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黑又说,“我还有个问题。你们阁老明明分出来好几派,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你为什么从来不提,也从不干涉呢?”
“人类是抱团动物,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优势。一旦抱团,人们又喜欢党同伐异,为本群体争取更多利益。如果我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就会团结起来对付我。事实上我也有群体,我们是"平衡派",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
“太空旅行实在无聊,不给大家找点事做,就会憋得发疯。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中忙起来,跟玩游戏似的,破坏力反而不会太大。我只需要袖手旁观,然后在某一方势力太大,或者争斗过于激烈时干预,就没事了。”
“你争我夺还有利于释放活力,很多创造正是在竞争中出现的。大家都和和气气与世无争,就像一潭死水。舰群人口本就不多,都躺平就更加发育不良。”
“好像是。我发现永生秘密,就是憋足了劲要复活小梨,给她报仇。”
“还有,我也不知道哪些路线哪些主张更好更对。在地球上,国与国之间存在文化差异和竞争,带来制度、科技上的不同路径。每种路径各有千秋,一开始很难说谁对谁错,只能让大家各自发展,最后看谁的结果更好。”
“生物进化过程漫长,人的生物和物理属性想要进化,需经残酷的生死搏杀和生存筛选,历经至少万年才能实现。但制度、文化和科技进化,往往只需要百年、甚至数十年、十数年即能达成,付出的代价也要小得多。”
“那么,保留不同派系,让他们互相拆台、激烈竞争,对保持舰群活力和创造力很有帮助。这也是每位阁首的必修课。阁首候选人会被持续观察,暗中培训及锻炼很久。”
“接班以前,上届阁首还会找候选人反复研讨,直到他认为候选人准备好了,候选人才会成为见习阁首。至少要见习三年,才会正式成为阁首。所有这些事,除了阁首和候选人,其他人都不知情。”
“从人类恢复五百万人口以来,一百多年里,一共有十二位阁首,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每一届最多只会有两位候选人。”
董小黑又问,“如果候选人都不合适,或者出了意外怎么办?”
“候选人一般在阁老中产生,至少得是二品以上要员,阁首对他们都不陌生。我们从成为阁首那天起,最重要职责就是找到下一届阁首候选人。”
“我们会认真阅读每位二品以上要员资料,考察他们过往事迹。有专门团队评估他们的性格、才学、做事方式、爱好、执政观点、社交网络等等。还有团队分析他们的视频,挑出其中典型场景典型事例,供我们观看。”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阁首,都有个共同点,对人敏感。阁首不必是人类社会最聪明、最有创造力、技术最强的那个,但应该是最懂人、最能团结大家、发挥每个人所长、最能协调人际关系、消弭纷争,为人类找到最大公约数的那个。”
“就像你对数学天文有无与伦比的天赋那样,我们对人也很有天赋。我们能很快发现人的内心、潜力、品性、资质等成为阁首必须具备的东西。再加上专业团队帮助,不会偏差太多。”
听到这里董小黑质疑道,“可古代皇帝、很多政客,就经常选错人。”
“那是因为他们大都有私心。他们的自我过于强大,凡事以自己为标准,不理解更不尊重客观规律。他们很聪明,但正因为太聪明,就困在自我的迷宫中。”
“很多时候我一言不发,也是避免自己说得太多骗了自己,总感觉自己太聪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多听别人说说,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知道的别人都知道,而别人还能说出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知识、想法和道理。”
“我说得越少,就越觉得别人聪明;越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就越不想过早说话,就更不想说话了。”
董小黑哈哈大笑,“闭环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本就是我们寻找候选人的条件之一。我成为阁首后,也会时刻提醒自己。你说过,权力会无差别腐蚀所有人,我们不是碳炔不是不锈钢,也会被腐蚀,不过这方面总比别的阁老稍好些。”
“圈定候选人后不急着告知,还会找几个相近者一起观察,隐蔽的交给他们某些任务。任务不和kpi挂钩,也不只考察做事能力。阁首自己不做事,但要耳朵顺能听得进话,眼光毒能明辨人鬼,眼界宽能洞察大势,心思细能体察危机。”
“如果选拔领袖还只看做事能力,就走偏了,那是在选业务骨干。很多大型组织走着走着发现后继无人,究其原因就是选人用人的思路和标准错了。将军有将军的选法,元帅有元帅的选法,阁老有阁老的选法,阁首有阁首的选法。”
“我们重点看候选人的心境、格局、眼界、胸怀、价值观、做事方式、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分解任务、如何分配利益、如何消除争端,以及他自己在任务中的角色、状态与位置。”
“那些个人动机太强、做事过于激进的人,会打上问号。我们不会因一次任务成败就选定谁、排除谁,但三四次任务后就会知道,谁更合适、值得深入考察,谁不合适、可以暂时放放。”
“后面还有很多步骤,都说出来,你该说我们花花肠子多。我们跟候选人接触后会故意晾他一段时间,给他挫折,看他是否消沉怨怼。我们故意挑刺,把优点说成缺点,缺点说成优点,看他是否能明辨是非,坚持自己的正确判断。”
“坚持到最后的人,都会是真正合适的人,不会是善于伪装的野心家。抱负太强、个人欲望太强的阁首,很可能把舰群拖入万劫不复之境。在地球上还可以尝试,但是在太空中,不行。”
“原来如此。”董小黑点头受教,“还有一个疑问,绝杀键。”
阁首温和的脸一下变得严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最高机密,不能透露得过于详细。但有一点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总司令不可能绕过我私自启用绝杀键,更不可能利用绝杀键杀死你和你的朋友们。”
“啊?”
