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对母亲建议说:
“娘,我手里还剩下五块钱,这是上次去卖知了,我没花上剩下的。
现在全部交公,用这些钱买你手里的月饼票足够了吧?”
母亲吓一跳:“什么样的月饼能值这么多钱?”
聂联刚笑着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拍给母亲:
“够了就行。
买过来之后呢,我给这些月饼票找个去处。
这七两半你去送给俺四奶奶家。
为什么要送给她家,我觉得你们肯定能懂。”
母亲和二姐同时点头:“对对对,这是应该的。”
上一次娘俩去老韩家,想要重续前缘,没想到被姓韩的他们家男女老少给围殴了。
拖累的孙红菊也挨了打,一直欠着她一份人情呢。
现在正好手里宽裕了,送七两半月饼票给她是完全应该的。
母亲问:“这还有一斤呢,这一斤怎么办?”
聂联刚说:“这一斤你给俺二姐。
我觉得俺二姐知道她应该送给谁。
而且你不要一下子送一斤,你送两家就行,一家送半斤。”
二姐盯着弟弟,弟弟的意思她懂,只不过二姐感觉越来越看不懂小刚了。
这小子才十七啊,除了家里面的两个小妹妹,就数他小了,可是他考虑问题怎么就这么深入,这么全面呢?
看着二姐脸上奇怪的表情,不可思议的样子,聂联刚心里暗笑。
心说,就这点事,难道我就听不出来吗?
刚才二姐跟他说,在生产队里,她也想保护夏芳婷。
但姓孟的那群妇女人多,比较强势,她也无能为力。
虽然二姐只是说了关于夏芳婷的事,表示自己也保护不了她。
但聂联刚是什么人啊?
两世为人,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了,不但能听明白二姐说出来的话,更能读懂二姐那些欲言又止的话。
二姐也是个具有侠义心肠的人,她看不来姓孟的那些妇女欺负夏芳婷。
她想帮夏芳婷,想保护她。
但是,她替夏芳婷出头的结果,就是让二姐的情况也变得很糟糕。
姓孟的那些妇女,现在已经开始针对她了。
也就是说她不但保护不了夏芳婷,现在她在生产队里,连自保都有点困难了。
聂联刚让母亲给孙红菊送月饼票,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她上一次的帮忙,还有就是借机联络感情。
希望孙红菊能成为二姐铁杆的帮手。
在生产队里,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孙红菊那可是具有惊人的战斗力。
除了孙红菊,另外还能发展谁成为她的铁杆保护者?聂联刚不知道。
但二姐肯定知道应该发展谁。
她觉得谁合适,就把那半斤月饼票送给谁。
两个半斤送出去就能又发展两个铁杆。
这年头,在生产队里干活,除了工作组,大队干部和生产队那些男干部,妇女这个群体是最难带的。
甚至连二姐这个妇女队长,她跟社员之间的上下级领导关系也相对较弱。
如果有强势的妇女不服从领导,你训斥她,她有一百个理由在那等着。
说不服她,你还不敢跟她动手,但凡那些不服从领导的妇女,都属于泼妇类的,相当有战斗力。
她就是跟妇女队长对着干起来,那时候只能是谁打过谁算谁的。
最多就是队长、副队长的来了,把那个泼妇训斥一顿。
妇女之间的这些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司很难断清。
除了一般的女社员,另外聂联刚从二姐的叙述当中,也听得出来,包括妇女主任,副队长,小组长,这些人都抱成团在针对二姐。
生产队的干部,跟大队的干部班子重合,也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姓孟的当中未出嫁的青年妇女,有的直接就像孟庆成的老婆那样,是老孟家的媳妇。
现在她们针对夏芳婷,把夏芳婷往死里折磨,二姐想要保护夏芳婷,没想到引火上身。
看来之前的时候,姓孟的虽然恨聂联刚,但摄于聂翠兰是妇女队长,她们这些妇女还没敢怎样。
但是这些日子,很明显她们已经把战火燃烧到二姐身上了。
生产队的妇女干部联合起来对付二姐,从二姐那些欲言又止的话里面就能够听得出来。
那些姓孟的妇女已经准备跟二姐动手了。
一旦在生产队里面打起来,姓孟的妇女人多势众,二姐身边如果没有几个铁杆的小跟班,到时候二姐指定吃亏。
聂联刚这样的安排,看得出二姐十分满意。
至少她觉得这三份礼送出去,她的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当然,聂联刚主张给人送礼,让二姐培养几个铁杆的跟班,这只是权宜之计。
真正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狠狠的教训姓孟的那群妇女一顿。
不但要彻底的把她们嚣张的气焰打下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给夏芳婷报仇。
人家一个下乡的女知青,在咱们这里举目无亲,孤身一人,而且身体还那么差,你们把她往死里整啊!
