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董小黑说，“副本就是大脑经全息扫描后记录下来的数字信息：如分区工作状态，神经元连接方式，神经递质生成、传递、作用方式，血液流动，激素生成，大分子物质生成等等一切人类已知大脑信息。”
“小梨说的情绪、情感等，主要和杏仁核、下丘脑、边缘系统等有关，同样记录在副本里。”
“所以一次记录，耗费至少一小时。舰群五百万人，排着队不间断记录副本。女娲三百万人，一共有500台机器同时工作，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连轴转，扣去维护检修，才将将够用。”
温姐便问，“既然是数字形式记录下来，为什么又没办法解码？”
“我猜，是我们还没真正弄懂大脑运作的核心底层机制，不知道所有这些过程以何种方式组织在一起，最终变成能思考、会解决问题的大脑整体。简单说就是我们还没找到人脑的算法，这些数据就毫无用处、无法还原。”
“举个不很恰当的例子。假设某个原始部族捡到蛛奴，发现她非常聪明；他们能将她拆成零件，却不能组装。给他们零件但不告诉他们算法，他们也不能自行制造出可以正常工作的蛛奴来。我们就是捡到人脑零件的原始部族。”
温姐又问，“既然不能解码，也就无法实现永生。500台机器质量大，挺占物理空间、能耗也很大、副本还占据大量存储空间，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也许就是为了维持虚幻的期望吧，否则枯燥的舰上生活能把人逼疯。小梨她们，不也是为了抚慰人心吗？”
“嗯，你接着说。”
“扫描时，会让我们完成很多工作。比如计算、写作、说话、看各种娱乐节目，甚至看羞羞视频。”
“原来大家都看啊。我还纳闷呢，为什么让我们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做就做吧，做着做着，突然跳出来一段小电影，看得人眼红心热的。”
“那一个小时会重现人类多数典型场景，这样才能完整记录下大脑信息。”
“刚才说的所有东西，都是大脑的物理、拓扑结构，化学和生物过程。如果用神经心理过程来说，则是人的记忆、思维方式、决策机制、情绪情感、语言风格、人格特点等等所有在生活、工作、社交中表现出来的一切状态。”
“听起来很复杂？”
“非常复杂，所以副本信息量很大很大。人脑神经元超过八百亿个，甚至能达千亿量级；它们间以复杂方式连接在一起，每个神经元都可能有数千个突触，任意两个神经元之间，总连接可以超过一千个。”
“每个人的神经元连接方式可能有一百万亿种。即便出现微小差错，大脑工作都可能出问题。像我这类阿斯，大脑某些方面就和普通人不大一样。这些bug也许很微小，但在生活中，就会体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异。”
“人类神经元连接方式的所有可能性，是个大得吓人的数字，有人认为，比宇宙中所有原子都要多。”
“每个人的神经元连接方式、生长方式、突触递质生成、传递和接受方式、各种电化学过程，共同塑造着每个人的意识、自我意识、记忆等一切心理活动，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就是每个人有不同的、独特的神经结构。”
“世界上不会存在内心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就是因为神经元连接方式过于复杂而庞大，拥有无限可能；于是概率上就不会出现两个身躯，一种大脑。那样的概率小到翻遍整个宇宙的所有原子，都无法满足。”
“但却可以出现两个内心相仿的人，只要他们拥有近似的神经元连接方式和生化过程。这就是两个灵魂共鸣的人的生理基础。”
“你把两个人互相吸引说得毫无趣味。不过我还是不懂，既然这些信息和理论都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解码？”
“因为它过于复杂，解码也就无比复杂。在所有信息背后，有一套或者无比复杂，或者无比简洁的工作方式；大脑以此种方式解码所有信息，驱动身体，表现出每个人听得到的语言和看得到的行为，以及隐藏在冰山下的工作过程。”
“弗洛伊德的潜意识？”
