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妈妈大怒，“你！你以前可没这么死犟！董小黑给你施了什么法，让你从一朵娇花变成一头犟牛？再说一遍，离开董小黑，t1e庆典后再退役！这是他的要求，不遵从后果我们都无法承受，董小黑也无法承受！”
“那就来啊！我抛弃过小黑一次，让他在黑暗冰冷坚硬里苦苦支撑整整一年。他从来不说在里面有多害怕、多孤独、多痛苦，每次我问他，他都说没事，还说不怪我。”
“以前我以为不过一年，出来就好了。试过才真正知道，在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薛小梨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我不会听你蛊惑、再抛下他一次。那一次我已经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
“他不会同意的！你必须像其他激励师那样，陪他们至少三年，他们才会放你离开。”
“所以是他们的养成游戏，对吗？把我们捧红了，养成光芒四射的明星，玩起来才更刺激，对吗？看着所有人崇拜心爱的清纯玉女，在他们身下婉转娇啼，在台上扭动的腰肢摆在他们面前，原本老迈无能又可重振兄雄风，对吗？”
“其他所有人只能玩娃娃，而他们却能玩真人，这样更有站在权力巅峰的畅快，对吗？那些追逐权力时的不爽和痛苦才会被驱散，这些情绪垃圾就会跟着他们身上的肮脏转嫁到我们身上，对吗？”
“还真是会玩啊。”薛小梨嘲讽道，“怪不得高强要叛乱，要拿这些事来诱惑小黑。还好小黑拒绝了，不然，就是我也看不起他！”
“你这蠢丫头，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事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啊。要不是妈妈基因好，你能有这样的机遇？”
“我宁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黄毛丫头，在哪里都不起眼，谁都看不上。就我跟小黑，我们在一起，他给我讲我听不懂的理论，我给他唱只有他能懂的歌。”
“我们不用品位高，九品八品就行。就算结婚申请不被批准，也能在一起，他在垃圾场种菜鼓捣娃娃，我平平淡淡陪着他。我们两个孤独的孩子，就这样一直到老。有一天他成功了，那我们就在数字世界里，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不要这些高品待遇。我一直努力，只是想帮他，想尽快和他在一起，哪怕每天就吃干巴巴的合成面包和肉，喝酸酸的复合维生素水，那也很快乐啊！”
“我现在又能吃什么大餐？为了保持身材，哪个激励师不是只能吃点生菜叶、酸黄瓜，喝些让我们不至于贫血、不至于跳着跳着就晕过去的科技狠活汤？”
“你现在很快乐吗？阁老们很快乐吗？他们真那么快乐，为什么要像蚊子苍蝇伏在女孩们身上，靠吸食我们血肉获得短暂而虚妄的些许快感？真快乐的人，会做这种无聊而伤害别人的事吗？”
“小黑为什么不这么做？他自己就像恒星一样能生产快乐，还把他的温暖无私抛洒给身边的人，让我们跟他一起欢乐！他所求不过是陪伴与倾听。”
“他不需要别人提供情绪价值，不需要通过面具般的逢迎假笑和讨好靓语吸食快乐，通过欺负羞辱、践踏伤害滋生畅快。你们、那些阁老们，却都是这样的情绪寄生虫。”
“他们无法自产能量，不能独立存活，只能如恶魔般在别人的痛苦中完成自己的快乐绩效，填补他们被贪婪蛀空的灵魂。”
“小黑虽是阿斯，但不是黑洞。他是孤独的恒星，照亮周围，滋养万物。他不是不会交朋友，他比谁都会交朋友。他只是不会用情绪寄生虫们的虚伪方法。”
“看起来八面玲珑的阁老们才是孤独的黑洞，早把身旁伴星一扫而空。他们在太空中孤独的漂浮着，吞噬周围的一切，绝不发出一丝光和热。”
“他们的快乐来自我们这些只拥有美貌和青春的花瓶女孩、精致娃娃。在我们迎合假笑中，他们的人生走到巅峰。当他们摧毁掉一个女孩，或者到她老去，他们又会在下个女孩身上，用她的生命和尊严，维系他们下一个巅峰。”
“他们的权力由大众赋予，却拿来满足私欲。妈妈也曾是受害者，现在也成为帮凶。你被那个不知道在哪里奔跑的男人抛弃，于是出卖自己依附别人。”
“说得跟你自己就能活一样。”妈妈不屑道，“这董小黑好歹是个四品，以后成为二三品问题不大，养活你倒是没问题。妈妈也不是反对你跟他在一起，是他现在还斗不过总司令，你委屈三年，以后就可以跟他了。”
“想也别想。我自己能活，九品公民们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们不是没能力活下去，你们是以为现在这样才算活着。你们把好逸恶劳和残酷压榨看成优势和能力，就把自己变成了恶魔和黑洞。”
