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在外圈扫荡半月，收获不大，得水数十吨，各种核燃料加起来不过百吨，够伏羲运转，但解不了女娲和盘古之饥渴。
主要成果是为伏羲扫清了前路，伏羲挺进至中圈边缘。
此时先遣队已进入中圈中部，果然危机重重，步步惊心。
中小型石头、冰块处理方式不变。对中偏大型石头，如直径超过数十米乃至上千米的小行星，就要采用新方法。
如果是低价值小行星，就用激光将之切成数块，向各碎块发射飞爪，将之拖开，再分别装上推进器，让其滚蛋。
如果是高价值小行星，分割到合适大小后，用运输船将碎块拖到伏羲舱门边，从伏羲肚子里伸出数根长长的机械手，将之吃进肚子。
如果小行星个头再大些，激光分割法也不好使了，又得换新方法。不过中圈暂未发现半径超过1公里的小行星。
进入中圈后，距内圈层更近、遮挡更少，已能“看清”内圈情况，用光谱等方式分析大个头小行星的元素构成，寻找目标。
董小黑刚拿到数据，正坐在桌前看图。
今天薛小梨来，于是温姐消失了。
董小黑皱着眉头看图和数据，边看边写写画画。薛小梨看不懂，就在旁边轻轻唱歌给他听。
不知过了多久，董小黑理出头绪，脑袋从互动屏前移开。
薛小梨感觉他轻松许多，就问，“解决了？”
“有思路了。”
“那我们能说说话了吗？”
“嗯，可以的。”
“小黑，你想好了吗？”
“什么？”
“我和温姐姐都说过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谁，还是两个都喜欢，你想好了吗？又或者，你还想等找到李梦雪再说。”
“不知道。”董小黑头都大了，“小梨，我现在很纠结。你们都喜欢我，都对我好，跟你们在一起我都很快乐。可如果只选一个，那另一个怎么办？会不会伤心？”
“我会很伤心。小黑，你要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是大家都喜欢的激励师，是因为我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
“嗯，”董小黑隐隐感觉不对劲，如果温姐在，就会敏锐捕捉到信号，但现在他还不行，“那，温姐呢？如果我说喜欢你，她会跟你一样伤心吗？”
“我不知道。”薛小梨不想在闺蜜背后捅刀，“你要去问她。”
“我会去问她。”董小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像温姐说的那样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以前的董小黑，不会说“如果”。在阿斯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如果。不但自己不会说，别人说“如果”，董小黑都很难理解。
泪水在薛小梨眼中打转，“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我将无法呼吸、无法生存。就像鱼离开了水。小黑，你嫌我是激励师吗？”
“不会啊，我为什么要嫌你是激励师？”
“我的身体，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用过。我不干净。”
此时薛小梨特别想董小黑什么也不说，一把抱过她，抚弄她后背和秀发。她知道，很多人都对娃娃这么做过；而她只想投入董小黑的怀抱。
“那是娃娃而已，”情商高如猪的董小黑不以为意，“你让大家的心有了居所，你是远航舰群的英雄，比我们重要多了！”
“真的？”薛小梨娇媚的声音打着颤，“我真有那么好？”
“真有那么好。那天我看你在舞台上表演，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那么喜欢你，那时我特别想抱你。”
“那你现在就可以抱啊！”
董小黑想起温姐说的话，慢慢靠上前去，揽住薛小梨。
薛小梨顺势倒在董小黑怀里，真温暖，真好闻啊。
董小黑并不强壮、也不算厚实，可对薛小梨来说，这就是一座可以依靠的珠穆朗玛峰。
满满香气扑鼻而来，梅花般清冽沁心。
董小黑一颗心就像流浪行星，在太空中飘飘荡荡。
薛小梨很瘦，但触感极好，娃娃高度复刻了她肌肤质感，让所有人爱不释手。
董小黑想起温姐说要尊重女孩子，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搁。
薛小梨把头埋进他怀里，舒服得眯上了眼。
“小黑，”她红着脸说，“我现在和娃娃不大一样了，更好看了，你想不想看？”
“啊！”董小黑毫无防备，“嗯...温姐说，在我决定以前，不许做那些事。”
“哼，她说什么你都听。”
“你说的我也听。”
“那你要不要看。”
“要看，但是要等一等。”
“真傻，要是别人，早就动手了。”
“嗯，我是傻。小梨，你喜欢我什么？”
“你呀？没什么好喜欢的。你傻乎乎的，不懂女孩子心思；你不高也不帅，比我的同事们差远了。”
