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屈无通从暗处蹩了出来。
阁首一方主事者忙道,“屈部长好。您刷完指纹扫完虹膜后可以进来。但如果要提审或者做别的什么事,请出示联席会议授权文件。”
“大胆!”屈无通冲上来怒道,“区区一个五品,敢管起我来了!谁给你的勇气?”
“联席会议给的。”阁首派来的五品主事者显然见多了大场面,面对屈无通这样的大佬分毫不让,“若是别的事,不要说您亲自来,就是这位三品大佬,我也得跪。但现在我代表的不是自己,是阁首,是联席会议!”
“我在这里做事,经联席会议委任派遣,职责和权力都由联席会议赋予,只有联席会议才能收回。您是女娲司令,除此处外,一区别的任何地方,您想去就去,想让谁去就让谁去,都您说了算。但在这个房间,您说了不算。”
“你!”气势汹汹的屈无通从未想过会被一个五品专家呛,一时无言一对,就要指挥士兵们举枪强闯。
看守们也有电击枪,见状也把枪端平瞄准,眼见双方就要开战。
“加上我呢?”沉稳威严的声音响起,唐寻山从阴影中闪了出来。
“唐部长好。”五品主事者不卑不亢道,“您可以刷脸进来。但即使是您,如果没有联席会议授权文件,我们也不会打开内门。您在这里,一样什么也做不了。更不能带未经授权者进门。”
屈无通怒道,“那我就逼你们说出密码,自己进去。”说完抬起右手,就要挥下。
主事者看看蓄势待发的军士们,仍然不惧,“别人我不敢说,我们三个,你什么也问不出来。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我们连一个数字都不会说。”
“我们也是。”盘古来的三人站出来,早有人拿手机报过信,得到过指示。
“我们也是。”伏羲来的三人也站了出来。
不过留在里面的人都没走出来,还是守在内门口。
“动手。”唐寻山怕夜长梦多,果断下令。
军士们正要开枪,却听一个温和优雅的女声道,“且慢。”
众人忙回头看去,见任平生从远处快步而来,边走边说,“老唐,老屈,都这么晚了,先让大家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联席会议再讨论。”
任平生一出现,唐寻山心说完了,今晚这事没法干了。
没有一品阁老撑腰,己方还可仗着人多,把守卫们击倒、逼问出内门密码。等董小黑一死,生米煮成熟饭,这点小事己方付出一些代价即可平息,没人还会揪着不放。
但任平生来了,只要往门口一站,士兵们就不敢开枪,这米根本下不了锅。
刚才还是该果断点,别那么多废话直接动手,里面根本没机会通知。但谁也想不到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分钟,任平生就赶来了。
看来她就在附近守着,否则哪里来得了这么快。
算算时间,即使不废话直接动手,也来不及,逼问密码还得费点工夫。
唐寻山也不可能就此放弃,还想抢救一下,“老任,都到这份上了,看在多年同僚份上,拜托你就当不知道,我们承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无论你什么要求,我们都会答应。”
阁老间不可能提董小黑那种“我要你去死”、“我要拿最高法审判你”之类的无理要求,所以唐寻山敢开金额随意填的支票。
就算任平生以后让唐寻山等人支持她当选联席会议阁首,唐寻山也会答应。不答应真会死啊!
“老唐,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到此为止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我唯一能承诺的,只要你们马上离开,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别为难这些尽忠职守的人。”
“老任,算我求你。大家共事多年,同为阁老,你送我一份情,我念你一生恩。你先回去,我们办完事就走。”
“老唐,收手吧,已经来不及了。再不走,别的阁老就会赶到。你们走了,他们就不会出现,明天谁都不会提起。”
“任美女,请让开吧。”总司令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像是从地板里钻出来的,平稳但严厉道,“我会在其他人来之前把事情办了。只你,还阻止不了我。立即动手!谁拦都放倒!”