“启用绝杀键,无论针对群体还是个人,阁首都是必须且最重要的关键节点。并且,只有在非常必要且紧急的情况下才能启用。”
“舰群自有绝杀键以来,连同应龙、伏羲的两次,一共只启用了五次,前三次范围都很小,被严格保密着,所以阁老们都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知情者只有每届阁首和总司令,还都不能独自启用。”
“啊?”
“所以,总司令骗了小梨,利用她看重你们、担心你们出事来威胁她。总司令没想到的是,骗是骗过了她,却造成了彻底失控的严重后果。小梨可以复活,他却只能接受审判。”
“仅以绝杀键威胁普通公民这一点,总司令就不合格、该接受审判。有时我也怀疑选拔制度,选出来的人当时都合格,但时间一长人就会变。可我们也只能预测明天,太久远的将来,谁都看不见。所以也只能选出当下合适的人。”
董小黑和温姐都沉默了。总司令或许只想利用信息差吓吓薛小梨随口一说,没想到薛小梨亲眼见到伏羲叛乱时,一地人三秒前还能呼吸、现场什么也没发生就悄然死去,当真了。
总司令更没想到薛小梨会牺牲自己保全董小黑等人、以及防止董小黑为保护她做出更过激举动。但薛小梨也没想到,董小黑破解永生之谜后,看到她被羞辱被威胁,就采取了虽不算最激进、但更加出人意料的报复方式。
上位者大部分时候说话管用,容易形成强烈的掌控感。然而世界纷繁复杂、人心变幻莫测,即使权势最大者也不能诸事顺遂、皆如意料。总司令这就是拿过往经验生套,结果玩脱了。
阁首等了一等又说,“可惜小梨这单纯善良的好孩子,还好你能复活她。”
董小黑艰难的道,“这事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你不嫌我是问题宝宝吧?”
阁首又笑了,“不嫌。我早该跟你好好谈谈了。记得上次让秘书打话告诉你,不要让ai过于智能,等你回女娲再详谈。没想到等你回女娲,就接二连三发生各种大事,我又羞于见你,就一直没见。你问,咱们慢慢聊。”
“关于激励师和阁老间所谓的规矩,真的延续四千年了吗?”
“并没有。说起这事,我分析过人类历史上很多传统,大多都在不断变化。很多传统远没有当时人们想象的那么悠久,往往大家以为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习俗规矩,实际上只有百十来年历史,甚至更短。”
“啊?”
“人类远航史可以分为三大段。第一大段是远航初期,初代远航者们用了百年时间,慢慢将舰群总人口降到一万,这期间有激励师,但没有所谓的阁老和激励师之间的规矩。”
“第二大段是远航中期,从人口降到一万起,直至跟先遣舰队失联。其间三千七百年里,连激励师都没有,更谈不上规矩。这一阶段人类进入了人口稀薄的静默期。”
“第三大段是远航后期,就是从先遣队失联到现在。这一两百年间,人类又逐渐恢复到五百万人口,重新出现激励师。我认真阅读过机密文件,从记载信息看,这种潜规则出现的时间不到百年。”
“很多时候人们为了证明某些不合理习俗规则的正当性,极大夸大了规则的历史感和必要性。大多数文化习俗规矩,不管好坏,消亡了也就消亡了,才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会惊天动地。人们总是忘掉旧习俗、习惯新习俗,周而复始。”
“至于这陋规因何而起,怎么就泛滥了严重了,已无据可考。恐怕就是阁老们经受不住诱惑,利用职权给自己谋私利。开始还有节制,到后来彻底失控。正如你们所言,堕落自纵欲而起。而且,滑向深渊的速度比想象的快多了。”
“明白了。”
“还有问题吗?”
