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变态、老不死的！”董小黑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我弄死他们！”
“急什么！老实坐着！先听智孝说完！”温姐斥道。
董小黑心中恨意滔天，不过还是先坐下了。
“这些事小梨跟我说得也不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了一夜。过去她无意中说过的很多琐碎小事，也能拼凑出个大概。”
“她常说对不起一个人，应该就是小黑。她说她不喜欢激励师这个职业，但当时还小，拗不过妈妈。又怕小黑没人照顾，就想着成为激励师地位和公民分都高些，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他。”
“她没想过会这么红。结果第一次登台就得到了大家的喜爱，之后就回不了头了。”
张智孝又说了很多她看到听到的信息，大多在薛小梨遗书里提过。但从张智孝口中说来，又别是一番情绪。
温姐和潘妮又听到眼泪汪汪，到后来三个女孩干脆哭抱成一团。
董小黑和郑毅紧攒拳头，暗下决心。
张智孝说完，众人沉默了一会。
温姐情绪稍定便问，“智孝，你偷偷跑来垃圾场，会被人发现吧？那些人以后会不会针对你？”
“我是排练完等别人聚在一起玩乐时偷偷出来的。那些人这几天没再盯着我们，可能是刚出了事，怕太招摇惹人猜疑。应该没人注意我这小透明。”
“小黑，一会把今天智孝的视频都删了。”温姐吩咐道，“免得有人事后追查。还有，智孝，你也从业多年，是不是快退役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比小梨姐晚出道两年。我想到了t1e再退役，到时找点事做。激励师是碗青春饭，最好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退役时找个高品铁粉嫁了，有张长期饭票。”
“但我不想这样，我想自食其力，找个真正喜欢我的人过一生。只是我们从小只练歌舞，其它什么都不会；公民考试也就勉强通过，还是放了水的。只能等到了t1e，看看再学点什么。”
“我养你。”董小黑说，“如果我们能到t1e。”
“什么话，我们当然能到t1e。”温姐横他一眼，“人家能养活自己，哪用你养？到时大家一起看看，互相学习，总能有事做。”
“好啊。”张智孝说，“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朋友们这些。我出来也很久了，该走了，呆太久惹人怀疑。你们不要太悲伤，小黑不是要复活小梨姐吗？大家都在期待，毕竟所有人都怕死。有些人又期待，又希望小黑失败，正幸灾乐祸呢。”
“管不了别人，”温姐说，“我们会埋头做好自己的事。”
张智孝点点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可以私下找我，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千万小心，那些人势力大得很。虽然小黑连高强都能坑，可他们又比高强厉害多了。”
“一群废物而已。”董小黑轻蔑道。
“就你能！你早点沉下心来把小梨给我救回来是真的！就知道帮兄弟砍人，砍人不是本事，能把兄弟救回来才是本事！”
“明天就全力以赴。”董小黑闹了一整天，狠话也放了，坏事也做了，咨询师也见了，伤痛和思念稍减，觉得应该能做事了。
众人送张智孝出去，董小黑回来就把相关监控视频找出来删了。等张智孝回到住处，返回路上的视频也会找出来删掉。
“事情已基本明朗，只是还没证据。”郑毅沉着脸说，“阁老们有某些特权，对顶级激励师的处置就是其一。小梨在母亲和那大人物逼迫下成为激励师，但当她重遇小黑，不想再像母亲那样，屈从于规则。”