“那你还喜欢我，还让我抱，还要给我看。”
“因为你抱着我很舒服啊！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啊！”
“这就是爱情，就是亲密关系吗？”
“你会为了我不顾一切，你会保护我。你在乎我，别人都不喜欢我的时候，只有你喜欢我。”
“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那是现在。如果没有娃娃，或者我退役了，他们就不喜欢我了。”
“我要是谈恋爱了，他们也就不喜欢我了。小黑，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反对我们，怎么办？”
“让他们反对啊，我又不在乎。谁哔哔我就电他，放电狂魔白叫的？”
“我不做激励师了，就没公民分了。”
“我养你啊！不过不能顿顿豪华餐，每天都洗澡了。”
“那没什么啊，只要不排练，不用每天洗澡。人家又不臭。”
“嗯，香香的，很好闻。”
“你真的不担心被他们知道吗？”
“不担心。”
“阁老们呢？”
“才不怕那些糟老头子，大不了我把女娲炸了。”
“真的呀？你能做到吗？”
“能啊，我做了一些事，谁也不知道。温姐姐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喜欢我啊！我觉得，我也喜欢你。既然你担心，那我就告诉你了！”
“好啊，那你答应我，除了我，谁也不说，好不好？”
“好啊。”董小黑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他处于极度矛盾中。抱着薛小梨很舒服、也很高兴，可是，针扎火烧的感觉又让他十分痛苦，挥之不去。
他想起温姐说过，粗暴推开怀中女孩，她会伤心，就一直忍着。
但越忍耐，针就越多越密扎得越深越狠，痛苦累积起来，让他濒临崩溃，全身打起摆子来。
薛小梨知他有此毛病，也已感受到他痛苦，只贪恋董小黑的呼吸，舍不得离开；又担心挣得太快，让董小黑以为她不喜欢他。正要轻轻抽身，门开了。
“小黑，温...”潘妮蹦蹦跳跳进来，“啊，我什么也没看见，走错门了。你们继续...完了完了，要长针眼了。”
就要转身离开。
薛小梨借势轻轻分开，“没有，别走。我们正在上课，刚上完。”
痛苦消失了，董小黑不再震颤。
“小妮子，又有空了啊？”薛小梨没话找话。
“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事情不多。这几天只是修修补补，等大量矿物来了，工作才会多起来，不过主要是化工部的兄弟们忙。”
“小花花怎么样了，表白了吗？”
“不知道呢，这几天我们没在一起，各忙各的。闲下来也不好找他们，怕影响他追小酸梅。”
正说话间，门又开了。
叶好孟陪着双眼通红的花无果进来了。
“怎么了？”薛小梨对着门，一眼看见花无果的异状。
潘妮转过身，“噫？怎么回事？”
叶好孟摇了摇头。
“失败了。”花无果差点哭出来，“我向小酸梅表白了。”
“然后呢？她说什么？”潘妮问道。
“她笑了，说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我。”
“为什么？她不喜欢你？”
“她说她喜欢我，但不想跟我在一起生活？”
“什么？”
“她说，她可以跟我好，跟我做那些事，不要我请她喝酒，也不要我负责，做好保护就行。”
“啊？那这不是？”薛小梨和潘妮几乎同时说出口，两人互相看了看。
“她说，我是他最喜欢的男孩，反正我也跟别人做过，她也跟别人做过；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啰。”
“那这不就是愿意跟你在一起？”潘妮嘟着小嘴想不明白。
“她说，她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她让我别难过，在我表白前她就想过，不跟我在一起，也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她说，人生太短又太长。短到还没做完自己喜欢的事，就结束了。长到和曾经喜欢的人，也不能一直相处。”
“她说，看多了男男女女那点事，只觉得害怕，还觉得烦琐。男人追女孩时，觉得女孩们千好万好，可一旦做过，多几次就会觉得眼前女孩不美不香。”
“她说，你们连小梨娃娃都会厌弃，都想着换别的娃娃玩，那我远没小梨好看，你迟早会厌弃我。”说到这里，花无果突然感觉不对，连声道歉，“啊，小梨，对不起；小黑，对不起。”
薛小梨微笑着摇头说，“没关系，那就是我的工作。”
“哼，也就小梨姐大气不介意，原谅你郁闷之下脱口而出。”潘妮撅嘴道。
“她还说，她看到很多原本恩爱的夫妻，因为琐事吵架，闹到离婚。而她们之前好不容易才申请到结婚资格！她们结婚那天，小酸梅看到她们脸上洋溢的幸福，以为那是人间最美好的事。”
“可没过两年，她们去找小酸梅哭诉，说着男人种种不好、自己种种不幸，哭得快背过气去，她就觉得好可怕。”