“没了。以后想起来,还能跟你像今天一样聊天吗?”
“随时恭候。就怕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到时你别嫌我太笨。”
“我可以耐心解释。”董小黑说,“你应该比姐姐和小梨强一些。”
温姐气得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阁首笑了,然后说,“联席会议还要开会讨论。但我认为,已经不会有意外了。只是正式公布以前,你们可能还要暂住这里。”
“没问题啊,我也要等到跟他们说完话,才会回垃圾场。”
“那你们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要不眠不休工作了。”
阁首走了,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内门守卫们,像看神一样看着他们,直到两道门都关上,才低头咀嚼刚才的这番对话,各想心事。
第二天一早召开联席会议,阁首说了董小黑的承诺与条件,除享乐派以外的众阁老皆大喜。
“投票吧。”阁首罕见的多了两句话,“这应该是此事最后一次投票了,不管结果如何,接下来让我们专心迎敌。”
享乐派诸人眼巴巴望着陈藏龙、范成忠、柳为先三人投票,他们加起来有14票,倒向哪边,哪边就胜算大增。
三人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倾向。
平衡毫无悬念地全员投了赞同票,接受董小黑的条件,以最高法审判涉事阁老。
而享乐派也毫无悬念地全员投了反对票。
以前的中立者,大都投了赞同票,少数仍然反对。
粗点票数,赞同票已接近半数,三人若投赞同票,则总司令等人死定了;三人若投反对票,则总司令等人又逃过一劫。
全场目光唰一下,集中到三人投影身上,享乐派众人的目光恨不得把三人的投影都要烧化了。
只听柳为先说,“我弃权。”
陈藏龙跟着说,“我也弃权。”
范成忠接着说,“我也弃权。”
尘埃落定了。
享乐派诸人齐齐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说好的友情呢?”总司令喃喃道,“说好的阁老友谊呢?互利互惠?守望相助?关键时刻梯子一抽人一闪,多年感情,说没就没?规矩都不讲了?”
众阁老不言不语,只怜悯地看着他。
总司令再看柳为先,见对方只是苦笑,便说,“老柳,你我同岁同班,以前一直压你一头。我向来以为,你为人过于忠厚,胆子不大。若跟我一样敢想敢干,这总司令之位,说不定是你的。”
柳为先说,“曾经的你,雷厉风行,果敢英明,我不如你。当年选你做总司令,没人不服。”
“这就是你,”总司令说,“明明女娲生,女娲长,被派去最艰苦的盘古呆了几十年,却从无怨言。”
“我去盘古时已身居高位,条件不错,比弟兄们强多了。在哪里不是为舰群出力?很高兴能在盘古奋战几十年。”
总司令便赞道,“确实格局高。想当年,我也如你一般,只是不知怎地,走着走着,怎么就走岔了。老柳,你我看法历来不同,算不上好友。你不落井下后投赞同票,我已经很承你情。”
柳为先苦笑一声,未置一词。
总司令点点头,又看向陈藏龙,“大龙,你我过往,多有冲突,只面上维持着普通阁老之交。派你执掌伏羲,我本不同意。不过为了布局,把主要军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顺势同意了温如玉的提议。”
“更何况,深入玄武带采矿极其危险。我同意你执掌伏羲却又调走大量作战部队,发现小行星内核时给你施压,强行派董小黑去考察,也是不安好心。但富贵险中求,你终于有惊无险立下大功,可见该你的,别人抢不走。”
陈藏龙抱拳一礼,并不说话。
“以前我长期忽视你打压你,你心有怨怼,也很正常。你这次弃权,可以说已给足我面子,我不怪你。只怪自己以前做得不好,平白给自己给大家留下一大隐患。”
陈藏龙依旧默然不语,此时的他,倒有三分像阁首。
总司令不再纠缠,又看范成忠,“小范,真没想到你会弃权。虽则算上你的票,我们也赢不了,但总是多了一分希望、三分温暖。”
范成忠猛地站起,脸色苍白,紧咬下唇,但一言不发。
“想想也能理解。你虽由我们一手提拔,但向来洁身自好。当初派你去王母,很多人颇有微词,担心你不肯跟大家一起玩,将来不可靠。是我力排众议,坚持挺你,说这正说明你人品好,必不会辜负我们。”
范成忠下唇已见了血。他松开牙齿,双唇不住抖动,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你人品确实好,但又好过了头。”总司令苦苦笑着,头上白发越发似银丝一般雪亮,“我总以为,你既有老柳之忠厚踏实,又有大龙之奋进果决,所有适龄后辈中,只你最像年轻时的我,果然没让我失望。”
范成忠终于沙着嗓子道,“若您现在如年轻时一样,我必然投反对票,然后率盘古冲向敌人。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歼灭它的太空力量。只是现在,我能说服自己,却不能说服全盘古的人。”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总司令低声道,“是我自己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最后除了一起玩耍的同伴,人心尽失。我早该知道,一起玩的人,或许靠得住,却从来帮不上什么忙。真正不离不弃又管用的朋友,还得交心。”
