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出审讯室刚要走，却听等在外面的温姐说，“小妮子，能和你聊聊吗？”
“好啊。”
于是温姐对从监控室出来，要找董小黑确认“礼物”的唐寻山说，“唐部长，不如借个房间？小黑屋也行。”
房间好找，旁边就有另一个审讯室，也有监控。唐寻山要听她们说些什么，就没急着去找董小黑。
审讯室里两人并排坐好，但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良久，温姐方说，“小妮子，他一直很喜欢你。”
“我知道。”
“我自己以前生活很不堪，所以不会苛责他。今后小梨复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要三个人在一起？总觉得有点荒唐。”
“是啊。如果四个人在一起，那就更荒唐了。”
“小妮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想。可能我跟小梨比较庸俗，我们是恋爱脑，眼里只有小黑。但除开这个，说真的，我觉得小黑做得对。”
温姐见潘妮低头不语，便接着道，“我也是女人，有过很多男人的女人。但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不要说一堆糟老头子，就是高帅那样，我也觉得恶心。”
“你知道小黑和小梨都是阿斯。他们就是心思最简单的孩子，并不想害谁。是他们把小梨和小黑，一个逼死，一个逼成反人类。”
“我之所以帮小黑，不只是因为我爱他。也不只是因为我和小梨是好姐妹。严月蓉和小梨的悲剧再也不能发生了。曾经我亲眼看到老郑一天一天消沉和憔悴下去。”
“你天天和小黑在一起，你知道他每一天是多么的痛。他以前从来不抱娃娃，可后来他不抱娃娃就睡不着。直到他解析完那些人的副本。”
“你可以不参与，可你不该指责他。你有你坚持的原则，他也有。”
“人类生存不该大于一切吗？”潘妮含着泪，抬头看温姐。
“这是你的价值观，”温姐抚弄她头顶说，“这个价值观本身，从人类角度来讲，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价值观不会自动从语言变成行动。背熟章程，没人照做，那这价值观就是手机里的游戏，服务器一关，一切数据清零。”
“人类不是空洞集合，人类由每个具体的人组成。在人类面临绝境时，每个人都可以为人类牺牲，你会这么做，老郑会这么做，相信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小梨也会啊，那么多激励师，就她和另外三个小姐姐上了金乌。”
“可是，绝大多数人愿意这么做，不只是因为他们道德高尚，是因为他们在人间还能得到支持，能得到爱，能被善待。如果一个普通公民长期被歧视，被孤立，被压迫，被迫害，被欺凌，那我们不能期望他能为人类奋不顾身。”
“我知道你仍然会。”温姐看着潘妮说，“但大多数人恐怕并不会。甚至还有很多人，明明得到的比别人多得多，不但不愿牺牲，反而要从社会中索取更多。也挺有趣哈，所得更多的不愿付出；被忽视轻慢的反倒更愿牺牲。”
“小黑小时得到过什么对待？你跟我一样清楚。一年小黑屋让他经常产生幻觉，差点就要精神分裂！他长大了，有用了，怨恨过吗？舰群需要他，哪次退缩了？你们在小行星遇险那次，凭什么让他去？他二话没说，去了，然后遇险。”
“这时阁老们在做什么？我跟小梨都慌了，我哭着让小梨想办法救你们。小梨为了救你们，去找那老王八，那老王八怎么逼她的？利用她救人心切，逼她跳脱衣舞啊！小妮子，小梨也是为了救你啊！”
“像小梨这样的人，不该被如此对待。她有多好，别人不知道，你该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潘妮刚隐去的泪，又重新涌出。
