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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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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刘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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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老已近百岁,他的实力为幻术宗师,按理说寿命长于常人,有一百二十年,但他此时已经老眼昏花,步履蹒跚。 他脚踏铁尺,望着天空中无边无际的云朵,日夜奔赴,他早已是疲惫不堪,一想这铁尺的来历,记忆悠悠回到九十年前。 那时他不过是周王朝的百姓,自璺云天平定林邑北侵之乱,一举拿下了三郡,周朝的国力也达到顶峰。 他遇到了这个王朝最后灿烂的时期,南北设有长安成都两京,魔皇大病在身,魔教妖人没有大举进攻,有关他们多年前的恶行成了大人们口中的灾厄。 辰老真名刘辰,贫苦人家出身,他从小深谙世间疾苦,见不得贪官污吏祸害百姓。一次偶然的时机,他遇到了下山来各地宣教的元和太一教道士们。 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那似是皇帝亲临一般的场面,刘辰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为首那道士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即使他被一众同门簇拥,也显得最为正气浩然。 众人纷纷跪拜,听说此人是太清真人的弟子,刘辰便认定他为师父,他只想早日学成归来,好在父母面前尽一份孝心。 宋逸民座下十年,他成为了幻术大师,资质并不如当年他想象的那样出色,一走出太行山,他才发现自身实力已经远超常人。 他回到故乡江阳,直奔江阳郡衙门,新上任的郡守赞赏他的武艺非凡,因他有元和太一教推举之书,留做衙内,一时间他与一郡大员在衙门里当差的子弟们平起平坐。 过几日刘辰才回家,两个衙役跟在他身后,一人抬着银两,一人拿着公文帛书,刘辰威风凛凛朝家里走去。 按他记忆中的方位,回到村里时,却只见断垣四壁,杂草丛生。寻问过路百姓,才得知前些年皇帝举兵攻陈,而他的父亲被迫从军,他的母亲得知丈夫战死异地,又多年盼不来儿子回家,自缢而死。 刘辰悔恨当初,此后再不姓刘,他只想除去那些歹毒官吏,连夜奔往县衙,将强征百姓的官吏通通杀死,割下的十七个人头悬挂于江阳郡城东城门。 这件事惊动了元和太一教与周朝皇族,宋逸民甚至亲自出山,宁愿独闯诏狱也要竭力保住他。 为此,上三清为护下宋逸民,与周王朝闹得极为不愉快,后十年,加之其它缘故,宋逸民在强压下自愿离开宗门。 江阳郡一事过后,太清真人的另一位徒弟下山,去往周朝宣教,却死在当地一场莫名其妙的叛乱中。 在诏狱里被救出来后,刘辰与恩人断开联系,改头换面去往陈王朝,正因为樽氏本就与璺氏是世仇,他想借陈朝之手灭掉周朝。 刘辰为人刚正不阿,在陈王朝风雨飘摇之时大获民心,因此文帝极其信任他。待他官至监军御史,永王樽魏斌征战在外时,朝野之众面前惧怕永王的威严,人后大做他的文章,差点导致文帝与永王兄弟相杀,置他于死地。 然而刘辰在奸臣横行时,如实向皇帝上书了永王的功绩,为他正名,并且最后与永王一同扳倒了奸臣,二人结下了深厚情谊。 也正是他促就了之后宋逸民与永王的协议,协助他创立陨梦会,并且作为宋逸民最信任的部下,刘辰为陨梦会设定了绝大部分规约,也促使它成为一个绝密组织。 他只觉得前半生与后半生几乎是完全割裂开来,前半生总想着报恩,后半生总想着赎罪。总而言之,此生飘零无依,或许遇见宋逸民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长达四日的奔波,他看着远处一道黑色的长线贯穿了天地,上面乌压压的一片,竟然是偏暗的绿色遮挡了天空。 刚开始他以为是黑云,不久后来他才发现其中有几个耀眼的光点逐个出现,最后的数目是九个。 果然是九日,刘辰会心一笑,看来方向对了。 如热浪上升而成的屏障挡住了前路,他面色凝重落在地上。