总司令刚下达命令,身后就冒出十几个虎形军士,端着电击枪就开了火。守外门的六个哨兵当即被打倒,从内门出来的三人落了单。
内门守卫大惊,除女娲一方三人闪在一边外,另六人当即还击,击倒了六名军士。但总司令、屈无通带来的士兵要多得多,再一轮齐射,将拦在门口的九名内门守卫全数击倒。
军士们正要往里冲,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哟,这么热闹呢。”
声音又轻又淡,就像街坊邻居散步时的日常问候,却如惊雷般在所有人耳朵里炸开,震得众人心神大乱。
阁首背着手慢慢走来。
“老曾,”总司令说,“往常咱们配合无间。我一直感谢你大度,不嫌我话多,喧宾夺主抢了你阁首风头。今天只要你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发只看戏,明天我就从总司令位置上退下来,做个闲散顾问,让小范接班。”
“我来不是想管你,”阁首说,“还真就是只看戏。不过我想友情提醒一下,你的事,做不成。”
“只要你不来管我,我的事,就能做成。”总司令再次下令道,“拿下,开门,做事。”
密码唐寻山不知道,但总司令使了些手段,要到了。不过之前总司令没告诉唐寻山,还是希望屈无通、唐寻山能自己搞定,逼守卫说出密码,这样事后说得过去。一上来就直接开门,那等于把暗线给卖了。
刚开始唐寻山不出现,也是不想亲自下场,大佬做事得留余地。但守卫太轴,他不想直接动手把事情闹大,还是想用阁老身份压人,于是现身施压,没想到人家还是不买账。
现在彻底撕破脸了,总司令就顾不得这许多了,先把董小黑弄死再说。
阁首对任平生微微点头,两人都闪在一边。
军士们压力大减,端着电击枪正要冲进去,就见天花上好几个通风口处一下掉出来二三十个闪着金属幽光的小物件,有的细长像蛇,有的有很多条细小的腿像蜘蛛,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狗又像青蛙。
所有小东西约一两个拳头大。
这些小物件竟然能动,掉下来就直奔最近的军士而去,有的干脆就掉在军士身上。
这些小东西一沾身便张口就咬,有的则用头上长着的细细角针乱扎乱刺。
众人大惊,众军士胡乱拍打,阵脚大乱。
还没把这些小东西拍掉,就听通风口里嗡嗡作响,又飞出来一大群拳头大小、虎蜂模样的合金机器蜂,也都长着尖刺,见人就蛰。
又从四方拐角处,游来十数条细长物件,比天花里掉出来的要大,竟是机器蛇;还有丑怪的机器狗、机器蜘蛛,都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各找目标,见人就咬。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火花闪过,这些机器生物的尖牙蜂针竟是电击针,军士纷纷麻痹倒地。
另一些被机器生物咬中刺中的军士身上并未闪起电火花,却也一头栽倒,不知是否针上有毒。
不过三秒,在场数十名军士全数倒地,被电倒的身体不断抽搐。
少数军士刚冲进看守房就被电倒毒倒,连那领头的三品大员也没幸免。
场上还站着的,就只有阁首、任平生、总司令、唐寻山、屈无通五人。
总司令三人处变不惊,正要掏手机打电话,一条最粗大的蛇游向三人,挺着上身昂着头,口吐人言瓮声瓮气,“摇人?晚了!”
竟是董小黑的声音。
三人大惊,一时忘了拨电话。
机器蛇又说,“你们的小弟们被麻醉了,一会就醒。如果你们还是不老实,我不介意换氰化钾。”
“你到底要做什么?”总司令厉声质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机器蛇调大扬声器,“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梦游?等你们的小弟们醒了,带他们赶紧滚,不然我早就想咬你们两口。到时我会随机注毒,麻醉剂还是氰化钾,各一半概率哦,看谁运气好中奖!”
