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门刚关上，严月容的笑还留在郑毅眼中，手机就响了，是陌生号码。
“神捕您好，我是高强司令的秘书，”对方很客气，“听说我们高帅出了点状况？”
“已经有律师领走了？那就好。以后还要烦请神捕多费心啊！我们久仰神捕大名，早有心结交，只是高司令一直忙着。您知道，阁老们要操心舰群大事，实在脱不开身。”
“我们高帅人开朗，不是坏人，要不然也不会跟薛小梨一样，成为舰群最受欢迎的娃娃原型，您说是不是？舰群不都在说吗？女小梨，男高帅，说明大家是喜欢、认可我们高帅的。”
“我们高帅人挺好，就是年轻未免气盛，以前可能没留意伤过神捕心，您名声在外，别跟他计较！有什么事，您尽管照章办事、秉公执法！”
“不过高司令有一个请求，还请神捕考虑。以后再遇上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我汇报高司令，大家心里都有个数！阁老们为大家奔忙，我们也得考虑阁老们的身体是不是？”
“您要是给高司令这个面子，高司令一定承您的情！以后您的事就是高司令的事！我们都听过您的英勇事迹，立了这么多大功，才六品，真是委屈人才！”
“您放心，您这个人、您的事高司令已经记在心头，以后能帮忙的，高司令一定会帮！我也会提醒他！”
“那先这样，以后我们多联系，多沟通！高帅的事，您多费心！”
秘书的电话刚挂，又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劈脸一顿骂，“郑毅？”
“我不管你什么狗屁六感神捕八触鬼探，以后离高帅远点！你特么是不是标准餐吃多了噎着了，敢跟我们联席会议的人过不去？”
“正事你不做，成天盯着高帅算什么？因为他名气大，能搞出个大案？”
“高帅玩几个女人算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排着队要上他床？怎么，嫉妒了？狂怒了？”
“区区六品，你到底想怎样？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推三阻四的，官不大屁事挺多！”
“我是谁？我是赵联韧！以后做事过点脑子，看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然后郑毅手机就没停过。各路神仙妖怪纷纷来电，有说情的，有说合的，有威胁的，有劝告的，到后来郑毅干脆不接话，在自己小小的办公室里开免提听他们飙演技。
最后一个电话是唐寻山打来。
“怎么？”唐寻山捕捉到郑毅情绪不高。
“没什么，说了一下午话，听了一下午金玉良言，有点累。”
“知道厉害了吧？高帅这样的身份地位，要打，必须一招毙命、最好让高强也灰头土脸。像你这样半半落落的，不要说让高帅接受公正审判，就连禁闭你都关不了他。”
“现在知道了。”
“我知道劝不动你。你该做的事，我不会不让你做。但这件事，我建议你先冷处理几天。让高帅得意几天，咱们暗中侦查。等到集齐一大波铁证，给他们来个必杀怒气技！”
“你愿意呢，就好好休息几天，我给你假。休息好了，继续努力，尤其是那几件事，你要做好！”
郑毅挂了电话，只觉身上发冷，不自觉想要缩在角落，抱紧双肩。
他开始理解更愿意一个人躲在垃圾场的董小黑。如果不能像周围的人那么坏，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那能做的就是远离人群。
听说老祖宗有个智慧叫和光同尘，但郑毅还做不到。
郑毅没休息，他用更玩命的工作来消解心中的不忿和孤独。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化解舰外威胁靠董小黑；化解舰内威胁，他郑毅当仁不让。
郑毅每天都要通过监控看严月容十好几次。
严月容在里面十分平静，没有哭号，更没有撞墙。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打坐冥想，像极了当初的董小黑。
郑毅暗暗纳罕。
三天后，严月容眯着眼睛出来，对郑毅点头致意。
郑毅安慰她几句，等她适应了光明，送她出门。
“不用担心我，”严月容从郑毅眼中看出担忧，“我会静静等待结果。好人不该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会好好生活。忙你的，你不只有我这一个案子。”
严月容转身，从从容容走掉。