“不完全是。很早以前，科学家们就发现，人的记忆有长时记忆、短时记忆、工作记忆等多种形式。人还会遗忘，新记忆会覆盖旧记忆，这就是每年都要记录副本的原因。现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会有很多不同。”
温姐想想十年前的自己，点头认同。
“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就得每个人自行选择。不但如此，每个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决定，每个行为背后，都有很复杂、自己不知晓的隐秘过程。”
“每个人的思考都以语言为基础。现在舰群只有一种语言；发现饕貅以前，各国使用自己的语言，多语者常以母语或所在地语思考。有人认为，每个人的思维决策方式，由其最常使用的语言塑造、甚至决定。”
“使用同种语言的公民，在统计上表现出近似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和价值观念。虽然这些不完全由语言决定，但确实存在着某些人类尚未发现的规律。”
“科学家们还发现，人类使用语言进行思考、决策，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水下还有大量当事者自己都无法觉察到的部分。”
“语言是大脑思考的优良工具，却不是唯一工具。比如，我们在做数学计算时，真正的高手，都会直接采用数学思考，无须舍近求远、舍本逐末借助文字语言。”
“物理高手可以直接用物理图象思考、计算。艺术家创作、表演时，同样可以完全抛开文字语言工具。”
“人类还有强大直觉。直觉会绕过文字语言，直接闪现灵感、导出答案。出现直觉时，人们像夜空中突然爆发超新星那样，眼前骤然一亮，然后答案以文字语言的方式出现在脑海里。”
“但在那之前，直觉可以完全不以语言思考、推理和论证。直觉从何而来？不以语言为思考工具的深层次思维又是什么？人类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脑又是如何工作的？所有这些疑问，暂时还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
“科学家们还常常争论，是不是真的存在自由意志？人类由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灵魂自由掌控，这是所谓的自由意志。”
“科学家们发现，在有意识之前，很多决定就已经做出。人们不是先有意识，再经由自己的意识做出决定；在人脑里，有种神秘机制，它先做出决定，再才被人脑意识到。”
“人们以为自己是话事人，其实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人们的本能，人们的身体先于灵魂和思想做出了决定。身体欺骗了我们，让大脑、让我们觉得自己是主人；其实隐藏在身体深处的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是什么？我们不知道。那就像隐藏在黑洞之内的物质，我们无法向内窥探，只能通过它强大的"引力"、喷发出来的"物质"才知道其存在，才能判断其状态。如果它一直潜伏，就无法探知。”
“人脑，或者说人的身体就是天然解码器，它把复杂的神经生理过程编码解码，然后做成菜端出来让大家品尝。我们身在其中，能做菜，能吃菜，但却不知道做菜方法。明明原料就是那些，但就是做不成菜。”
“人脑就像黑洞，当它活动时，我们能观察到它的外在状态，也能判断其内在构成。但我们对黑洞内怎么运转知之甚少。我试过很多方法，都失败了，只能解码出一些奇奇怪怪、零零碎碎的东西。”
“必须进入黑洞之内，找到人脑的解码机制，将之变成程序，才能还原副本，把大脑在一瞬间产生的结构数据变成可生长、能学习的活物。之后才能把副本"打印"到克隆体的大脑上，使之变成真实的、本来的我们。”
“原来如此。这些东西以前零星学过，不过早忘了，你一说就清楚了。那你现在的问题和方向又是什么？”
“以前用ai思路编程解码，结果搞出来一堆傻冒，就像以前的我那样缺心眼不会说话。小梨建议我放弃ai路线，用人的方式解码，尤其要考虑我自己学习社交的过程。”
“她说，"别人的心思对阿斯来说是黑洞；而阿斯对别人来说也是黑洞。这不正像你说的，每个人的思想机制都是黑洞吗？"”
