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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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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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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宿舍出来时,殷远穿了件蓝色衬衣,搭了条黑色裤子,配上他修长的身材,清秀的脸庞,剑眉星目中透着的英气,行动间整个人隐隐流溢出一股清雅的气质。先到修庠食堂,可能受醉酒的影响,到处看了看,实在没有食欲,最后只取了份合成食物快速吃完。走到办公室,门已开,是鄢清先来了。看着殷远清清爽爽的样子,鄢清抿嘴笑了笑,殷远懵懵懂懂回应着,鄢清更是笑意嫣然,殷远郁闷,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显示器开始忙自己的事。今天他有本班的两节课,第一节的语言和下午的体育。体育还好,殷远原本就是一名特种兵,后来又选为航天员,不缺运动知识和技能,就是这语言课,殷远每次课前都要长时间的预习,思考再思考。主星的语言课类似于殷远上学时的语文课,而且言语也近似,其文字形态、音意一体的功用都大同小异。殷远理解起来倒也没有多少障碍,只是课堂修习的要求和呈现的形式却与地球截然不同。殷远回想起他上学时对语文学习的方法:先识字、再写字、到阅读、理解最后到写作,殷远摇了摇头,主星修师显然不能这样上。主星的语言教学似乎更希望让修生了解字、词的产生、字形的变迁、字本意与引申意的衍变,然后以此为基础体验字、词在不同的语境中的细微变化,并通过对比感受字、词在文学作品中描写的美感、情愫的张扬;在科学表述中逻辑的严密和细节的准确。……殷远想着不觉头大。“你不妨试试这样上。”背后忽地传来鄢清柔和的声音。“先安排一到两个能吸引修生的短片让他们看看,然后让他们描述短片中自己感兴趣的场景,交流讨论后,最后再出示有关短片的经典刻画供他们参考。”鄢清思路清晰地指点道。说得殷远连连点头,面带喜色。“送你一句话,没有感受的课堂是乏味的教学。”鄢清最后又加了句。殷远听得似懂非懂,直到后来他才悟出一点:课堂,修师不能主导修生思考。 下午上完体育课,殷远回到办公室打开显示屏,把上午所上的语言课的视频找出来,对于这节课上自己的表现,殷远自己也颇为不满,其中的很多不足如果准备再充分点都是能够避免的。首先是对鄢清的建议理解不到位,操作上欠缺经验,有些关键字、词没有引发修生注意,对比展开进行得不深入。二是组织能力弱,课堂上欠缺调控手段和技巧,修生们在课堂上的状态差异大,看的看,吵的吵,自己欠缼引导方法。三是课前没有预设预判,出现状况,脑子里没有预案和知识储备作支撑,影响修生学习兴趣的持续和深入,不能对修生作出进一步指导。最后教学上还超时,虽然在自己的劝导下大部分修生同意接着把剩下的内容上完,但仍有几个顽皮的孩子不愿上,去了隔壁的实验室。可能是课后心态变了,视频中有几个场景现在看到就想笑,但当时的自己却一脸严肃,殷远懊恼地叹了口气。正要关掉视频,视频中左下角教室与实验室连通的门边突然出现几个小脑,不断向这边课堂张望,殷远来了兴致,放大画面细看,原来是不愿延时的几个小家伙躲在门后边一面争论一面张起耳朵听。殷远的嘴角弯起,看来自己的这节课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一个人躲在那里偷偷笑什么,想女友了?”那边传来了方小雅戏谑的声音。现在办公室只有殷远、方小雅两人,王青山、鄢清有课去了教室。殷远不好意思,止住了笑解释:“我在看上午的课堂视频,有几幅画面让人好笑。”方小雅失了兴味。殷远想了想问道:“大方修师(办公室都这样称呼),明天聂主修来听我的课,你经验丰富,给我提点建议好不?”方小雅下午换了件高领白色毛线外套,脸显得愈发白晢,抬头看了眼殷远,又低下头:“该怎么上想怎么上,就怎么上,总之一句话,别紧张。聂主修也是人难道吃了你不成。”殷远想了想,虽说是这么回事,可内心的担心并没有减轻。 明天自己班第一是实验课,该怎么上殷远还没有头绪,翻看着桌面上叠着的几本实验课本。主星上庠小的实验课本一发就是很多本,很像是科普读物,修师实验课教学内容便从这里面根据修生的喜好,修师的擅长从中自由挑选,当然也可以用别的。