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西门大街分道扬镳,祁慎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回府。
今日与无情的对话,不可否认,十分震惊他。
世界上真有鬼魂存在,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那么巧发生在他身上。
祁慎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原来的世界了。
“你在吗?”祁慎好奇开口。
半晌,马车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马车外齿轮滚动的声音。
正当祁慎以为子娩不在时,他腰间的荷包突然被摘下。
“不可!”祁慎急呼。
没等他把荷包夺过来,车内突然起风,掀开车的帘子就把荷包吹落在马车外,马车依旧在不停驶离,与荷包越来越远。
直到有一个孩童把荷包拾起,高高兴兴的跑掉。
“你!”祁慎怒了,胸口涌出一口气,不上不下,憋着难受。
“我就丢了,如何?”子娩没有丝毫愧疚,仗着祁慎奈何不了她,一直在试探突破祁慎的底线。
“鬼魂也好夺人喜爱之物吗?”
祁慎对子娩的好感再次下降,她在祁慎心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
一点也不善良,不像诗蓉那样温柔体贴。
“祁郎,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诗蓉的心思人尽皆知,子娩才不会将隐患留在身边。
祁慎听不到她说的话,也不愿与她过多交流,扭过头去独自生闷气。
“少爷,前头三姑娘在买花,可要下车看看?”车夫在外头提醒。
“过去看看。”
三姑娘,祁慎想起来了!
在几个月前,他路过方山游玩时,碰见两名土匪绑架三姑娘,方山偏僻又无人烟,祁慎身先士卒,单枪匹马冲了上去,将土匪揍的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三姑娘感激不尽,扬言给祁慎做奴婢,祁慎当下连忙拒绝。
可怜她无家可归,祁慎好人做到底,给了她安置了栖身之所,临走时塞了不少银两。
三姑娘也是个肯吃苦的,不怕流言碎语,在西门大街摆摊做起小本买卖。
祁慎想了想,忽的疑惑,三姑娘之前还在卖糕点,怎么突然转行卖起花来?
“祁少爷来了!”三姑娘很是惊喜。
在三姑娘的摊位前,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外饰豪华贵气,又有祁府标志,她一眼就看出是恩人的马车。
“三姑娘,今日卖的什么花?”
车夫与三姑娘也算相熟,祁慎未出马车,他倒也能和三姑娘聊两句。
“国色天香的牡丹,可要来几枝?”
三姑娘眼笑弯弯,似月牙般明亮喜人。
品行上好的牡丹她都舍不得卖,恩人要是想要,她都可以不收银钱。
祁慎掀开帘子一角,开口婉拒,“不要牡丹。”
三姑娘诧异,虚声“啊”了一声,她这最好的就是牡丹,祁少爷若是不要,她也没有别的相送。
三姑娘顿感无措,蹲下身子翻找,捧出几盆配好的花栽,“祁少爷可以再看看别的,就当是……我还少爷的救命之恩。”
祁慎摇了摇头,他没想要报答,角落里一暇嫣红漏出。
祁慎来了兴趣,指了指角落,“那是什么?”
三姑娘随他视线看去,不好意思的挡住祁慎目光,“将离草。”
那是她准备扔掉的。
三姑娘欲言又止,把开的艳丽的虞美人捧上,“虞美人配少爷,正好!”
祁慎一反常态,固执的坚持要带走将离草。
三姑娘无奈,只好把角落的将离草抱出。
祁慎马车驶过后,三姑娘道出疑虑。
“世人都喜爱牡丹,称赞其国色,将离不及牡丹富丽华贵,祁少爷还真是别致。”
“不喜牡丹,唯爱芍药。”
车夫也不理解,牡丹开的绚烂,惹人夺目,加之寓意美好,祁慎怎么不带枝回府。
“少爷可听过一句话,牡丹向阳,芍药为阴。”
牡丹是世间之花,向阳富贵,代表生。
相比之下,芍药属阴,为冥府阴气滋生的花魁,通往鬼域,意为死。
祁慎不想解释那么多,他就想带走将离草。
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他。
“道听途说罢了,朗朗乾坤下,哪有什么鬼怪阴阳之说。”
祁慎说的这话,自己都不相信。
他身边就跟着厉鬼,走哪贴到那,梦里也要吓他。
他还能装作不知道吗?
车夫憨笑,恭维道:“少爷读书多,见识过人。”
祁慎:我怀疑你在阴阳我。
回到府后,祁慎抱着怀里的将离草来到寝房。
移植到精美的花栽瓷盆,静静摆放于窗前。
子娩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宽慰不少。
他应该不生她气了吧!
祁慎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知你不会害我,待我把将离草种出花骨朵来,你会现身见我吗?”
子娩飘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说道:“当然了。”
子娩扫了一眼蔫巴的将离草,指尖萦绕黑暗鬼气,朝窗前方位一撩。
将离草瞬间焕发生机,绿叶重活。
祁慎惊叹神奇,不过他不想子娩帮他,别扭抱离花栽。
“你不要动它。”
“我想,亲自让它结出花来。”
子娩不知祁慎想要做什么,不过这点小事,遂意他也无妨。
但总归要收取些好处。
纯白的宣纸上落了黑墨,毛笔自动提笔,在纸上游走。
祁慎走上前去,只见上面留了一句话。
不准去千香阁。
祁慎忍俊不禁,嘴角不自觉上扬,鬼魂也会和活人一样吃味吗?
“那可不行,诗蓉是爹送来的,百善孝为先,我总不能忤逆他老人家。”
子娩轻蹙眉头,这时叫起爹了,前些日子谁逮着祁苟叫臭老头。
子娩动了动笔,又写下一句。
留在府里,陪我。
祁慎倾身上前一看,看清字迹后,眼神闪烁。
不知他脑补了什么,脸颊绯红,支吾不说话,身后的高马尾轻轻晃荡,发尾倾于前身。
良久,他徐徐开口,“好。”
李筠生辰过后,定是要处理与江家二小姐的婚事,柳拂澜又与张家表妹打的火热,看样子,几人当中祁慎最为清闲。
答应子娩的要求,于他而言,半点损失都没有,何乐而不为。
祁慎悠闲给花栽浇水,摆弄它新生的细小枝叶。
夜沉的晚,天边映照落日余晖。
在晚风垂柳的飘拂下,祁慎静坐窗前。
双手捧着脸,目光期待。
将离草……何时才能结成芍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