真要把她给折磨死了,你们就痛快了吧?
这些人心太狠,必须要狠狠的教训她们一顿,要不然难解聂联刚的心头之恨。
母亲和二姐送礼去了。
父亲依然雷打不动的坐到树底下,静静的享受他的摆烂人生。
二哥却是一直呆呆的坐在桌子前。
其实,自从从今下午回到家,聂联刚就没见二哥说一句话。
满腹心事的样子。
聂联刚心里一动,难道自己跟二姐说的话,让二哥听去了?
因为,自己跟二姐刚说完,二哥就从影壁墙前面转出来。
好像刚从大队里回来的样子。
但是,也许他早就回来了,只是听到自己和二姐在讨论夏芳婷,他就站在影壁墙前面一直偷听。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聂联刚回到防震棚,把那些药拿了出来。
放到饭桌上,往二哥的面前一推。
二哥这会儿心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呢?
突然间有东西往自己面前推过来,他吓一跳,抬头看着弟弟:“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要治哮喘的药。”聂联刚说:
“我让罗雨兰把这些药带给夏芳婷,嘴里说别让她告诉夏芳婷这是谁买的,但其实我知道罗雨兰直来直去,瞒不住话。
她肯定要跟夏芳婷说这是你买的。
可是今天夏芳婷把药又带出来了,下午的时候还给了我,让我还给你。”
“为什么?”二哥问,“这些药不对吗?夏芳婷用不上?”
“不是。”聂联刚摇摇头:“你跟夏芳婷什么关系啊?她凭什么要接受你给她买的药?”
这话让二哥瞬间沉默,低着头不说话。
聂联刚问他:“刚才我和咱二姐说话,你是不是在影壁墙前偷听?”
二哥不说话,这等于是默认了。
聂联刚说:
“”按说我还小,这些话轮不到我说。
可是我觉得咱二姐说的有点不对。
她说咱们家的家庭情况不好,可是咱们家怎么就不好了?
真的比他们别人家就穷很多吗?
夏芳婷是城里人,长得又好,像你这么大的,全村的青年都对夏芳婷有意思。
只不过夏芳婷看不上他们而已。
二姐的意思是说,咱们家的太穷,条件太差,所以别的青年可以想,你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前些日子,夏芳婷跟你打了几次交道,可能让别人看到了,二姐说现在村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
二姐说既然咱们家情况不行,别说夏芳婷能嫁给你了,你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惹的村里人风言风语了,没吃着羊肉,还惹得一身骚,那又何必呢?
这是二姐的意思。
可我不这么认为。
大家都是人,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咱们家哪里比他们差了?
二哥你哪里不如他们了?
别人有资格想夏芳婷的好事,我觉得你不能说更有资格,你绝对跟他们平起平坐,有这个资格。
第二,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夏芳婷其实对你有意思。
全村所有的青年她都没看上,她就看上你了。
她第一次到咱们家来,还不知道咱们家的家门,还是四奶奶带着她过来的。
我们在外面说话,当时一切正常。
可是后来你从家里出来,夏芳婷看到你,她的脸就红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后来她又到咱们家来送信,你说她还踢了你。
我比你小,这些事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讨论,反正她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你自己心里比其他人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