郑毅从她背影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东西，那种感觉，他在潘妮的背影里也看到过，所以他能一眼认出只看过背影的潘妮来。
那是因孤独而来的坚毅，又或反过来，因坚毅而来的孤独。
郑毅甩甩头，继续投身到工作的黑洞中，但一个月过去了，任何调查方向都没收获。
薛小梨正和激励师们各自训练，进来一个大婶，拍着手道，“来，大家停一停，有事说。”
众激励师慢慢停下来，都看这大婶。
“夸父计划进入最紧张、最重要阶段。”大婶说，“盘古向女娲申请了一批人力过去支援，主要是机械师、智能工程师。”
“盘古还请求我们派些激励师过去。他们希望激励师们能经常表演节目，以提振士气。有人愿意去吗？自愿参加，不强制摊派。不去没有惩罚，去的，有公民分奖励。”
众激励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暂时没表态。
薛小梨想起柳司令跟她说过的话，刚要开口，就听有人问道，“盘古现在生活标准如何？我们去的话，是不是跟女娲一个待遇？”
那大婶正要回答，这一有人开了头，就不断有人抛出问题来，“还有，危不危险，需不需要我们出舱，甚至要去那个什么金乌里工作？”
“路上危不危险？万一出现状况，有没有预案，如何救援，有没有保险，算不算工伤？”
“还有，奖励公民分，怎么个奖励法？”
“居住条件如何？听说盘古腾空了一区，人都往后面挤，现在人满为患。不会我们过去，还要挤双人间吧？”
“多久公开表演一次？排练已经很辛苦了，一次表演要排练至少一个月，不会要我们天天表演吧？”
“要在盘古呆多久？”
众激励师七嘴八舌问道，薛小梨见状，暂时退了退，没有马上站出来。
大婶只好一一作答，“生活标准比女娲低一品，盘古现在很艰难，燃料都要用于建设金乌。”
“不需要出舱，应该不用去金乌。”
“路上就那样，这么多年了，路上也没出过事。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保险。”
“公民分奖励办法人事部还没出细则，2-10倍基数吧。”
“住的话应该是单间，不过会比女娲的小。”
“表演频率取决于自己，不过每周至少要表演一次。”
“理论上金乌建设完成，就不用再表演了。不过返程要跟其他人一起，要等所有人完成工作才能回女娲，这暂时还说不好。”
激励师们又七嘴八舌讨论开，“这么辛苦待遇还要降一品，太没诚意了吧！”
“所以风险还是自己承担呗！我们就是吃青春饭，要是路上出点事脸毁了腿废了，这辈子都完了！”
“奖这点基数有什么用，我们喝茶又不用自己花公民分。”
“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这要是呆一年，人都要废了。”
“就是，算了，还是别去了。”
大婶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也没办法，说了是自愿。
众激励师慢慢安静下来，薛小梨见始终无人站出来，就往前走了一步，平静地说，“我愿意去。”
大婶一喜，正要说话，又听人群里有激励师低声说，“又是她！每次都要出风头！”
这有人带了头，其他人马上跟进，“已经这么红了，还要出风头！”
“人家是最红激励师，肯定要承担拯救人类重任！”
“她这么积极主动，倒显得我们这些人没责任心！”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和感受，上次就这样！一个人也要去盘古。结果她一个人得表扬，我们全都挨批评！”
这些话一字不落进了薛小梨耳朵，她仍微笑着不动声色，下垂的双手却紧紧拧着自己的练习服，那上面全是汗水，几乎要被挤出水来。
大婶只好说，“愿意去不愿意去都尊重个人选择，还有人吗？”
“我也去！”一个略显嫩稚的女孩站出来，走到薛小梨旁边，众人看去，是刚入行不久的张智孝，平时跟薛小梨还能说几句话。
“哼，臭味相投。”人群中又有人低声道。
“我也去！”见有两人领头，本就意动的人也站了出来，一共六人愿意前往盘古。
“很好，差不多了。”大叔说，“男师刚好也有六个。加上盘古自己有十几个，应该够了。大家轮换着表演节目，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你们六个今天不用训练了，好好准备一下，等通知一起出发。”
大叔说完转身走了，薛小梨等六个女孩相互看看，一起去洗澡。
身后一群女孩叽叽喳喳的，都在讽刺这六个人，又羡慕她们今天不用训练。
董小黑和温姐正练习功课，潘妮刷脸进门，一把捞起冲过去围着她叫的玉奴，抱在怀里一阵撸。
“我来向玉奴告别，”潘妮不舍中带着兴奋，“要去盘古两个月。”