“你!”三人不由面如土色。
这些机器蛇、机器蜘蛛、机器狗之类的小东西,行动迅速,动作灵巧,数量又多,防不胜防。虽说身板小,但看其外壳,应该都以碳炔或合金制成,一巴掌还真拍不死。刚才那些军士乱拍没给拍瘪,反把自己手给拍肿了。
这一大群扑上来咬,只要一个刺中,那就完了。
“等他们醒了,带人滚蛋。以后也别再起这种歪心思,我会在你们弄死我以前先弄死你们。”机器蛇董小黑说,“现在,你们知道芯片都去哪儿了吧。”
机器蛇咧开了嘴,像是董小黑那欠揍的笑。
总司令三人这才想起之前郑毅的布置何其英明。可惜,特战小组只改造了董小黑的牢房、阁老们的住处和办公室、联席会议大会议厅等重要设施。外面来不及、也没想到要改造,结果就被董小黑的机器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此外,除了通风管道里暗藏的机器大军,在四周隐秘处显然早就埋伏着大量机器动物。除非把女娲彻底清查一番,否则就算检查过一区,它们也大可在夜深人静时从二区三区重新调动至一区。
通过摄像头发现踪迹?想也别想。且不说摄像头早被董小黑挟持了,就算没挟持,这么多摄像头,不可能让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吧?就算发现了,等你去找,机器蛇们早躲盲区了。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机器蛇难听的声音打破三人遐思,“先弄死我,那这些蛇啊狗啊蜘蛛之类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了。”
“知道什么是永生吗?”机器蛇说,“知道为什么敌人的飞行器里,一个人也没有吗?知道为什么它们就不怕死,敢直接撞过来吗?永生是个好东西,但你们三个享受不到,也不配享受。”
“如果我是你们,就赶紧回去洗个澡,平息一下心情。然后留下遗言安排后事,尤其要敦促你们那些犯过错的家眷后代坦白交待,然后立即自首认罪。这样你们会死得安详一点,家属后代能得到公平审判和合理看护。”
“熟悉历史吗?王朝倒塌时,起义者可不管皇家子孙是否作过恶,全都要为旧王朝殉葬。没人会遵守什么最高法来审判,身在皇家就是原罪,没罪也能安上罪,直接虐杀了事。有句话你们一定很清楚,就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们应该庆幸,我只要求以最高法审判你们,而不是将你们连根拔起。否则你们子女中那些良善优秀的,也要跟你们一起坠入黑洞。”
“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将你们处刑吗?要弄死你们,从揭开永生之谜的第一天起,就可以做到。那会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有人怀疑,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证据。”
“而你们已经死了。没人会为了十几个死人,跟我这能让大家永生的人较真作对,这也是你们的信条,对不对?就连郑毅,都未必会替你们声张正义。”
“就算把特种部队叫来跟你们同吃同睡,我也一样能在你们不知情时弄死你们,不信试试?我轻易不会搞这样的恐怖主义,但如果你们不讲规则,那我也不会跟你们讲规则。”
“我留着你们,是要你们得到公平审判。哪怕你们逼死了薛小梨,只要没有其他大恶,也不会非要你们死。该坐牢就坐牢,该撤职就撤职,一切最高法说了算。但永生,你们别想。”
“我要你们豁尽全力后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我要用绝望把你们一步一步拉进黑洞,拉进深渊。小梨这些年的心路,你们统统都要给我走一遍。”
“我要你们在绝望中接受审判,然后,或者扔出船舱变成一具冰冷的干尸,或者在小黑屋里走完余生。在那里,你们是忏悔还是痛恨,都没人再关心。”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机器蛇机器狗们悄然退去,不知藏到了哪些角落。机器蜂又飞回通风口消失了。
阁首对总司令说,“回去休息吧,明天开会。对了,内门密码已经改了。”
说完,又背着手,和任平生一前一后走了。
总司令三人面容枯败,心若死灰。
小弟们悠然醒转,一群抠脚大汉发出林妹妹般的娇吟,摇摇晃晃娇娇羞羞站起来,扶额甩头。
“怎么办?”那相貌堂堂的三品大员,此时如董小黑一般,摇摆着鸭子步慢慢走过来。
“撤吧。”总司令说,“还不够丢人的。”
屈无通咬牙道,“再摇点人。我们人多,就算一下咬翻几十个,也总有人能冲进去。我就不信,他的蛇爬满女娲。我们的人,那可满女娲都是。”
“阁首已经知道了。”唐寻山说,“他能放心背着手离开,就不会真的回去睡觉啥也不管。我们还能摇多少人?永生诱惑太大了。在太空憋这么多年,就要到t1e了,士兵们都怕战死。永生是他们的希望,董小黑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之前或许会观望,但要他们亲自下场弄死董小黑,断了自己的永生路,没人愿意。而且这种绝招,一鼓作气,再而衰。第一次没搞定,第二次很多人就不会再下手了。”
“在场者都是我们的铁杆,还能听命。广大将士只要一句拿联席会议决议文件来,就能堵我们回来。不信回去试试,看有多少人肯跟我们干。别说主要军力配给了伏羲,就是所有军力都握在我们手中,他们也可以完美抗命。”
“我们在女娲闹有什么用?陈藏龙如果一直得不到这边回应,马上就能猜到女娲出了大事。到时就以我们叛乱为由,正好将我们一网打尽。董小黑只想我们几个死,没要斩尽杀绝。真要铤而走险,那才是灭顶之灾啊!”