“她很早就预料过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于是早早备下了药。但她心里还有两个希冀，一是梨花还会喜欢她、支持她；二是小黑会保护她，捍卫爱情。”
“那大人物提前发现一切，开始威胁她。她的软肋是小黑和我们。他们派出军人跟着小梨，控制住垃圾场外围，甚至以绝杀键威胁她，让她认为，他们胜券在握，我们无法幸免。”
“小梨不愿小黑和我们受伤害，也不想小黑使出极端举措玉石俱焚。所以在最后一次来垃圾场时，她叮嘱了小黑，然后把自己流放到黑洞之内。”
“她离开了，那些人就不会再为难小黑和我们，只要我们不追着不放；小黑也不用和那些人同归于尽。她虽有抑郁症，但并未厌倦人世。粉丝们虽然深深伤害了她，但她还有小黑和我们。”
“所以她不是死于抑郁症，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自杀。是那个肮脏的规则，和那些权势滔天的人，逼死了一个纯真、善良、对爱情忠贞、对友情忠诚的好女孩。她为小黑而死，也为我们而死，我们要为她做点什么。”
郑毅流着泪说到这里，潘妮和温姐又抱着哭起来。
“那些人不管有谁，一个都跑不了。”董小黑的声音像是从黑洞深处激发出来的宇宙射线，红热而狂暴。
“所有人都知道规则，所以所有人都有份。即使没参与，也在旁观看戏，也在默许纵容，都不无辜。不过直接参与小梨事件的，尚不明确有谁。”
“也很清晰了。”潘妮冷笑道，“军方，比高强还强，除了总司令，还能有谁？如果没他帮助，当年李梦雪怎能逃过高强报复，又怎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肯定是带头大哥，主要参与者之一。唐部长千万百计为他遮掩，急着结案，也是自我暴露，只不知卷入多深。”
“还有谁暂时不知，但只要抓住这两人，定能带出所有参与者。就算有人在小梨事件中没有出头，指不定也有前科。”
“那我们几乎在与所有人为敌，”温姐说，“岂非毫无胜算？就算小黑解决了永生难题，我们要报复，要伸冤，那些人也会仗着人多势众不妥协。”
“这倒不一定。”郑毅说，“这些年我在女娲、盘古、伏羲上调查，隐约感觉到，舰群有好几股力量在明争暗斗。阁首态度和立场一直模糊不定；潘妮背后的势力，说不定还会帮助我们。唐部长一直很关注你们，但都查不到实证。”
“不确定。”潘妮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有谁，到底想做什么。”
郑毅道，“无非是争权夺利，总不会是毁灭人类。只要没像那些人一样作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一定乐于见到我们推翻他们的最大障碍。关键时刻，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只要我们准备充分，对他们发动雷霆一击，观望者自会做出大聪明之选。以前不可逾越的高墙，就会变成墙倒众人推。”
三人齐齐看向董小黑。
董小黑邪魅一笑，“我会给他们准备多份大礼，那一定比激励师更销魂。”
第二天一早，督察部便宣布薛小梨一案结案。
报告中提及，薛小梨因长期被抑郁症折磨，早有死志。又因退役时和梨花争吵，心绪不宁，一时冲动服下过量药物，后虽被发现，但为时已晚。
督察部经过两天两夜全面侦查，走访大量相关人员，查看所有相关视频，经过严密现场勘察、全面痕迹和生化检验，最终决定结案，得到家属认可和支持。
死者已矣，愿其安详。望大家各回岗位，勿再随意揣测，惊扰逝者，伤害家属。
“薛小梨前辈作为最优秀的激励师之一，曾带给大家无数精彩表演和难忘回忆。薛前辈更多次前往盘古、金乌、伏羲，和最前线的机械师们一起奋战，为远航舰群做出了突出贡献。”