温姐大惊，“不是没航班了吗？又去做什么？”
“金乌计划啊，马上要安装金乌头部了，盘古希望女娲支援一批优秀机械师，最好能舱外作业。人家就是能舱外作业的优秀机械师哦！”
“那可非常危险啊！”温姐担忧道，“为什么非得你去？”
“别人也去啊，又不是我一个。这次都不用我申请，他们直接点了我名，人家很棒的！”
“你这妮子，能不能申请不去啊，姐姐很担心你。”
“男人能为人类大事冒险，我为什么不能？小黑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姐姐也帮了他大忙，你们都在为人类贡献，人家可不能置身事外呢！”
“哎，我劝不动你。”温姐正郁闷间，薛小梨又刷脸进来。
玉奴见薛小梨来了，喵呜一声，从潘妮怀里轻轻挣脱下来，又去围着薛小梨乱蹭。
“玉奴，你也想我了对不对？”薛小梨轻轻抱起打着小呼噜的玉奴，托着她双腿，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不无遗憾的说，“可是要跟你分别两个月呢，两个月后才能来看你。”
温姐和潘妮都吃了一惊，“你又要去哪里？”
“我要去盘古，”薛小梨仍抱着玉奴，但看着两女说，“现在盘古好辛苦，上头问我们愿不愿意去，我跟几个兄弟姐妹报名了。后天出发。”
“呀，那又能跟姐姐一起了！我也是后天出发。”潘妮高兴得直拍手。
正说话间，温姐电话响了，又是陶行野。现在大家找董小黑，默认直接找经纪人温姐。
温姐接起来，笑道，“陶总好啊！”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还是按部就班工作。现在夸父计划不就是最大的事吗？怎么，需要我们做什么？一定全力支持！”
“想要小黑去盘古支援两个月？那我问问小黑，一会给你答复怎么样？好的，一会聊。”
挂了电话，温姐转向董小黑说，“巧了，盘古说，接下来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一步，耗时也最长。他们没有绝对把握，就想请你这个天才去盘古坐镇。给他们出出主意，帮他们制作工具，设计、制造一些自动机器人什么的。”
“不用你驻扎金乌，在盘古安全的地方工作就行。等金乌彻底脱出盘古，我们就跟同去支援的机械师们一起返回女娲，预计呆两个月左右。”
“我愿意去，”董小黑说，“朋友们都去，我也可以去。不过两个月时间有点长，玉奴怎么办？”
“可以让郑毅上门喂猫，作为我们帮他做事的报酬，”温姐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挂了电话，温姐神情古怪地说，“他也会去盘古。说是上级让他去支援，顺道把上次没查清楚的事再查查。不过他会安排一个可靠小弟每天过来喂玉奴，不会让玉奴吃剩菜。”
“让他小弟省点人造肉给玉奴吃，作为回报，他可以吃垃圾场的菜和水果。”
“我也这么想。”温姐说，“那两边我都回话了。”
很快搞定，潘妮欢呼一声，“我们又可以天天一起斗地主了！”
“在穿梭飞船上要像上次那样坐。”董小黑认真的说。
“行了强迫症小祖宗！”温姐说，“谁知道这次航班长什么样？盘古都取消民用机场了！咱们得坐运输机过去！”
果然不是上次那样的一排三组十座。近千人连座位都没有，就挂在船舱内，双脚插进地板上的固定鞋套里，站着去盘古。不过没人抱怨哪怕半句。
这次高帅没前往。阁二代嘛，刷业绩秀存在赚黑钱搞阴谋跑得比光都快，真正需要卖力干活，躲得比光年还远。
舰群又调整过位置，女娲离盘古只有三千公里。运输船稍经加速，一小时即到。基本上是十分钟加速、三十分钟匀速、十分钟减速，剩下十分钟在等待时机、以能安全飞进母体。飞行时间太短，连餐食都免了。
“看到那些长长的碳炔缆绳没有？”董小黑指着舷窗说，“那就是金乌脱出后，跟盘古母体的连接，就像脐带。不过现在处在收紧态，避免松散的绳索乱缠。”
“等一切准备就绪、人员进驻金乌，就会切割开所有碳炔大柱和廊道，放松绳索。然后助推器开动，金乌从设备圈层上脱离，飘到盘古最前方。”
“之后就会在中间空出来的大洞里装上圆脑袋，也就是核聚变反应堆。”
“知道了，啰嗦小天才！”温姐看着大屏幕，回了他一句。
盘古舱门缓缓打开，运输船平稳钻进盘古肚子里。
整个盘古变成超大工地。正在改造的金乌自不必说，停机坪、原来的二区、三区，统统都在热火朝天的大搞建设。
“大家来得正是时候，再过四天，金乌就要脱出母体。”柳为先在机场接待了他们，跟近千来援者逐一握手，“我代表盘古四十万公民，感谢大家不畏艰险，前来支援！”
“大多数朋友是优秀机械师，会跟盘古机械师一起进驻金乌，在失重状态下工作两个月。这是非常艰辛而又极其危险的舱外工作。”
