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黑跟着薛小梨、温姐站在一边，等最后一批机械师出来。郑毅也在旁边。
从金乌飞回盘古的机械师们排着队，像军人般整齐地从中转区走出来。
温姐和薛小梨踮着脚，在人群中搜寻着潘妮等人。
中转区在开启前，已经补充好空气，机械师们都摘下了面罩。
不然可不好找，穿上宇航服戴上面罩，都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妹，连亲爹亲妈都分不出来。
众人远远看见潘妮和叶花梅三人排在最后，相互搀扶蹒跚跌撞着，但有说有笑的出来。
温姐和薛小梨看见潘妮，眼泪一下涌出来了。
三个多月不见，小妮子脸色苍白得吓人。人也瘦了，比瘦成纸片的激励师小姐姐们还要瘦。
“小妮子！”温姐和薛小梨一起跳着，挥手喊道，“小妮子！”
“温姐姐！”潘妮高兴得想要跳起，但三个月失重生活严重影响了她的肌肉和骨骼，失重太久身体已经很不适应重力了。
之前强撑着想正常行走，这本能一跳却远远超出她现在的体力和能力，落下时双腿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像朵樱花飘落在地。
旁边叶花梅想扶她，却连自己都踉踉跄跄站不稳。
温姐和薛小梨泪崩了，不顾一切冲上去抱起她，加上小酸梅，四个女孩，抱在一起大哭。
叶好孟和花无果手足无措勉强支撑着站在旁边，闻着薛小梨和温姐身上的芬芳，已然傻了。
柳为先等人眼含热泪看着这一切，除了跟每位机械师握手致谢，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大多数机械师都是强撑着走完这一段，然后就得靠人搀扶回去，有人甚至需要拿担架抬走。
不知过了多久，其他机械师都回去洗漱休息了，四个女孩才从情绪中走出来。
潘妮和小酸梅轻轻推着温姐和薛小梨，让她们稍稍和自己分开，含羞道，“我们脏死了，从来没这么臭过。”
温姐和薛小梨笑着洒泪，“不臭，一点也不臭。”
“好了，我要去洗澡，美美的洗个澡！从来没想过洗澡是这么幸福的事！”潘妮介绍说，“这是小酸梅。那两个呆头男上次见过了。”
温姐和薛小梨扶着潘妮跟小酸梅，带着呆头呆脑的叶好孟、花无果，走到董小黑和郑毅面前。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感神捕郑毅了。”潘妮说，“神捕大人，这是跟我同组的叶好孟，花无果，小酸梅。”
众人互道久仰，然后各自回去洗漱休息。
温薛送潘梅，董郑送叶花，再各自回去。
叶好孟见郑毅一脸正气，跟潘妮又确实十分相熟，不免多跟郑毅闲扯了几句，而后暗下决心。
金乌回来的机械师们休息了几天，重新适应重力。
一直留在盘古的人则紧锣密鼓准备庆功大会和盛大的歌舞宴。盘古拿出能拿出手的一切资源，让所有进驻金乌的机械师宴席当天都能吃到三顿豪华餐。
豪华餐人人都有，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参加庆功宴，会场没那么大。
只能十选一，一万名进驻金乌的机械师里选出一千名代表，现场观看激励师们倾情歌舞。
薛小梨带着几个激励师在金乌体验过三天生活，又主持了太空奥运会，再有内线潘妮每天给她提供一手素材，编排的节目就极接地气。
每一首歌、每一支舞都在诉说机械师们在金乌的工作和生活，引得以汉子为主的机械师们热泪盈眶。
薛小梨还带小姐姐们吊威亚，在空中模仿潘妮等人的太空舞步。会场灯全灭，只有薛小梨等人身上披着的彩带散发点点荧光，像金乌上无数戴着头灯劳作的机械师。
灯光亮起，薛小梨等人解开威亚，在舞台上倒立起来，模仿机械师们倒立安装管道，一步一步倒着往前走。
激励师都经过长期训练，身体轻盈、体能良好，并且平衡感、柔韧性、灵敏度都很强，这倒立舞步又经过反复训练，跳起来整齐划一，高度写实又颇具美感，引得机械师们掌声如雷。
音乐一变，投影出来的背景换成灿烂星空，几队激励师穿着宇航服，模仿太空奥运会参赛选手，在台上比赛跳高跳远跑步，更赢得阵阵掌声和欢呼。
激励师们轮番上阵表演，宴会从下午2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
最后一项，是金乌脱出仪式。
这几天大家没闲着，反复远程检查金乌。