“那些没离婚的，就算很少吵架，为挣公民分养孩子，给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没日没夜工作，陪家人和孩子的时间都很少很少。在他们身上，小酸梅也没感受到一丝一毫幸福。”
“小酸梅说，她不想结婚，不想这辈子跟任何人死死绑在一起。她害怕天长日久被厌弃，害怕争吵，害怕离婚，害怕有了孩子忙到没朋友。”
“她说，一直像现在这样，既是最好朋友，又是周末恋人，那就很好。大家打打牌，喝喝酒，聊聊天，上上床，除此之外各自安好，就是她的完美生活。”
“她不要求我忠贞，不要求我只喜欢她一个人、只跟她滚床单；反过来，她也不会对我有承诺。她唯一能承诺我的，就是工作之余，尽量随叫随到，打牌、喝酒、滚床单，只要她有空，都愿意。”
“她说，这样对我也很好啊！免得结了婚，连娃娃都会被她扔出去，更不要说惦记别的小姐姐。现在我可以随便跟别的小姐姐交往，就不会厌弃她，她也不会心塞。就算厌弃她，她也不会很伤心，大家还能做朋友。”
“听她说完这些，我嘴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就去忙了。我就去找小叶，然后来找你们。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啊。”董小黑作为地主，大大方方表示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感谢你们听我哭诉。”花无果抹一把眼泪接着说，“小妮子，你答应我和小叶的事，还有效吗？我知道这样对你和小叶都不公平，可现在，我只有你了。”
“有效啊！”潘妮大大咧咧道，“我才不管你喜欢过谁呢！到了t1e，你们还有机会，我会考虑！不过先说好啊，这段时间我什么都不管，可等我做了决定，就不许三心二意了哦！娃娃也得扔出去！包括小梨姐姐的娃娃！可以送给小黑。”
薛小梨微笑着听，没有说话。
董小黑打电话叫来温姐，把事情说了一遍，温姐听完一时无语。
想了十秒，温姐方说，“也好，大家一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免得后面朋友都做不成。小花花，你自己怎么想？”
“我是真喜欢她，不想只是朋友，更不想只做露水夫妻。不然为什么我不欣然接受？在男人们看来，我不吃亏啊！活好不粘人，还不管我花天酒地，哪里找这么好的事？”
说着声音又变了，不过很快想起什么，勉强说，“不用担心我啦。跟你们说说，我好多了。我还有小妮子呢！”
“就是，你还有我呢！”
众人岔开话题，聊起采矿进度，花无果又好转了些。
第二天等董小黑结束工作，温姐迎头便问，“昨天和小梨谈得如何？”
“没谈啥，就是抱抱了。”
“哼，把你美的。”
“一开始很好，后来很难受。”
“慢慢来吧，等回女娲，找皮杰帮你。也不知道我忙了三年，是不是到头来百忙一场，只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我真的那么好吗？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我？”
“你没问薛小梨？”
“问了。”
“哦？她怎么说？”
“她说我又傻又不帅，才不喜欢我。然后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觉得我像一座大山。”
温姐若有所思。
“姐姐，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你又傻又不帅，我才不喜欢你。”
“你那们还要我选？”
“你呀。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
“说来听听？说错了，姐姐可是要生气的。”
“你说你要跟我交朋友，还要做我姐姐。”
“进审讯室之前，我就在观察室里看了你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一个人坐着，虽然姿势很不好看，却忍不住想抱住你、怜惜你，让你从此不再孤独。从那时起，姐姐就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还想抱我吗？”
温姐不说话，上前轻轻抱住他。
董小黑身体抖了一抖，忍住了。
“觉得难受就推开我，没关系。我等你。”
“现在还好。”
“有分别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那你好好感受。”
“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跟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样？我们还会是朋友、你还会是姐姐吗？”
“你什么意思？有选择了，还想抱我？”却没推开他。
“不是，就想问问。小梨说他不能没有我。”