“自远航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在舱外持续工作十小时以上！像现在这样，超万人在舱外共同作业两个月，还是第一次，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
“你们是舰群的英雄，人类的英雄，最伟大的英雄！”柳为先本就站得笔直的身姿更加挺拔，行了一个标准军礼，“请接受我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唰！柳为先身后众军人一齐行了军礼，久久不肯放下手。
前来支援的近千机械师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在宇航服里憋了一小时。
“还有天文部智能部的同事们，虽然暂时不用进驻金乌，但我相信，只要有需要，你们随时可以顶上！你们本可以在女娲远程工作，那样安全得多，但接到我们请求，你们义无反顾的来了！感谢你们！”
“还有可爱的激励师们，你们不只是可爱，还同样可敬！所有人都喜欢的薛小梨，这已经是第二次来盘古，盘古欢迎你们，感谢你们！”
“你们来盘古鼓舞士气、激励人心，为英雄壮行，也将在艰苦的盘古工作两月，每天都会为大家献上精彩表演和诚挚祝福，将来夸父计划成功，也有你们的汗水和付出！”
“还有董小黑，也是第二次来盘古。小黑拯救了盘古，想出天才般的夸父计划，现在再次前来倾情支援，这份情谊盘古永远记得，永远是盘古的朋友！”
“那个，”董小黑说，“我来，其实是因为薛小梨来了哈。”
众人一阵哄笑，所有人不约而同高声道，“我们也因薛小梨而来！”
当然不是，绝大多数人在上运输船之前，根本不知道薛小梨会来。见薛小梨跟大家一起“站”了一小时，很多人又感动又心痛。
薛小梨眼波流转，灿如繁星；嘴角轻笑，仙似青樱。
董小黑以前就会开玩笑，但开得都很蹩脚、不合时宜。不是没人听得懂的冷笑话，就是冒犯太甚。不但无法活跃气氛，反而会杀死聊天，得罪朋友。
在温姐三人魔鬼训练下，进步虽慢，还是颇见成效，开口不再是地狱阎王笑话了。
“那我们就更加感谢薛小梨了，”柳为先也放下严肃，微笑道，“你们都是盘古英雄、永远的朋友！盘古永远记得你们的帮助和付出！”
“只是，盘古现在确实物资紧张。大家是贵宾，盘古却不能用贵宾礼仪接待大家。不是我们轻慢，是真的穷到只能呼吸了！我柳为先无能，无法给大家争取到好生活，只能跟大家同甘共苦。”
“我郑重承诺，我、盘古司令部所有人，跟大家一起吃标准餐！”
“在这里，我代表盘古，给英雄们道歉，向贵宾们道歉。我们情感上没有轻慢大家，但事实上却怠慢了大家。我坚信，舰群一定能平平安安登陆t1e，到那时，我柳为先再好酒好肉感谢大家，花我自己的公民分！”
说完柳为先眼含着泪，深深一鞠，久久不能起身。
人群中有人高呼，“柳司令，我们不在乎！”
“对，我们不在乎！在女娲不也一样每天吃标准餐。”
“在金乌还会吃太空餐，可不就两个月吗？等到了t1e，不都能像薛小梨说的那样，烤鱼顿顿有，醇酒天天喝！”
“柳司令请起，我等承受不起啊！”
柳为先顺势直起身子，仍眼含热泪，“感谢大家理解，感谢大家理解！盘古真是慢待英雄，我柳为先慢待朋友啊！”
“时间紧急，任务繁重，也没时间跟大家谈心了。等金乌顺利脱离盘古，我再跟大家聊个三天三夜！”
说完又是一鞠，众人鼓起掌来。
柳为起身又说，“各部门都有人接待，请大家各找组织，接口人会给大家安排住处和工作！”
“如有不顺心之处，还请大家尽管指出来！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尽管指出来！对口人解决不了，那就找部门负责人，负责人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柳为先！”
“再次感谢大家，祝大家在盘古工作顺利，平平安安！”
众军人又齐刷刷行军礼，然后各部门接口人就来领走自己的人。
来接薛小梨等人的正是上次来接她的人，机械部来接潘妮等人的也是上次那人；来接董小黑和温姐的，自然是陶行野。
这次住宿要差很多，跟女娲的七品条件相当，不过两人都不在意。
潘妮一到就开工。薛小梨也立即开始排练，董小黑和温姐却暂时无事。温姐继续练董小黑，董小黑研究天文部探测器传回来的各种数据。
饕貅仍在不断发功，产生了大量新数据；探测器逐渐接近麒麟星云外围，传回来更多数据，这些都需要不断计算、思考。
四天后，一切准备就绪，盘古举办脱出仪式。
上午，激励师登台献艺，为英雄壮行；酒会后，机械师们进驻金乌。
然后从金乌一侧断开所有碳炔大柱，完成脱出。