“你现在成天跟董小黑混，嘴皮子倒是学利索了！”妈妈又羞又气，“我是劝不住你。不管你怎么想，一定要记住，总司令不会放你走，不会放过你们！你从家里走出去，他就会找你。你要是不答应，走不出二区顶层！”
“所以都要明着绑架了？小黑如果找不到我，你们不知道他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到时管你什么阁老，军方，总司令，还是阁首，统统都得死！”
“那他自己也活不了！”
“他为了我，为了朋友，就是可以拼命！”薛小梨骄傲的仰着头说，“当年他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当年他只能拿椅子砸人，现在，他手里有更强大的武器！谁都不能忽视的武器！”
“盘古叛乱，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平息。高强那么嚣张，他一台手机就能让几十万人瘫痪！你们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
“我走了。明天我会宣布退役，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退役。我早就厌倦了在场上扭动腰肢露出职业假笑取悦别人。至于那个人，我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滚！我没你这女儿！连妈妈和哥哥都不要了，一门心思想着你那黑烂洞！你这个恋爱脑，等黑烂洞玩厌了你，抛弃了你，你不要来找妈妈哭！”
“从你逼我抛弃小黑，逼我做激励师那天起，我对你就没了眼泪！这些年我只想还完你养育恩，心无挂碍地把亲情最后一丝一线割断。”
“我曾有过奢望。小黑这么优秀，我以为你会接受他、祝福我们。我以为这能修复我们之间的亲情。果然还是太天真。从现在起，我和小黑一样，是孤婴了。”
“我再也不用羡慕他们。再也没人拿爱伤我，逼我走不归路。再也没人一次次在我身上划开口子，拿我的血换富贵生活！”
说完她转身出门，留下妈妈呆若木鸡。
她轻轻关上门，然后眼泪如手中沙般泄落。
她没想过要去那人家里，正要离开二区顶层。
没走几步，四个军人闪出来拦住她。
“薛小姐，请跟我们来，总司令要见你。”
“对不起，没空。”
“抱歉，我们得到的是死命令，没空也必须去。你是大明星，我们轻易不愿动粗。但你一定不去，抬也会抬你去。哪怕闹得全舰群都知道，我们还是会执行命令。请你给自己、给大家留点体面。”
“还真是一群兵痞啊！”
来人也不生气，“薛小姐，我们也是梨花，也很喜欢你。只要你去见总司令，无论你怎么骂我们，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尊重你、喜欢你。”
“你们还真是重新定义了尊重和喜欢呢。”
薛小梨想想也好，话说开了，免得贼惦记。于是冷笑道，“带路吧。”
领头军人也不多话，前面带路，两个军人跟在后面，防她逃跑。
今天是工作日，阁老们正在上班。那人原本也该上班，该是小梨妈妈提前说过，于是从岗位赶回住处，只等薛小梨从家出来，就要见她。
两处只隔着两条街。
女娲阁老就三十来人，阁老区只有三十来间大平层。退休阁老住另一个街区，房间面积略小、设施略差，一代一代滚动居住。二三品及阁老成年子女不在此层，一般分布在各区各层最外圈，有军人把守，等闲不能进。
小梨妈妈所在街区，住客全是美丽女人，身份不言而喻。
离得近，方便阁老们随时找她们沟通。
四名士兵把薛小梨押送到门口就止步了。
门口还有两名士兵守卫，门虚掩着。
薛小梨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她本想让门开着，但卫兵轻轻拉上了门，那动作不像孔武有力的军人，倒像绣花千金。
房子很大，穿过华美门廊拐过屏风，里面才是宽敞客厅。
白发慈祥老人端着喝茶，见薛小梨进来，很是欢喜，满眼热望。
“小梨来了，快坐。”老人像见着亲女儿般，笑意堆满脸上每个沟壑，“你不喝含糖饮料，这是上好龙井，清香甘甜还刮油，能帮你保持好身材。”
“我消受不起。”薛小梨板着脸道，“说吧，浪费军力绑我来，到底什么事？明天还有庆典，你也要参加。赶紧说，说完了我还要排练。”
“他们对你无礼了？”老人略有愠怒，“不是让他们对你客客气气的吗？你放心，我会训斥他们，让他们给你道歉。”
“他们很敬业。”薛小梨不想迁怒他人，“是我不识抬举不想来。你说不说？不说走了。”
“不急，你先坐，咱们慢慢说。”老人年高德劭，没有纠缠，也没有计较薛小梨的无礼，一秒从愠怒切换慈祥。