“卖惨？这不像她薛小梨啊！”略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也许跟她一样，也许我会坚强走开。还能不能做朋友？很难说。多半不会了吧。”
温姐顿了一顿，又说，“回不去了。你要是怕薛小梨出事，怜惜她，那你就选她。我温如玉，不需要别人可怜，哪怕是你。”
董小黑身体一阵颤抖，温姐轻轻放开他，“别勉强自己。我们还有时间，皮杰也会帮你。”
“嗯。”
“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我处理些杂事。好好鼓捣你的ai，也许回女娲，你就能让那些娃娃陪你了。”
“我还有个问题。不是人人都需要亲密关系吗？为什么小酸梅不想要？”
“你忘了前面讲过的课了？生存艰难时，男女间通过亲密关系相濡以沫，一起面对艰难生活。工业化商业化信息化之后，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代价是我们成为社会化大生产中的一颗螺丝钉、商业社会里的一件商品。”
“工业、商业、资本能满足我们一切需求，我们能独自生活，就没那么需要亲密关系。温情往往来自共同面对危机，那时大家要抱团取暖，就忘了对方身上气味不好。当危机不再，人们就只会看见彼此的不堪。”
“平台和商业捧着我们，只拣我们爱看爱听的上菜。看到不喜欢的信息轻易划走、遇到不喜欢的人一键拉黑，我们随时随地都在按下绝杀键，直到周围只剩下第一眼就喜欢的东西。”
“在网上爽了，回归生活就变得敏感、挑剔、矫情和自我中心。被别人取悦惯了，就不想委屈自己取悦别人；放眼过去都是喜欢的东西，就不能容忍身边人跟自己不一样；在网上甜蜜惯了，生活稍不如意就跳脚然后逃回网上。”
“在网上挑剔惯了，看身边的人怎么都不顺眼；在网上被鲜花环绕，就接受不了生活中的冲突和分歧，两个人相处的不适和矛盾就会被放大。”
“也可能是生活不如意，才在网上挑剔。”董小黑插嘴道。
“也有可能，二者会互相促进。”温姐回应后继续道，“维系亲密关系的代价对现在的人们来说太高了，超过了它给出的奖励，于是大家宁肯一个人生活。小酸梅就是这样，她像孩子怕打针那样害怕两个人相处的疼痛，退缩了。”
“不进入亲密关系就没有伤害，我们获得了自我，获得了舒服，却变得孤独。同时我们的孤独就成为商业的一部分。小梨她们就是被商业包装出来的娃娃，贩卖给我们，来拯救我们的孤独。”
“成功了吗？”
“没有。我们更孤独了。就像我遇到你以前，以为下一个男友会让我好过一些，幸福和快乐却都像流星那么短暂，之后坠入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每个人的答案，都要自己找。或许，我们的孤独根本不由时代造成，是我们自己造就了时代，形成了黑洞，然后被我们自己的冷漠和怯懦吞噬。”
“跟你相处久了，我突然觉得，你没有社交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自己。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话直说，只理解字面意思，那么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相处，就会容易得多，简单得多。是我们自己把事搞复杂了，把一切搞砸了。”
“有了小酸梅的例子，我好像又明白一点了。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没关系，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时间会给出答案。这方面你学得慢，一旦学会，就很牢固。姐姐等你，更要等你把永生搞出来，那样姐姐就跟小梨换着玩你，玩腻了，姐姐就去找别人了。”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吃醋。”
“是吧？”温姐眉毛一挑，“不枉姐姐爱你一场。”
“觉得自己是你们说的渣男。”
“自信点，你就是。不过也是我们允许你的。好了，去做事吧。”
“嗯，要准备一份内圈采矿方案。”说完，董小黑回到互动屏前写写画画。
温姐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没过多久，温姐电话响了。
天文搭子方万思邀请董小黑线上接入，开个临时紧急会。
“出事了。”方万思没做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先遣队行进到中内圈交界处，不知为何，那里小天体很多，而且运动紊乱难以捉摸。”
“就在三十分钟前，分割一颗半径为三百米的小行星时，一颗半径超过二十米的大石头突然高速飞来，撞在正抓住小行星的运输船上。”
“运输船被砸烂，残躯撞在护卫战舰上，导致战舰部分损坏。小行星被运输船拖拽着剧烈颤动，又砸在采矿船上，将之砸烂。”
