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站在澄江县的边缘,望着远处的夕阳沉思。他虽是个书生,但在这乱世之中,求个生存之道,学点武艺防身,似乎也不为过。
抽水机轰隆作响,几个壮汉守在一旁,赵凡带着其他人穿梭在忙碌的百姓间,检查着重建工作的进展。一切井然有序,他转头望向身旁的姜向文。
“城门那边,按计划派人送行了?”赵凡问得直接。
姜向文轻轻点头,回应道:“已经安排妥当,离乡的人都领了干粮,城门已闭,不再放人出入。”
“城西那边,这两天可有什么异动?”赵凡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深意。
“平静得很,估计那边还没得到消息。”姜向文答道。
赵凡微微颔首,心中已有计较。他转向一旁的赵虎,吩咐道:“去,把保安队的兄弟们都叫来,我有事要布置。”
赵虎二话不说,即刻行动。姜向文见状,心中了然,赵凡这是要对城西那帮逃犯动手了。几日相处,他知道赵凡心怀慈悲,却行事果断,正是带领澄江县走出困境所需之人。
片刻后,保安队集合完毕,伍六一等人眼神锐利,等待指令。
“城西那些囚犯,是澄江县恢复秩序的隐患。”赵凡目光如炬,“你们懂我的意思。”
伍六一等人会意,纷纷点头,眼中闪过决绝。
日落西山,伍六一等人归来,衣衫上斑驳的血迹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激战。行人见状,皆自觉避让。
时光匆匆,半月转瞬即逝。
“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赵凡的声音传来,姜向文推门而入,面色沉重:“杨先生,我们的粮食快耗尽了。”
赵凡正欲开口,却被急匆匆闯入的赵虎打断:“赵凡哥,信!”
信中,粮食问题迎刃而解。赵凡当机立断:“二牛,召集人手,备好马车,我们出发!”
一行人抵达约定之地,只见一列马车整装待发。
“杨先生!”赵守楠策马而来,满面春风。
“别来无恙。”赵凡微笑回应,随即转入正题,“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一样不差!”赵守楠指向车队,又补充道,“我还擅自多带了些牛羊猪,希望先生勿怪,我想先生定是怜悯灾民,故此相助。”
赵凡微微扬眉,随即恢复常态:“路上所见,令人心酸。你言朝廷将弃此地不顾,我便想尽力救助,能救一个是一个。”
赵守楠闻言,不由叹息:“先生心忧天下,我亦感同身受。父皇此举,实难理解,澄江县若弃,恐生灵涂炭。”
赵凡拍拍赵守楠的肩,语重心长:“要改变魏国现状,需有英主力行改革。”
“我明白,定不负所望。”赵守楠眼神坚定,又问起解决水神教之事。
赵凡淡然一笑:“水神教之众,多为难民,迫于无奈。你送来的粮食,能稳民心,水神教自会瓦解。解决问题,须究其根本,往往并不复杂。”
赵守楠闻言,深深一揖:“先生高见,学生受教了。”
赵凡心中暗笑,若赵守楠知晓自己已是水神教首领,不知作何感想。旋即,他摇了摇头,驱散这不合时宜的念头。
“先生何故摇头?”赵守楠疑惑。
“无他,只是感叹世态炎凉。”赵凡轻描淡写。
赵守楠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人相视无言。
物资交接完毕,赵凡临行前,又问起:“韦天德那边,有消息吗?”
韦天德,那是赵凡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仇恨未消,这个名字便如影随形。
此人,誓取其命!
“有点消息了。”
赵守楠闻听韦天德三字,面色一沉,他深知赵凡与那人的恩怨,亦明白其意图。
滥杀无辜,赵守楠同样认为此人罪无可恕。“他现在何处我不知,只听说最后一次往南边去了,之后便没了音讯,皇上也在寻他。”
赵凡闻言点头,难怪赵守楠迟迟未动,原来是寻而不得。这家伙恐怕已察觉危险,故而隐匿行踪。
但他不急,天大地大,又能躲到哪儿?