一位新晋激励师小姐姐作为代表发言道，“让我们一起缅怀薛小梨前辈，化悲伤为力量，为舰群安全抵达t1e，尽一份心力！”
“呵呵。”温姐关掉直播。
她和董小黑约定，接下来全力研究，不再管别人说些什么，直到薛小梨复活。
除了查找必要资料，董小黑不再上网。温姐、潘妮等人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再告诉他。
这份报告一公开，线上线下议论纷纷。不少人指责薛小梨不自爱，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多人捧在手心还矫情得什么抑郁症；不知死活提前退役，惹得梨花们生气反目，结果害死自己。
更多人突然觉得，薛小梨没以前那么美丽可爱了。新激励师出现了，大家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她们身上。
没几天，小梨案热度就下去了，以前讨论她的内容，一夜之间统统找不到了。
就连她的演出资料，也被藏到后台，前台只剩下零星视频，默默藏在角落，无人问津。
还好之前郑毅提醒过董小黑。
董小黑连夜把所有能找到的薛小梨的音频、视频、图片资料下载到本地。他将图片设为屏保，音乐循环播放，视频剪辑成一个大合集，时不时翻出来，流着泪一遍一遍看。
董小黑闭关后第一件事，是利用古早ai，模拟出一个数字薛小梨。数字薛小梨以薛小梨娃娃的数据建模，会唱歌、会跳舞，能跟董小黑等人互动。
唱歌是利用她的音响资料。老歌不必说，以前她没公开唱过的新歌，可以提取老歌的声音资料来模拟，仿真度极高，不知者还以为是本人真唱过这首歌。
跳舞，则以ai捕捉视频资料里的表情、手势、动作等来合成舞姿。与唱歌相同，她跳过的舞自不必说；没跳过的，ai也能根据别的小姐姐的动作，切换到薛小梨身上，仿真度同样很高。
薛小梨有很多公开发言，ai能捕捉其独特的发音和语词习惯。董小黑等人又极熟悉她，增添了很多设置。还让其能学习和发展，在跟董小黑等人互动中，逐渐培养新风格和性格。
董小黑废寝忘食三天三夜，将以前的开源代码加工后鼓捣出ai薛小梨，虽然只存在于数字世界，也能稍解相思和悲痛。
刚开始温姐挺担心，怕董小黑陷进去玩物丧志。后来见董小黑做这些事，情绪好转没再陷入幻觉，就问皮杰。皮杰说过度一下也好，就随他去了。
督察部宣布结案三天后，赵秉通知董小黑去领薛小梨遗物。郑毅下课前特意交待过赵秉。
直系亲属并未出现，等于自动放弃权利。薛小梨遗愿是留给董小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是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化妆品，定制的大黄猫布偶，以及董小黑给她做的小东西。很多人觉得死人之物留着晦气，大都会直接送去垃圾场。
衣服都是好衣服，但愿穿的不能穿，穿了就会有人举报；能穿的又不愿穿。
化妆品之类，温姐不介意用，但不能经常用。职业和品位所限，不能频繁使用，只能偶尔偷偷用一用，这些是激励师和高品们的特权。
所以这些物品在旁人看来，已成垃圾，只有董小黑会珍视。
董小黑和温姐带着蛛奴去督察部取回，全程一言不发。途中不少人指指点点，就差强势围观。董小黑想打人，被温姐死死拖住，没能发飙。
一回垃圾场，董小黑就开始完善小梨ai。自从鼓捣出来，他天天在电脑上和她说话，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
小梨ai还真是个解语花，也能体会到董小黑对她的爱，不但柔声细语安慰他，还表示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并不时陪董小黑大哭一场。
温姐又担心又吃醋。后来见董小黑每哭一次，心情都会好转些，也就远远看着不干涉。