“想拖掉我锐气？”薛小梨识破奸计，“你们阁老，就靠这些伎俩走向巅峰？一点也不高级，和十品公民里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如果没有地位差距，你们未必玩得过她们。”
“小梨，我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老人说，“曾经你也拿我当父亲看待！”
“你真拿我当女儿，会让我给你跳那种舞？你又不是没女儿。你孙女外孙女比我小不了两岁，为什么不让她们给你跳？”
“她们哪有你好看？小梨你别误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喜欢我？小黑从来不让我做那些事，更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如果我有什么事要他帮忙，他才不会要求我做这做那，只要一句话，他就敢冲上去面对任何人！”
“所以你铁了心要跟他现在就在一起？”
“我不是铁了心。我是心比碳炔还硬。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把我们分开，你也不行！”
“小梨，我不是要一直占着你。激励师的规矩你也知道。作为本代首席，退役后要陪阁老们三年，之后再放你自由。给你们的回报就是退役后不用像别人那样苦哈哈工作，舰群白养着你们。”
“谁也破坏不了这规矩，连我和阁首都不行。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说服他们，让你跟我三年，他们不会碰你。你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所有人都想得到你。”
“是陪所有男阁老三年，还是陪我三年，你自己想想。小梨，我老了，真的老了，各方面都老了。我能要你陪我的时间不多，很多时候，也就是想听你唱唱歌，跳跳舞。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答应你，三年后，不要说董小黑，无论是谁，只要是你真心喜欢，我都不会反对。”
薛小梨轻声道，“想听我唱歌，看我跳舞很容易，不用把我圈这里三年。那种舞我不会再跳，那是为了救他。我已经对不起小黑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至于更过分的事，你想都别想。我宁愿死，也不会再对不起小黑。”
“你们那恶心人的规矩，也好意思说出口？你们要是守信用，为什么一个又一个前辈消失了？为什么在我们通过激励师选拔以前，不明明白白告诉我们？”
“你们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不对！你们根本不敢说出口！你们敢对着全舰群说出你们的丑事吗？但你们舍不得特权，喜欢享受控制她人、凌辱她人带来的快感，享受别人眼中女神是我身下女奴的变态心思！”
“你们欺骗我们，先给无知小女孩送上甜美巧克力，等她长大成人，成为光芒四射、所有人都喜欢的神女，再肆意羞辱她们，拿她们的圣洁来洗涤你们污秽的灵魂！”
“小梨，有长进。这些话董小黑教你的？”老人仍笑呵呵道，“道理不算差，可世界规则就是如此。黑洞能吞噬一切，是因为它们比食物更加强大。”
“强大者拥有一切、也包括弱小者；弱小者也能通过依附强者变强。就像和黑洞保持恰当距离的小天体，就没人敢接近它、欺侮它！”
“规则由强者制定，也只能由强者亲手打破！弱者要么接受，要么死！痛痛快快跟强者合作、让强者开心，才能变成次级强者，你妈妈就是这么做的，她做得很好。”
“所以你欺负完妈妈，觉得她老了，不再有吸引力，就想接着欺负我？”
“不，她还不老，还有吸引力。我有时想你们母女同时陪我，就会一下变回年轻。”
薛小梨不知该如何回击这种欲望，只好说，“小黑说，动物都没有伦理。如果成为猴王，它会和每一个雌性交配，包括它的姐妹、母亲和女儿。所以人类进化了几十万年，到你们阁老这里，又变回猴子？”
“猴子可不会把母猴培养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老人仍是笑眯眯的说，“我们更高级。”
“随你们便吧，如果你找我来是要探讨这些，那你已经说完了。但我要告诉你，不可能。”
“你坏不了规矩，董小黑也不行。就连我也坏不了规矩。要不是接下来就要大战，我也没办法说动他们，让你只来陪我一个人。”
“小梨，你不要犟。”老人苦心劝道，“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他们会收回跟我的交换。到时你和董小黑就是在跟所有阁老为敌！”
“他很强，他经常有超乎我们想象的点子和能力，但还不够强。不要说跟所有阁老抗衡，就是我一个人，也能轻易碾死他。要不然，你到这里来，他也不会不知道，更无力阻止。”