“以前有部伟大的作品说，"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从外面杀，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自己里面先乱起来，然后就能杀死了。"如果我们坚信阁老们带领人类劳苦功高，那他们天然就该承担起关爱每个公民的责任。”
“他们可以享有某些物质特权，但他们不该迫害一个守法公民，更不该迫害小梨这么美好的女孩。更何况他们作的恶，可远不止小梨一个。只不过以前他们碾压了受害者和家属们，而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他们妄图利用地位和权力逃过罪责与惩罚，把舰群赋予的一切特权和利益视作理所应当，他们错了。当他们不关爱具体公民时，就失去了拿人类利益要求其他公民的权力；当他们迫害了善良纯真的女孩，就不该再享有免死金牌。”
“没有抽象的人类，只有具体的个人。”温姐声音不大但铿锵，“他们必须死，这不仅是在维护最高法的尊严，更会是人心所向。人们尚未醒悟，但迟早会醒悟。等那一天到来，就算小黑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能继续苟延残喘。”
“一群不关爱公民、迫害良善的阁老，真能指望他们带领人类打败强敌，走向胜利吗？知道他们打过什么算盘吗？以为靠自己就能打赢，等到t1e，要永远囚禁小黑；然后欺辱我，就像欺辱激励师和别的女人那样。”
潘妮瞪大了泪眼，已无话可说。
“现在，他们搞不定了，知道来求人了。小黑明明可以自己弄死他们，却非要让他们得到公开公正审判，为什么？我们不是要报私仇。人类得先清理掉这些蛀虫，才能心无旁骛地面对强敌。不然天知道这些人会在背后使什么坏。”
“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没信心吗？是我们真打不赢它吗？是因为大家嘴上虽不肯承认，却早已意识到，这样的人类，这样的联席会议，不值得自己贡献全部智慧和热情。不是大家不如小黑聪明，是没有心气。”
“我不觉得小黑有改变乾坤的超能力，更不觉得把应龙还给他们就能打赢。用掉应龙就会少一个筹码，早早把筹码都用了，以后怎么办？我不是战略高手，我都知道不能过早暴露底牌，不能把子弹打光，为什么他们那些老妖怪不知道？”
“因为他们有私心。他们太想赢，太想让敌人害怕，以此证明自己仍然是光辉阁老。他们太想打小黑的脸，让他后悔跟他们做对。私心和贪欲扭曲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变蠢，让他们想不出好办法打败敌人。”
“这就是有私心的联席会议。就算小黑放弃追究，他们的私心就会消失了？不，他们会更加得意忘形，他们觉得谁也管不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也许他们会假惺惺装几天贤相，但过不了多久，他们蠢蠢的欲望就会破土而出。”
“小妮子，你在做什么事情，你属于哪个阵营，我不知道。但你既然身在其中，你应该知道，联席会议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每个人都一肚子花花肠子，扯出来都可以开个花博会了！”
“面临强敌时，他们又在做什么？他们要求别人全情投入，不怕牺牲，自己全情投入了吗？自己不怕牺牲了吗？搞不定就来找小黑，小黑不答应就大刑伺候，真把自己当神呢？真要是神，还来求小黑一个凡人？”
潘妮用力道，“可是，大家都不让步，那人类就真的要灭绝了啊。敌人都打上门来了，而我们没多少物资可以消耗了。”
“人心会适时转变。”温姐微微一笑，“人们翻脸速度会比自己想的要快得多。在利益面前，在生死关头，所有人都会做出正确选择。现在大家只不过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大多数时候，让人放弃以前的观念，承认错误，很难。”
“温姐姐，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留在女娲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会接受训练，然后去盘古找小叶小花。如果我战死了，你告诉小黑，我不要他复活我，我不要永生。”