董小黑亲自操控机器人在金乌里四处游荡，顺便检测；同时也在教新组建的机器人管理团队操作。
一切准备就绪，金乌就要彻底和盘古断开连接，正式脱出。
柳为先讲了十分钟，感谢机械师们的杰出贡献，最后在掌声中，摁下一个按钮。
金乌上设置的机关启动，数十条碳炔缆绳同时从金乌上解开，盘古这边同步轻轻抽回缆绳。
自此，金乌和盘古母体彻底断绝关系。由于双方同速前进，缆绳几乎没有受力，抽掉缆绳，金乌并无晃动，仍然保持着和盘古的距离，平稳飞行。
柳为先摁下第二个按钮，金乌尾部发动机缓缓喷出温和火焰，慢慢推动金乌渐渐远离盘古。
加速没有持续很久。金乌按时完工，现在离进入麒麟星云还有将近三四个月，进入前，金乌只需保持和盘古一千公里距离即可。
有这么长时间可用，金乌就是按照人在平地上走路的速度“走”过去，也足够了。
金乌只需要加速到以每秒0.5米的相对速度远离盘古，然后保持下去，就能提前到达预定位置；之后减速、保持和盘古同速，再顺利进入麒麟星云。
在进入前开启核聚变反应堆，夸父计划就将圆满划上句号。
众人看着屏幕上金乌尾灯亮起，以蜗牛般速度缓缓远离盘古，不免思绪万千，都忘了鼓掌，连柳为先都忘了。
直到陈藏龙提醒，众人才一齐鼓掌，欢庆金乌顺利脱出。
董小黑等人也该回女娲了。
从女娲来的人又多又杂，很多人还有收尾工作要做，众人就算无所事事，也得再等个三五天，凑齐了才能一起回去。
于是董小黑等人连同郑毅、叶花梅三人天天泡在一起，不是去综合娱乐大厅喝酒聊天，就是缩在天文部打牌玩杀人。
机械部的工作完成了，董小黑和温姐就搬回条件更好的天文部，主要是方便薛小梨来。
薛小梨不能去娱乐大厅，董小黑抵触去娱乐大厅；加上现在盘古资源紧张，酒水小食限量供应，就算有董小黑这个大财主请客，众人也不能尽兴。所以大多数时候，大伙还是在董小黑住处玩耍。
叶花两人哪想过能跟薛小梨同桌打牌？这次好梦成真，高兴到失眠。
只有郑毅闷闷不乐，一看就是没挖到想要的线索，破案无望。
不过众人也不敢问。刚开始叶花对郑毅颇有戒心，混熟了也就嘻嘻哈哈乱开玩笑了。
终于到了分别之时，叶花梅跟众人依依不舍。临行前一天，三人没来。董小黑等人有最后的沟通工作要做，攒不起局。
潘妮跟各处沟通完，正要去找董小黑，却见叶好孟躲在角落，悄悄招呼她。
潘妮心中纳罕，走过去看他要说什么。
叶好孟带着她左拐右拐，走到隐秘处。潘妮四下观看，这里是监控盲区，没有摄像头。
“我提前看过，这里没人来，方便说话，不过不能大声。”叶好孟说。
“怎么了？”
“有事跟你说，你听听看。”叶好孟说，“如果你觉得可以说，就转告老郑。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嗯？说来听听。一定替你保密。”
“老郑不是在查盘古骚乱的事吗？我这里有点线索。以前不敢说，怕被灭口。现在看老郑是个正直的人，小黑也牛气，你们又有门路，就想着不能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啊？那你说，咱们一起看看。”
“我怀疑盘古的事，是高帅在搞鬼；还有，郑毅身边有个人，我不知道是谁，是高帅放在督察部的内鬼。”
“机械部有个四品大佬，跟我们这个子部门的主管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有一次刚好我们也在，可能是那天下酒菜不错，那人喝多了，就跟我们吹嘘。说他跟高帅很熟，然后高帅跟他说了很多内幕消息。”
“他说高帅正在做一件大事，成了就能顿顿大酒大肉，不用再苦哈哈每天吃标准餐，为女娲的老爷们卖命。”
“再细问，他酒醒一半，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盘古出事，我就想到了他。但听说有人被灭了口，我们也被警告不要乱说，当时在场的就没人敢提了。”
“平叛后老郑也问过他，可能不知他底细，被他躲过去了。”
“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潘妮问。
“还有几个人，不过他们都不敢说。你能不能等回女娲再告诉老郑，这几天我们天天在一起，太显眼了。”
“放心，我悄悄告诉他，并且会保护好你，谁问都不会说。好在在场的人不少，总不能把你们都灭口吧。不过你和小花都要小心。”