“他只是想不到你们会如此厚颜无耻！我如果早点告诉他这些，他早把你们扫进垃圾场了！”
“其实是你自己不敢告诉他，对吗？”老人仍然笑着说，“你害怕他知道你就是李梦雪。你抛弃过他，你怕他怨恨，怕他生气不要你。你更怕他怪你这么久都不告诉他，而他一直在找你。”
“你怕他知道激励师的命运，怕他知道你给我跳过舞，虽然那是要救他。可你还是怕。你怕失去他，那是你最后一丝希冀，你和世界最后一根连接线。”
“失去他，你就坠入黑洞，和世界彻底失联，那是绝对孤独、绝对黑暗的地方，而你无力面对。”老人看着变得虚弱的薛小梨，乘胜追击，“你们以为，靠着董小黑的小聪明，就能对抗我，对抗阁老们？”
“董小黑那些小动作，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真以为我们这些阁老，真以为我，就会被这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小心思骗过、吓倒？你以为阁老们这么多年是白混的，这么多资源都喂了狗？”
“你以为当初你突然消失，人间蒸发，无迹可寻，谁都找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以为你又是怎么从灰姑娘一般的李梦雪华丽转身变成小仙女薛小梨？你以为从来没人怀疑过这一切？”
“是我！我能让一个人像被吸进黑洞，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能让一个人凭空出现，不惹任何人怀疑！我能把你捧成小仙女，也能帮你扫清一切质疑！”
“我还能让你和董小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是远航舰群总司令！我掌控着人类最强大的力量！没人能跟我抗衡，连老曾都不能！你真要为董小黑考虑，就先离开他三年，三年后，我还你自由！”
“你不要看前辈们消失了就害怕。我不会不守承诺！你和别人不同，你是我最喜欢、最看重，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激励师！我要你心甘情愿，每天笑着和我在一起三年！”
“只要你做到了，我放你自由！到那时，只要董小黑还能接受你，我随你们怎么相处！你们可以结婚，我还会奉上一份大礼！将来董小黑升到二品，我会帮他进入联席会议，成为阁老中的一员！”
“你这也是在帮他！你们不过分开三年，却能换回七十年！他董小黑只是暂时失去你三年，却能一步登天，获得我的承诺，成为一名准阁老！二十五岁的准阁老，在人类历史上还是首次！”
“听我的，明天好好表演。他们说你要宣布退役？之前我不想同意。现在，只要你答应我，答应这个条件，我支持你退役！后天你就搬进来，三年后，你想留下就留下，想出去就出去！”
“又像当初李梦雪一样，一声不吭就走掉，然后留他一个人面对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黑暗？”薛小梨嘲讽道，“三年后，我再换回李梦雪，告诉他我回来了？”
“他会原谅你。他不是一直没怪过李梦雪吗？也不会怪你。他要是真爱你，会明白你的苦衷，感谢你的付出。你们终将合合美美在一起。只要你答应，我会让大家支持你退役。不然，你知道梨花们会怎么对待一个谈恋爱的激励师！”
“你绝对不想一个人面对四百万人的愤怒和辱骂！”
“还有，你那些朋友们，不只董小黑，还有温如玉、潘妮、郑毅，你一定不想他们有事！董小黑一个人，能保得下他们所有人吗？”
“你无法想象，一个愤怒的、被欺骗被背叛的阁老会做出什么事来！其他同样被欺骗被背叛的阁老们，绝对会支持他！他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反而会在阁老们那里收获尊重和友谊！”
“别忘了绝杀键！你在伏羲见过。只要一下，几十万人就在无声无息中一同死去。董小黑想保护你？他办不到！我不是高强，在我面前，高强就是个弟弟！”
“董小黑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好啊！我倒要看看，他快还是我快！他把女娲炸了又如何，还有伏羲，盘古！我能迅速坐上飞船，赶往盘古，他还能做什么？”
“他要真敢对女娲动手，他也活不了，你的朋友们也活不了！他更会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们不但得不到认可和祝福，还会像秦桧夫妇那样，被铸成铜像，跪在t1e认罪伏法，直到t1e毁灭！”