温姐刚要说什么，潘妮却猛地站起，打开门哭着跑远了。
温姐想追，被士兵拦住，几个彪形大妞把她押回董小黑所在的审讯室。
董小黑探询地看向温姐，温姐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唐寻山大喇喇推门进来，敲打董小黑，“记得你的承诺。”
“我说什么来着？”董小黑冷笑着对温姐说，“背信弃义之人，总觉得别人也会背信弃义。”
唐寻山已经被他羞辱得练就了合金脸皮，连金刚石钻头都钻不进去，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背着手得胜还朝。
没多久天文部喜滋滋来通报，应龙连上了。
众阁老大喜。
唐寻山按郑毅要求，给了他配了个特战小组。郑毅正在作战室布置，全程向阁老们直播。
“找一间合适的休息室改造，先清空家具，所有家具重新订做，再送去禁闭室。从下料到运输，全程严密监控！”
“禁闭室除换气通道外，所有管道全部堵上！”
“改造换气通道，拿一个坚韧长笼塞在里面，笼远端以细密碳炔合金格栅封闭之，只能进气，连只蜜蜂都钻不过去！近端伸出天花板垂下，也以细密格栅封之，每日检查！这样才能屏蔽掉董小黑跟他机器大军的联系，包括声音！”
“把原来的摄像头撤掉，早被董小黑入侵了，没什么用！”
“将禁闭室各处水龙头改成小孔喷射式出水，防止机器大军混在水里跟董小黑联系！”
“禁闭室改造好之后，把董小黑和温如玉重新迁入！”
“再说阁老安全。白天有警卫跟随，无须担心。改造阁老卧室，先清出卧室所有家具，换上订制家具，以前法改造换气通道，保障阁老睡眠安全和质量！”
“卧室门口加装金属探测器，甚至可以安排机器警卫，一有异状立即报警！”
“改造联席会议办公室，先清空所有家具设备，重新订制，防止董小黑的机器大军藏匿其中！”
“办公室所有摄像头、投影仪等智能设备，全部清空或者离线。使用订制设备，并且不直接联网，就在本地工作！”
“盘古和伏羲的阁老参会，采用专用通道接入，并全程严密监控！”
“中央服务器区域，全部按照以上方法检查和改造！”
有特战组员提问道，“那个，神捕，办法是好办法，但是中央服务器区域面积很大，服务器极多，加上降温管道，非常复杂！我怕我们人力不够啊！”
“联系智能部，和督察部、机械部一起工作，如果人力调配困难，上报联席会议吧。我只负责出主意，执行还得靠你们。”
“是...”那组员有气无力答道。
看直播的阁老们也是头痛。改造禁闭室、阁老居室、联席会议大会议厅好说，房间少目标小，组织百十来人突击赶工，最多三天就能完成。
中央服务器区域虽然庞大，也总还是能清理完。可清理完中央服务器区域，还有多达十几个盘区的两百万台各种设备，都会最终接入中央服务器，董小黑一样能顺着网线摸进去。除非技术能力比他强，能把他拦在外面。
整个女娲管线错综复杂又四通八达，多数深藏在天花板里，拆卸困难。理论上，董小黑的微型机器人可以顺着管道倒处乱爬搞事。而防守的阁老一方，不可能将通风口全部改造，工程量太大，现在人力本就紧张，根本搞不过来。
在设计制造女娲时根本没考虑过有人利用微型机器人搞事。原因主要在于，首先制造微型机器人有技术门槛，绝大多数人不具备这个技术能力。
其次制造微型机器人需要大量材料与工具，包括芯片、电池、微型电机、微型人造关节、各种金属或塑料仿生材料等等，除了智能部和机械部员工，没人能独立找齐这些原料。
智能部、机械部都有严格管理措施，原材料和成品都有数，一周下来有少量损耗可以接受，但损耗多且成套可不行，马上就能对应到相应技工，想偷料私藏，办不到。
唯一能回收材料的只有垃圾场。但四千年来，垃圾场员工都是公民考试成绩垫底的存在，不要说不具备独立制作微型机器人的能力，就是拆开都难。所以大家压根想不到有人将垃圾回收规则用到极致，搞得联席会议众阁老欲仙欲死。
当年董小黑被高强打击报复放逐到垃圾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合法范围内的最高惩罚。没想到董小黑如鱼得水，反倒在垃圾场种菜养鱼搞机，最终成长为一代天才。