“我们会小心的。还有，老郑旁边有个小弟，我不知道叫什么，就是矮一点、嘴有点歪的那个。盘古出事前，有一天我看见他来找那个四品大佬，但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正经公务。”
“他神情不自然，然后嘴特别引人注意，我就记住他了。老郑跟我们一起玩不带小弟，所以我也不认识他。不过昨天老郑带着小弟路过，我又看见他了，就想着一起告诉你。”
“好，知道了，回去找机会悄悄告诉他。这事已经过去半年多，也不用急。他时常会去小黑的垃圾场玩，我会找机会告诉他，让别人想不到是你透露的。你们千万保全好自己。”
“放心吧小妮子。这一去，再见面可能就是两年半以后了。你说过的事，我可是还记得的呢。”
“记得。也不一定非要到t1e才能再见面。盘古是先锋，我们说不定还会再来支援。”
“别，我宁愿等两年才再见到你们，盘古太艰苦、太危险了。今晚我们还会聚，明天要工作，人又多，就不去送你们了。”
“嗯，我跟姐姐们在一起，好着呢。”
“好，你先悄悄的走，我等一会再离开。晚上见。”
“晚上见。”
这一夜众人彻夜未眠，就聚在一起打打闹闹，玩玩乐乐。从来不熬夜要睡美容觉的薛小梨，也破例没去睡。
等到“天亮”，潘妮眼中有了泪水，强忍着没哭出来，和叶花梅都抱了一下，拍了拍他们。
三人强笑着，勾肩搭背转身回去，等躲开众人视线，才各自抹泪。
回到女娲，每个人都得到五天假期，各自休息不提。
之后各忙各的，舰群进入麒麟星云还有几个月，这期间重要工作不多。
这天潘妮又在垃圾场碰到来蹭饭的郑毅，到晚饭点，两人一起回去取饭。
自从郑毅知道潘妮逃走的秘密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多了点什么，一起走着气氛不对，有点尴尬、又有点陌生。
“老郑，有件事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单独跟你说。”
“好啊，你跟我来。”郑毅不知道潘妮要说什么，但心中狂喜。
郑毅转念一想，不管潘妮要说什么，无论是在机械部、还是督察部都不合适。于是带着潘妮七弯八绕走到六区一处隐秘处，看着潘妮不说话。
潘妮遂把叶好孟说的事说了一遍，郑毅听得又喜又怒。
“是孙执。”郑毅压低声音说，“之前就怀疑过他，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我也想过设套试他，又怕伤了无辜兄弟的心。本身他们跟着我，就又累又苦又委屈，还很难升品，再被我无故猜忌，那也太伤人。”
“孙执是所有人里最先跟着我的，这太让人难受了。”
潘妮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
“这事你能保密吗？除了提供信息的人，谁都不要说。包括小黑他们。”
“我没跟他们说过，也不会跟他们说。”
“那就好。我知道你一定在做什么事，舰群太复杂了。目前看来，你显然跟高帅他们不是一伙，这多少让我放了点心。你最好找个机会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
“我不能跟你说任何事，但请相信我，我能自愿去金乌工作，就不会做危害人类安全的事。迄今为止，我也没害过任何人。那个女孩不是我害的，我不认识她。”
“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但是你的行为太可疑。”
“你就认定是我了吗？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背影像薛小梨、能被董小黑当成朋友的女孩可不会太多。而且我相信我的直觉。”
“好吧，毕竟你是六感神捕。”
“好了，等你愿意时，我会听你说说你的故事。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为你保密。”
“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人类已在t1e站稳脚跟了。”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问你。我们该走了，已经过去好一阵了，太晚去，他们会怀疑。”
“小黑傻乎乎的，他什么也想不到。”今天薛小梨没来。