远处几人早已察觉到他的存在,见是天地盟的护卫,辰老便双手捧着铁尺缓步过去。果然如他所料,这些人实力不凡,被数把刀架住的刘辰解释了来意。 卫兵们把他押到上级那边,皆是顾及邢副盟主与宋逸民的关系,一级级向上推辞,最后他被扭送到邢卿禅府上。 从杀气弥漫的无极殿全身而退,邢卿禅心中多了些底气,这也正是告诉那些胜利者,他如今虽苟且偷生,那也不是谁都能欺压的。 这位副盟主刚回到府邸,就看到侍卫急匆匆跑来:有陨梦会长老求见,说是您的故人。 邢卿禅系上衣带,来不及换这身粘上血斑的曲裾深衣,便朝客堂疾步走去。他散去了门口的侍卫,看着面前的老人,他愣住了,刘辰拱手说:“晚辈见过邢长老” “你可是逸民最信任的那个小兄弟,忘年之交?”见他点头,邢卿禅内心感慨时光飞逝,已过去了十多年,他还是那副模样,而故人满面沧桑。 邢卿禅热情地请他坐下,他便说明来意,邢卿禅听后无奈地说:“那个姑娘已经死去了,妖人把她安葬,不过妖人说不定会救活她,可无论如何是哪个结果,怨我如今受制于人,不能为她网开一面” 刘辰沉默了许久,门外有侍卫的操练声,他清醒过来问:“那她是葬在何处?晚辈不能这样草草了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话停在尸字之上,像是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事,脸色煞白。 邢卿禅为他倒上茶,端起来一杯边喝边说:“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妖人应该是魔教主族中地位颇高之人,想必他会言而有信,今后某一天会告诉我的” “希望吧,晚辈这便告辞”刘辰起身行礼,就在这一段时间,他的使命完全改变,此生还需找到这位姑娘的葬身之处。 邢卿禅喊住他:“辰老弟,你留在这里吧,不如信这妖人一次,到时我好告诉你她葬在何处,陨梦会已灭,你为逸民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把手放在老人的肩上:“你有情有义,我很佩服,留在这里吧,我无论从良心还是伯乐识人的方面来看,我应该以高官厚禄留下你” 辰老还是拱手告别,雨笙生死未卜,他急需去确认。 邢卿禅看他如此执着,叹口气后,身形闪到门口拦住他,无颜面对他的目光,只得看向地面说:“等一下,我们去见野狗圣人,此人在我回来后前去陨梦会,之后他肯定去东海夺宝,你不妨问问他” 一想到盟主派里的那些乌合之众,这野狗极为突出,刘辰鄙夷地问了一句:“就是犬宗的宗主?” 邢卿禅也觉得提他晦气,也就只点了两下头,见刘辰确无留下的意思,便送他出门。 话说野狗圣人逃出地荆丛,御骨棒飞到扬州后仍惊魂未定。想到邢卿禅信誓旦旦地说那女子死去,野狗恶狠狠地说:“若不是本圣出手,这该死的贱人如今还是活着!” 仇人葬身于地荆丛中,这让野狗圣人颇为满意,他昏黄的眼珠一转,想到地荆是远古凶物,非生界尊不可抗衡,陨梦会底下定有远古时期的宝物。 如何躲过那地荆的袭击,也唯有生界尊可以一试。幻世中死界尊已是凤毛麟角,而生界尊更是屈指可数,他所接触到的只有巍宗燮一人。 可此人不可靠,小事上儒雅随和,大事上阴险歹毒,在天地盟中百年,他算是彻底看清此人的面孔。 野狗斟酌再三后,想到陨梦会隐秘闭塞,只要入口一堵,等待时日,他野狗怎么不能达到生界尊。到时远古宝物在手,再有生界尊的实力,便是纵横天下,那也简直是易如反掌。 野狗畅想了一会,笑容逐渐阴冷起来,喃喃道:“这等宝物,我现在确实无福享受,那也不能让巍宗燮这只笑面虎拿到,他若如虎添翼,我更是被会他看轻,那我可要遭老罪喽!” 想到这里他急忙调头,回到山岭间的隐秘洞口。若不是邢卿禅刻意留下的幻力残余,他根本找不到这样一处精妙的庇护所。远看是绝壁,只有踏进那凹陷处才看出来是洞口。 这石门如此厚重,刚一合上就差点看不出这是一处入口,野狗还兴致勃勃地移来成堆的石块堵住大门,生怕别人发现,随后他想了想,决定再布一道禁制。 “万狗归一,永定禁制!”一个数丈大的狗字停留在石门上片刻,最后融于其中。野狗拍了拍身上的破烂衣衫,稍用力踢了踢石门,果然连声音都发不出。 “六子,你死的值啊!”野狗说罢放心地离开,把附近百里的幻力残余全部打乱,这次他直奔东海,凡是有机会占到好处,他野狗决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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