薛小梨退役后，满女娲都在丢弃她的娃娃，使得垃圾场在一个月内就接收到大量娃娃，董小黑从里面取出芯片、人工关节、微型电机、电池等各种材料，终于制造出能在通风管道里来去自如的微型机器大军，打众阁老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董小黑当初回收的垃圾已经超标，但大家以为他在研发永生，没往那处想。往那处想的少数人，都没提示总司令等享乐派成员，巴不得他们倒霉嘛。
种种因由之下，使得董小黑搞的事成了盲区。如果是普通犯罪分子，不说大刑伺候等狠手段，就是关一周小黑屋也得屈服。再不济，绝杀键威慑下，一万个人里九千九百九十个都得跪。
正主一死，机器大军群龙无首，只能在通风管道里闲逛，没什么威胁。
偏偏董小黑不能死又不怕死还不怕痛，这就难办了。把董小黑和他的机器大军物理隔绝是唯一办法，但工作量有点大。
所以一个特战成员嘟囔道，“这么麻烦，不能直接弄死他吗？”
“能弄死他你我就不用在这里瞎忙了。”还没等郑毅开口，一个特战队员反驳道，“现在是我们要去求人家！”
“那我们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那抱怨的特战队员说，“又堵不死。既然是求人，他提什么条件，答应不就完了。”
郑毅说，“我知道堵不死。但这种较量都是一点优势一点优势建立起来的，彼此心理都是一点一点悄然转变的。做好每处细节，情势会在无声无息中逆转。我们小兵改变不了大势，只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接着说要做什么...”
郑毅的话如惊雷般在众阁老心中炸开，很多原本丧失斗志的阁老重拾信心。
“这六感神捕真是人才啊！老唐，干得不错！”
“这种人才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就像那...”
“这些想法不算复杂，也没多高明，为什么以前就没人想到、提出来？”
对此阁老群里各抒己见，但没一个说到点上。想到的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阁老自己、阁老身边的幕僚、同事、直接下属们，没哪个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聪明人，绝对智商不会低，情商更是远高于普通人。但有一样，没哪个不是精致利己者，包括阁老自己。
不然走不到那个位置，早被更加精致利己的算计死或者挤下去了。就算少数志存高远的，至少也都得练就金钟罩铁布衫护体，再才谈得上为天地立心。
精致利己者，尤其是权力架构下的精致利己者有个通病、或者说本事，就是规避风险。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当前位置上坐稳了，不给上级留负面影响，才有指望升到下一个位置。还不能让上级觉得你威胁到他了。
人这东西很奇怪，一旦给某人尤其领导留下负面印象，大概率要花很长时间、十倍努力去修补信任、重新证明自己。反过来，平时没有负面印象，关键时刻给领导留下了好印象，那从此就能机会多多、甚至平步青云。
所以，首先是不能犯错，不然就算不被降职流放，也会让领导产生“不堪大用”、“毛毛躁躁”等坏印象。
大多数领导被追捧惯了，都刚愎自用，对自己的判断和识人很自负。并且领导很忙，没工夫去想你这错误背后有什么原因或苦衷。可能你很努力，事情也不是你的责任，但领导不知道，也不在乎。
印象一旦在领导心中形成，就全是你的错，而且挥之不去。还不能辩解，越辩解，气头上的领导印象就越差，因为你在挑战他的认知和情绪。任何人在被抵触、被质疑、被反对的时候，都会很不高兴，更何况是领导。
就是说一旦领导有了负面印象，哪怕是误解，都无从辩解，只能今后不断加倍努力做出成绩证明自己，扭转领导的恶劣印象。这职业生涯可就难了。