“她怎么这么了解阿斯？”没等董小黑回答，温姐自己很快想到答案，“因为你是阿斯，她就上了心。平时跟你上课，她也逐渐了解到你和阿斯的特点。”
“她还说，黑洞规则极其简单。黑洞本质是引力，引力是宇宙内最弱小的力量，远比电磁力、弱力、强力都要弱小得多。但引力可以无限堆叠，不会抵消，不会随距离增加而衰减，只要质量足够大，它可以作用到几乎无限远之外。”
“她又怎么懂这些？”温姐大为惊诧，“没上过多少文化课，天天唱歌跳舞的激励师，怎么知道这么复杂的理论？”
“是我跟她说的。”
“哼，你这些长篇大论我听着都头痛，真是难为她了。不但听了，也记住了、理解了，还能复述、运用！怪不得你选她，你们果然是真爱。”
“我跟你们说这些，你们听不了多久就要走人。她就跟以前的李梦雪一样，我说得唾沫横飞，她们听得津津有味，从来不打断我，会认真听我说完。”
温姐瘪着嘴，心里不是滋味，也失去了平日之敏锐，有些东西就没抓住。
“她说，黑洞因引力而成。无限堆叠的引力不但超越了泡利不相容，甚至超越了电斥力，将质子和电子压到了一起变成没有电荷的中子；更超越了强大的强力，在极短程内让核子间的斥力都无法抵御，最终破坏了原子核。”
“她说，或许人脑的机制就像引力一样简单。它就靠神经元堆叠来工作，只是过程过于微观和庞大，所以意识无法提取过程，只能显现结果，于是我们觉得非常神秘。”
“有点意思！小看她了啊，以为只是长得漂亮，歌舞才艺出众的花瓶，没想到挺聪明，也挺有洞察力啊。”温姐心底更不是滋味，又酸又辣，又妒又赞。
“她说认识我之后，听我说了这些，又见我被娃娃搞得很苦恼，不排练时就会想这些。她虽然不大懂，但想啊想，就有了跟我不一样的想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开始尝试用"人"、用阿斯学"社交"的思路构建规则，解码复杂的神经网络系统。不过还没找到那个像引力一样简洁的底层规则。”
“还有人提出，神经元连接就像星系那样美妙而玄奇。有人认为，宇宙存在大尺度网状结构；星系就是神经元，星系间以丝状结构连接，就像突触。整个宇宙就是超级大脑。也许研究天文和饕貅，能帮我找到那个美妙而简洁的规则。”
“那你加油。到这地步，姐姐帮不了什么。不过姐姐愿像小梨那样，听你说。姐姐保证，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温姐说着，心中暗下决定，要改变战术。
她还没彻底输掉一切，还想试试。
跟闺蜜抢男人，这让她有负罪感；但负罪心理带来莫名刺激，让她欲罢不能。
潘妮一上班，就被人叫走。
来人带着她绕了好几圈，绕到部长铁真刚办公室。
铁真刚请她坐下。
“潘妮，两年来你一直表现优秀，部里决定破格提拔你到六品。”
“谢谢部长！”
“这是你自己努力和业绩换来，不用谢我。”
“那也是部里给过我机会。”
“不骄不躁，很好。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
“我会的！”
“这次找你来，除了通知你，还有另外几件事想跟你聊聊。”
“请部长吩咐！”
“最近有去垃圾场吗？”
“嗯...去过几次。”
“说说情况。”
“没太多变化。从伏羲回来后，舰群一下没烦恼了。没有饕貅、没有星云、没有陨石、燃料充足。神秘敌人还远在四百亿公里之外。听说军方正在备战，但我们都无事可做。我没事做、小黑也没事做；我们就一起打打牌，聊聊天。”
“除了打牌，董小黑都在做些什么？”
“研究饕貅，鼓捣娃娃，就这两件。最近没人找他。军方不会找他，天文部、智能部都没再找过他。”
“你说的那两件事有进展吗？”
“没有。他成天鼓捣，但都没什么成果。他和小梨、温姐偶尔讨论，也没什么好办法。”
“你要经常去，要密切关注他的动向和成果。”
“我会的。部长，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我知道的尽量解答。”
“现在高强那帮人失败了，舰群也简化了，内部就没有矛盾了。当初我们追寻的真相，也都有答案了。我们还要背着舰群做事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铁真刚微笑道，“你很优秀、很聪明，也很努力，更有责任心、正义感和奉献精神，可谓前途无量。”