享乐派众阁老已没心思计较这伤人的话了。如今大势已成,大家都要被关小黑屋乃至注射毒药,被鄙视被嫌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司令不再看范成忠,逐一看向在座众阁老,嘴里轻声道,“曾经也是满座宾朋啊,怎么走着走着,就都走散了,一个能交心的朋友都没了?”
众阁老本就各怀心思,听他这一说,不免纷纷勾起心事,再看他时,怜悯之余也就更多了同情。
不过大家都是政治动物,如今决议已成,同情归同情,要改口却不可能。
总司令突然又挺直了腰板,“我英明半生,荒唐半生。自己做的恶,是该自己承担。既然如此,我想跟董小黑谈谈。
众阁老闻言,又警惕的看着他。
“不用担心,我一把年纪了,靠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也还没疯到那个程度。我只是、我只是欠他,欠小雪一个道歉。你们也可以派人跟着。”
董小黑和温姐看着牢门慢慢打开,一颗白头出现在眼前。
董小黑冲上去,揪住总司令要打,被温姐和守卫一起劝住了。
“小黑,你赢了。”总司令反倒平静了,“我会接受审判,你要的复仇和正义,都能实现。我这次来,是在临死前想和你谈谈,向你和小雪道歉。”
董小黑气哼哼的放开他,阴阳怪气道,“有什么好谈的?道歉有用,要唐寻山干嘛?”
“你就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你的副本里都说了。”
“那只是我的记忆。但有些东西,并没有停留在记忆里。”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董小黑眼中突然精光大盛,“再说一遍?”
总司令懵了,“啊?我说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你说,那只是你的记忆,后面是什么?”
“啊?”总司令略一想便说,“有些东西,并没有停留在记忆里。”
“有些东西,并没有停留在记忆里?”董小黑默念了几遍,然后说,“有意思,有点意思!好吧,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允许你留点遗言。”
守卫搬来椅子,董小黑和温姐坐床边,总司令端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大家偷偷叫我"不近女色"总司令。你一定觉得,这是个讽刺。”总司令笑得慈祥,“但你可知,我年轻时,真的不近女色。”
“那时的我,跟你现在一样,意气风发,一心只想为舰群做大事。因为我做事认真,心无旁骛,很少参加娱乐活动,别人玩耍我都在卷,业绩就尤其突出。很快,我被上头注意到,一路晋升,遥遥领先。”
“年轻时真好啊。”总司令眼中重新闪着光,“那时没别的想法,就一心想把事情做好。也没想过以后怎么办,更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另外的人,被年轻的自己深深鄙视的人。”
“后来,我一路升迁,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升二品,进联席会议做阁老,最终成为总司令。这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军方其他人做的事,我也知道,但从未参与过,当然,也没反对过。”
“也不知怎么,我慢慢变了。可能是年轻时亏欠太多。又或是成为阁老后,所有事都不用我亲力亲为,只要开个会、投个票、动动嘴皮子。最后所有功绩,大家都会自动归结为我的英明领导;所有错失,都会认为是底下执行不力。”
“我开始无所事事。正当我找不到方向、不知接下来的人生该往何处时,有一天高强来找我,给我安排了很多女孩。我突然发现,年轻时不屑一顾的事,突然变得精彩,很快我就沉迷其中。”
“那时我已五十出头,不再年轻。我每天放纵,很快变得虚弱,经常在女孩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我找医生要了药,开始有用,但没几年也不行了。”
“那时我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重返青春,就开始多方打听永生。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让我确认,永生就是个骗局,根本不存在永生这种东西。我想返老还童的愿望,落空了。”
“年轻时和妻子虚应故事,没发现别的女孩有多好,更没资格接近美丽可爱的激励师们,当时也没觉得怎样。现在可以随意享受女孩们,而我却有心无力。”
“我在没人时变得沮丧,有时又莫名暴怒。永生既不可能,迟早都会死,那不如珍惜现在,好好享受。”
“所以享乐派就是这么来的?”