“温姐可是非常细腻的，我相信她也看出了你的状况，只是不说。”
“我们是好朋友，大家有默契。请一定保护好这个消息来源。我什么也不怕，但我担心消息来源受牵连。”
“放心，我就是干这个的。”
两人各自去了，拿了晚餐再分别回到垃圾场。
温姐果然问为什么今天都比平时晚回一刻钟，两人各找理由搪塞过去。
过了几天，郑毅召来孙执李法，说是找到了高帅破绽，让孙执和李法分别带人去抓嫌疑人。
两人答应了，各自下去准备。
孙执走出郑毅办公室，佯作召集人手，却远远躲到僻静角落，四下看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刚拨通，就见郑毅带人堵过来，忙挂了电话。
郑毅面无表情一挥手，有人上去架住孙执，抢下手机，递给郑毅。
郑毅一看，果然拨给了高帅。
“走吧，回去再说。”郑毅转身先走了。
孙执毫不慌张，他看郑毅一个人垂着手往前走，反倒觉得那背影无比萧瑟，倒像犯事的是郑毅，不是他孙执。
“说吧，不去抓人，打电话给高帅做什么？”
孙执沉默。
“想死扛？干我们这行犯了事，可没律师辩护。我们也不像高帅，有律师下死力气保，更没有足够的公民分请律师来保释。”
孙执沉默。
“你不说也没用。单凭你给高帅打电话，我知道你们有一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你在盘古接触过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两边同时进行，就是怕你们互相串通报信。柳司令还特地切断了盘古对外通讯3分钟，你知道，这足够了。”
孙执沉默。
“好好想想，我给你十分钟。那边同步审讯，你知道先说后说有什么区别。你做的事应该不足以下线，你很清楚。死扛的后果是什么，你也很清楚。”
郑毅说完，头也不回带人走出审讯室，留下孙执一个人发呆。
郑毅在监控室看着安坐的孙执默然不语。监控室气压极低，赵秉、钱公、李法都在，但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没人打破沉默。
盘古方面不断传来信息，陆续有人招供，郑毅边看审讯结果边摇头。
十分钟到了，孙执没有任何表示，郑毅微叹，带人走进审讯室。
“盘古方面已经很清楚了。高帅在盘古四处结交，散布谣言，这也就算了。他还直接卷入重力发动机故障一案。值班工程师是他让机械部的内鬼提前下药，药是他从女娲带来的。”
“盘古系统是他找人黑进去的。本意是想找出中轴和各区之间的秘密通道，同时也想制造事端，让盘古人心惶惶。”
“董小黑查出参与攻击系统的人之后，是你给高帅通风报信，并故意拖延，然后高帅找人灭口。”
“所有这一切，证据链条已然完备，高帅脱不了身，我已经派人去抓了。这一次，他爹也好，律师也好，都保不了他。”
“在他说出一切以前，如果你先开口，可能只会降为九品，关一年禁闭。你很清楚法令。但如果他比你先说出来，由于你通风报信直接害死两条人命，很可能会被判下线，甚至删除副本。”
“呵呵。”孙执突然笑了，“删除副本？以前用来吓人，现在还能吓着谁啊？根本没什么永生，也没那啥想让谁死摁下去谁就会死的按钮。吓唬谁呀。”
郑毅微微摇头道，“就算这样，你才三十岁，至少还能活五十年。还有两年半就到t1e了，以前大家没信心，现在，董小黑能解决一切外部危难。你脚还没踩过大地，头还没顶过蓝天，甘心这就下线？”
孙执又沉默了，想一会又说，“虽然听起来，你们都掌握了，但你们还是扳不倒高帅。资源在他爹手上，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舰群也是怪了。明明女娲才是最高权力中心，资源不跟着女娲走，偏偏要放在拖后的伏羲上。现在前面四个舰队资源耗光，就伏羲还有，那不是随便人家拿捏？”
郑毅道，“这些事四千年前就定下来了，阁老们都没意见，你我只有服从。我不信高帅做了这么严重的事，高强还能强行保他，阁老们还能无视！而且，这也不是你干那些事的理由吧？”
“神捕大人，您还真天真！”孙执哈哈笑着，嘴更歪了，“其实吧，我招不招，对这事影响不大。只不过招了，高家再不会管我；不招，反倒会捞我出去。”
“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不信我们走着瞧，你看高帅会不会有事！”