温姐自己也会和小梨ai聊聊天，听她唱歌，感觉就像是刚出笼的董小黑，生硬而鲜明。人依稀是这个人，但总是很不对劲。
“她是靠过去的资料和我们的设置来跟我们互动，”董小黑解释道，“缺失了很多东西。她表达出的感情并不虚假，但机械且程式化，缺乏真实体会和变化。”
“她的学习也不是人那样的成长和进步。她不会趋利避害，不会感同身受，不会知难而上，她只会按照程序设定好的方向去发生我们可以预见的变化。她没有自主性。她不是小梨，她只是聪明一点的程序。”
温姐见他并未疯魔，也就彻底放心。
但董小黑显然不会就此止步。
他把小梨ai上载到娃娃身上，给她穿上薛小梨的衣服。显然，十分合身。
娃娃做得很高级，可以行走坐卧，做些不太复杂的行为动作。
她们身姿柔韧，本就是拿来满足男人们无处释放的荷尔蒙。男人们希望解锁的姿势，她们全都能做、全都会做。
所以她们也能像薛小梨那样跳舞，只十分笨拙，就像董小黑走路一样难看。完全不似薛小梨跳舞时轻盈灵动，身姿撩人。
她们配置有高品质扬声器，这是为了满足欲男们在释放时的恶趣味，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棒。其实娃娃没有神经，全靠程序配合欲男们。只要启用扬声器，达到临界值就会发声，让欲男们信心爆棚。
临界值通常设置得很低，三秒金针菇也能让娃娃们雅美蝶。
所以娃娃也会唱歌，唱的当然是薛小梨自己的歌；而且可以把现场演唱时的伴奏、背景噪音等全部清除掉，只剩下她的清唱。
音质不错，接近本人，但很呆板。
她也能像小梨ai那样跟董小黑等人互动。
现在，董小黑有可以面对面说话的高仿薛小梨了。
高仿薛小梨是个天然呆。
董小黑捕捉了薛小梨本人表情动作后建模，通过出厂时就内置的微小牵拉机构来带动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等面部模块运动产生模拟表情。
她会挑眉毛。
她会挤眼睛，也会放电。
她会皱鼻子，装可爱。
她会撅嘴，会微笑，会撇嘴，会用舌尖舔嘴唇。
她媚态横生，跟薛小梨在舞台上热舞时一模一样。
她被设计来让使用她的人满意，但除此之外，很多表情她都不会做。
就跟当初的董小黑一样，是个面瘫。不只小梨娃娃这样，别的娃娃也这样。
董小黑先只让她陪着说话、陪着吃饭、陪着工作。
娃娃小梨自然不用吃饭，她的饭是电。董小黑让她坐在身边，闻着她身上衣服还依稀残留着的，薛小梨身上的梅花幽香。
董小黑说，有她陪着，特别下饭。
后来董小黑变本加厉，还要抱着娃娃睡觉，说这样才睡得香。
温姐觉得好变态。
潘妮却说，他只是抱着娃娃睡，舰群男人们对娃娃做过的事，要变态得多。
温姐一想也是。
温姐订做的大床已经运来，跟潘妮轮流睡在垃圾场，看着董小黑。
抱着娃娃睡，温姐会吃醋。于是董小黑四天轮换：一天抱娃娃睡，温姐睡大床；一天和温姐一起睡大床；另两天自己睡小床抱娃娃、潘妮睡大床。
他和潘妮单独相处时，总觉得尴尬。潘妮佯作无所谓，但逐渐成熟起来的董小黑，能感觉到她的纠结。
董小黑自己也很纠结。
和温姐一起睡大床时，两个人呼吸都会变浊重，又都默契地没有任何进展。他们之间隔着两道宽宽的河，不知何时才能迈过。
温姐忍得很辛苦，她逼迫自己忍着。
不能让他为难，也不能对不起刚刚离去的好姐妹。她还会复活，到时还要把他交还给她。
每次温姐这么想着，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酸楚，背过身去悄悄流下泪来。
董小黑也不好过。薛小梨事件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他比以往更怕失去好朋友和恋人。
已经对不起薛小梨和潘妮，他不想再辜负温姐。可不辜负温姐，那已经被他欺负过的潘妮怎么办？薛小梨复活后又怎么办？