“就是这么来的。”
“我们这群人,明面上冠冕堂皇,暗地里追求享受,所以就叫享乐派。高强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利用我们。刚开始我们以为他也是享乐派,后来才发现,他野心很大,但已经晚了。”
“高强为我们提供了大量资源,几乎有求必应。激励师的事你也知道,但那已经满足不了我们了。高强就给我们找来所谓的"良家",供我们玩乐,然后我们破格提拔那些女孩。为此,女娲额外消耗了不少资源。”
“怪不得资源不够呢。”董小黑冷笑道。
“也不只高强这么做,高强之前的伏羲司令,也这么做。我们这一代也不是享乐的开端,之前就有不少阁老偷偷做。只是我这一代,做得尤其之过。没有永生、也快到t1e了,大家心态疲了,思想放松了,干脆抱团玩乐,甚至作恶。”
“所以当你想清算时,才会遇到这么大阻力。没人肯放弃既得利益和特权,即使这些利益和特权并未给生活带来真正的美好。利益和特权,是加了毒品的美酒,没喝过的人觉得很美,但只要喝下一口就会中毒,变成傀儡。”
“直到现在,我还觉得,我最快乐的日子,不是在成为总司令之后、肆意玩弄美丽女孩之时。而是我在年轻时,还只有七、八品,却那么快乐而充实。我只有一个女朋友,我们只在需要时欢爱,可每次都让人愉悦。”
“激励师们比发妻美多了。她们身材火辣,皮肤似锻,花样百出,万般逢迎。可是我却...我却无能为力。少见一次能应付她们,事后同样味同嚼蜡,而她们年轻的身体明明那么美好。我越怀念,就越不甘心,然后就越疯狂。”
董小黑呵呵一笑。
“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陪伴我多年的发妻病逝了。我伤心之余,也就没有任何管束和顾忌,连对发妻的最后一丝愧疚也没了。我没有因发妻去世而停下来,开始寻找更刺激的玩乐方式。”
“所以你就逼小梨?”
“不只是逼她。我诱惑、逼迫很多激励师,和别的女孩,尤其是那些有恋人的女孩。我看她们哭泣,看她们和爱人分开,哭着求我放过她们的爱人,突然就又行了。我大喜过望,从此欲罢不能。小雪的妈妈,就是这样被我欺负的。”
“小梨的爸爸是谁?”
“已经死了。”
“被你害死的?”
“被我害死的。”
“你之所以没在副本里看到,是因为年代太久远,我都快记不得了。小雪的哥哥,和她不是一个爸爸。哥哥是另一个阁老的儿子,只不过阁老不想承认。后来,小雪妈妈在退役后遇到她爸爸,她们相爱了。”
“这时我出现了。我逼迫她们分开,逼迫小雪妈妈侍奉我,他爸爸想捍卫家庭,被我叫人弄死了。”
“你该死!”董小黑大怒,站起来要打人,被温姐拖住了。
“小雪妈妈恨死了我,一开始坚决不从。于是我关她小黑屋,折磨她,还拿小雪和哥哥威胁她,她终于屈服了。我发现,那天我特别勇猛,像年轻了五十岁。”
“变态。”董小黑气笑了。
“她屈服了,顺从了,然后就渐渐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又提不起劲头来。小雪很快长到五岁,那时,她还叫李梦雪。”
“她真的就跟雪娃娃一样可爱,美丽又纯真,没人不喜欢她,我也是。就在那时,我产生了一个邪恶想法。”
“你特么...”董小黑又要冲起来打人,温姐摇头道,“好歹听他说完吧。”
总司令木然坐着,眼神空洞,仿佛对面根本没坐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