“还好所有船员都穿着宇航服，但事发突然，一部分船员没关面罩；撞击部位刚好有不少船员正在工作，最终数十位船员牺牲。”
“运输船和采矿船都已彻底毁坏，不可修复。战舰经紧急抢修，已能勉强维系船员生存。现已将运输船和采矿船上的幸存船员救起、安置到旁边完好的采矿船上。目前正等待增援部队过去清理那一片天域，补充物资和人员，重新采矿。”
线上人很多，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董小黑问，“有视频吗？看一看更直观，更好判断。”
“有，不过有点模糊。”
方万思播放了视频，很黑很抖，能大概看清。董小黑重点看闪着光的三条船的动作，以及被撞击后的变化。
三条船上都装有外置摄像头，能实时传输数据回伏羲储存。船被撞毁就会失去通信能力，传不了数据。
视频以三条船各自不同的视野，从各个角度回放了采集到的数据，和方万思说的大致相当，但更加震撼和可怕。
以高强度碳炔合金为骨架、外壳的运输船、采矿船，被大石头撞击时，像普通汽车被大口径炮弹击中，船体被彻底撕扯开，残余部分被“高高”抛起，扔到远处，在惯性下向远方飞去。
撞击产生的碎块漫天抛洒，不少船员像尘埃一样，被碎块裹挟着乱飞。
“还好战舰指挥官王月明极其镇静，很快从慌乱中恢复，稳住战舰。他一面派机械师紧急抢修战舰，一面派搜救队伍收拢被抛进太空的船员；一面联系另两条船上还清醒的船员，让他们先自救；一面上报伏羲，等待援助。”
“靠着王月明指挥，才救回大部分船员，并找回多数遇难船员的遗体，还有十来个船员，至今仍然失联。”
“但那艘战舰，也就是先遣一号，在船体受损以及救助大量船员后，已无法执行其它任务，甚至无力返回。那一带天域因碰撞事故遍布破碎乱飞的岩石、碳炔合金，变得危机四伏，需要先行清理。”
“目前其它分队都有任务在身，也不适合清障，只能从伏羲新派队伍。”
“请大家来讨论，一是要组建新队伍，二是要讨论清障方案，三是要看看，在更加复杂和危险的内圈，应如何防范。”
众人各抒己见。现在不是悲伤和哀悼的时候，先遣一号身处险地，随时会遇到危险，一条船上集中三条船的人，供给将很快不足。
王明月提出，如果援助不能及时到达，要么冒险从两条破损的船上搜寻补给，要么绕开出事天域，尽力赶回伏羲。现在还在原地待命，同时继续搜救失联船员。
最终大家群策群力，快速拿出了一个紧急方案。
先派出援军给先遣一号运送物资。双方绕开事发地，在相对安全的天域碰头。
伏羲向事发地靠拢，以全伏羲力量扫清那一带，并尽力找回失联船员，虽然幸存可能不大。
天文部组织研讨，看能不能找到乱石穿空的原因，发现隐藏小行星，计算预测其运动规律。
机械部做好预案和准备，万一伏羲遇到撞击，要能快速维修。
军方也要做好预案，演练清障和救援。
之后天文部、资源部、机械部、军方再一起花时间研讨，拿出更加详细的内圈通行和采矿方案。
其它几个先遣分队，还需要冒险继续工作，不过伏羲会尽量向他们靠近。
天文部继续开会讨论，其他人先行离开，准备物资和人员。
“小黑，你怎么看？”方万思问。
“之前为什么没发现肇事小行星？它并不算太小。”
“原因可能很多。它虽然个头不算小，但过于黯淡。可能跟其物质构成有关，反光能力应该很差。这要等我们收拢散碎物资，分析碎石才能确定。”
“但有个问题，”董小黑说，“除肇事陨石外，运输船和采矿船上，应该还有其它陨石。以及正在开采的小行星，被撞击后也会产生碎块。所有这些大小石头混杂在一起，可能搞不清楚哪些才是罪魁祸首。”
“确有可能。”方万思认可道，“我也有此担心。可以逐一分析比对，最终得出推断。反光能力最差的，应该就是肇事陨石。只是会耗费不少时间。”
“也只能如此了。至于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董小黑接道，“原因很多。有可能其它天域曾经发生过较大撞击，这块陨石是被甩出来的碎块。”
“又或者，遥远处有什么神秘的过路天体，包括流浪行星，流浪黑洞，它们的引力造成较大扰动，有些陨石被弹射出来。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应该不只这一颗。”
“合理。我们会扫描附近天域，尤其要加强扫描肇事陨石来路，分析后再行判断。”方万思回应道。
“有数据后请同步我一份。”
“会在天文部数据库上更新，已经给你开了权限。”方万思想一想又问，“下一步我们如何调整内圈行动方案？”
“得等进一步数据，”董小黑说，“大致想法是，放弃这种中等个头的小行星，直奔半径十公里以上、核燃料富集的大块头，集中力量围攻它。”
“先清空它周围天域，派战舰在周围护卫，避免突如其来的漏网之鱼搞事。采矿船、运输船和小行星同步运动，派出采矿队伍，直接登陆小行星作业，这样更加安全。”
“感觉很合理！”方万思补充道，“如果采完大块头，资源还不够，再想办法。另外还要看喷流区的采集情况。我们先分头工作，等数据到位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