从十品公民升到一品阁老，一路升级打怪。越往下，业绩越重要；越往上，领导印象分越重要。七品之上都会掌管若干部下，部下业绩也就是自己的业绩，只要不搞得天怨人怒，总归有业绩，这时领导的评价就尤其重要了。
反过来，品位越高者，就越谨小慎微不轻易犯错，善于体察领导偏好，管理领导印象。阁老们自己多半也这样一路升上来，美其名曰向上管理。
所以阁老身边的高品精英们，未必想不到妙招，但未必敢说，未必会说。
据说古代御医，只会给皇帝妃嫔皇子公主们开治标，甚至是极其保守、任何人都看不出错处的平稳方子。
治标好理解。一方下去不咳嗽了，肺都快咳出来的主子自然高兴。至于病根好没好，主子多半感受不到，不难受就行。主子多病一病才好，御医才有存在感。彻底治好了，那御医就是白白养着了。
有些大病得用猛药，但用猛药就有风险。即使是现代医学，也不可能药到病除，大把病医不好。古代所谓神医大多靠吹，不然就是信息不发达以讹传讹，哪有那么神一针还阳？很多药本身毒性就大，治好了不说，治死了怎么办？
皇家出了医疗事故，会找别人来看方。如果方里没猛料，都是温和对症之药，挑不出错处倒算了，最多就是从此名声扫地，无人问津。但凡挑出错处，自己难逃一死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所以但凡把握不大、要用猛药的病症，御医们都会选择保守、挑不出错的方子。治不好最多被骂两句庸医，但不会有大事。
回到董小黑事件，领导身边的幕僚们也是御医心态，小事、有把握的事、能出彩决定乾坤的事可以冒险出出馊主意，大事难事，有好主意也不会轻易说。
尤其这事涉及所有阁老，万一自己的主意出点纰漏，某个阁老摊上事，那会不会怪在自己头上？
不要以为阁老都很理性，阁老长期身居高位，被捧着哄着，往往都很情绪化。就算阁老自己理性，你能保证政敌不会在阁老面前上眼药？大家都在往上挤，踹死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对手是下了死志的天才董小黑。放电狂魔过往战绩太骄人，一路灭掉大boss无数，神奇点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众人对上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准备信息不对称，只能先观望。
再一个，董小黑既然在小黑屋就知道大家动向，还敢给阁老快递刀片，那自己要是话太多知道太多，会不会被董小黑灭口然后顺便把副本删了？
这幕僚们可不敢赌。毕竟董小黑说了，只拿最高法审判涉事阁老，又不是要弄死所有人。这是神仙打架，少说两句能保命，话太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很多人虽然不确定董小黑能不能打赢，但对阁老们信心也不足。以大伙两边下注的惯常作风，这时当然是两不得罪，少说为妙。因此很多人就算想过郑毅说的办法，也不会说。
阁老们自己呢？人又有个奇怪之处，就是用哪里，哪里就会发达。经常想什么，什么方面的思维就突出。发号施令惯了，创造力就会下降；什么方案都是下属报上来，自己批一批，提案能力就会变差。
所以阁老们最发达的是肘关节，因为要经常举手。
真相派、平衡派的多数阁老，就算想到办法，也不会主动提出。管用不管用，都没必要说。
至于享乐派的阁老们，则陷入了思维盲区。他们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限制董小黑本人，如何挑动其他阁老和民众，如何打赢星际大战，如何逃过罪责。就没往把董小黑和机器大军从物理上切割开上去想。
所以这事就像皇帝的新衣，明明手段也没有多高级，但就是没人提。
郑毅并不比阁老、幕僚们聪明，他的优势是既不怕得罪董小黑，也不担心主意出得不对被阁老们怪罪，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有效就怎么做。
