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说:“人员房是管理人员的吧,我看不必单设,所管事项并入局堂兼理即可。采办房下也不用设两个提调,设一个掌煤就行。”
“好的,我们听黎总经办的!”马炎炎说道,“这个,不设人员房,那原来的吏房人员如何安置。”
黎禾说:“你到局堂充任坐办,继续管理人员,原吏房人员也暂到局堂做事。”
“多谢黎总经办信任!”马炎炎说道,“还有各房管事、协管如何选配。”
黎禾说:“各房管事由我这里派人充任,制造房、采办房、发送房、银钱房、局卫房协管分别由原对应各房的书办充任。当然,这是初步意见,最后还需知府大人审定。”
商议一阵,黎禾说道:“我们按府衙要求,本月二十九上午辰正时刻到制铁局,马炎炎你回去通知相关人员与我们对接,期望大家一致同心,做好点火开工各事项。”
“那是一定的!”马炎炎说道,“我回去马上通知。”
眼见时候不早,马炎炎告辞。晚饭,黎禾留赵心晓、程知雨一起吃。黎禾边吃边说道:“这个帮办好似一个大管家,责任重大,心晓你来充任。发送房呢,就是负责把制成的铁先保管,再送到兵部仓库,也蛮重要,知雨你来充任发送房管事。”
赵心晓、程知雨两人应允,黎禾接着说道:“这个局卫房选谁做管事呢,你们说说看。”
赵心晓放下碗筷道:“护院周宗敏是本里民壮教头,民壮队的训练、调度都由他负责,布店的护院事项也多由他操办,照目前这个情况,局卫房管事应选周宗敏来做。呃,这个制铁局护卫责任重大,你看,马上就有五千两银子到局,今后兵部核拨的银子,数目也都不会小,还有,制铁局防偷盗一直没处理好,我们接管后要花大精力去应对。我担心周宗敏扛不住,关键是他心有旁骛,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万一他承受不了,跑了怎么办。”
程知雨说:“他今年二十五了,还未婚配,也不与我们这边的人建立姻联关系,我看他是随时要走的架势。”
“嗯!”黎禾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我看我们选布坊的郑友强做局卫房的管事吧。心晓,我们明早到布坊,把那七人带上。”
原来,今年过年省亲,黎禾从黄陂老家带来四个亲戚,赵心晓从孝感老家带来两个亲戚,武昌府分店管事姚春光也从汉阳县老家带来一个亲戚,共七人,他们希望在布店做工谋生。
黎禾吩咐程知雨明早过汉水,叫汉阳府分店协管徐容方中午过来议事。吃完饭,黎禾找来刘家才、俞冰洁,把汉阳制铁局之事告知二人,推荐刘家才充任制铁局银钱房管事,吩咐俞冰洁跟着到银钱房做事。
然后,黎禾对童丽说道:“我们这么一去,布店没什么可用之人了,布店诸事繁重,夫人又要费心了。”
童丽说:“相公你放心,布店不会拖累你们的。我看黎仁、黎纯两人的孩子也长结实了,要她俩回布店上工帮衬。”
黎禾点头,又找来李爱文,以及波儿、慧儿,告知她们汉阳制铁局之事。黎禾说道:“我们大部分人都去制铁局,爱文协助夫人打理布店、里甲诸事,波儿、慧儿要抛头露面主动担事。”
李爱文答应,波儿、慧儿有点紧张。童丽对波儿、慧儿说道:“大着胆子把事情做起来就自然了!”
正月二十大早,黎禾、赵心晓,还有七个新人一同来到布坊。黎禾对布坊管事郑耀分说道:“增加产量,也要增加人手,现在给你送来七人。”
郑耀分点头称是,随即,陆文丁带七人出去安置。待陆文丁转来,郑友强过来,黎禾把汉阳制铁局之事详细告知他们,然后说道:“为应这个差事,需从布坊抽人,初步选定陆文丁充任制铁局制造房管事、选定郑友强充任制铁局局卫房管事。”
郑耀分说:“既然家主决定了,我服从。陆文丁走后,生产上的事我多辛苦一点没问题,但友强走后,护院我恐力不从心,请求派个扎实的护院过来顶缺。”
黎禾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把周宗敏派过来!”