不给教学任务,教学目标的规定,全凭兴趣。殷远斟酌再三,挑了一节《显微镜中的世界》来上。思路方法就学鄢清教的,先做一个短片放给修生看,然后自己操作示范,最后修生进行操作,观察自己想观察的。考虑到修生个体的差异,殷远在这里打算把修生分组,开展小组合作学习。 忙到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殷远总算把教案整理出来,短片也编辑完成,才松了口气。此时的办公室又只剩殷远一人。 第二天,殷远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打开显示屏,把昨天的方案又进行仔细修改,然后又背了背主要流程,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匆匆去了教学楼。殷远所在的华一修庠有六个年级,每年级四个班,一个班的人数控制在30人以内,完全和教学楼的独特建筑风格相匹配,华一教学楼是一幢呈正方形六层的封闭式围楼,正中是天井似的草坪,一个年级一层楼,最底下是一年级,二楼是二年级,以些类推;一个班独占一层楼的一边,一边有四间教室,奢侈的是这四间教室都归这个班使用,分别作教室、实验室、阅览室以及厕卫。殷远来到五楼自己的班级,实验室内叶冰凌在做实验,辅助班级管理的器人在边上作安全保护。看见殷远进来,叶冰凌和器人围了过来,殷远让他们帮忙往各个桌上摆显微镜,分发做切片的工具等,自己则测试短片作上课的准备。 刚铃响,聂主修微胖的身材就准时出现在殷远的教室门口,并且还带了两个人来,一男一女,看不出年龄。课堂教学一切都按照殷远的方案进行,短片效果很好,修生对接下来自己的实验颇为期待。殷远开始分组,让殷远措手不及的情况出现了,修生不同意他的分组搭配,而是要自己组合,甚至有的修生大喊我不和谁谁同组,修生年龄小有很重的盲从心理,见有人带头,便一发不可收拾,课堂逐渐失控,殷远无奈只好让修生自己选择,一时间教室乱哄哄的。到下课,大部分修生都没来得及操作显微镜。殷远一边暗暗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多事搞什么分组,一边做好被剋的准备。 几人转到另一边的阅览室,刚坐下,那位女修师就直言不讳地发言:“课堂准备不足,预设不充分,出现状况修师办法不多,……”连珠炮似的批评讲得殷远头都不敢抬,老老实实边听边记。另一位张姓男修师倒是说了一些好听的,殷远听得出来敷衍的成分多。聂主修最后发言,话一出口,就给了这节课很高的评价:“刚才陈修师(女修师姓陈)说这堂课修生活跃积极,我认为评价到位准确。一堂课成不成功,标准是什么?我看就是修生积极参与的态度,前面不多说,就讲一讲分组的情况,修生从被分组到争取主动分,这种态度就说明修生有种强烈的参与意识,虽然无关实验,但修生这种要求还不是想把实验做好;其次分组发言中,修生语言率真,有一说一,不藏着掖着,展现了修生坦诚的品质,同时也能看出修生对小殷修师的认可。”说到这儿,聂主修停了停,把视线从殷远的脸上挪到那两位修师的身上,看了几眼。接着说:“更何况修生的这种选人发言,也让部分修生清楚了自己的不足,为他们自我改进提供了机会,说不定还激发了他们内心的斗志。另外,我看小殷修师当时沮丧的表情就明白他在后悔课没上完,我想说得是,大可不必。你们想,只要修生有积极性有兴趣,什么时候不可以做实验,什么实验做不好?倒是小殷修师让修生分组实验的想法我不赞同。”说着聂主修把脸转过来看向殷远:“我猜你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会的帮不会的,想法很好,不过有拉郎配的感觉。只怕会搞得积极性高、有天赋的修生尽不了兴,不会的勉强参与也只是故做姿态,甚至学得弄虚作假。如果不会的真要学机会多的是,不必分组。另外,我们一定要明白学习不是向左转向右转做看齐运动,应客观承认各有所长。”聂主修最后两句话说得很慢,听起来有种语重心长的味道。 下午第一节去别的班上了一节体育课,回到办公室后,因为上午实验课没有上完,就没布置作业。殷远便在显示器上随意浏览本班上午的课堂视频,没想到竟然发现了部分修生上传的十几张微观图,都是通过显微镜拍的,清晰美观,甚至个别修生还附有文字解释。殷远不禁想起聂主修说的话,看来还是聂主修经验多看问题深入。正当殷远一面欣赏图片一面回味聂主修的话时,显示器传来了班级辅助器人的声音。班级辅助器人是主星门类众多器人中的一种,它平时帮助修师管理班级,负责卫生、安全、修生矛盾的制止劝阻等。