“只是你现在还太小，经历的事情少，会被表象迷惑。看起来，舰群内部危机已然解除，阴谋家野心家受到惩处。但你不知道，还有隐藏起来的、比高强更可怕的大鳄。”
“啊？”潘妮吃了一惊。
“我不是危言耸听。有些事我们尚未查实，不能贸然发动；况且对方实力强大，我们暂时无力直接对抗。但我们在积蓄力量、寻找机会。时机一到，我们就会廓清宇内、扫除鬼魅，还人类朗朗乾坤。”
“到那时，我们，还有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你喜欢呆在垃圾场，就去；不想去了，我们也不再要求你。”
“小黑也卷入其中了吗？我看着不像啊，他真的特别、特别简单和单纯，除了那两件事和联席会议要求他参与的项目，他没做过别的事。”
“他没有卷入，但恐怕今后不得不卷入。就像盘古和伏羲叛乱一样，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身处其中了。这就是优秀人才的宿命，命运会裹挟他们出席每一个重要场合，不管他们是否事先知情，是否心甘情愿。”
“不用担心他安危。”部长看出潘妮心思，“有重大隐患时，我们能提前发现，会安排人保护他。那些人也不会随意动他，因为他对人类很重要，不管哪方势力，都会尽量保住他。”
“就像高强虽然恨他，但也想利用他那样？”
“就是那样。另外，就算他下次不卷入某些事件，他在做的事也很重要。如果我们能比别人先知道进展，就能掌握主动，不给那些人留机会。”
“明白了。到底是谁还想搞事，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以前你还小，参与的事情少，很多信息没告诉你。现在你成长了，有些东西可以告诉你了。但你要严格保密。我只会对你说，而你对谁都不能说，包括董小黑、温如玉、郑毅、薛小梨他们每一个人。尤其不能让薛小梨知道。”
“我会的，以前的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
“我们信任你。远航舰群人最多时不过千万。这几十年保持在五百万人上下。盘古叛乱清除了上万人；伏羲和应龙叛乱又清除了三四十万人。加上伏羲本该满员一百万实际只有三十万，现在舰群总人口不到四百万人。”
“就这四百万人，也分成好几个派别，所有主事者，都在联席会议。”
“以高强为首的小团体，可称为"分裂派"。盘古和伏羲叛乱，就是他们在兴风作浪。现在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下线的下线，坐牢的坐牢，改造的改造，已经没有能量了。”
“我们自称"真相派"，要找到被某些人掩盖的真相，守护人类安全。”
“柳司令他们呢？我感觉他跟我们不像同在一派。”
“他们是"开拓派"，老柳就是首领。他们没有恶意，主张开拓进取，是舰群真正的先锋。但他们缺乏纲领，太过老实，只能勤恳做事，难免被人利用。”
“这不，柳为先劳苦功高，因为温如玉一句话，就被削去兵权，明升实降。”
“啊，温姐姐还做了这事？那她...”这事董小黑和温姐都不会拿出来说，所以潘妮并不知情。
铁真刚略做交待便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别人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被借机利用而已。她是很聪明，但在老狐狸窝里，还太年轻。她的建议，老狐狸们没想过？他们心里门清，就等别人提出来，好顺水推舟。”
潘妮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很可怕是吧？是很可怕。”铁真刚说，“也正是如此，几十个人的联席会议，都分出来好几个派别，大家各自抱团。”
“也许是只要有了一派，那很快就会有二派、三派吧。”潘妮道。
“也有道理。”铁真刚赞许道，“但三五人或许还能团结一心，超过十人，那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了。”
“那么，陈司令是哪一派？进取派，还是我们真相派？”
铁真刚沉默三秒，然后说，“暂时不确定。我们所知的，还有另两个派别。一是平衡派，主张不搞事、也不管事，十分佛系。”
“另一派，是享乐派。我们发现，伏羲叛乱没那么简单。高强是明面上的主事者；而高强背后，是低调的享乐派在暗中支持。”
“啊？那为什么...”