陆文丁、郑友强分别担心自己到制铁局不能胜任,怕误事,黎禾说道:“你俩下面还得找人帮衬。文丁你要找两个正当年、信得过、亲近的人分别担任两个瓶炉的掌炉,这是制铁的关键所在,我们一定要控制住这一块。友强你也要找几个身强体壮、信得过、亲近的护院,用来节制制铁局原有的局卫,不然,局卫不听号令,偌大的厂区将陷入到散乱无序状态。”
“两个人是有的,看行不行。”陆文丁说道,“一个叫徐阿仿,今年三十一岁,是我大姐夫,现在充任纺纱段工头。另一个叫朱莴乡,今年二十九岁,是我二姐夫,现在充任织布段工头。”
“嗯!”黎禾说道,“听起来不错,老郑你看呢。”
郑耀分说:“当然不错,他俩是布坊的骨干,没得话说。但抽走他们,我这里下一步怎么办啊!”
“你再培养新人,多培养几个。”黎禾说。
赵心晓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郑友强你找谁呢。”
郑友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也有一个,叫、叫沈巫山,今年二十六岁,武艺与我不相上下,现在充任护院伍长。我、我与他那个妹妹睡了,他妹妹怀上了身孕,我、我要纳她为妾。看这个、这个沈巫山行不行。”
“你纳妾要跟黎红说,让黎红同意。”黎禾说。
郑友强说:“黎红不反对。”
“那行吧!”黎禾说道,“你再找几个护院。”
“其他的不是那么亲近。”郑友强说道,“不过,有我和沈巫山在,制铁局那帮局卫翻不起浪来。”
黎禾说:“派万全眉到局卫房!”
“他不行,身无武艺,光靠嘴皮子做不了护卫。”郑友强说。
“用他来打探消息,这是他的长项,也是我们需要的。”黎禾说。
“哎呀,家主你要抽走六人呐!”郑耀分说道,“你送来七人,那我们实际只增加一人,人手肯定不够的。”
“再招六人,把万全眉转为正式的。”黎禾说。
稍后,黎禾面见了徐阿仿、朱莴乡、沈巫山、万全眉,告知他们制铁局之事,宣布了他们在制铁局的岗位,要他们即刻去准备,明早辰正时
刻前到制铁局,接手开展工作。
徐阿仿等四人面带惊愕,有点不知所措,赵心晓说道:“没有办法,这也是府衙的徭役,我们只能服从。”
“还磨叽什么,你们现在去办理交接,准备明天行程。”郑耀分说。
徐阿仿等四人应允下去,黎禾要陆文丁、郑友强也去准备,然后离开布坊。
汉阳府分店协管徐容方中午过来,黎禾对他说道:“容方你充任制铁局采办房管事,下面还得在分店找一个正当年、信得过、亲近的人担任掌煤。”
徐容方说:“在分店与我亲近的就是我姐夫,他叫叶衣犁,今年满三十岁,在分店管理仓库物资。”
黎禾说:“可以的,你回去通知他,让他明早和你一起到制铁局,接手开展工作。”
徐容方离去,黎禾也没时间午睡,又找来周宗敏说话。先把制铁局之事说了一遍,然后,黎禾指派周宗敏到布坊担任护院的头目,吩咐他下午过去接手。周宗敏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不要我去制铁局。”
“制铁局护卫方面的问题比较多,有的还非常棘手。”黎禾说道,“一则我们要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要花大精力全身心投入进去,而你……我们敞开讲,似乎你心有旁骛,心思不在护卫上。二则呢,也是最主要的,是你我之间,明显的隔了一层东西,交不了心,而且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我们难免会磕磕碰碰,但我不管怎么说郑友强,他都不会在意,而说你就不行,你看是不是这样。”
“嗯!”周宗敏说道,“我懂了。”
黎禾接着说道:“话虽这么讲,但我还是看好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我妹妹黎芙蓉嫁给你……”
周宗敏往后退道:“我、我现在就去拿行李,马上到布坊!”