这种器人的普及使修师从众多日常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让修师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教育教学中来。“殷修师吗?请你来班级一趟,有事需要你来处理。”殷远不知道班里发生了什么,连忙起身向教室赶去。急急忙忙赶到教室,偌大的教室空荡荡,只有叶冰凌伏在桌上,器人坐在一旁。殷远向器人点头示意,器人出了教室。殷远来到叶冰凌座位旁,将叶冰凌唤起。叶冰凌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原本明亮善睐的眼眸也有些红肿。殷远暗自一惊,他最怕处理这种小女生的感情问题,一没经验不说,主要是怕处理不好造成修生的二次伤害。不过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在叶冰凌边上的位子上坐下,殷远尽量温和地问:“今天早上你还很开心地帮修师摆仪器、分发工具,现在看样子是哭过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看看修师能不能帮到你。”叶冰凌长着一双大眼睛,爪子脸,皮肤白净。听了殷远的话,大眼睛里闪出一些亮光,半响后,亮光又暗淡下去,微不可听地说:“殷修师,你帮不上我的,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殷远心一疼。这个叶冰凌的情况他了解一些,是名弃婴,从小在幼稚园长大,现在常年住在修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叶冰凌,把你的事说说,如果帮不上,修师会坦诚地告诉你,万一我能帮到你,你不说我不是连机会也没有?”一句话说得叶冰凌漂亮的脸蛋露出了笑容。“好,我说。”叶冰凌的眼睛变得灵动。“我希望能和方静、莫道妮他们一起看书、一起玩,一起做实验!”说完,看着殷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殷远的心深深地缩了一下,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憋了回来。叶冰凌的性格是有些内敛、孤独、不太合群,可殷远劝解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这又不是叶冰凌她的错,现在却要这个一生下来就受到伤害的孩子去改变,让她改什么?这是她的生活环境赋予她的性格,不求合群,只求自己能被少伤害一点而矣!殷远这具身体的前身就是一名弃儿,他的孤独与封闭,殷远在与这具身体融合时便已感受到,更何况殷远现在孤身在主星比弃儿还不如。面对同样身世的瘦弱的叶冰凌,殷远不免极端地想:让她改,改得开朗,改得不计尊严地去迎合别人,以换取他人的接纳?殷远站起来,抱了抱叶冰凌,“冰凌,你的要求修师确实帮不了,因为修师没有权利让别人去做什么;就算让他们做了,他们内心不喜,我想你也会觉得没有意思,是不?”殷远看着叶冰凌楚楚的眼睛艰难地说,叶冰凌听话地点点头。“冰凌,我只能告诉你,去看书,那里面你会发现有很多的小伙伴等着你去认识。修师小时候也是孤儿,没有人玩,修师就去看书,结果认识了很多的人,知道了很多的事,并从中找到了独属于我的快乐。另外,如果你有什么秘密不知道告诉谁,你就来告诉我,你愿意让我分享吗?”殷远非常真诚地说,叶冰凌看着殷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眼看着到了晚餐时间,殷远便与叶冰凌一起在食堂吃饭,点了许多平常殷远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原生食品。吃完后,叶冰凌争着付钱,殷远不许,还起了争执,最后殷远说是等她期末拿到奖金再请,叶冰凌才笑着答应,并与殷远拉勾说定。主星一是因为物质丰富,二是制度设计合理。不论你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你努力了付出了,就会获得相应的薪酬;修生在修庠学习除了每月有固定的薪酬外,期末也会按等级得到相应的资金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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