，夜空中的繁星璀璨肆意，倒还真挺应景。
虽然自己有点五音不全，但这首歌倒也不需要好嗓子……那就唱吧。
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周小慧一开始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但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整个人都似乎呆滞了。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oh请照亮我前行……”
随着余音慢慢落下，周小慧依旧呆愣的站在那里，但眼角边逐渐有泪光闪烁……
秦奋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非是自己唱的太难听了？那也不至于难听的哭了吧？
“你……”
他才刚开口，周小慧立刻抬手擦了下眼睛，带着几分鼻音道，“这首歌……太，太好听了，我感觉比《一无所有》还好听，秦奋，你……这真是你写的歌吗？”
这一波似乎有点装大了……再说了，这首歌能比得上崔健？
秦奋硬着头皮，支吾了半天，只能点头承认。
“太……太厉害了你！”周小慧带着不可置信的感慨，片刻后又兴奋的提出了要求，“那你，你教我唱这首歌行不行？”
装都装了，还能怎么办呢？
秦奋只好再唱一遍，让周小慧慢慢记歌词和旋律。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秦奋一路轻声哼唱着，周小慧则是一路目光紧紧跟着秦奋，眼睛瞪的硕大，甚至连路都不怎么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震惊，还夹杂着崇拜。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临海县委家属大院。
周小慧虽然神不守舍，但至少还认路，表示自己到家了。
秦奋顿感解脱，连忙开口道别，“那我就走了啊，记得回头驾校电话给我……”
周小慧虽然是个大美女，自己也还挺喜欢跟她呆在一起的气氛，但陡然盗窃别人作品，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压力。
他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之后，后面又传来了周小慧的声音。
“喂！秦奋！”
他只好停住脚步，转头问道，“怎么了？”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后面是什么？”
秦奋叹了口气，“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周小慧跟着唱了一遍，忽然笑了一声，“好啦，那驾校里见了。”
说完她才转身往院子里走去，身后的马尾随着她身体的律动一跳一跳的，好像在给这条空旷的街道打着节拍，夜空也因此增添了几分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