屈无通看看揉着太阳穴摇头晃脑的手下们,每个人的退意都掩藏不住。
电在身上是真痛啊!没人想再来一次。
“我们防着董小黑搞"冒汗就电",但这些蛇啊狗的真防不了。”总司令说,“它们有智慧,倒处乱钻,除非把女娲拆了,否则根本抓不完。真要那么干,恐怕在抓到蛇之前,我们就已经死了。”
“我怀疑它们会自己跑去充电。”唐寻山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充电,怎么找到麻醉药、氰化钾的。”
“以后每个人都搞出这种玩意来,互相暗算,那岂不天下大乱了?”屈无通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我倒要看看,他董小黑怎么收场。”
“那已经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了。”总司令说,“老唐说得没错,已经没多少人站我们这边了。来之前我探过很多人口风,所有人都说了一句同样的话,猜猜,怎么说的?”
“坚决服从联席会议决议?”唐寻山冲口而出,“如果是我,就会这么说。”
“对。墙倒众人推啊。”总司令已经困得摇摇欲坠,“撤吧,回去好好睡个觉,早点醒了认真想一想,明天会上怎么说。那将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次联席会议,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联席会议。”
“今晚来这里的几十号人,是唯一任何行动都调得动的小队。其他人,别的事还听令;这事,都使唤不动。唯一能指望的,是阁老间的友谊和默契;指望他们兔死狐悲,逼董小黑做些让步,你我保住残生。不然,等着最高法审判吧!”
唐寻山和屈无通形容枯槁,低头不语。
众军士哼哼唧唧的护着三人走了。参加这个任务的都是铁杆亲信,轻易不会背叛,也不会乱说。
早已醒来的守卫们自己收拾残局不提。
第二天一早,总司令发起了紧急联席会议。
众阁老看看顶着国宝眼的三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次请大家来议事,是想跟大家讨论,后面到底该怎么办?”这当口,总司令也顾不上尴尬了。昨晚的事,多数人应该还不知道。
“死磕。”陈藏龙说,“我陈藏龙表个态,伏羲会战至最后一架太空战机,不打赢第五次战役,我陈藏龙就留在太空。”
“之后呢?”总司令问道。
“就看敌人还有没有别的牌打,”陈藏龙答道,“如今也只能根据对手动作出牌。大家有好办法,也不妨提出来。”
“大伙都说说。”总司令点头暗想,昨天跟陈藏龙聊过之后,对方确实气顺多了,不由得又升起一分希望。
“请董小黑出来吧,看他能做什么。”任平生说,“总要试一试。”
“怕是不行。”唐寻山说,“除非答应他之前提出的无理要求。”
“那就答应。”任平生说,“大家再投票。”
众阁老悄不作声,心里都如雷霆翻滚,享乐派诸人暗叫不妙。
任平生什么人?曾阁首铁杆,为人八面玲珑,轻易不说重话不得罪人。
现在她直接说“那就答应”,这完全不考虑总司令等人的感受了。这不是阁首授意,谁会信?于是以前投反对票的,心思都在松动。
“还有一个办法。”屈无通见众阁老一直沉默,没人提享乐派期望的方案,只好亲自上阵,“趁敌人还没追上我们,暂时转进到玄武带。”
“进了玄武带,它只能减速,否则就会被撞得粉碎。那我们就能在玄武带重新补充资源,生产战舰和无人机,壮大自己。之后进可攻、退可守。”
众阁老心想,只怕你是要补满资源就逃跑,再次流浪吧。这样不放董小黑出来,大家也就不会死了。但永生还是没着落啊!人董小黑又不是不给我们用。
但也没人反驳。这不失为一条退路,就算董小黑复出,他也不是神,未必就马到成功。万一他出马也打不赢,不还得跑路。
但大家也不想这就逃跑。流浪这么多年,没人不烦枯燥乏味的太空生活。t1e就在眼前,这敌人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现在就跑,总是不甘心。万一董小黑又有妙招呢?
然后阁老们就开始吵吵,在享乐派刻意带节奏之下,不少本就悲观的阁老认为,就该先战略转进到玄武带采集资源,现在能源虽够,金属和碳炔却不够了。
造无人机,造战舰,都需要大量金属和碳炔。碳炔还好,这玩意轻,船上几乎一切大件都用碳炔制成,实在不行,把床、桌子、板凳拆了,还能应应急。
这也是当初人类不惜代价,几乎用碳炔打造舰上一切实物的原因。碳炔又轻又坚韧不生锈,关键时刻拆了就能用。
但金属消耗实在大,不补不行。据何不叹估算,金属储备只够再打三场。三场后还不能彻底打赢,那连动能炮的金属弹丸都造不出来了。
四场惨胜让人类陷入自信危机,明明四场都赢了,却越打越没信心。
就在享乐派众人暗自欢喜时,只听何不叹道,“各位,我要提醒大家,从这里到玄武带,路程很长。我们能加速,敌人也能加速。它上面没人,只有武器,一定比我们轻,比我们省燃料。”
屈无通一愣,下意识反问道,“那又如何?”
