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扶苏，秦轩和蒙恬径直来到中军大帐。
蒙恬很是恭敬地示意秦轩坐在主帅的位上，然后取出一幅地图，平摊在他眼前。
“公子请看，这里是上郡。”
“然后这是其他十二部的地带。”
“赫连家族在这里，其他以冒顿为首的五个部落在西北一角。”
“这里现在是双方交战的地方。”
蒙恬有意培植秦轩，在他看来这位公子更适合王位继承。
他有始皇帝的狠辣劲，更有始皇帝没有的仁爱之心。
以苍生为念的皇帝，那一定是位仁君。
“我以二十万压制住了匈奴人的进兵，然后又分兵十万保护十二部落。”
说到这里，蒙恬有点自责道：
“不料被他们趁虚而入，险些害了公子扶苏，若他有个什么闪失，我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见秦轩半晌不说话，蒙恬有点诧异。
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位公子一直在市井游历，如何懂得战阵方面的部署。
上次针对赫连家族，只不过是他胆大心细罢了。
正要跟秦轩解释他为何要这般部署兵力，却听秦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蒙恬诧异至极：
“公子为何发笑？可是战阵部署有何问题？”
“没有没有。”
秦轩摆了摆手，还是啼笑皆非的姿态。
见蒙恬脸上涌出一串黑线，秦轩这才说道：
“您这个部署真的就像是把冒顿单于当傻小子一般。”
然后并指在地图上敲了敲，道：
“西北虽然地大物稀，多是些不毛之地，但地形多险最适合逃亡。”
“如此重要的大后方，你竟然公然留给了他们，也难怪他们会发疯似的主动和你约战。”
因为北方这边有匈奴滋扰，西北地形如何，蒙恬并不太清楚，只是听几个商人提及过。
西北那边确实地形复杂，沟壑纵横。
只是秦轩是如何知道的？
诧异良久，蒙恬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
秦轩右手攥紧狠狠砸在了桌上：
“即刻传令下去，让十二部的人马绕道而行，在西北方向设卡堵截。”
“再将你派去增援他们的十万兵马撤回来，一半镇守上郡，一半在东北设卡。”
秦轩并指如飞，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如此一来，东南方有乔老坐镇，西南方向有上郡新修的长城拦截，四方形成犄角之势。”
“然后你再率领大军与他们抗衡，我就不信冒顿还这般士气高昂。”
蒙恬没想到秦轩真对战场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一时间心里更对他敬重不已。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公子此举确实不错，但如此一来，十二部的家属怕是要遭殃。”
秦轩起身冷哼一声：
“有什么遭殃的？告诉他们，可以让他们迁徙到上郡，等战争结束再回去。”
“反正他们已经投靠了大秦，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蒙恬苦笑不休。
终究只是个孩子而已，竟然说出如此见解。
十二部的首领何等圆滑，对大秦的政策一直都是阳奉阴违。
若他们真能积极响应，蒙恬早就一统北方匈奴了。
还用得着将百万民夫累死累活修葺长城？
他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见解，较之扶苏来说，已经是云泥之别。
何必再为难他呢？
剩下的烂摊子就让我来想办法吧！
秦轩好奇道：
“蒙帅莫非有所顾虑？”
蒙恬只是支支吾吾不肯讲。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慌忙前来，道：
“禀报大帅，十二部的单于联名向咱们索要粮草，说是咱们增兵太多，他们粮草供应不及。”
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给你派兵保护你们的安全，回头你们还要我们来出粮草？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蒙恬双眉紧锁，沉闷半晌叹息一声：
“将粮草分一半给他们吧！”
然后向秦轩解释道：
“公子看到了？这便是我的苦衷，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臣服，一个不巧会随时反叛的。”
“现如今陛下......”
蒙恬斩钉截铁道：
“损失些粮草无伤大雅，我断然不能冒险。”
秦轩不太理解他的苦衷。
有什么放不开的嘛。
想起十二部匈奴单于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姿态，秦轩实在有点费解，怎么换到蒙恬这里，竟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这不是割韭菜嘛！
能逮住一茬就割一茬是吧。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
秦轩走到斥候身边，道：
“我即刻修书一份，你速速带给草原十二部单于，就说是我秦轩亲笔所写。”
“如果他们不照办，那他们也不必再受我大秦的庇佑，那十万铁骑顷刻间会将他们的田园夷为平地。”
蒙恬听得心里一惊，更别说那脸色煞白的斥候。
斥候双膝软倒跪在地上，乞求的眼神定格在蒙恬身上，好似希望蒙恬在此时可以替他说句话。
这哪里送信，分明是送死！
蒙恬也觉不妥，道：
“公子，咱们还是分点粮草意思意思。”
“这些人，我很了解的，只要得到一点好处，就会作壁上观，绝对不会插手咱们收拾冒顿单于。”
锵的一声响，秦轩手中的宝剑已然出鞘。
寒光森森的剑锋猛然斜劈下去，座椅登时化为木屑。
“今天给，明天也得给。”
秦轩大声喝道：
“他们的狗命是命？我大秦士卒的命就不是命？”
“你有没有想过，分出去的这些粮食，可以救活多少大秦受苦难的百姓？”
“让你蒙恬在上郡是收拾匈奴的，不是做慈善家！”
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直把蒙恬羞的面红耳赤。
斥候不合时宜提醒道：
“公子，您这话不对！”
见主帅和秦轩都不吭声，斥候很没勇气地放低了声音。
“战场上卖命的可都是六国旧部，他们死便死了，咱们大秦的血本还在。”
砰！
秦轩闻得此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猛地一脚将斥候踢飞。
斥候吃痛爬起慌忙告罪，只见一柄长剑唰地钉在他眼前。
随之而来的是秦轩的叱骂声：
“始皇帝一统六国为的是什么？”
“是天下安定。”
“大秦不是大秦的大秦，更没有六国大秦之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何人都是我朝的子民。”
蒙恬痴痴望着愤怒无比的秦轩，心里不断复盘着这几句话。
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