周宗敏像躲什么似的,快速退去,黎禾也觉纳闷,心里在问,他这是为何?这时,制铁局马炎炎带着三个中年人走了进来。三人向黎禾施礼道:“参见总经办!”
“现在还不是呢。”黎禾指着那三人说道,“你们是?”
马炎炎介绍道:“他们是制铁局原礼房书办冯银鸽、户房书办潘凤冠、刑房书办蒋三甘,都是制铁局股肱之人。”
三人表示愿在总经办麾下,效犬马之劳。黎禾说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你们在,不愁制铁局的事情干不成。”
说罢,叫赵心晓、程知雨、刘家才过来相见。相互介绍之后,程知雨对冯银鸽说道:“原礼房是负责运送铁到兵部的吧,是送到哪里,什么时间送一次。”
冯银鸽说:“一般送到兵部在豫省的开封大库,有时也按指令送到别的地方。因送铁量大,一般都是滚动送铁,七八天就得送一次。”
刘家才对潘凤冠说道:“原户房的存银还有多少,开工后可维持多长时间。”
潘凤冠说:“只有十三两八钱银子,这还是我左抵右挡,拦住各种用钱要求攒下的。开工后,这点银子不管用,主要靠兵部预拨今年头两个月的五千两银子。”
蒋三甘问道:“我与谁对接?”
“郑友强,他明天到局。”黎禾说道,“你们明早碰面。”
大家交流了一阵之后,黎禾说道:“各房人员的安排需要提个意见,报知府大人审定。我的意见是管事由我这里指派,制造房、采办房、发送房、银钱房、局卫房协管分别由邬向量、冷有枝、冯银鸽、潘凤冠、蒋三甘充任。马炎炎充任局堂坐办,继续管理人员。原各房办事人员对应转到新的各房继续留用,保持稳定。”
马炎炎等四人齐声道:“谢黎总经办信任!”
然后,又商量明天提前到制铁局进行准备的诸事,当说到黎禾一大早要过去时,马炎炎说道:“总经办明天去不合适,有赵帮办去就可以了。”
黎禾问何故,马炎炎解释道:“一则,还没有正式交接,你去的话,名不正言不顺,比较尴尬。二则,府衙说总经办相当于官府六品官,哪有六品官在前面打头阵呢,在后面压阵即可。还有,总经办要少抛头露面,保持神秘感,这样有震慑力,制铁局下面的役工信这个。”
黎禾摇头,说道:“我不是官,制铁局也不要成为官府,不然,没有办法经营下去,你们说呢。”
马炎炎等四人不作声,赵心晓说道:“家主去确实不合适,我去就行了,有什么事我晚上回来向家主报告。”
第二天,整个上午黎禾都在想制铁局之事,心里急,恨不能马上过去参与准备。下午,武昌府分店的管事姚春光带着伙计过来进货,让黎禾又想到年前曾考虑将咸宁县、通山县两个布店的土布进货渠道都集中到泰来布店之事上来。
黎禾对姚春光说道:“年前我们与咸宁县、通山县两个布店协商土布进货渠道之事没有结果,当时,我说开春后给他们一个答复。你抽个时间前往咸宁县布店,告知易财珠,他所进的土布我们全包了,价格定为每尺四文八十分,我们送货上门。他如果同意就签订契约,一年、二年都行。”
姚春光说:“过两天就去办,通山县去不去。”
“先搞成一家再说。”黎禾说。
到了晚上,赵心晓从制铁局回来,向黎禾报告道:“今天各房人员全部到齐,大家分头进行准备。邬向量、冷有枝他们遇到一些问题,要我问你怎么处置。一个是炉子点火需要柴火等配料,急需购置,但银钱不够。二个是存煤只能管两个月,现在就要开始运煤过来储备,但原来运煤的船商说不再与制铁局合作运煤。三个是制铁局原来的院墙、篱笆损坏较多,造成现在偷煤非常容易,等出铁了偷铁也很方便,目前亟待修缮院墙、篱笆。四个是马炎炎他们说制铁局还欠一个月工钱没发放,点火开工后要补上,不然,役工饿着肚子干不了活,出不了铁。”