手握最大钱庄,除非他自愿舍弃,否则顺着这条线,早晚能将其揪出:
“好,朝廷若有消息,记得即刻通知我。你们不必急于返回,找个地方多歇几日,时机合适再走,莫让旁人生疑。回去就说水神教之事已了……”
临行前,赵凡又叮嘱赵守楠几句,随后带人离去。
**澄江县**
“杨先生!”
赵凡一行归来,姜向文早已候在门外,连忙迎上前去。
“这些都是?”
马车内传来声响,姜向文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对,牛羊猪皆有,还有一万斤粮食及其他物资。召集人手,先把东西运至仓库,牲畜圈养起来。具体如何分配,我稍后细说。”
“好!”
一听物资如此丰富,姜向文两眼放光,兴奋地转身奔走。有了这些,足以支撑许久!
众人直至夜幕降临,才将所有物资整理完毕。
赵凡房内,姜向文正汇报今日工作,完毕却不离去,沉默站立,面色变幻不定。
“怎么了?”
察觉异样,赵凡面露疑惑。
“就是……”
姜向文犹豫片刻,终是一咬牙:“今日众人见到粮食皆大欢喜,有人提议能否将城外的家人也召回。城中许多人,家眷听闻穗城发放救济粮,都去碰运气。原想若那边情况好转,便让这边的人也过去。谁料那边同样艰难,救济粮少得可怜,许多人食不果腹,即便到了那里,饿死者仍不在少数……”
言至此,姜向文顿住,虽未明言,意已昭然。
“嗯……”
赵凡手指轻叩桌面,片刻后摇摇头:
“不可,我已言明,此事不可外泄。若大量平民回城,必引人注意,朝廷定会介入。”
“明白了……”
姜向文点头,语带失落。他理解赵凡的顾虑,但一想到那些难民可能因此在外饿死,心中五味杂陈。
正欲转身离去,赵凡的声音再度响起:
“人虽不能带回,却可送往他处。若他们愿归,我可分批送回。”
“我这就去告知他们,相信他们会理解。”
“等等,还有事未说。”
见姜向文又要走,赵凡再次唤住他,待其转身,递过桌上纸张。
“这是什么?”
姜向文接过,一脸困惑。
“此乃此后发展之计。”
闻言,姜向文面色一变。
“杨先生,你要走?”
赵凡点头。
“我在此已有时日,此次借穗城之行离去。勿忧,粮食足够支撑。纸上所列,短期内需做之事,我已详述。唯需谨记,切勿泄露此处。若担忧,可使人破坏外路。我必归来,期间小事由你决断,有难解之事,可用信鸽联络……”
见赵凡事无巨细,显然去意已决,姜向文欲言又止,终未挽留。
实则他心中明白,以赵凡之能,绝不会久居澄江。只是未料,离别竟来得如此之快。
姜向文离去后,赵凡又召来赵虎,令其通知众人收拾行装,次日清晨启程前往穗城。
**次日,晨光初现。**
赵凡率众人整装出发,恐他人相送,徒增离愁。
然而——
“停!”
临近城门,赵凡忽举手高呼,众人即刻止步。他望向城门方向,只见道路两侧人头攒动,众目睽睽之下。
“唉……”
赵凡轻叹一声,策马前行。
“杨先生!”
姜向文见状,疾步而来。见赵凡无奈神色,笑道:
“非我所为,我只是说了你要走的事,他们怕你走得匆忙……”
车队渐近,两侧人群忽然齐刷刷跪下。
“多谢神使大人救命之恩!”
一人口开,声浪迭起,迅速汇聚成海。众人仰视赵凡,眼中满是真挚与不舍,更有甚者,泪流满面。
他们真心感激赵凡,在朝廷遗弃之时,是他挺身而出,不仅救了他们,还设法恢复田地,赠予粮食牲畜,从未索求回报。唯有此跪,聊表感激之情。
“唉……”
望着跪拜两旁的众人,赵凡再次叹息。此情此景,心中亦不免涌动复杂情绪。
自古以来,平民多灾多难,乱世不易,盛世亦难。难道世间竟无一处,能让平民安享无忧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