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慎今日闲着无聊,遂坐在玉兰树下温书。
倒也不是他想看书,这不,他在家中待着就碍祁苟的眼,叨叨个不休,不温书就考不上功名。
祁慎不屑,看了也考不上。
做文官还不如上战场,起码他功夫好。
翻开书良久,祁慎一直停留在书扉页。
玉兰树生的高,临近最后一次花期,枝头零落,朱砂玉兰飘忽落在他书间。
祁慎捏起玉兰,至于鼻尖嗅了嗅。
“嗯~不如将离。”
手里的诗经实在枯燥无味,索性将藏匿的小人书掏出。
他在青楼所获,烟花之地,哪里有什么正经书。
祁慎堪堪翻动几张,尺度颇大,看的他喉咙干涸,抬头左右张望,确认没人,,赶紧闭上,轻拍着胸脯,呼出一口气,虚惊一场
颤抖的指尖,冒火的鬓发,全出卖了他,祁慎的心里很不平静。
“不堪入目,谁会撰写这等荒唐书。”
“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真的不会将那里撕裂吗?”
祁慎低头自语,子娩见他神情恍惚。
好奇飘过去,凑在他身侧,趁其不备,把书给偷了去。
“喂!不能看。”书籍脱手,惊得他双眸瞪大,神色异样。
祁慎心想:完蛋了,隐晦之事被她知晓,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子娩眼看他着急,围着祁慎转悠,反正他看不见自己,子娩有恃无恐,就是不给他拿到书。
蓦然,朱砂玉兰落在二人眼前。
子娩眼睛亮了,扬起头颅看去,身子随风荡漾,整个人轻飘飘坐在玉兰粗枝上。
树体高大挺直,祁慎武功再好,一时也难以攀爬。
“你!欺人太甚。”
祁慎羞愤欲哭,他虽然放荡不羁,但眼下也只是个鲜风怒马的少年郎。
在恶劣女鬼前面丢了面子,祁慎的好胜心开始作祟。
“我就看看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祁慎猛地抬头,他居然再次听见她说话了。
真是好生奇怪,一会儿听不到,一会儿又听得见。
子娩可不会告诉他,这得多亏他身上的溢出的阳气。
手上的书籍表页泛黄,边缘翘边,皱巴不已,一看就是时常翻阅所致。
祁慎不是不喜欢念书吗?
子娩翻开一看,上面小人打架的图画,她瞬间懂了。
顿时间,整个人发烫,身子持续升温,面红耳赤,连手臂上都泛起鸡皮疙瘩。
将烫手的小人书赶紧丢弃,语调高扬,“不好好念书,竟看些荒唐。”
这回,祁慎气势又回来了,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拍掉灰尘。
“那咋了?我本就是纨绔,看些不堪入目的书籍,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有何妨?”
子娩被他怼的说不出话,仔细想来,他话好像没什么错。
不过有一点,他错了。
子娩从玉兰树上落下,温柔开解,“不,你很善良,也很机警。”
“你不是他们口中的纨绔。”
子娩的手抚在祁慎头上,他很清晰的感知到子娩的存在。
很少有人像子娩一样肯定他,祁慎蓦然弯起唇角,眼睛弯了弯。
“少哄骗本少爷!”他不吃这套。
子娩莞尔一笑,祁慎真是可爱没边,明明心中欢喜,但是就是不想在她前面表露出来,傲娇的厉害。
“骗人是小狗。”
祁慎听出她的调侃,眸光闪动,又被她给拿捏了。
旺财被祁苟关在他院子里,说什么都不让祁慎带走。
迫于祁苟的淫威,祁慎不得已听命于他。
“喂!我们打个商量,帮我把旺财带出来。”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额……除了身子。”
祁慎抱住自己身子,向后退了退。
他不卖身!
子娩很是不满,他们都这么熟了,祁慎连叫她名字都不肯。
“哎吆!”
一树枝打在他身上,又戳中他肩呷骨,祁慎猝不及防。
“你打我做甚?”
祁慎不明所以,他那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
“我是谁?你想好再说。”
祁慎想了想,脱口而出,“女鬼。”
子娩眼神一暗,树枝接连围着祁慎打,不痛不痒,但也让他避无可避。
“我错了,别打我了。”
“给我好好说话!”
祁慎扁了扁嘴角,弱弱开口:“子娩。”
不行,不够亲密,太生疏了。
“太过生硬,换个叫法。”
祁慎灵机一动,试探道:“阿娩。”
子娩顿时心漏一拍,祁慎语气少了份轻快,多了一丝温柔,低沉的声音好似在唤前世的爱人。
连她都快忘了祁慎的本性。
“不错,这个还行,不过,你若是不介意,叫我阿姐也行。”
她做鬼好歹几百年,怎么着也称得上一句姐姐,祁慎生的俊俏,恣意少年郎,她就喜欢听祁慎叫姐姐。
祁慎脸烫的就要着火似的,涨红得像水里来回游动的红锦鲤,内心不安又躁动。
“休想!”
叫阿姐,莫名让祁慎生出几分羞耻,还有一丝隐藏的窃喜。
子娩觊觎他,祁慎不是不知道,若真叫了阿姐,岂不是有违人伦。
不对,他怎么想到那去了。
他又不喜子娩,何来谈情?
祁慎快把子娩玩透了,他就是供子娩玩乐打趣的消遣工具,总是耍的他团团转,说都不出话来。
祁慎放下手里的小人书,有子娩在身边,他可别想再看一眼。
地上放着的诗经再次被他拾起,祁慎兴致高涨。
“你可读过书?”
子娩围到他身边,握住他小臂,轻轻摇晃,说道:“不曾。”
做人的日子太久远了,她早早忘却。
如今做鬼后,她被打成重伤,魂体虚弱,藏于玄铃伞中至今已有百年。
祁慎不问还好,一问就敲醒了子娩,她下意识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好像是因为……
“那我教你念诗吧!”
祁慎打断了子娩的回想,祁慎肯跟她亲近,子娩求之不得。
“好啊!”
祁慎就像哄骗孩童一般,将人带到玉兰树下,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子娩学的有模有样,跟着他一起念出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祁慎问道。
光会念还不够,理清其中意思才是正解。
子娩难得露出疑惑,摇了摇头,“不知。”
她之前还觉祁慎肚里没墨,对比下来,二人半斤八两,正好凑个伴一起学。
祁慎读的书少,仅有的几句还是从柳拂澜那偷学来的。
言简意赅给子娩解释几句,随后子娩刨根问底。
祁慎实在架不住她的好奇,打开手里的诗经,避开她的问,回了句,“我们来学新的。”
“跟着我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六路过玉兰树,瞧见自家少爷在念书,可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小六不明白,为什么祁慎要自言自语。
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可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啊!
“少爷该不会读书读傻了吧!”
不行,他得去告诉老爷。
及时医治说不定还能好转!
小六手握成拳,眼神坚定,祁慎的脑子,他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