黎禾在思索,赵心晓接着说道:“还有,郑友强说制铁局白天、晚上全天都要进行护卫,需分为三班值守,他、沈巫山各带一班,还有一班只能用原来人员带,他不放心,请求家主再派一人过去带班。”
“派一人过去可以的,就派楼小伟过去吧。”黎禾说道,“其他问题邬向量、冷有枝他们有什么建议,怎么说的。”
赵心晓说:“邬向量说柴火等配料明天必须到位,银钱不够可采取付一部分赊一部分的办法购置,但供货商家要求制
铁局写保证支付的凭证后方可供货。冷有枝说运煤之事可缓到开工后再议,但不能拖过十日。蒋三甘说可赊购一批竹篙扎紧篱笆救急。马炎炎说兵部预拨今年头两个月的银子优先补发欠发的工钱。”
黎禾想了一下,说道:“他们说的比较实在,先按他们说的办。”
正月三十下午,黎禾过河来到汉阳府衙,与先到的赵心晓碰头,然后一起到书房面见知府常伟。黎禾呈上制铁局经营管理架构及相关人员配置的文书,请常知府审定。常伟看了一遍,说道:“帮办加一人,把你们茶店的牛星星加为帮办。还有,制铁局不是官府,要尽量去掉官府的痕迹,首先要把各房的称谓改为各股,把局大堂改为议事堂。”
“你们的字写得太一般,纸张也太普通。”常伟接着说道,“我让府堂字写得好的孔典史来誊写、修改。”
孔典史应声进来,拿出黄纸、提起笔开始誊写、修改黎禾呈上的文书。过一会,孔典史写完,请常知府审看。常伟看了一遍,说道:“老孔你交给蔡通判,他明天交接时宣读。”
然后,常伟对黎禾说道:“明天上午辰正时刻办理交接,巳正时刻举行开工点火仪式。”
“啊!”黎禾惊道,“上次不是说下午点火开工吗,变了?”
“上午办理交接,办完回衙,下午又去举行开工点火仪式,麻烦。”常伟说道,“左以上午一起都办了。”
黎禾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赵心晓急忙圆场道:“我们按知府大人的指示马上去准备,巳正时刻举行开工点火仪式。”
“对、对,按知府大人的指示办!”黎禾回过神来说道,“这个银子之事,也请知府大人指示,就是兵部预拨今年头两个月的五千两银子什么时间到局,我们现在没有银子,准备开工的各项花费无银可付。”
常伟说:“明天交接时,陈葭他们带来。”
黎禾说:“请求汉阳城北门打开,以便于往来交通,便于知府大人往来府衙和制铁局。”
“明天交接后,重新打开北门。”常伟说。
黎禾还要说其他事情,常伟示意他停下。常伟说道:“就讲到这,你们下去准备吧,我们明天见!”
黎禾告辞,与赵心晓一道出汉阳城东门,登上来时所乘之船,从水路来到制铁局码头。从码头进到制铁局,来到议事堂。各房管事、协管闻讯聚了过来,黎禾说道:“刚才,知府大人把明天开工点火的时间改在了上午巳正时刻举行,我们要重新调整部署。”
邬向量、冷有枝等原制铁局人员平静地点头道:“行!”
黎禾有点意外,开工点火时间提前,减少了准备时间,他们应该措手不及啊,怎么没有明显的反应呢,问道:“明天上午开工赶得赢吗,没意见吗?”
马炎炎上前说道:“我们是按照上午巳初时刻开工点火准备的,按目前工作进度看赶得赢。”
“咦!”黎禾说道,“你们是不是事先知道提前开工点火,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