之后，盘古一侧会将碳炔大柱切割回收，加固切割处；将一区原来的设备圈层变成突前指挥舱，并部署大量武器；
将原来的停机坪顶层变成盘古总指挥部，也会安装大量武器。
到那时，整个盘古的改造才算彻底完工。
演出热情洋溢，欢乐无限，一点也没有出危险任务前的悲壮和压抑。
排练闲暇时，薛小梨跟温姐等人提过，这是她倡议的。
她觉得虽然大家冒险工作，但又不是有去无回，绝大多数人都能平安归来。在金乌上无重力工作两个月已经够苦了，不如先欢乐一天。
等大家平安回来再次举办庆典，又欢乐一天，以慰工作之苦。
真有英雄牺牲，在追悼会上再悲情也不迟。如果大家都安好，那不白煽情、白悲壮了？
薛小梨的建议让盘古高层很满意，于是将仪式办成了洋溢着欢乐的壮行，每个人脸上都笑哈哈。
盘古尽全力办了一场丰盛酒会，每个进驻金乌的人都吃得美美的饱饱的。
歌舞表演和酒会结束已是中午，勇士们就在会场换上动力宇航服，排着队，通过还没切断的廊道走进金乌，当最后一个人进入金乌后，就会从金乌一侧彻底切开廊道，开启助推器，放松连接缆绳，飘向盘古前方。
所有激励师、盘古高层站在廊道入口处欢送英雄出征。
薛小梨站在激励师这一列最后，温姐、董小黑在她身后。大批盘古原住民昨天已提前进驻金乌，今天进驻金乌的，是女娲过来援助的以及盘古最后一批高品机械师。
穿上宇航服，除了特别高或特别矮的，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这区段，看上去都一个样。
这次所有人的宇航服前肩和后肩处都用荧光粉涂上了名字，方便在工作时辨认。不然成千上万人同时在黑暗的太空中工作，不好配合。不过在亮处，荧光反而不显。
尽管如此，潘妮走过时，三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温姐一把抱住她，三个女孩抱在一起，温姐和薛小梨都泪水涟涟。
潘妮还没有盖上面罩，说话还听见。她大咧咧笑着，“上万人呢，担心什么？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有难度，有挑战，有危险，很有成就感。而且人家很能干、很机灵的，连危险都躲着我！”
温姐想给她整理衣服，却没得整理，只好勉强捧着她脸说，“自己多小心，别太拼了，不差你一个。有什么难事就找我们，让小黑做机器人帮你。”
“他不是正在做吗？真有什么大麻烦，小黑一定会解决，总之放心好了！”
薛小梨唱跳一上午，笑了一上午，已十分疲惫。这时快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尽量笑得灿烂，眼里的柔情和鼓励，潘妮看了都怦然心动。
“好了，我得走了！”潘妮已落在最后，盖上面罩挥挥手，蹦蹦跳跳的追赶队伍去了。
当她“臃肿”得不再像薛小梨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时，廊道的几重隔离门自动关上，同时震动传来，金乌方面开始切割廊道了。
温姐哭得靠在董小黑肩上，薛小梨靠在温姐肩上。董小黑觉得不舒服，但忍住了。
朋友心情不好，就要借个肩膀给她们哭，这是他在电影里学到的。
没多久，船身轻轻一颤，金乌脱离了母体，仅靠百根高强度碳炔缆绳松散连接着。无论金乌还是母体，如果突然遭遇撞击，一方扯动另一方造成二次撞击，恐怕都会带来极大灾难。
好在金乌和母体相对静止，太空中不会有乱流扰动，只要没有意外大撞击，百根缆绳能将二者安全地联系在一起。
碳炔大柱和廊道看上去粗大厚实，坚不可摧，实际上有很多隐藏的“机关”和拆卸点，既不影响结构强度，必要时又能快速解绑，方便盘区和母体快速脱离。
在母体设计时，就已经周密考虑过这一切。为避免有人知道后蓄意破坏，图纸锁在非常隐秘安全的角落。只有董小黑这种技术天才才能黑进去拿到图纸，其他人，包括高强在内的绝大多数阁老，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整个舰群，除了董小黑，只有四个人知道：阁首、总司令、机械部部长铁真刚和副部长。
一旦五个母体发生状况，舰队司令需要知道这个秘密时，才会被告知。金乌脱出彻底揭开这个秘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金乌温和地开启了推进器。在ai自动控制下，以极微小的加速度缓缓穿出中轴，往前顶了两百米。盘古这边不断同步释放缆绳，始终保持缆绳上有微弱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