何不叹不紧不慢道,“我给大伙算一下啊。我们现在距玄武带将近0.5%光年。如果加速至1%光速,需要半年才能抵达。在这期间,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太空,没有任何遮挡,没有任何物资可供利用。”
“如果加速到1%光速,大伙得想想,减速燃料从哪来?一年前我们通过玄武带后,先加速、接近t1e时再减速,消耗了大量燃料。这几次战役又消耗不少,燃料储备不多了。只够提速到0.5%光速,再降至安全速度。”
屈无通仍不明所以,又反问道,“那又怎样?就加速到0.5%光速好了。”
何不叹说,“加速到1%光速,会不会被它追上,这我说不好。但只加速到0.5%光速,我恐怕用不了半年,就会被身后三个母体追上。到时我们拿什么跟它们打?燃料都没了,跑也跑不过,跑也跑不了。”
“就算勉强打赢,舰群还能剩下什么?战舰、太空战机、无人机,还能剩多少?三个母体呢?伏羲还有盘古那么好的运气,只重伤不损毁吗?”
“这半年里,它会不会大量制造母体、战舰、无人机,一波一波吊着我们屁股追?我们不趁它太空力量薄弱之时彻底打败它,还要坐视它长肥长壮?”
“醒醒吧大家,我们需要董小黑。哪怕他不能直接战胜它,也能用永生稳住军心。他还能提升我们的作战能力,我们不用再惧怕对方的无人机海战术,以及蛮不讲理的高速冲撞。实在不行,他还能优化舰群运行,节省燃料。”
“你凭什么认为他能搞定一切?”屈无通不屑道,“我还觉得他一无是处呢。”
“保留金乌王母应龙,必要时轰炸t1e,他想的;阻止敌人入侵女娲系统,他做的;稳定住翻滚的盘古,他做的;以微型无人机对付敌方无人机,他提的。”何不叹笑道,“老屈,你说说,你提过什么?那我们当然相信他能搞定。”
屈无通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众阁老纷纷点头。这些大家也都想过,只不过先前心存侥幸,总想凭自己的力量打赢,就不用答应董小黑的屈辱条件了。
一些阁老仍不放心,几个人悄悄交换过眼神,其中之一说,“这次大家可以捏着鼻子认了,下次呢?次次都这样,那舰群、乃至登陆后整个人类,不都成他董小黑的私产了?他董小黑不高兴就掀桌子摔杯子,那大家都得听他的?”
“就是!”另一阁老立即附和,“等他入了阁,又掌握着永生密码甚至是大家的命脉,话语权最重,那大家不都得哄着他?以后还怎么一起开会,一起管事?我们还能不能相信他?”
“很简单啊,”何不叹说,“为什么不直接问董小黑本人?他以前只说最高法,从来没说他自己有什么要求。同意他入阁是我们开的条件,他可从没要求过。上次我探过他底,他说过,可以放弃入阁。”
“他干这些事,还能不入阁?”一个阁老不信。
“他跟我们不一样。”何不叹说,“我们这些人,归根到底是裸猿思维,把权力、地位、名份看得极重,人家可不一样哦。再说了,现在不是谈条件吗?以前是我们不想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就重新谈啊!”
见众阁老心思松动,何不叹乘胜追击,“他要是想入阁,就得放弃先前的条件,那这对各位来说,不反而是好消息?”
“这倒也是。”交换眼神的几个阁老终于打消了疑虑。
“再有,我提醒各位。”何不叹接着道,“都到这份上了,有些话虽然难听,但也该点明了。从高强搞事以来,联席会议不满编很久了。如果我们接受董小黑的条件,会有更多空缺哦!”
总司令为首的一干享乐派,脸上顿时精彩极了。其他阁老则一改往日之稳重矜持,纷纷面带期待。
总司令等人一看这情势,知道完了。
总司令心中暗骂,何不叹这无耻小人,之前蔫不作声,谁也不得罪,现在嗅出味道来,开始狂吠。但又拿何不叹没办法,这时争吵只会得罪更多人,只好把思绪开到最高档,心思转得飞快。
好在陈藏龙看来已被说动,少了一大隐患。范成忠不必担心。柳为先和另两个顾问打过招呼,虽说态度含混,但既然一直没开口,想来至不济会弃权。这么一算,己方和阁首方相比虽处下风,但只要争取来中立阁老,未尝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