“你如果不肯承认，我会关你禁闭，直到宣判结束，最长可以关三个月。你知道这符合规定。有他们的口供和相关证据，我能这么做。”
“董小黑能在里面呆一年，我为什么不能呆三个月？”
“那我只能公事公办了。兄弟一场，最后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背叛大家？这可以说吧？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是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可是，跟你混有前途吗？你正义化身，尽职尽责；我们秉公执法，兢兢业业。可有好下场吗？以你的本事和贡献，早该是五品甚至四品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升到六品？”
“你升不上去，兄弟们就卡在九品八品。我三十岁了，当初跟我一起毕业的人，做得还不如我，现在都已经五品了，整整高我三品！”
“我们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得罪了最多最强的人，然后吃最难吃的饭！这公平吗？我早就不想干了！可是不干督察，又能做什么？”
“盘古上的人问的那几件事，你以为女娲的人没问过吗？大家私下都在说，什么副本，什么永生，压根就特么骗人的！上头成天吃香的喝辣的，编些故事来哄我们！”
“用那个按钮来吓人，用永生来诱人，其实呢？我们就是炮灰，就是工具人！”
“我再也不想吃标准餐了。每次闻到那味我就想吐，更别说吃了！我喜欢喝酒，可我喝不起啊。我就想，要是你能到四品五品，那我不就能到六品至少七品了？那不就能经常喝酒了？”
“我还喜欢女人，真正的女人，不是薛小梨娃娃那种假模假式的骗人玩意，那跟女人能一样吗？也就是发泄发泄，比手强点。可就我这八品小兵，还是个歪嘴，哪个女孩看得上？九品女孩都不会拿正眼看我。”
“想结婚，还得申请；想生孩子，更得申请。这不，干脆谁都不许生了。”
郑毅不禁气道，“这不是再等三年，就到t1e了吗？你糊涂啊！三十年都忍了，再忍三年都忍不了吗？”
“所以说你天真。你觉得就我们这样，真的能到t1e吗？我听说了，连减速的燃料都不够！”
“伏羲上还有备用的啊，就是留着减速的。”
“你知道伏羲上还有多少燃料和资源？你跟资源部何部长聊过？还是去伏羲上看过燃料罐？老头子们每天醉生梦死，资源从哪里来？你知道伏羲上过的是什么生活吗？”
“神捕啊，你是一腔热血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谁拿你当回事啊。老头子们都不在乎人类命运，你一个比我强不了多少的大头小兵，在乎个什么劲啊！谁不是只在乎今天的享受啊！”
“他们也想过收买你，但后来觉得收买不了，就算了。”
郑毅又问，“他们给你什么承诺？”
“也没什么，就是保证我到时能直升五品，然后保证我能安全到达t1e。”
“他们拿什么保证？”
“因为最后的资源都在伏羲。就因为这个，你们也动不了高帅！老头子们自作聪明，结果现在谁也拿高帅没辙，更拿高强没辙，哈哈哈哈！”
郑毅无奈，心中更如撕裂般痛，勉力坐着，尽量平静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别人，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都是单线联系，你干这行，应该知道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最安全。能说的就这些了，其他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做好笔录，然后关禁闭吧，从今天算起。食水别扣他的，正常供应。”郑毅吩咐完小弟，转身想走。
“老郑。”可能郑毅这番话让孙执感到意外，特意叫住郑毅，“别犟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谢谢。”郑毅头也不回，走出审讯室。
孙执摇头叹息，仿佛郑毅才是奔赴刑场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