“伏羲资源，很大部分就用来给他们享乐。郑毅查到高帅给联席会议某些人拉皮条，主要参与者就是享乐派中人。他们的诉求就是享乐，舰群谁主事对他们来说无所谓。高强给他们开出更高价码，所以他们暗中绥靖、支持高强。”
“我们中有人做过那些事吗？见过那些高帅介绍去的小姐姐吗？”潘妮认真看着铁真刚问道。
“没有，据我所知没有。我们的追求和享乐派不一样。他们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期望幻灭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人类延续和发展，比自己在没在享乐，能不能永生更加重要。”
“就算人类暂时无法永生，我们依然还有信仰。我们相信人类可以做到，也许董小黑就能做到，这就是你要和董小黑交朋友的原因。”
“我们不会利用他、利用你，我们只是要确保，那些人不会伤害他、利用他，不会偷走他的成果，拿来要挟我们、要挟舰群全人类。”
“知道了，现在我明白做这件事的意义了。”
“很好。以前我们没告诉你，有疑惑也很正常。享乐派不但暗中支持高强，还保下了他，没让他下线。他现在虽被监禁，过得却比外面的三品还要惬意。”
潘妮点了点头，没表现出心中不忿。
“现在进取派式微，平衡派态度暧昧难明。伏羲费尽千辛万苦，牺牲数百人给舰群补满资源，享乐派声势大张。他们的利益得到了保障，并且，他们在军方的势力很强。”
“接下来，舰群要以盘古为先锋，和t1e那神秘敌人展开大战。所以现在军方话语权最重。平衡派一如既往龟了，他们稳健得很。”
“只有我们还在艰难对抗享乐派，确保舰群不会走偏。等人类登陆t1e、站稳脚跟后，真相派也就不必存在，会自动解散。我们没有回报，连奖章、荣誉都没有，只有埋藏在心底的责任和骄傲，我相信这些你都能懂。”
铁真刚看着潘妮闪亮的眼睛说，“你虽然还年轻，却是我们中的佼佼者、最出色的行动家。你参加了舰群每一次重大事件，一直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奋斗。”
倒把潘妮说得不好意思，像董小黑般挠头道，“我只是喜欢做那些事。”
“这就是最高境界。享乐派那些人甭管多位高权重，全加起来都比不上你。我们希望你跟董小黑交朋友，也是要暗中帮助他、保护他，不让他走偏。”
“他的交往一直很简单啊，朋友就那么几个，都很单纯。”
“温如玉是任平生提拔的。任平生可能没特意交待过什么，但职责上，温如玉必须向任平生如实汇报一切。而任平生，是平衡派的人。”
“平衡派对董小黑一如既往的龟和稳健。他们只放个眼线在董小黑身边，然后就不管了。所以温如玉自己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平衡派的棋子。”
潘妮苦笑摇头。
“享乐派早想控制董小黑了，而他们控制董小黑的方式，你绝对想不到。”
“啊？”
“听说，薛小梨和董小黑在一起了？”
“啊？其实也还没有。他们...他们是很投缘，但小梨姐还没退役呢。”
“你要密切关注此事，这可能会给他俩带来大麻烦。现在整个舰群都在讨论他们的关系，连我都听到了一些声音。”
“可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别人何干。”
“舰群多年来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文化，激励师在职期间不能谈恋爱，大家才觉得她是自己的。一当她开始谈恋爱、幻觉破灭，所有人都会感觉被愚弄。”
“那个只属于自己的清纯玉女，原来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而现在，她投入到别人怀抱，于是大家觉得自己被羞辱、背叛了。”
潘妮仍然无法理解。
“我们说服不了四百万人。我们希望你能跟董小黑在一起，你们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不过成为好朋友也行，只要董小黑继续喜欢你，信任你。”
“有时我觉得不安。他那么信任我，而我一直隐瞒。”
“你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他，又对舰群大有好处，无需自责。”
“嗯。”
“尽量劝劝他跟薛小梨，至少等到薛小梨退役半年后再在一起。他们都年轻，不用急在一时。”
“我们都说过，不过看起来，他们都离不开对方了。好在小梨姐很快会宣布退役。这件事，请您也别告诉别人。”
“当然。行了，差不多就是这些，跟你沟通沟通，心里才好有数。近期多关注他们，别让他们出事。有异动尽快报告，我们会尽力保护他们。”
“我会的。”
“去忙吧。我让他们只安排给你重要且紧急的工作。你已六品，可以带小团队了，不重要、不困难的事，安排小弟们去做。以后还会带领更大团队。”
“好的，谢谢部长指导。”
潘妮起身行礼后离开铁真刚办公室，铁真刚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