“小梨，我怎会害你？收手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认真表演，完美结束职业生涯。我允许你明天见董小黑一面，但时间不能太长。”
“晚上你就到这里来，我会举办小型酒会欢迎你。你给阁老们表演一次，大家就会接受你、祝福我们。三年后，你就是自由的小鸟，可以在天地间任意飞舞。”
“如若不然，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不会的，我不会再抛下小黑，更不会再背叛小黑。”薛小梨眼中不再有泪，反而更加平静，“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休想！”老人面目变得狰狞，“我好话说尽，你别想逃脱，除非你死！”
薛小梨心下一片冰凉。老人还在耳边嘶吼着，说着各种各样，难听或者好听的话，但她已完全听不清。
她猛地转过身，在老人咆哮声中跑出客厅，打开大门。这一刻她身姿像潘妮一样灵动轻盈，在六个军士目瞪口呆中跑掉。
依稀听见那老人在房间里吼着，“别拦她，让她走！我要让她跪着来求我！”
薛小梨没再去排练场，木然回到住处。
那些话雷霆般一遍一遍轰在她脑海里，将她炸得四分五裂。她相信董小黑愿意跟她一起面对一切，直至双双殉情。
他一定愿意那么做。
但朋友们呢？他们是无辜的，她不想连累她们。
不知是谁，提前向上透露了她要退役的消息，更让她伤心欲绝。
也可能是谁无意间说漏了嘴。
又或者，这些老狐狸，尤其是外貌慈祥不近女色的总司令，一直在暗中监控他们，以郑毅之机警、董小黑的技术都没能发现。
薛小梨想起盘古和伏羲叛乱，两次大事，无论是叛方还是守方，都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早早的布局、凌厉阴狠的手段，都让她不寒而栗。
小黑很聪明，可也太单纯。他只想着自保和保护他在乎的朋友们，从来不像那些权巅者，满身套路，一根黑筋。
一定是老狐狸们提前下手了。朋友们未必背叛了自己和小黑。就算有人这么做过，一定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过。
一定不会是温姐。虽然她也喜欢小黑，但她跟自己一样骄傲，不会采取那些肮脏手段。小黑对人的气味极其敏感，如果温姐气味不好，他会发现，一开始她就进不了垃圾场的门。
一定不会是潘妮。虽然她看来是个蹦蹦跳跳的快乐女孩，但那是她掩盖理想的方式。虽然不知为何，但很肯定，潘妮一定在做足以让所有人赞赏乃至敬仰的事。猥琐之人，绝不会屡次三番自愿步入险境。
应该也不会是郑毅。虽还不够了解他，但能通过董小黑气味甄别，不会差。他愿为素不相识的严月容赌上一切，也就不会出卖她，出卖董小黑。
想到这里，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也就更加坚定。
她拿起手机，先拨给董小黑，“小黑，在做什么？”
“温姐姐有没有在垃圾场？已经回去了啊？哦，这样啊。”
“没什么。是这样，明天我演出，你能不能不来参加？”
“都说他们要让我难堪，我不想你们在场，那样我会分心。我会担心你们担心我，我怕你们揪心，怕你会跟他们打起来。”
“不用担心我，我想过很久很久，能独自面对。我一个小女子，他们骂骂也就算了，不会拿我怎么样。”
“我会让她们也别去。你们想听我唱歌看我跳舞，随时都可以。”
“庆典结束我会去找你。到那时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好的，你真的不用担心，相信我了。”
“就这样，我会给她们打电话。”
薛小梨挂了电话，调整好思绪，又给温姐打过去，“姐姐，还好吗？”
“我很好，今天排练很成功。现在休息了。”
“是这样，我想请你们明天不去参加庆典。我担心影响你们，担心小黑打他们，那会让我分心。”
“我想请你呆在垃圾场陪小黑。表演结束后我会去垃圾场找小黑说说话。”
“到时你能给我三十分钟吗？我想和小黑单独呆一会。”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不过暂时我不会再求你做这样的事。”
“还有，姐姐，以后你也能像以前那样，一直陪着小黑吗？”
“我希望你能一直跟他做朋友，他太孤独、太需要朋友了，你知道的。”
“那太好了，谢谢姐姐。等到了t1e，如果你也同意，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放心，我现在状态很好。想到退役就能跟小黑在一起，我高兴得睡不着。”
“好的，那就这样，明天庆典后见。爱你。”
薛小梨挂了电话，又打给潘妮、郑毅，说了类似的话。
已经不早了，她仍拿着手机，在手机上不断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