要不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每个人面前都有道路千万条，堵到最后只剩一条路，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是自己纷繁复杂的欲望和纠结。简单者，路多又宽。
这时有享乐派阁老得陇望蜀，打字道，“如果真能给董小黑搞出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来，使他无法和外界联系，那除了对他用大刑，是不是还可以拿温如玉威胁他，又或者用一些更加管用的招数，比如下药之类。”
制造绝对封闭空间还有办法。造一个隔音合金屋子，只有门没有窗和通气口，连出水口都没有。把董小黑关里面，只给一个桶方便，每天找人倒掉清理就行。呼吸怎么办？简单，氧气面罩，不断换新氧气瓶就行。
有阁老暗想还好董小黑温如玉的食水都经多方检查才能送进去，不然你们还真能得逞。
“我去问郑毅，看他怎么说，”唐寻山打字回复，“之后再在群里说。”
“不用那么麻烦，拉到群里来问，问完踢了不就行了？”总司令说，“你不也是管理员？你有权限。”
唐寻山见无人反对，就把郑毅拉进阁老群。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郑毅打字问道。
“真话。”众阁老不约而同的回复。
“不要。”
“为什么？”
“还不明白吗？董小黑在跟大家玩有界限的心理游戏，就是比拼谁更有耐心，谁更沉得住气，谁最后扛不住压力。他要你们自己崩溃、分化，这样他既不用做审判者，也不用做刽子手，就能把事都做了。”
“所以他才跟大家来来回回打这么多轮拳，你们打他骂他，他也毫无表示。一开始给你们送毛毛虫送刀片，就是告诉你们，要遵守游戏规则，不然他就彻底掀翻桌子。”
“到现在为止，包括要给他上大刑，都在他允许范围内。他多次明确说过，不要动温如玉，否则彻底拉倒。至于下药这种手段，恐怕也不在他接受范围内。”
有阁老不服，“他都和爪牙隔开了，群蛇无首，还用管他什么游戏规则？”
郑毅回道，“他既然能解析副本，还成功测试了解析副本后的机器董小黑和娃娃薛小梨，通过这些事大家能想到点什么吗？”
众阁老不明所以，“行了，知道你是神捕了，别卖关子。”
“潘妮说机器董小黑和娃娃薛小梨，除了有点二楞，他们的记忆、智慧、能力和原主没有区别。也就说...”
“啊，明白了！”有阁老惊觉，“我们关的是原主董小黑，就算把他跟外界彻底隔开，外面还有个机器蛇董小黑，不，可能有几十个，几百个董小黑在晃荡！”
“怪不得，”智能部部长说，“我说怎么跟t1e进行系统攻防战时，董小黑正被关黑屋里，怎么做到冒出来打败对手的，原来是副本在作怪！”
其他阁老纷纷恍然，“怪不得我们说什么做什么，舰上发生什么大事他都知道，原来是无处不在！”
“那请各位领导想想，大家要是玩得超出了游戏规则，外面晃荡的机器蛇董小黑会不会知道，会不会报复。他还有哪些手段，我们并不清楚。”
众阁老一片哀叹，有人说，“那他岂不就无敌了？难道我们只能举手投降？”
“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大刑和下次战役，恐怕是大家最后的机会。他屈服了，就会放弃用最高法追究。你们打赢了，就能继续拿捏他。否则，别耗了，认输吧。好了，没问题的话，小的退下了。”
众阁老心想你倒识相，主动退下免得被踢。于是唐寻山打字道，“去做事吧。”
郑毅退群了。
众阁老不免气馁，总司令鼓劲道，“现在我们拿回应龙，又找到对付无人机的办法，胜算很高。明天就要用刑，既然他自己想玩，我就不信他玩得下去！”
众阁老一想也是，又开心了。
这时铁真刚又问，“各位，我们正在加班设计专门对付无人机的微型无人机。但产能有限，还得生产普通无人机。大家投个票，先生产哪种？”
众人又是一番讨论。
最后范成忠柳为先建议，虽然感觉微型无人机靠谱，但学习使用直至熟练掌握，还得要一段时间，恐怕下次战役之前用不上。因此还是建议先交付之前计划生产的无人机。
投票通过，于是各自去忙，唐寻山自去准备明天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