这些东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果是以往，他会问温姐，但现在他哪里问得出口？
他们每天都在尴尬、纠结、惆怅、悲痛中度过。
看起来，他们都逐渐从薛小梨突然离去的悲愤中变得平静，可悲伤并不像表面看去般容易淡忘。
每一次不小心触及到她的痕迹，他们会想起她，然后默默掉泪；
每一次吃饭时不小心聊起她，他们会突然泪崩，然后顾不上吃饭，就在大床上抱着哭成一团；
每一次独处时，他们会想起她美丽的笑和清泉之歌，又会潸然泪下。
董小黑全靠娃娃小梨吊着命，不然早哭晕了八百回。
每一次被触动伤口，他都会更加疯狂的研究ai，研究娃娃。
他解剖了有人丢弃的小梨娃娃，已经被用得陈旧。看到这些，董小黑的心又被狠狠扎了一刀。
以前薛小梨问他，他只说不在乎。他确实不在乎，可当他真正看到别人如何对待娃娃，突然就懂了她的痛苦，他从前并未真正理解过的痛苦。
薛小梨在意他的看法，所以会问他。薛小梨自己更是痛苦，所以在寻求他帮助。但他作为阿斯，浑未看懂另一个阿斯抛过来的求救信号。
那是她发出的sos，只是无人看懂。
董小黑流着泪解剖那个娃娃，他要了解娃娃的内部结构，主要是动力结构。
为方便维修，娃娃后脑可以打开，进行充电、升级、更换零件等工作，董小黑早就烂熟于心。但控制娃娃动作、表情的机构和零件，董小黑还不甚了解。
另十七个娃娃出厂期和设置跟薛小梨娃娃不同，解剖了也不能有太多启发，董小黑暂时不打算动她们。
解剖完娃娃后，董小黑彻底死心。
娃娃的设计初衷不是为了完整地模拟原型，她只是专项玩具。在取悦人这方面，她能出色完成，但除此之外，就是个白痴。
只能用做实验载体，或者承载董小黑对薛小梨的无尽相思。
董小黑不愿对娃娃小梨大动干戈，只根据内部结构微调了驱动程序。娃娃面部表情稍微生动了一丢丢，但还是个天然呆。
就在温姐以为董小黑玩娃丧志之时，董小黑干起了更加令人发指的勾当。
垃圾场送来不少用旧的薛小梨娃娃，董小黑挑出其中一部分肢解掉，取出不少零件，主要是芯片、微电机、传动装置等。
然后开始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长得还都不一样。它们一经制作成形，很快消失不见，不知道被董小黑藏到了哪里。
董小黑把垃圾场回收规则用到极致，近期被抛弃的薛小梨娃娃又实在太多，简直忙不过来。
潘妮就帮他一起做事，也不问他用来做什么。温姐看他们每天耳鬓厮磨，四分高兴里倒是掺杂了六分酸楚。
董小黑并未放慢研究步伐，在完成小制作的同时，也在重新思考永生。
温姐现在事情不多，不想成为废人，就开始阅读董小黑以前的笔记、跟薛小梨讨论时记下来的备忘，想帮董小黑一起攻克这个万古难题。
现在舰群兵精粮足，资源充裕，基本上只在做两件事：训练士兵，制造武器、战舰、战争机械等。
一旦开战，战舰、武器可能大规模损毁，要提前生产核心零件，到时只要组装好即可投入使用。
舰上时不时想拉董小黑做事或开会，都被温姐客气地推辞了。
推辞的理由五花八门，一开始是小黑痛不欲生、无心做事；然后是小黑状态不好，无法开展难度工作；接着是小黑不熟悉该领域，怕耽误大事；再后来是小黑正在研究永生，一心不能二用。
多数时候对方表示理解。有时联席会议想让董小黑参会或做事，温姐推辞不掉，这时董小黑就会冒出来发飙。
“滚。”董小黑不管对面是谁，冲过去对着免提大吼，然后把电话挂掉。
对面当即投诉，官司一级一级打，一级一级升，温姐不知被任平生叫过去多少回。温姐当面都会表示尽量劝他，回来却不会对董小黑多说半句。
对面要求董小黑道歉，董小黑理都不理。
温姐接电话时都会尽力斡旋，但只要超出了董小黑的心理底线，他不管你高参还是阁老，冲过去就是一顿喷，骂到对方内分泌失调再立即掐掉电话。
后来董小黑干脆耍起赖皮，就说自己处于阿斯急性发作期加躁郁双相，不但参加不了复杂工作，脾气更是暴躁，最好生人勿近，不然后果自负。
很多阁老气得想给他降品，董小黑白眼一翻，“随便，不过做事前先动动你们老年痴呆的萎缩脑子想清楚。今天我对你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倒地不起。”
老头们实在拿这样的混不吝没办法，只好把一口恶气憋丹田，老怀温养浩然气。
再多几次，没人再找董小黑。也确实没太多事情真需要他，有时就是会对能解决问题的人产生依赖，反正最后都得你出马，你又不抢功，不如就一早把所有事都给干了，大家都开心。
“也不是非他不可嘛！”很多人暗里吐槽，“屌得一比，跟那个死鬼薛小梨真是天生一对！听说到头来也没占到便宜，薛小梨死时还是个大姑娘，这小子别不是不行吧？白瞎了薛小梨喜欢他。”
“娃娃爱好者嘛，那肯定是娃娃玩多了虚了嘛！”
“别说这两个晦气的人了，玩新娃娃不香吗？什么天仙玩三年也烦了啊。”
从此垃圾场渐渐淡出人们视线，重新被舰群遗忘。那些紧盯着垃圾场的人，也开始放松警惕，认为董小黑不足为虑。
董小黑彻底放羊，高兴到飞起；重新将主要精力放到研究永生上，慢慢从失去薛小梨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但温姐知道，他受到的重创远不止薛小梨离去这一事件本身。
遇到温姐以前的董小黑，因长期被孤立而懵懵懂懂，对他人对社会认识很浅。
初识温姐，他终于重新体会到真挚友情，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开始学习如何与人良好相处。尤其结实潘妮、薛小梨后，董小黑尝到社交甜头，才华得到施展、受到广泛重视和尊重，这才开始觉得人类很好。
但随着学习深入，又经历盘古、伏羲叛乱，目睹严月容事件，董小黑困惑了，不明白为什么人要伤害别人。还好他很快体会到三个女孩真挚的爱，更与薛小梨心心相印，来不及思考这些灵魂问题。
到薛小梨突然离去，他重新陷入到深深的迷惘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舰群就是不能接受他和薛小梨。他一度以为，因为他们是阿斯，是人们眼中的怪人，所以大家排斥他们。
他不明白，为什么薛小梨这么好的人，会遭受那样的对待。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头一天还声称愿为薛小梨去死的粉丝们，第二天就对她恶语相向。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手握至高权力的人，要这么对待激励师们。
曾经他以为总司令慈祥可亲，唐寻山铁面无私，这次猛然惊觉：他们才是最优秀的激励师，在舰群这个大舞台上，他们堪称国民级表演艺术家。
这些伤痛，并不比失去薛小梨好受一星半点，而且更加难以愈合。
他问过温姐，温姐也答不出来，只能勉强说人类自古如此。
董小黑又想到李隆基如何对待玉奴，更加难以释怀。虽然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可在他心中，玉奴真是他的好朋友、需要他拯救的弱女子、最后他们谈了一场恋爱还共赴巫山。
他同样对潘妮难以释怀。自那次之后，两人没再亲热，见面即尴尬。只在一起投入工作时，才能重新找回从前的感觉。
有时潘妮心有所动，可一抬头看到娃娃小梨和温姐，满腔柔情又化作自伤钢针，一下一下扎在心尖。
三人各怀心事。
下岗的郑毅则神神秘秘，不知在做些什么。他时常来垃圾场呆上半天，或者跟潘妮、温姐换换岗，让她们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
日子尴尴尬尬的过去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